古代女人的月事,大多被视为不详。所以女人来月事之时,男子大多不会回屋休息,只睡在别处。
    此时来了月事,温宥娘自然要将孟世子撵出去,只是不知为何,孟世子正在那傻乐,竟是直言,“房间本就不够,只几个时辰天就亮了,我坐一坐就好。”
    温宥娘暗想你要坐在那,我还怎么睡?
    只不过以为归以为,温宥娘最终还是睡了过去,等第二天醒过来,就听得孟世子说要在镇子上停留半个月。
    说是温宥娘第一次来了月事,怕在途中将养不好,最后对身子不好。
    因选的宅子打扫得十分干净,温宥娘与孟世子一行也算得上是提包入住。
    等全部收拾齐整了,温宥娘才知,竟是孟世子半夜就着人去租院子了,还打着灯笼让人把屋子收拾了个干净。
    因屋子不算大,倒是收拾起来也不算多慢。只是这一份心意,到底是难得。
    冬梅还在一边对温宥娘说孟世子的好话,“姑爷是把姑娘放在心里的,一有事都准备好了的。”
    只可惜那个有心的姑爷,在几日后就露出了本来面目。
    “夫人月事也来了,有件事为夫想了好几日,觉得也该提上日程了。”孟世子有些讨好的对温宥娘道。
    就孟世子这神情,温宥娘就觉得自己能猜到是什么了,“圆房?”
    孟世子脸一红,轻轻一点,那模样竟是比她还要羞涩。
    这人虽然这两年风吹日晒黑了些,但那黑里透红的模样,还是让温宥娘嘴角抽了抽,差点没拿起手边的软枕砸向他,让他别装怪。
    孟世子见温宥娘没甚表情,不得不把自己说得可怜一点,道:“我这都已经二十二三了,人家的孩子,可都会叫伯伯了!”
    温宥娘一听,嘴角抽得更明显了,却是觉得两人已经成婚,如今月事也来了,不圆房似乎也不像个样。
    毕竟她也没打算跟孟世子干完这一票就和离,孟世子能力虽然不太让人满意,但性子上又让她觉得还不错了。
    到底像孟世子说的,没得为大房劳累一辈子,死了东西还便宜别人不是。再怎么样,也得便宜自己孩子才对。
    何况就像孟世子说的那样,别的人孩子都会叫爹娘出门给在街坊给自个儿爹打酒了。他二十二三的古代中年,连个儿子都还没,确实看起来是可怜了些。
    温宥娘同意了,孟世子便去拿皇历来看期。
    其实一般读书人,除非大事,看期这种事一般都能自己看皇历。上面都写着呢,今日宜什么不宜什么。
    精心挑选了个靠近又靠近,其实就是没甚避讳的好日子。
    在当天杀猪宰羊,除了温宥娘身边的人跟孟世子身边的人,余下的全不知今日为何主家这般大方。只大家自个儿吃得傻乐。
    等到了晚上,红烛高亮,卧室里一换而新。
    温宥娘与孟世子便一人床头一人床尾的坐着了,搞得跟两方对谈似地。
    最先开口的是坐在床尾的孟世子,只一边往前挪,一边道:“夫人,夜深了。”
    坐在床头的温宥娘内心简直是崩溃的,说好的四大霸王呢?别是连个洞房都得矜持半个时辰,还搞毛啊?
    温宥娘上辈子虽交往得有男朋友,但鉴于男朋友的观念比较保守,坚决不婚外那甚。因此要说实战,她是半点没有,还等着孟世子主动呢。
    谁知道孟世子看起来、似乎、也许、可能也是个没实战经验的?
    这洞房到底还圆不圆了?温宥娘暗戳戳的想着。她也最多只看过那什么什么,还打着那什么研究什么的旗号来着。
    这说动手能力,她也没。
    其实温宥娘冤枉他孟世子了。孟世子好歹是京城四大霸王不是,哪会没半点经验,要没经验,都够他在京城纨绔圈子里当笑料了。
    他没敢动的缘由,只因为温宥娘这两年在他面前表现得太过于厉害了一些,所以让人心里有些没底,就跟打仗似地,没底就不敢妄动。
    只等着这会摸到人小手了,揽住肩了,其实胆子也挺大的,直接把嘴往人家脸上凑了。
    其实温宥娘很想一巴掌把人给拍开,再骂一句凑不要脸的,只脑子又想着要这样了,今晚还洞不洞房了?
    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温宥娘顿时觉得自己伟岸了起来。这心理一放松,就什么都能顺其自然了,包括有些红得不像样的脸。
    好在孟世子也不莽撞,只两人难得的一致温温和和的,半点没像往日的吵闹那般,就把事儿给办妥了。
    只日头高起,软枕上鸳鸯相枕,一片春光无无垠。
    ☆、第3 .29
    孟世子带着小公爷开出的条件进了皇宫,与诸臣商议。
    温宥娘却是从六郎那得了一个人,只带回了国公府,亲自审讯。也没用多严酷的手段,她到底也于心不忍,只拿着她一家子一威胁,尽是将甚都抖落了出来。
    想当年那一出剖妇产子,也只有仇氏当年傻得信了。准确的来说,是当初那个廖嬷嬷蠢得信了。
    也不过是这跪在堂下的妇人,早在大婚之前就与别的人心意相通,最后得知有机会与情郎私奔,竟也放大了胆子设了一局。
    “那个叫双喜的丫头,去哪了?”温宥娘问道。
    堂下的妇人摇头,“奴家那时离去,就已再不曾见得她了。”
    温宥娘这八年来,走过许多地方,从不曾放弃当初那些人的寻找,只到底一个都没找着。如今六郎也找到一个局中人,已然已经不错。
    仇氏确实是被冤枉的,她虽有剖腹得子之心,想要设局却不知自己已在别人的局中了。没真剖成产妇,却也替人背了黑锅,要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报应。
    温宥娘本想寻的人是当初温家太夫人身边的,如今寻到个能证明仇氏无辜的,也没多大兴致,只是心中还有疑虑,就问道:“当初被抱出那孩子可是你的?”
    堂下的妇人摇头,虽她是想与情郎私奔,然而自己的孩子却也是舍不得丢给别人充作奸生子的,这些年也是自己亲自带着的,如今也开始科考。
    这也是温宥娘拿她儿子一家一威胁她,她什么都愿说出来的缘故。
    唠叨了半日,那妇人只说出一句温宥娘感兴趣的话来。
    当初那双喜从来都没想要过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自个儿准备了一个来。至于那孩子是谁的,出身为何,这妇人也不知。
    好在那孩子因之前跟着仇伯爷上了战场,如今仇伯爷战败,又换了皇帝,那孩子也得跟着遭殃。倒是让她放心下来,就算他是谢氏布下的暗旗,也没机会祸害大隆了。
    温宥娘本想着如何处置这妇人,是放回去还是怎的。毕竟当初仇氏也确实有害人之心,只是不曾得手罢了,总不能想杀人没杀死就假装事儿不存在。要她替仇氏洗干净那一身的冤屈,想着当初张氏的死,也不那么甘愿了。
    只这时,却有下人来道温家老夫人上门了。
    换了皇帝,温家老爷最好的下场也不过一个罢官逐出京城,毕竟公子珣再仁善也没仁善到想用先帝与昏君重用的臣子,特别是在如今世家庶族人才辈出,并不差人之际。
    温宥娘只让人把那妇人带了下去,前去迎接温家夫人才听得冬梅道:“老夫人是带着温家小娘子来的。”
    如今能叫温家小娘子的,也只有一个温长慧,毕竟温府二房也八年不曾入京了。只一直在边关上逗留。
    温宥娘不知温家老夫人带着温长慧上门是为了何事,也得先出去把人迎了进来。
    温老夫人比八年前更老了,只被温宥娘扶着进了大厅,却是跟温宥娘好好哭了一场。
    虽是时常有信带回,又各个节气都有让人带礼给自己,可一别就八年,前段日子还听说孟氏造反了,虽是因温家老爷乃昏君的重臣所以没被牵连。可温老夫人正因府中无事,才想到温宥娘,一直心惊胆颤许久。
    温宥娘只得在那把人哄着,“这不是好好的,老夫人可别哭了。”
    等老夫人哭够了,这才与温宥娘道:“这京城里也没个消停,整日的见当兵的跑来跑去。今日也被抄了一家了,远远见着,也是可怜。”
    有了新帝,抄家是难免的,就算不是公子珣上位,换得是太子、大皇子、或者四皇子也是这样。
    抄家抄家,要说最可怜的也不过是那些女眷,下人还有被赎走的可能,然而女眷们却是一场官奴逃脱不了。
    温宥娘也没问是哪一家,只怕是与当初盛国公一家的死有关的。
    谁也不无辜了去。
    老夫人说完最近那些见闻,这才说到来意,“长慧也是个好孩子,可却是运道不好,遇着那些歹人。如今要嫁入那恶妇家去,想到这我这心里就难受得紧。”
    温长慧是不是好人温宥娘不知道,然而也知道这人这十多年来也没做过甚坏事儿,就是在想嫁四皇子的想法过于蠢了。
    温长慧见温老夫人说到她,就才上前与温宥娘见礼,已是十五六岁的小娘子,倒也是花容月貌的,只是跟仇氏长得太像,温宥娘见着有些膈应。
    知晓温老夫人来寻她是为了温长慧的婚事,温宥娘就道:“如今昏君已去,京中也还不曾平静下来。要是不喜欢,只将婚事退了就是。只不过女子在这世道,总要吃了点亏去。再要找好一点的,也就难了些。”
    当初是林氏算计,如今四皇子都自我不保了,林氏哪还管得了温长慧嫁谁。温府就如今上门退了亲,因忙着新帝之事,恐也没多少人传闲话。
    也不过是退婚过一回,又因先前名声之事,许不再寻好一点的人家罢了。就她自己能嫁孟世子,当初还是一场交易,且名声不曾有损。还连带托了自个儿师尊的福,且孟世子确实想要一个庶族的。
    门第之见,犹如海深。要清清白白的嫁个有权有势的人家,又哪那么容易。
    温老夫人这几年一直是温长慧陪着的,哪能没有感情,对于林氏算计的那一家人家,还真是没薛九想的那般还算好。
    “那家的婆婆,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当年连杀夫都干得出来的人呀!要长慧嫁过去,哪还有活路。”温老夫人一说又掉了眼泪。
    她是受过恶婆婆的毒害的,自个儿也当过恶婆婆,如今要让自己孙女儿去嫁入恶婆婆家去,心里又哪能愿意呢。
    到底仇氏再不好,温长慧也是个孝顺的孩子,大人之间的恩怨她也不会算在她头上。
    温宥娘见温老夫人不说退婚之事,只说那户婆婆不好,心想你也总不能说让我去把人家一老妇人撵出去不是,那家儿子以后还见不见人了。
    也就问道:“那家可是何姓?家中有几子?”
    温老夫人就道:“姓姜,却是只有一子。那孩子我看着却是还成,面貌好,也是个懂礼的。”
    温宥娘的眼神飞快扫过温长慧,见她面色难看,想来是真不愿意,又想着人家只一个儿子,连个分家都不可能,你不满意人家婆婆,人家也不至于真为了温长慧连自个儿娘都不要了。
    “那姓姜的如何?”温宥娘又问。
    温老夫人却也说的是好话,“说是还不错,虽是二十有二,然而在二十岁那年就考上了秀才的。你祖……老爷也说他不错,既然有这等缘分就定了下来。”
    其实老夫人不是多有远见的人,就当初温长慧闹着要进四皇子府,她也觉得不错。就算温长慧因为父母的原因,进四皇子府当不上个孺人,然而要能生个孩子,以四皇子对她的欢喜,再升到一个有品阶的孺人也不错。虽是妾,然而皇家的妾,却也与一般人家的妾不同。
    只可惜,林氏的胸襟没薛九上辈子大,没把人给容下。
    如今看来,是温老夫人不满男方的娘,而温长慧对对方半点满意都没,所以才有了这次上门。
    毕竟温老爷子要做的事情,温老夫人其实也从来没拦成功过,所以才找到了她,看来是想要她出面去跟温家老爷或者那男方谈一谈了。
    只是与他们有甚好谈的,温宥娘只道:“虽说是双方说定了,如今退婚也正是时候。只先把婚退了,温老爷能把老夫人怎么样?他还敢休妻不成?”
    温宥娘觉得温老夫人前大半辈子过得憋屈,皆因胆子不够大,心不够狠。就算真是上门去退亲了,温家老爷能把她怎样?还不是只能忍着了。
    还莫说,如今四房失势是定然的,温家老爷哪还顾着这等小事。
    “只把婚退了,再嫁得远远的,外面的人不知道京中的事。只等个一二十年后,谁还记得这些陈年旧谷子的事呢。”温宥娘又道。
    温老夫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温宥娘让冬梅将温长慧带去寻二房的小娘子玩离开了花厅之后,才跟她道:“可到底是有了肌肤之亲。”
    温宥娘下意识的就回道:“又没睡过。”
    陷害人无非是那么几招,看这样子男方也不是有意的,那么两人最多也不过一个肌肤之亲。连以前的皇帝也都收过寡妇进宫当宠妃,温长慧只要嫁远一点,门第低一些,也不用多忌讳。
    温老夫人饶是一把年纪了,也被温宥娘那句话给唬住了,只当是被孟世子给教坏的,就开口骂道:“一早就知道他不是个正经人,你可是莫跟他学坏了!都胡说的甚话来,这等话是可以随随便便说出口的?”
    温宥娘终于也摸了一回鼻子,要论坏她怎觉得自己比孟世子要坏多了。那话还真不是孟世子教的,其实她骨子里都装着流氓这两个字,只是一直装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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