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到成卓远的耳中,已经是初二清早了,当时成卓远正在陪慕容微雪用早膳,赵如海附在成卓远的耳边低语,成卓远手中的筷子“啪嗒”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

    “放肆!”

    再吃不下去早饭,成卓远重重地把碗摔在了桌上凡。

    赵如海忙得双膝跪地,呼道:“皇上息怒!”

    慕容微雪都下了一跳。

    “卓远。”慕容微雪小心翼翼放下碗筷,忙得掏出了锦帕,给成卓远擦汗,这样的天,男人还满脸大汗,可见是出了大事儿了。

    明知道不宜过问前朝政事,但慕容微雪还是担心不过,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赵如海,又看了看成卓远,然后小心翼翼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成卓远握住慕容微雪的手,半天才缓过气来,缓声道:“你且吃着,朕出去一趟,一时半会儿大概是回不来,午膳就不用等朕了,别忘喝药。”

    “好,”慕容微雪忙得应声,一边对赵如海吩咐,“万岁爷出门的时候,记得外头披件大氅,抱个手炉。謦”

    赵如海忙躬身道:“是,奴才遵命。”

    ~~~~~~~

    成卓远气咻咻赶到慈瑞宫,没有进彩英的小院,而是径直进了大殿,扑鼻而来的檀香让成卓远觉得窒息。

    孙丽华正闭目养神,手中的蜜蜡佛珠一颗颗转着,陈巧云正给孙丽华掐着肩,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嘴角都挂着笑,只是那抹笑落在成卓远的眼中,真真刺眼极了。

    陈巧云瞧着成卓远进来,忙得上前起身行礼:“臣妾见过万岁爷。”

    “你先出去,朕有话跟太后说。”成卓远对陈巧云道,一双眼却冷冷盯着孙丽华。

    “是,臣妾告退。”陈巧云施施然退下,心里面颇有些不安,成卓远在慈瑞宫还从没来没撂过脸,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

    一时间,大殿之中就只剩下成卓远和孙丽华两人,孙丽华这才好整以暇地睁开眼,一边看向成卓远,一边含笑道:“皇上这时候怎么就来了?坐到哀家边上来,和哀家说说话。”

    成卓远不语,却三步两步走到了那三足镂空蟠龙香炉前面,然后蓦地一脚将那香炉狠狠踢到在地,一炉子的香灰撒的满地都是,孙丽华的脸也顿时变成了灰色。

    “皇上你……你这是做什么?”孙丽华丢下了手中的蜜蜡佛珠,冷声问道,“大年初二,这是皇上该对哀家应有的礼制吗?”

    “母后的心思,怕从来都不在佛珠身上,这样日日装模作样也真是难为母后了,且儿子实在怕佛祖降罪给母后,索性今时今日就替母后做个了断,”成卓远冷声道,一边伸手取了那蜜蜡佛珠狠狠砸在地上,看着那四处滚落的佛祖,成卓远笑得越发冷冽,“母后,你就承认吧,你这样的人即便再怎么日日诵经百遍,也渡不了这一身血污,所以这般惺惺作态又是何必?算了吧!”

    “成卓远!”孙丽华蓦地从软榻上坐起,她哪里听过这样的话,且又是从自己的儿子口出吐出,一时间,孙丽华觉得自己浑身都冰的彻骨,摇摇欲坠,她好容易扶着小几站住了脚,咬着牙道,“你究竟吃了什么药,竟然要发了什么疯?!”

    “这话应该朕来问太后吧!”成卓远冷笑道,一边狠狠将滚到自己脚边的佛珠踢走,一边对上孙丽华的眸子,冷声道,“朕一早就跟你说过,彩英是朕看上了要留给忠嘉王的人,你到底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朕看上的人,你竟然也敢动手?!你当朕是三岁小童吗?你不言不语就了结了彩英,是来拆朕的台、打朕的脸吗?”

    看着成卓远一脸的泠然,孙丽华头一次有了这孩子不仅是她的儿子,更是天池万岁的觉悟。

    孙丽华兀自愤怒,但是心里却有些胆怯,半晌才道:“不错,彩英的确是皇上看上的人,所以若不是她犯了必死的罪,哀家又何必要对她下手?哀家正想着将此事禀明万岁爷,不想万岁爷的耳报神倒是快,这么一早就得了消息赶来兴师问罪。”

    成卓远冷笑道:“不错,朕是来兴师问罪,母后也最好知道自己究竟犯下了什么罪。”

    “皇上,你当真要因为那个该死的奴才与哀家这般生分吗?”孙丽华咬牙道,“彩英她是该死!”

    说到这里,孙丽华的声音中多了些凄然,她从未想过要对彩英下手,若不是昨天晚上她在彩英房中闻道了一股子……味道。

    她是从不来下人住处的,彩英这里她也是头一遭过来,到底彩英跟了她快二十年了,眼看着再过几日就要出宫,她心中多少有些不舍,也更有话要当面交代的。

    忠嘉王府,那可不是个寻常地方。

    所以,晚膳之后,她就信步到了彩英的小院,就在刚进门的那一刻,她闻道了那股子味道,确切的说是时隔十五年后,再一次闻到了那股味道。

    “太后,您怎么过来了?”彩英听着动静,才瞧着孙丽华已经进来,忙得起身恭迎,一边忙着给榻上铺了软垫,一边道道,“太后快进

    来,这大厅里面虽是点着火炉,但是到底不比大殿里头面的地龙来的暖和,太后可别冻着了才好。”

    孙丽华坐下,表情有些僵硬,看着彩英,半晌才开口:“彩英,你在哀家身边伺候快二十年了,你可是在哀家身边待得最久的一个了,你可知道哀家的出身?”

    彩英一怔,不知道孙丽华为何忽然提起这个,忙得回答道:“是,太后乃是江南人士。”

    彩英一边说着一边给孙丽华斟茶送到面前,赔笑道:“是去年的毛尖,太后少喝点,暖暖身子就罢了。”

    孙丽华抿了口茶,一股子苦涩涌上舌尖,半天孙丽华才放下茶杯,缓声道:“你说的不错,哀家的确是江南人士,哀家的父亲是位木匠,母亲是位卖香女,只是却怕没人知道哀家外祖家祖上在前朝后宫其实也是有些名望的,名讳就不提了,总之出了位太医,且最擅调香配药,是当时贵妃娘娘的宠臣,说起来香可真是个好东西,能杀人于无形,也能让人欲罢不能,当年贵妃娘娘宠冠六宫,全部仰仗他调出来的香,当时的天子曾连续十九天宠幸贵妃,也是因为他调的香,三年之内,后宫几十名妃嫔丧生。”

    “是……太医沈子言?”彩英吃惊道。

    “原来你也知道,当年沈子言的名字,让多少后宫女人趋之若鹜又咬牙启齿,得沈子言者得圣宠可不是浪得虚名,”孙丽华嗤笑道,抿了口茶,一边又道,“只是啊,好景不长,贵妃失势,哀家的那位先祖自然也受牵连,死罪虽免,活罪却难逃,被流放到了赣州,终身不得返京,其子女世代为奴,不得从军入仕,而如今哀家却成了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可见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彩英感慨道:“太后说的是。”

    “祖上的这些子从小就教会了哀家,不能妄自尊大,也断不可妄自菲薄,”孙丽华淡声道,一边看向彩英道,“却也教会了哀家更重要的一件事儿,彩英,你能猜到吗?”

    彩英摇头:“奴婢愚钝,亲太后赐教。”

    “呵呵,彩英啊彩英,你才不愚钝,你可是这宫中最厉害的奴才呢,今时今日,就连哀家都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孙丽华饶有兴致地拍了拍彩英的肩膀,一边又勾了勾唇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奴才就是奴才。”

    彩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心里开始不安,今天的孙丽华格外地不正常。

    不等彩英开口,孙丽华起身缓缓朝里面走去,然后停在了一个朱红的小箱子前面,上面的红漆有些斑驳,可见岁月久远,孙丽华的手指点着那小箱子,一边看向彩英,一边慢条斯理道:“那件事儿,就是辨识气味,即便再微不可及的味道,只要闻过一次,哀家就能记得。”

    一边说着,孙丽华一边迅速地打开了那小箱子,从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死死握在手中,一步步走向面色煞白的彩英,孙丽华一脸泠然:“彩英,这么些年了,你让哀家好找!”

    “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彩英蓦地双膝一软跪地叩头。

    孙丽华死死握着手中的瓷瓶,就是这个东西,就是这里面的东西要了沐儿的命。

    而面前的人,正是当年下毒的人!

    居然会是彩英!

    她想了十五年,猜了十五年!

    竟然会是彩英!

    【周末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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