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听出陶沝这是在变相转开话题,但倾城却并没有当场点破,而是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道:

    “你觉得呢?”

    陶沝被她反问得心中激起一阵内疚,连带语气也含着歉意满满:“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如若倾城你当时不是为了救我,现在恐怕也不会受伤的,如果你因此毁容的话,那我就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倾城显然没想到自己原本的一句玩笑话会被对方如此当真,当下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柔声劝道:“你又在胡说什么呢?这件事儿怎么能怪你,而且当时也是我自愿帮你挡箭的,你根本无需自责……”她的语气淡然平静,隐隐的,还夹杂着一丝难得的自我调侃:“反正我这张脸也容易遭祸,毁了倒是可以省去不少麻烦……只不过,即便我想要毁了它,那也得有这个机会啊……”

    陶沝闻言一愣,而后疑惑地冲她眨巴眨巴眼睛:“此话何意?”

    倾城这次没吭声,而是直接朝床边的桌子上努了努嘴。陶沝循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桌面上竟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什么玉脂膏、消痕散,光看名字就知道一定是擦脸祛疤用的,感觉简直和现代的化妆品有得一拼!

    陶沝没忍住,当即“扑哧”一下乐出了声。看来不止她一个,其他人也都怕倾城脸上留疤呢!

    “这些全是你受伤后送来的么?”

    “嗯!”倾城神情颇有些无奈地朝她一点头,“除了皇上赏赐的那些,太子、八阿哥、十三阿哥等人都有送药过来,而且还都不止一瓶,所以才一下子摆了这许多……”

    “可是……这么多药膏,难道你每个都要用吗?”陶沝觉得自己光是瞧着这些药罐就无比心悸,看来太受欢迎有时间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万一这里面有些药膏药性相抗,引起皮肤过敏对伤口更加不利怎么办?”

    “没办法!”倾城答话的语气也同样充斥着无奈,“如果你不想得罪任何人,那最好是将每个人送来的药膏都用一遍,不过这次——”她忽然冲陶沝浅浅一扬唇,“我只用了皇上和太子两个人赐的……”

    陶沝听罢先是愣了愣,而后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变,闷闷地从嘴里吐出一句抱歉:“倾城,对不起……”

    后者也被她这话弄得一愣,本能地出声回道:“你又在说什么傻话呢?”

    “如果不是为了顾及我,倾城你……其实是不需要这么做的……”陶沝噘着嘴继续道歉,态度不失真诚。“如果我对那个人并没有……”

    “傻瓜,都说了这不关你的事,反正这些药膏也都差不多,用谁给的都是一样!”不等她往下自责,倾城这厢已果断地先一步抢过了她的话茬。“至少,他不至于会误会……”

    陶沝细细琢磨了一下对方隐藏在这句话里的深意,怔了怔,继而有些犹豫地插话道:“其实经过这件事,我觉得我还是应该早点跟师兄一起离开这里比较妥当……”

    “为何?”倾城听罢不自觉地挑眉,显然有些意外她是怎么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的。

    “因为昨日那名射箭之人很明显是冲着师兄来的!”陶沝冷静地给出自己的分析结论,“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谁下的手,但如果我再不尽快下定决心,很有可能会连累师兄再次受伤的……”

    “……”

    “倾城你之前就说过,师兄是为了带我走才故意在人前显露不凡的,加上皇上那边似乎也很喜欢师兄,所以我猜想,昨日之事很有可能就是有心人看师兄不顺眼才有意为之的,如此,我自然不能放任师兄的安危不管……”

    虽然陶沝此番将问题分析得极为透彻,说出的话也条理分明、句句在理,但听完她的这番陈述,倾城却没来由地突然沉默了,半晌,她幽幽问道:“你真的已经想好了?”

    这话让陶沝略微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冲她点了点头。

    “那么——”倾城继续追问:“你对九阿哥他……难道就没有一丝留恋?”

    “……”陶沝的眼中再度闪过一抹犹豫,但她还是没有改口。

    倾城见状不由地蹙了蹙眉,“不管怎么说,他迄今为止也为你做了很多事,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感动吗?”她说这话的语气始终保持着淡淡,听不出太多责怪的成分。“……就真的对他一点都没有好感?”

    “不——”陶沝这次摇了摇头,总算开口给出了回应:“我喜欢他的,只是,好像不是爱而已;我也想对他动心的,只是,好像也很难……”

    若是真爱,又怎么可能会给别人可趁之机?说到底,衾璇那件事是她给的机会,即使她并不是故意为之!

    她不是没有想过对九九动心的,可是每次只要当她对九九有一点点小心动的时候,紧跟着就会立刻发生一些事来打消她这种念头……

    就好像九九当初送她菩提珠子的时候,她很感动,她真的有想过日后要好好和他在一起的,可是没过多久,完颜氏立马就怀孕了……还有那天晚上,她在酒馆里听到他表白的那些话,加上之后十阿哥又告知给她一些她之前不知道的事,她当时差一点点就动心了,可是,紧接着又出现了衾璇的小插曲,而她心中那团即将燃烧起来的火焰也就这样给无情浇熄了……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这个人还是信命的,至少,她相信命运不会无缘无故做这样的安排,她也相信这并非上天刻意为她安排的考验,而是善意的提醒,提醒她和九九两人不适合在一起……

    “若你真能坚持这么想,倒也没有什么不好……”倾城对于陶沝此刻给出的这个答案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过激反应,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一开始就不太看好他们。“毕竟,单纯的感动是成不了爱的……”顿了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佯装漫不经心地再添一句:“只是,你跟晓惪走,真能舍得么?”

    虽然对方最后那句话问得极度抽象,但陶沝还是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当下立刻犹豫着是否该将自己和那位太子殿下昨日在马厩里所说的那番对话向其坦白:

    “如果我说,我昨日里已经当面拒绝那个人了,倾城你信吗?”

    “你说什么?!”

    此语一出,倾城立马为之动容。眼中透着满满的震撼。这个消息对她而言显然比刚才听到某人说不爱九九来得更有吸引力。

    “你没听错!”陶沝努力想表现得镇定自然,“我昨日跟他说,我已经对九九动心了,所以,要他也对我死心……”

    “你居然跟他说了这种话?”尽管已经得到了对方的亲口承认,倾城似乎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置信。“为何如此?”

    “那不然我还能怎么说?”听她这样一问,陶沝的嘴角没来由地牵起一抹苦笑,“难道要我告诉他,我喜欢他,让他一定要想办法娶了我吗?”顿了顿,换上了另一种语气决绝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我的身份再不济也是他兄弟的嫡福晋,不是转手就可以送人的小妾,也不是有机会可以相互争之的宫女,即使我对他有心,结果又能怎样?难道要我们两个像现在这样继续暧昧一辈子吗?”

    她的神情虽然透着一股明显哀伤,但语气却是坚定无比——

    “既然不可能,那还是别报以太多的奢望比较好,至少,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光明正大地去到他身边,我相信他肯定也想不出,所以还不如离开,至少眼不见为净……”

    “如此,也好……”不知是不是受到她此刻的情绪影响,倾城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忧虑的神色。“只是,你和晓惪离开皇宫一事,虽然他说已有打算,但我总觉得有些危险,万一……”

    她没再继续往下说,但却已足以让陶沝明白了她的意思。

    陶沝听罢本能地咬了咬嘴唇,随即也跟着语出忧虑:“其实我也同样感到有点担心,毕竟这里是皇宫,要落跑一个阿哥福晋并不是件小事……虽然我也相信师兄不会做他没把握的事情……”

    “那你打算怎么办?”倾城满怀担忧地反问。

    “我……”陶沝正想回答,忽然听到从外间屋里传来一声类似惊吓般的尖叫,好像是紫菀发出的。

    陶沝心中莫名一凛,迅速抬头和倾城对望一眼,彼此间都立刻会意了对方的意思——貌似有人在门外偷听她们俩刚才的谈话。

    来不及多想,两人一前一后快步冲出门,却发现外间屋里此刻就只有紫菀一人,她手里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像是刚打外面回来的。

    见此情景,陶沝不禁有些质疑自己刚才的猜测,而后诧异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奴婢,奴婢没事……”见她发问,紫菀立刻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两边的脸颊也红得好像熟透的蕃茄。

    陶沝愣了愣,忽然闻到鼻尖处传来一股淡淡的香气,似曾相识。还不等她再度开口发问,倾城已先一步问出了她心里想问的那个问题:“刚才是不是有人来过了?”

    “没有!”闻言,紫菀的头当即摇得比刚才还要更加厉害。

    这家伙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说谎!她一定是看到刚才那位偷听之人了!

    陶沝和倾城再次对望一眼,又从彼此眼中得出了这个一致的结论。不过看紫菀这会儿的模样,估计那位偷听之人的身份一定不低,搞不好就是数字军团中的某位成员,至少也肯定比她高,所以她才会矢口否认。

    “既如此,那便没什么事了……”倾城想了想,佯装出一副不想再继续深究的模样,并当着紫菀的面冲陶沝下了“逐客令”:“对了,你也是时候该回去了,免得宜妃娘娘那边找你……”

    陶沝自然听出了她这句话里的言外之意,猜测她或许是想单独套紫菀的话,于是倒也表现得十分配合:“倾城你说的极是!那我就先回宜妃娘娘那儿去了,你好好养伤,我明日再来看你!”

    ***

    从倾城那里出来,陶沝一路忐忑不安地晃回自己住处。

    她实在想不出刚才究竟是何人站在外边偷听她和倾城的谈话,且对方又听到了多少,如果那人听到她对九九无爱并已打算跟师兄开溜的那番话,那么想也知道,那人一定会因此大做文章,恐怕不是借机利用她就是直接置她于死地!

    “你给我站住!”

    正当陶沝这样边走边胡思乱想时,一个略显耳熟的沉稳男声忽然从前方不远处的僻静角落里冒了出来。带着些许压抑。

    陶沝起初还以为那声音是在叫自己,当场吓得一个激灵,但等她停下脚步四处张望之后却忽然发现,视线周围并没有一个可见的人影。就在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准备继续前行时,那个声音又再度带着怒腔愤然响起:

    “说,到底是不是你?”

    这个声音出现得恰到好处,陶沝总算确认自己并不是幻听,但很快,她就再次被狠狠吓了一个激灵——因为她忽然意识到,这个熟悉的男声就是她家四四大人。

    此时此刻,四四大人似乎正处在暴怒的边缘。陶沝立刻循着声音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想看看到底是谁惹他发了那么大的火,结果却郁闷地发现,在那处角落的树丛后面虽然依稀透出两个人影,但因为被茂密的枝叶挡住了全身,除了声音,实在难以分辨那两人谁是谁。

    而另一个人——也就是此刻被四四大人质问的那个人,似乎从头到尾都没给出过任何回应。也不知是回话的声音太小还是根本就没有回答。

    “那时候我亲眼看到你从树林方向过来,之后便发生了那件事,你要怎么解释?”

    四阿哥也不介意,继续喋喋不休地语出质问。但那个被问的对象却仍旧没有作出回应。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危险?万一是被别人不小心看到,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是没有回应。

    眼看着自己从刚才起一连扔出的数枚重磅炸弹就像是全体撞在了棉花上,四阿哥似乎也失了原有的问话兴趣。而他的语气也终于在这一刻开始趋向缓和:

    “现在皇阿玛让我和三哥彻查此事,如果被他查到你头上,你又预备如何收场?”

    他此语一出,陶沝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家四四大人这会儿说的居然是昨日倾城受伤的那件事,那不用说了,那个由始至素有终都没出过声的人影一定就是昨日里射伤倾城的凶手了,不过,能令这位素有“冷面王”之称的四阿哥如此大动肝火,想必那人的身份定不简单,搞不好就是那位华丽丽的十三阿哥……

    思及此,陶沝连忙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两步,想要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是否准确,哪怕只是让她听听那人的声音也好。

    可惜,那人还是没有吭气。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四阿哥彻底没了说教的兴趣,只怒气冲冲地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跟着便立刻转身从树丛后面走了出来。鉴于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陶沝这厢根本躲闪不及,当即被对方撞了个正着。

    四阿哥显然没想到陶沝竟会躲在这里旁听,先是一怔,随即便面露凶色,仿佛要把刚才在那人身上未得到宣泄的怒火一股脑儿地全撒到她身上——

    “你在这里做什么?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我,我……我什么也没听到,真的,我发誓……”陶沝语无伦次地开口为自己辩解,声音颤抖得厉害。她第一次觉得平常冷面朝天的四四大人发起火来竟会如此可怕,连带眼神也比平常加倍犀利,难道说,此刻藏在树丛后面的那个射箭嫌疑人真会是十三阿哥不成?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出了她的声音,那个站在树后一直未曾答话的身影忽然有了一丝动作,陶沝以为他是害怕暴露身份而想伺机逃走,没想到结果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那个人影在原地略微僵滞了一会儿之后,忽然跟在四阿哥身后从树丛里走了出来。

    对上那人熟悉的脸庞,陶沝便知道自己先前完全猜错了,今次惹得她家四四大人大动肝火的对象并不是别人,而是与他一母所生的同胞弟弟——十四阿哥。

    居然……是他?!

    陶沝直觉自己的脑子一阵晕眩,怎么会是他?他……为什么会想对师兄不利?

    “你——”大概是没想到十四阿哥会在此刻堂而皇之地现身,四阿哥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难看。

    十四阿哥看了他一眼,终于开了今次第一句金口:“四哥,你先回去吧,我来跟她说……”

    四阿哥闻言一怔,随即目光凌厉地在陶沝和十四阿哥脸上来回转了好几圈,略一踌躇,方才黑着一张脸甩袖走了,临走时还不忘狠狠瞪了陶沝一眼,眸间闪过一行“你也给爷好自为之!”的字样。

    陶沝不由自主地被吓了一跳,直觉四四大人定是误会了什么,她很想解释说十四阿哥射伤倾城一事真的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她最近根本就没有主动去招惹他家这位亲弟弟,她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昨日射伤倾城的凶手竟是十四阿哥的!

    可惜没等她有机会开口,四阿哥的背影已经快速消失在了前方转角,而十四阿哥那厢也径自走到陶沝跟前站定。

    他低头定定地望着她,没有半分犹豫地直接冲她开口承认了罪行:

    “那支箭是我射的,若是你想去告发的话尽管去好了,最好现在就去……”

    陶沝懵了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假思索地摇头道:“我,我没有听见……”

    “哼——”他闻言冷笑,语气里充斥着满满的嘲讽。“怎么,爷现在可是主动送上门来任你发落,你却连去告发爷的胆子都没有么?”

    陶沝继续死命摇头:“我没听见,什么都没有听见……”

    她说着,又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继而转身就想跑,可是十四阿哥那厢却快一步看出了她的意图,眼疾手快地抢先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重新带到了自己面前。他的嘴角仍然挂着一抹明显的笑意,但却说不上是欣慰还是讥讽——

    “为何……不愿去告发爷?”他一眨不眨地深深注视着她的眼睛,漂亮的星眸里闪烁着一抹极其诡异的光芒。

    陶沝一个劲儿地摇头,眼睑低垂,努力避开对方探究的视线。她能说是因为不想再和他扯上任何关系吗?

    尽管她前一秒在倾城房里还想过要找出这次的凶手替倾城和师兄报仇,但如今一知道这个凶手是十四阿哥,她脑子里瞬间就没了任何想法,宁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也不想跟他有所纠缠。

    可是十四阿哥这会儿好像误会了她的意思,挂在嘴角的那抹笑意也跟着渐渐扩大——

    他抬手扳起了陶沝的下巴,迫得她对上自己的目光。他的语气忽然温柔得好似一江春水:“爷上回托巧巧带给你的那块玉佩你收着了吗?”

    听到这话,陶沝的身子当即猛地一震,她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

    那块刻有他名字的玉佩实在是太碍眼了!她完全弄不懂他为何硬要把那块玉佩给她。她也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里藏,可藏不好又会被人发现,一旦发现那就彻底糟糕了!而想原封不动地还给他貌似也找不到什么机会,所以她只能先将那块玉佩塞到了她那只百宝箱的最底层。如今听他忽然提起那块玉佩,她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没将那块玉佩随时带在身上,否则就可以趁此机会还给他了!

    这块玉佩一定有什么问题,她一定得想办法尽快还给他才行!

    “你给爷好好收着!”

    或许是见她此刻一直没点头也没吭声,十四阿哥那厢又惯常地按他自己的思维方式想到了别处,滞了滞,而后便一把将她搂进了自己怀里,紧紧搂着,头也轻轻搁在她的肩膀。他附在她的耳边柔声呢喃:

    “爷说过的话,也同样会做到的!”

    ******

    十四阿哥最后的那句话可说是无比耐人寻味,但还没等陶沝想明白,他已在她耳边轻轻丢下一句“爷过两天再去找你”,跟着便放开她径自离去了。

    三日后,康熙皇帝又领着众人从南苑再次返回了畅春园。这之后的上元节家宴也设在畅春园里举行。

    可惜不巧的是,宜妃在此期间忽然莫名感染了风寒,鉴于这位名义上的婆婆大人平日里对她还是相当不错的,所以陶沝自然责无旁贷地肩负起了照料宜妃生病期间饮食起居的这项任务,一连好几天都乖乖守在宜妃房里没出过半步房门,连倾城那边也没有再过去。

    倾城倒是曾遣过薛公公来给她传了一次话,只说紫菀一直守口如瓶不肯道明那日在门外偷听她们谈话的究竟是何人。

    陶沝想不通紫菀为何如此坚持,也或者她只是受了那人的胁迫,单纯地为求自保而已!

    上元节当天。

    因为今次九九不在,加上宜妃的身子也还没有完全恢复的缘故,所以陶沝也乐得有现成理由不去参加所谓的元宵家宴。

    晚些时候,康熙皇帝那边遣人给宜妃送来了好些赏赐,再之后,巧巧也乐颠颠地跑来了。

    “桃子!十四哥说,今晚可以带我回城赏灯,你也和我们一起去玩吧?”她一进门就兴冲冲地向陶沝表明来意,而陶沝的第一反应却是想要立马拒绝。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可没勇气跟那位十四阿哥一同出去,尤其还是在她又被对方误会了的基础上。

    然而,巧巧今次却也好像是铁了心般不容她有拒绝的机会,执意要她一起去,两人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宜妃出面打了圆场。或许是因为连日来一直被陶沝悉心照顾的关系,加上身子也开始有所好转,所以宜妃并没有对陶沝今晚随巧巧出行一事加以任何约束,反而还有点鼓励的意思。

    因为得到了宜妃的首肯,巧巧立刻兴高采烈地拉着陶沝出门。而十四阿哥那边则已经领着小厮达顺在停车处等候多时了,一见到陶沝出现,小太监达顺的目光当即快速闪烁了一下,跟着便立刻转移开去。

    三人依次上了马车,由达顺一路驾车回城。

    今年的上元节似乎和去年的没有太大差别。京城内依旧是一片热闹非凡的节日繁华景象。各条街上都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到处都悬挂着流光溢彩的花灯。就连设在街边的各个小摊也和去年的相差无几。

    不过当陶沝再次走在这上元夜的京城街道上,她的心情还是无比激动,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穿来这个朝代已经整整满一年了,记得去年这个时候的她,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而现在,居然已经有了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这样想着,她转头看向此刻分别走在自己两边的十四阿哥和巧巧,心里亦是一阵感触——

    记得去年的上元夜,他们三人也是像这样一起边走边逛街的,而今夜的场景依旧如昔,就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只除了——

    她低头偷偷瞥了一眼左侧那位十四阿哥的袖管——

    此时此刻,在那片宽大衣袖的遮掩下,他的右手正紧紧扣着她左手的手腕,而且,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放开的意思。

    这家伙当真是胆大包天!他难道就没打算在巧巧面前稍微避避嫌吗?

    陶沝一面在心中暗暗腹诽,一面试图想办法挣脱,可是无论她怎么私下用力使劲,十四阿哥的手依旧牢牢地扣着她的手腕。未被撼动半分。陶沝也没勇气直接将其甩开,因为巧巧就走在她的另一侧。虽然她觉得巧巧这会儿很可能已经知道了她和十四阿哥之间这一暗地里的“牵手”之举——因为后者已不止一次朝她和十四阿哥这边偷瞄——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始终没有出现过什么太大的变化,连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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