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川站在城墙之上,举着酒杯饮下半口,余下的全数浇在黄土之下。所有士兵全都照做,敬给天地,和在这片土地死去的所有士兵。

    “爽快!”他大笑,把酒杯摔在地上庆祝。旁边的的军头子连忙附和笑道“将军,今日那巫狗从马上摔下来时,脸都绿了!别提多笑话了!”

    “现在就笑他们,还为时尚早。”莫川淡漠的冷了那军头子一眼,用手捏着城墙上腐朽的砖。转身看向已把六方阵学了七八层的九王爷道“今日一战,六方阵的作用出乎我意料之外,九弟,看样子等你学成之后,该把这其中奥秘告知与我。”

    他所言用词虽是商量之意,可神情语气却是毋庸置疑的命令。

    “七哥,等你把夜晓放走了,九弟自然教你。”莫子初早已料到莫川会如此说,他也是得先把竺玉的事儿办妥后,才肯罢休。自己是没忘记自己是来还竺玉的情,凡是以竺玉为优先才是最重要的。

    莫川停顿半会,回头望向巫国的边境,许久之后道了声好。

    数十日后,巫国再次来袭。二国一向都是闷头打仗从不多言半句,而今日,巫国首领提着刀,深吸一口气冲着城门大喊“哪路的龟孙子!盗用了我巫国**阵!耍起阵形来,猫模狗样的!”

    这人长得颇为俊秀,火红的眉目更是像极了娇艳的蔻丹。只要忽略了那一身的刀疤,倒也是个十足美貌的男子。可嘴却臭的不行,连喊带骂道“是从巫国逃出来的狗孙子吧!你娘从小就没把你养好!怎么,回来报复了!?你若敢现身,六冥殿的人绝对好好招待你!”

    士兵们听不懂他在大喊大闹个什么,只见巫国的首领一路砍杀,奋力向着城门进发。而莫川骑着马儿和几路将士们把他拦了下来。

    “你想看!?那就放大眼睛瞧清楚了!”莫川大吼,一手指向天空发号施令。站在城墙上的九王爷迅速反映,嘴里大喊,让士兵们快速转换阵形。

    巫国的将领眼尖的看到城墙上指挥阵形的那人,眼口鼻全都不像心中所想之人。气愤大叫“让夜晓那孙子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他教于你们的!”

    三王爷骑着马畏畏缩缩的站在后方,虽是个副将,可却不参与打仗。一听这话,联想到竺玉就恨得牙痒痒,当场接了话茬“你是在说竺玉?好!那我告诉你!他就在”

    还未说完,莫川从怀中扔出暗器,毫不留情的刺进不远处三王爷的左腹侧,虽不深,可却留出了血。三王爷未说完的话哽在了喉咙里,疼得从马上摔下来,不可置信的瞧着莫川“你...你既然敢!”

    “战场上,还轮不到你插话!乖乖闭紧你的嘴巴,我当你是三哥。如若乱讲话,我就让你意外的战死沙场!”

    莫川神色之间浓重的杀意,让三王爷乖乖闭紧了嘴巴。他知晓,这位七弟到了战场上就是一只鬼,谁若冒犯了他,他就杀谁!毫不含糊!

    他若死了,也只会沦落到“意外”战死的下场,没人替他申冤!

    “龟孙子!怎么不敢讲了!他究竟在哪儿!”巫国将领显然是听到了三王爷的话,足已印证他心之所想。

    “这里可没什么夜晓!只有我朝国天子三位,来于你一决高下!”莫川提着刀冲着那人砍去,对面也回击着。二人瞬间扬起了烟尘,一股劲风袭来,让人后退数步。

    几番轮流砍杀,莫川处于下风。对方那削铁如泥的砍刀实在太过利索,把他贴身的战衣都划了数十道口子。眼看支撑不住之时,那群新兵们便赶来援助莫川。

    城墙之上,竺玉蹲在墙内,脸色十分冷漠。手中拿着画好的阵形图,嘴里一一念了出来。而站在旁边的九王爷,便成了傀儡般,任由竺玉操控着这场战役,

    这站打得天昏地暗,好几个日夜后以平局收场。对方趁着天黑,撤回了边界。而士兵们已累的人魔鬼样,一进城门,个个都倒在了城门口酣睡。

    阿壮受了几处重伤,不能再上场,只得去养伤的地方医治伤口。而春晓便每日带着吃食去看他。

    首领们坐在屋内,商量着下回战役出兵的情况。大家都知晓,这回战平,全是托了竺玉的功,否则依然会以战败收场。可就算是战败,大家的心里都明白,这比以前要好了多倍。

    以前都是被敌国牵着鼻子走,被当成猴耍。折了兵损了马,啥好的没捞着,还落了个丧家犬的名号。打不过就往回跑,躲进城门里,任凭那些敌国的士兵们如何嬉笑怒骂,就是不敢出城。

    可这回,所有的一切都将颠倒。

    又是一连数十日,竺玉片刻不停歇的把六方阵的方法传授给九王爷,直到他会与他对决到胜多输少之时。

    莫川依旧不放人。他说“在等一回合,下次若赢便放你走。”

    可竺玉是真的等不了了,这已到了七月,屠娘眼看着就要临盆,他不能再耽搁下来,必走不可。他退下了一身傲气,去了九王爷的屋内,这辈子从没有求过人的他,做了最低声下气的一件事。

    九王爷从没见过他这般,原来一个人有了盼头,就会变成这样。这让他有些羡慕,或许以后在见到他,他会去问问竺玉的心头肉“他在你心中,是最好的么?”

    这晚,熟睡的屠娘被下了迷药。等她醒来之时,人早已坐到了马车内。旁边坐着小花儿,和胖胖的春晓。

    “这是怎么回事?”屠娘有些搞不懂,怎么在床上睡得好好的,醒来后却到了马车内。掀开车帘一看,外头坐着竺玉与阿壮,一左一右驾着马儿。

    竺玉见她醒来,转身就把屠娘往车里推,撂下了帘子道“还未走出边关,莫要出来。”

    他迷信的很,觉得孕妇见着那些散乱的骨头不好。可外面黑灯瞎火的哪儿看得到,屠娘抱怨了一声,坐在边上抚摸着花儿熟睡的侧脸,向春晓问道“我们是出了边关么晓妹你怎么也跟来了。”

    春晓脸颊的眼泪花还未干,向着屠娘解释道“姐...那里实在呆不下去,你若走了我可咋办?我这么些个日子就盼着能走,天天睡觉都不敢睡着,生怕你走了。”

    她解释着,原来前天晚上,屠娘被偷摸抱出房内时,春晓就起身出了房门。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竺玉与那九王爷,让他们带上自己和阿壮。甚至威胁他们,如若不肯,她就大喊大叫吵醒熟睡的人。

    可春晓哪儿知,她若真大喊大叫,只怕还未出声,便去了黄泉之路。

    阿壮与春晓,是竺玉冒险附带的。好在没被人发现。

    她又继续讲述惊险刺激的逃脱过程,原来好几日之前,九王爷便偷偷运出一辆空车,放置在千米之外。当晚,大家便偷偷从城里的城墙内爬上去,晕了城墙上的士兵,放下绳索跳了下去。走出千米后,便上了车加快赶路。屠娘醒来时,已是现在的夜晚。

    “那为何把我晕了...”屠娘有些抱怨,为啥就她一个人昏睡了那么久。

    “竺玉爷是怕你笨手笨脚的搞出声响。”春晓解释道“是他一路背着你爬上爬下,花儿就被阿壮抱着。我笨了些,摔伤了腿。”

    春晓像屠娘展示了一下她从城墙那摔伤的腿,让屠娘一阵担忧。又快速想到问“那我夫君咋把我送下来的?”

    她是好奇,自己还晕着,那么大的重量是怎么毫发无损下来的。

    春晓解释道“竺玉爷一身好本事啊,一只手抱着你,另一手顺着身子利索的就滑下去了。不像我家那憨壮,空长了一身肌肉,下来时哆哆嗦嗦的,磨蹭了老半天。”

    屠娘还是想象不出竺玉大展身手的样子,毕竟从未见过呢。

    这时,屠娘的肚子饿了,跟鸡打鸣儿似得响的很。帐外的人听着了,默默了掀开帘子,扔进了一块大饼,又快速把帘子合上。

    屠娘拿着饼呱呱吃了起来,虽是硬了点,好在能果腹。

    连着几日,吃着干饼和少量的水。一路大漠黄沙走着,屠娘多次问夫君道“怎么感觉慢了许多?”

    “走的道不一样,自然慢了许多。”竺玉回道,闭着眼睛闭目养神。他与阿壮连番轮流赶路,马儿禁不起如此折腾,顶多停留个把时辰又要开始跑。

    水和车上所有的吃食,本是俩个人的分,却硬生生分成了五人份。等到他们吃完时,还未走出黄沙大漠。

    连着饿了好几日后,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半月河。

    半月河是是巫国与朝国边界的那条黄河,形成一条弯月,长得很。在河的尽头,大陆相连。

    竺玉带着所有人,在巫国的边界下了马车,把累的快死的马儿给了马夫,又买了俩高头大马。马不停蹄的从巫国边界进了去。

    这里叫做月头港,而百年前的半月河比这还要长,当时叫月牙港,现在却叫月头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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