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液体一点一点的流入裴千喜的血管里,他斜眼看了看自己吊在半空中的腿。

    那时王一客冲进房子里时的笑脸和挥拳的动作都还历历在目。

    又看了看扎在自己手臂上的输液管,心里觉得有些大事不妙。

    具师协会的高层有大动作。

    而且还是不愿意让他参与甚至是知晓的大动作。

    这输液管里的液体不是什么好东西。

    肽液,一种仅仅对具师有效的抑制剂,这原本是具师协会用来压制犯人的药物,现在却用在了裴千喜的身上。

    刚被救助队抬走后不久他便被注射了这种药物,当时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忍耐了一整晚剧烈的疼痛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秦他根本无力反抗。

    一觉睡醒,便已经躺在了这个半封闭式的管制病房里。

    “有什么不适吗?裴先生?”

    一道柔柔的女声在一旁响起,裴千喜歪过头去看着那人。

    一身修身的护士服,清秀的脸上挂着的温柔的笑容,这便是‘照看’裴千喜的护士。

    几天前当裴千喜看到这护士的一瞬间他便确定了,如果他的眼睛还没瞎的话,这姑娘的具师评级至少达到了‘殇’。

    他看着这护士,咧了咧嘴。

    “我档里有些痒。”

    …………

    窦芽儿没命的在树林里奔跑,原本扎成一束的脏辫也散落了开来,白皙的脸蛋上还有几道被树枝刮出的伤痕。

    她很听话,很听师兄的话,君不见一让她跑她撒腿就往反方向跑。

    君不见通过骨蛇告诉她的那些话让她很害怕,她觉得师兄可能会死在那里,但她知道既然君不见这么说了,那刚才的场面就一定不是她能参与进去的,所以她选择照师兄的话做。

    那种君不见可能会死在这里的预感在整座大山的震动中愈发的强烈,双眸中的泪水在奔跑中夺眶而出。

    原本矫健的步伐渐渐的变的踉跄起来,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又跑了几步,她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正当她有些慌张的准备爬起来时,一双有些陈旧的皮鞋映入了她的眼帘。

    她不用抬头都知道这是双脚是她那个老实憨厚的父亲的,她费力的从地上爬起,眼中充满哀求的望着窦业山的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庞,双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衣袖。

    窦芽儿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也不想知道,她现在只想求自己的父亲去救救自己的师兄。

    面前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上满是不忍的神色,他从窦芽儿小时候就从不拒绝她的要求,但是这次他却坚定的摇了摇头。

    “具师协会下了死命令,君不见不能走出这座山。”

    听见父亲的话,窦芽儿的面色忽然变得无比的苍白,抓着窦业山的目的从请求变成了阻止,这个豆蔻年华的姑娘现在有些六神无主,只得靠自己的本能来行事。

    那双白嫩的手并没有能阻止窦业山,他挥了挥手,一个雕刻着古朴红色花纹的黑色陶罐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十方天具行九,火君窦业山。

    虽说排在十方天具的倒二,还被君不见给了个‘怂’的评价,但是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只见一条火龙咆哮着从陶罐中冲天而起,在林中绕山而行,给这做大山加上了一层火焰围墙。

    烈火渐渐的向山中烧去,看着逐渐旺盛的火焰,窦芽儿的心中只觉得一阵阵的绝望。

    那句用来质问与疑问的‘为什么’还未曾从口中说出,便被窦业山一掌敲在了后颈上,两眼一黑倒在了窦业山的怀里。

    微颤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未落下的泪珠,窦业山看着自己怀里的那张苍白的脸,心中划过一丝不忍,但是随即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让他的这丝不然变得烟消云散。

    “干的不错,如若没有这冲天的大火,里面的那十方天具哪怕再多上几个怕是也杀不死他。”

    山体中忽然传出了更为剧烈的震动,整座山都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错觉。

    那苍老的声音感受到这股震动,声音中透露着几分欣喜。

    “知道那个故事的人都以为那柱子下压的便是荒主,殊不知那柱子下面压的却是那不知名之人的心脏。”

    “这大山的山心,才是荒主的肉身。”

    随着那苍老的声音,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缝开始在大山中蔓延。

    “要让他苏醒,需要的是强者的邪念,而君不见的‘六道’便是刺激这股邪念最好的催化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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