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空中,在克里斯提帝国里,忽然出现两股惊人的压迫力,一个是在不远的地方,而一个是在偏僻的城墙周围。

    周恒感觉到这股压力,微微沉默。

    冬濑平复刚才焦躁的心情,看向那两个地方,有些嘲弄的说道:“你们真是疯子,把两个怪物带进帝国,难道是想毁灭这里吗?”

    “毁灭?”

    “至少他们不是想要杀死我们。”

    穆诗雨站直身子,站到周恒身旁说道。

    “师妹,师姐我这段时间可是为你操心操肺,生怕你一不小心死在路在。”

    “呵呵,那可真是谢谢师姐的关系了!”

    穆诗雨冷笑着说道,她可不会忘记就在刚刚冬濑对对她的攻击,如果不是周恒刚巧赶到,穆诗雨恐怕将会重伤甚至直接死亡!

    “明白就好,既然如此乖乖跟师姐去见一见师傅,她老人家可担心你了。”冬濑温和的笑道。

    穆诗雨微微摇了摇头,似乎有些疲倦,她已经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她看向周恒说道:“拖住她,我进去见一见我父王。”

    周恒点了点头,穆诗雨从侧面跑开。

    “不许走!”

    冬濑有些着急的看向穆诗雨,再无隐藏,五境流云的实力直接爆发出来,她大手一挥,三道比之前更为强劲的雷电直奔穆诗雨的背后!

    “哼!”

    只听见周恒一声冷哼,一道剑光再一次挡在中间,而这一次东濑看的十分的清楚,她的若雷在触碰到剑后威力越来越弱,竟隐约有被吸收的意味。

    “这是什么剑?我的雷电竟然被吸收了,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冬濑犹如癫狂般大声叫道。

    冬濑快憋屈疯了,自己引以为豪的雷电竟会被一把古怪的剑给吸收,那么她还有什么资格去战胜周恒。

    周恒没有说话,他一招手,那道剑光再次回到他的手中。

    “切!”冬濑一咬牙,为了加快脚步来到克里斯提帝国,她花费了大半的魔力用来赶路,要不是这样,她又怎么会感到自己魔力开始亏空。

    背后响起一阵沉重的推门声,穆诗雨成功进入主殿。

    冬濑当然可以试图去阻止穆诗雨,可那样的话她必然背对周恒,在一个传奇人物面前露出破绽,冬濑没有胆量这么做。

    周恒看着穆诗雨走进主殿,随后把目光移向冬濑。

    “如果你的任务只是为了阻止或者试图杀死公主,那么你已经失败了。”

    “看在你没有伤到公主的份上,我可以放你走。”

    冬濑看着周恒,发现这位传奇人物严谨冷漠的脸上满是令人作呕的气息。

    忽地一阵风意袭来,石道两旁的新壤绿草微微摇晃,紧跟着冬濑纯白色的法袍也开始晃动。

    而冬濑一直低着头,似是若有所思的在想些什么,片刻后当她再次抬起头,眼中一片明亮。

    法师的心境本来就要远超他人,几个呼吸时间她便调整好了心态,少了焦躁少了疯狂,让她想明白了一些事。

    然后她平淡的说道:“周将军,你不明白,你永远不会明白小人物的想法。”

    “我是个身处在万丈悬崖上的行走在独木桥上的人,在我的后方是养育我的狮子,虽然它养我育我,但狮子终究是狮子,存有野性,总会有危险。”

    “而在前方是一个早已被无数战斗磨的精疲力尽的狼,它站都站不稳了,血甚至都快流干。”

    “此情此景,换做你你会怎么做?”

    周恒微微沉默,他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世间的一切都是阴险的,原来法师塔中也有想要致公主于死地的人。

    冬濑只是一颗棋子,一个愿意当棋子的人,所以她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办法再退了。

    看着周恒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冬濑继续说道:“如果说穆师妹最后死在我手里,克里斯提帝国最终分崩离析,那么我顶多在后半生被人议论纷纷,如果穆师妹没有死去,最终夺回主权,那么法师塔会把我推在世人的面前,不理会我的死活。”

    身后是雄狮,身前是残狼,身下是万丈深渊,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周恒抬头看了看天,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你可以飞出去。”

    听着这话,冬濑终于笑了出来,不是那种轻柔的微笑,而是开怀大笑,声音如银铃般清脆悦耳,却是带着轻微的自嘲。

    好半天,冬濑才终于停下笑声,她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才直视着周恒,轻轻的说道:“谢谢。”

    “不谢。”

    此时正殿上方,一团团漆黑的乌云正在不断聚集,其中隐约闪动着强大的雷意,不时响起阵阵轰鸣。

    冬濑的脸色无比的苍白,她看着上方的黑云,解释道:“这是我透支了所有的魔力以及生命力释放的最强招数,七阶雷海,但还不够,这只是个半成品,但也足够了。

    随后她看着周恒,平静的说道:“你快没有时间了,如果雷海聚集完成,那么这里必将夷为平地,即便是你也阻止不了。”

    “所以......”

    冬濑的话停了下来,眼神无比的平静,就好像周围那微暖的清风,在一瞬间都敛了下来。

    一道凌厉的剑意激昂而发,一下子刺破了间隔的空气,穿透了身躯。

    冬濑有些艰难的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纯白色的法袍被一道银光点缀出一道十分刺眼的腥红。

    那腥红带着一丝死亡的意味,不断吸取的她的生命。

    她思索着即便是自己全盛时期,即便达到了六境七境,恐怕也抵达不住这一剑。

    不断接近死亡让冬濑身躯微微颤抖,她看向周恒,沉默半响后赞叹道:“厉害。”

    周恒那严肃死板的脸上微微缓和,他的目光越过冬濑看向正殿的那道门,说道:“这是公主最为关键的时刻,雷鸣声很响,我怕吵到里面的人,所以只好这么快了。”

    冬濑微微无语,想着自己赞赏可不是让你说出原因的,而且这解释,对一个将死之人未免有些过分了。

    无论怎样,一把剑刺入身体的感觉着实不好,她伸出颤抖的双手,想要试图拔下来,几番尝试之后她便放弃了。

    此时的冬濑已经虚弱的站都站不稳了,但她还是想要再多说一些话,如果现在不多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好剑,但这终究不是你最强的一剑。”冬濑的目光再次方向那把剑身上。

    知道她这话的意思,周恒点了点头解释道:“是,这一路下来我几乎快透支了我身上所有潜质,我已经很难在握剑,所有下一剑恐怕是我最后一剑了。”

    周恒摇了摇头,有些可惜的说道:“只是你已经没有办法看到这一剑。”

    从起始,帝国大变,警惕敏锐的周恒感到一丝不妙,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无数强者士兵都包围了他们,他几乎是在万军中护住公主逃离战局,随后不断有强者开始追杀他们,每天已经不能用艰苦来形容,那简直是地狱般的人生。

    在那段日子里,周恒很少闭眼休息,因为他要时刻提防着周围的暗杀者,每日吃的食物,都要检查里面有没有毒,每一束目光,都好像隐藏着什么,就连路边随风摇曳的灌丛,都有可能钻出几个强者。

    这种日子,真的很累,周恒的实力也在那不停歇的战斗中实力不断下降,身心俱疲下,终于来到那一处荒原。

    然后遇见了纪天与霜余生。

    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冬濑苦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不知是血液的流失让她少了思考,她慢半拍的听出话里面隐藏着的意味,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颤声说道:“难道你要......”

    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天空上原本聚集的雷海正在不断散去,只见旷阔的天空一览无遗,这也表示冬濑的生命最终走到了尽头。

    她看着头顶的天空,忽然觉得这天好看极了,比以前看到的所有东西都要好看。

    冬濑的气息越来越弱,干枯的魔力以及流失的生命力让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快要不行了。

    但无论怎么样,有些话终究还是要说出来。

    她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眼神涣散,但她还是努力看向周恒认真的说道:“这件事师傅没有参与,我实力低微,只知道在法师塔内师傅不同意此方案,与其他高层大战一场后,重伤逃匿。”

    “......如果她最终活下来了,麻烦托些人手寻找师傅。”

    说完这些话后,冬濑终于丧失了所有的力气,倒了下去。

    周恒注视着冬濑逐渐微凉的尸体开始沉默。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在最后的关头,冬濑没有自顾自的说些老天负她,或者为自己的处境辩解一番,企图能够获得渺小的苟活。

    她只是认真的告诉周恒。师傅并没有辜负她,反而为她拼死一战,至少需要告诉她,在这冷漠残酷的世界中,还有人为她燃起温暖。

    “嗡!”

    突然,刺入冬濑的那把剑忽然发出一阵剑鸣,剑身开始剧烈的颤抖,正一点点的从冬濑的身体的抽出,这种诡异的现象让周恒面色古怪,他与这把剑长伴已久,也算清楚剑的感受,而正是这样,周恒的面色才会有些变化。

    这把剑在被召唤!

    就像母亲轻唤子女回家,又好像磁石中的两方互相吸引,无论怎样,这把剑的自我意识骤然增大,就好像被赋予了某种使命,亦或者有不得不去的地方。

    随着周恒稍稍愣神的功夫,这把剑发出欢快愉悦的剑意,猛地冲天而起,飞向了某处战局。

    周恒没有追剑的打算,因为他发现越来越多的剑怀揣着不同的心情飞向了同一处地方,这些剑中有的带着兴奋,有的带着战意,有的疯狂,有的浴血已久,生出邪气。

    密密麻麻的剑飞了起来,越来越多的剑跟着飞了起来。

    善用剑之人,自然剑如其人,剑中或多或少带着骄傲与傲慢,嚣张且张狂恣肆。可在这一刻,剑的心情却在这一瞬间有所转换,它们有着共同的目的,那就是去那个地方!去找到那个人!

    别看周恒面无表情,但他不断握紧的手证明了他此刻的心情。他也是用剑之人,但两者却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

    他知道,能有所大举之人,必然是个用剑强者,如果能够观摩一番,且不说境界,至少在用剑上面肯定有所进展。

    但他不能去,因为他还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也许进去了,就再也不能出来了。

    周恒收起有些可惜的眼神,朝着地上吐出一口血,面色苍白虚弱的他根本不像是帝国的传奇将军,反倒像是平民窟中为晚上不挨饿而不断乞讨的人。

    一而再再而三的战斗,让周恒不得不透支生命去战斗,冬濑虽然境界比他低许多,但他确实应她所说,他已经是一条血快流尽的狼,而这头狼即将走向最后的道路,完成自己最后的使命。

    冬濑在独木上,而他也同样如此,只是两者命运不同,此情此景也不同。

    而他,早已经无路可走。

    周恒拖着早已极限的身体,缓缓推开了那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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