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高阁栏台,听着身后传来的鼎沸人声,连生一行暂缓脚步,倚着栏杆,俯瞰着下方人声鼎沸的峭壁深渊。

    钦天山一山中分,两壁夹峙,最窄处不过几十米;峭壁陡立,如一柄利剑直插地深;中悬一座九丈长宽的五龙石台,由五龙石叽锁和十八根粗逾水桶的乌金铁链固定在两侧山崖。

    这便是名传天下的“剑渊擂台”——力压群雄高居榜首,或被更高的那座山压倒。

    今日非大试,仅武试前的一场小试,只需上擂者连胜十场,就有资格排上“人榜”。上得此榜,即使武试未得成绩,也有一定机缘得到“天榜”“地榜”上的高人青睐,收入门下,授以真传。

    武试魁首只有一个,今年能被昆仑道派收入内门的也只有一个,可谓成立之难如登天,覆败之易如燎毛。

    是故每逢文武大试,竞争最残酷的要数武试——小试。

    这时灿阳当空,白云渺渺。

    又一人在拼斗中落败,站在擂台上的肥脸大耳的光头胖子现连胜六场,宽松的劲衫在酷寒的冬日里敞开,露出如女人怀胎十月的大肚;被脸上的肥肉挤成一条线的双眼扫视山崖两岸的群豪,神彩中透射出鄙夷、不屑和舍我其谁的自负。

    谁说拔得头筹者易先淘汰?

    北地胖佛食千山不信,他是今日第一个上擂者,也是目前仍然站在擂台上的守擂人,只要在胜四场,食千山一名便可排上“人榜”。

    “无人敢上?”食千山发出沙哑的低吼,其间掺杂着几许嘲笑,“一帮废物!”

    众人一时群情激愤,但大多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因为目睹修为比自己高的人都败下阵来,实不必上台丢脸。

    主要的一点,还是食千山先前几场比试招招狠辣,轻则断手断脚,重则填尸剑渊,如今效果立现,一时无人敢上。

    今次上“人榜”的名额有三个,第一个名额让给胖佛食千山也非不可,毕竟此凶实力确是不凡。

    宝庆面露轻蔑之色,冷冷地开口道:“被这等货色拿了首胜,今届大试就这点水平?”

    “真正厉害的那些人,许是还在观望!”沈英儿一语道破场中的微妙。

    宝庆眼珠一转,双手搭在连生的肩上,笑道:“要不连公子上台,把这个讨厌的胖子扔下台去?”

    连生闻言神色一慌,赶忙罢手道:“小生对修行一窍不通,还望殿下见谅。”

    沈英儿把宝庆拉一旁,责备道:“连哥哥不是修道之人,小郁休要胡闹!”

    宝庆吐了吐丁香小舌,脸上带笑,心中鄙夷道:“真是一个废物!”

    恰在此时,一道人影飞跃上台,电光石火间,便来到食千山身前,双拳轰出,直击对手面门。

    “咔啦”一声,食千山脸上的五官都变形了,就像一团麻花。

    毛毛虫可以忍受痛苦脱变成为蝴蝶,麻花也可以解开心结绽放成为玫瑰。食千山一点都不痛苦,他用比对手整个人还粗壮的手臂牢牢攥住对方的双拳。

    “他们不敢上擂台,为什么你敢上,你认为自己能够打败我?”食千山低头贴近对方的眼睛,露出狰狞面目。

    那人不语。

    “报上你的名字!”食千山说完,走向擂台边。

    “说出你的遗言!”将对方悬空提起,下方是万丈深渊。

    “兴许是个哑巴?“食千山嘿嘿笑了起来:“那你就去死吧!”他双手一松,反手朝下坠身影的天灵处补上一掌。

    掌落之际,目标忽地消失,使他扑了个空。

    正当食千山危疑之际,一道身影跃至他的肩头,“听好,杀你者乃仙顶白元离!”食中二指击出,洞爆神庭,血花飞洒。

    白元离足下一蹬,食千山庞大的尸身摇摇晃晃地扑入剑渊之中,摔的个粉身碎骨。岸上食千山的门徒哀号痛哭,白元离则借力跃到擂台的正中。

    群豪纷纷发出赞叹,食千山手段毒辣,又发声惹了众怒,眼下被人伏诛,当真畅快淋漓。

    擂台上的那人也被认了出来。

    仙顶山勾魂指白元离。

    他和其兄白元朗并称为湘潭双杰,专好行侠仗义、打抱不平,声名颇为正面。

    可这里却不是讲理之地!

    上得擂台,就要被人挑战。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更多狠辣的角色开始按捺不住,上场,拼斗!

    场外,贵宾区,连生一行处。

    “殿下为何站在外面观斗?”一道轻浮的声音从阁楼上传来,“此间地火如春,美酒一壶,若不嫌弃,你我不妨同饮几杯。”

    连生眉宇一动,随着宝庆“噔噔噔”的脚步,同众人相继走进观斗阁。

    方甫入内,连生便觉暖风扑面,莺声入耳。只见靠窗处躺着一位白衣公子,轻裘缓带,看来二十四五年纪,面目俊雅,身边围着六个十四五岁的美貌少女。六女俱穿一袭抹胸白裙,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挺拔的ru峰半露半隐。

    其间一位杏眼桃腮,冰肌玉肤的蝶眉少女,她信手拈来一颗紫黑葡萄送入口中,用丁香小舌含破外皮,压出里面甘甜的汁液,低下螓首,和身下的白衣公子四目相对。

    白衣公子畅然一笑,一手环住蝶眉少女的脖子,将她拉近了自己,仰起头来,张口接住从她口中溢出的甘汁。

    甘汁未尽,白衣公子忽地欺身而上,霸道而温柔地吻上蝶眉少女粉红的唇瓣,贪婪地吮吸着她唇齿间的甜蜜。

    “小王爷真偏心,只恩宠宁儿姐姐一人。”旁边一个妙目少女娇声发出不满,“冷落了我们其他姐妹!”

    其他几个美貌少女纷纷道:“就是!就是!”

    萧凭澜恋恋不舍的离开了那柔软的唇瓣,直起身子,环抱众女,宠溺地道:“小王一视同仁,给宁儿的,你们一个都不会少,哈哈!”笑罢,低头把众女统统吻了一遍。

    嬉闹间,妙目少女手握夜光杯,杯中斟满了葡萄美酒,笑道:“雪儿也要和公子玩‘口口相传’”说话间,正准备仰头喝尽杯中的酒。

    萧凭澜忽地将她拦下,拿过酒杯,目望宝庆道:“这杯敬公主殿下。”

    宝庆施施然在旁落座,美目斜视着他哼道:“免了,这美酒还是留给铭王世子你自己喝吧!”

    萧凭澜似洞悉宝庆的性格,对此不以为意,喝下杯中美酒,向紧挨着宝庆落座的沈英儿见礼,目光落到她身后的连生。

    “这位公子眼生啊,敢问尊姓大名?”

    连生见他走到身前,用一双纵欲过度的眼睛上下打量自己,笑吟吟的问。于是回道:“不敢当小王爷一句尊姓大名,小生姓连,单名一个生字。”

    “原来是连公子。”萧凭澜脸上洋溢着淫荡的笑容,“来来来!不要站着,坐我那边,既有美酒,又有佳人,我让宁儿、雪儿伺候你,她们的功夫可是妙到毫颠。”

    连生听罢,脸色微红,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看了看沈英儿,目光下意识地望向那俩位妙龄少女。

    只见宁儿、雪儿被萧凭澜搂抱在怀里,叫雪儿的少女眼若秋水,大胆地盯着连生看,双眼泛着春情。叫宁儿的女子依偎在萧凭澜的肩头,如同找到自己一生的归宿,当她听到公子最后一句话,娇躯一震,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萧凭澜似有所感,低头看了她一眼,面上带着一丝笑。

    宁儿心中一痛,目光转向连生,晶亮的双眸中带着一丝孤高和不屑。

    “连哥哥,别理他,坐我这里。”沈英儿拉着连生座到自己的身旁,回头正视萧凭澜道:“小王爷,你听好,狐有狐朋,人有人道,连哥哥和你不同,你还是去找你的狐朋狗友吧!”

    “他们四位虽是小王的朋友,却非沈小姐口中的狐狗之辈!”萧凭澜朗声一笑,放开怀中的可人儿,走到四位身着异装,相貌各异的男子身边,道:“我来替各位引见一下。”

    “臣胡元澄,见过公主殿下和沈小姐!”萧凭澜一语方毕,旁侧一位膀大腰圆,身高八尺的黄脸汉子恭身见礼。只见他长眉如墨,下嵌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颔蓄着一绺山羊胡子,头戴一顶嵌翡翠玉的纱帽,身穿碧海红日的土黄色官袍。

    “胡大人现任安南国的左相,亦是安南国王的兄长。此次带使者团来京,乃代表胡汉苍国王觐见皇上。”萧凭澜在旁简单介绍了一下对方的身份。

    宝庆转头看他一眼,略微点头说道:“左相国不必多礼,请坐。”

    “谢公主殿下!”胡元澄正襟回座,双眸微合,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私听前原后,见过公主殿下和沈小姐!”随后自介的这个人,是位眯着眼睛正在笑的年青男子,大概二十出头,皮肤白皙,身穿白蓝相间的狩衣,乌黑的长发从乌帽子两侧的边沿披散到小袖,手里拿着一把天蓝色的和扇。

    他轻摇扇子,在宁儿、雪儿傲人的双峰间扫看,毫不掩饰眼中的yin邪之色。

    萧凭澜对他露骨的目光不以为意,左手搭在他肩上,笑道:“听前君乃日本阴阳寮的大主祭,师从奥之院,是历代阴阳师中最优秀的一位。此次随首相东波幽求大人一道来京,乃代表泉纯天皇觐见皇上。”

    随着萧凭澜的介绍,听前原后又将目光转移到沈英儿身上,后者冷哼一声,扭过头,看着下方擂台上的比拼,直接无视了他。

    “代表天皇?当年一岛、名流、扶君、青铜四大家臣叛上作乱,囚禁泉纯,杀尽皇族,分兵四岛,各据一方,天皇如今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宝庆斜视着听前原后,冷笑着道:“主祭大人,你们下一步的目标又是什么?”

    “殿下说笑了,当年我朝妖臣当道,四称为匡朝纲,起兵除妖,只恨时晚,皇族已被妖臣清换。此事之后,天皇心智大乱,暂由首相和四称共理朝政。”听前原后脸上笑容十分灿烂,狐狸似的眼睛微眯起来,“私等自以宗家为主,岂敢有什么目的。”

    宝庆不屑的冷哼一声,眼中满含鄙夷之色,“真是一条好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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