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落入一双坚实修长的手臂中,把她牢牢接住,正抖个不停。
    昏迷前,幼幼满足地笑了,同当年一样,接住她的人并不是孟成瑾,而是那个她最该去爱、去心心念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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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来,幼幼睁着眼睛发懵,模样仿佛灵魂出窍一样,面无表情,纹丝不动。
    刚巧习侬绞了热帕,要给她擦脸,一掀帘子,发现幼幼瞠着乌黑大眼,似醒非醒,有神无意,可不被吓了一跳:“王、王妃……”等再回神,却是难以形容的欣喜,嘴里连连高呼,“王妃醒了,王妃醒了……”忙出去禀报。
    幼幼经她这一喊,神智也回归了七八分,眼珠子随之动了动,便是越动越灵,越动越有神采,接着她环视周围陈设,只觉格外眼熟,再想了一想,这里不是品墨斋么?
    对了,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支起身,摸了摸额头的绷带,却是不小心触及伤口,冷不丁倒吸口气,与此同时,记忆也在这一刻彻底复苏,她终于想起来发生了什么……她为了向容欢证明自己的心,一头撞向大树……
    楼下传来“咚咚”的疾快脚步声,幼幼侧过头,就瞧容欢身形踉跄地绕过屏风,然后杵在原地,直愣愣地望着她,胸口正剧烈起伏喘息。
    四目相视,幼幼尚不及开口,容欢已经飞奔而来,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我……”
    幼幼刚想说快被搂得喘不上气,嘴唇却被容欢死死堵住,他像头饥饿而疯狂的狼,用力绞着、缠着她的舌,滚烫的气息在口齿间吞吐,似乎一直传递到五脏六腑,能将她烧成灰烬。
    幼幼完全傻了,压根不知道容欢抽的什么疯,再这样下去,肋骨都快被他勒断了,她开始扭晃身子,喉咙里不断挤出呜呜声,容欢方有所觉,缓缓撒开手。
    幼幼捂着胸口呼呼喘气,待眼儿一晙,气急败坏地拍他一下:“你干什么呀,害得我差点憋死了。”
    容欢却一阵嘿嘿傻笑,攥住那小手,吻着她的每根手指头:“我的好宝贝,你终于醒了。”
    幼幼被他吓出一身鸡皮疙瘩,怎么一觉醒来,他就跟转了性似的,变得那么肉麻?
    他又用下颌摩挲着她的手背,幼幼觉得分外扎手,仔细一瞧,才发现他整张脸似乎清减一圈,下巴成锥,颧骨偏高,眼皮底下一痕青影,脸上更是多出一层胡茬。
    幼幼惊呼:“你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
    “很难看吗?”容欢颇为无辜地摸摸自己的脸。
    幼幼当然不知道,在她昏睡这段期间,瑜亲王可是衣不解带地守在床边照拂,连镜子都没照过。
    她点点头:“难看!”
    一向注意仪表的瑜亲王,大概一辈子都没被人说过丑,可如今他毫不在意,只是紧紧揽着她,唯恐她会跑掉一样:“只要你安然无恙就好……幼幼,我求你了……今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好不好……”容欢嗓音中藏着疲倦与痛楚,觉得自己已经被她折磨到老了二十岁。
    幼幼偎在他怀里,呆呆眨了眨眼,反应过来:“我睡了有多久?”
    他回答:“十天了……”
    “十天?”这么久!记得上次撞树她也没有昏迷这么久啊。
    “你一直在发烧。”回忆当时情景,容欢脸色有点惨白,又赶紧搂了搂她。
    其实幼幼根本没有打算自杀,只不过恨他不相信自己,一时冲动所为,现在想想,也是心有余悸,她抿着小嘴不吭声。
    容欢低头问:“好宝贝……你还生我的气呢?”
    他不提还好,一提幼幼就忍不住委屈:“反正你也不信我,不如让我死掉算了!”
    容欢就跟吞了金块似的,脸庞十分抽搐难看,然而当她挣脱开他,又跟没了骨心主一般,忙扑上前拥住,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幼幼,你原谅我,是我错了。”他仿佛小鸡啄米一样,轻轻啄着她颈上的肌肤。
    幼幼难忍心内酸涩,吸了吸鼻子,一字一顿地道:“我、我就是想要告诉你,当年我可以为孟瑾成做的事,现在也同样可以为你做。”
    “我知道了……”容欢眼底蓄满伤楚,缓缓掩下睫,“幼幼,我只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曾经我努力了那么久,你都不肯看我一眼,如今你回来,我总是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我害怕你什么时候又念起孟瑾成的好,害怕这样的日子持续不了多久就又破灭了,既是如此,那还不如……”
    幼幼方知他心底的真正想法,情不自禁泪流满面:“那你现在肯信我了吗?”
    “信了……真的信了……”容欢近乎虔诚地吻了下她的额心。
    “那、那你还会不会再把我轰出书房,不理睬我了?”幼幼撅着小嘴,对于某人先前的所作所为,心里可仍在记仇呢。
    “不会。”此际她睫毛水漉漉的,似那淋了雨的蝴蝶,可爱到不行,容欢低头轻轻呷了一下,“今后你在这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这还差不多……幼幼稍稍消了一点气,忽一转念,又委屈十足地质问:“那我绣的荷包呢,当时我绣了好久的,你居然就那么给扔出窗外了!”
    “你瞧……”容欢从袖里掏出一枚粉物——可不就是她绣的双莲并蒂锦绣荷包么,“其实那晚你跑掉之后,我就给捡回来了。”
    幼幼一瞧还真是,而且干干净净,没有半点土污,转而又问:“那我绣得袜子呢。”
    “穿着呢。”容欢笑了笑,“还有鞋垫子,很是合脚。”
    幼幼瞟见他腰上系的腰带也是自己绣的那条,不自觉微微红了脸。
    容欢则跟牛皮糖似的捱着她,凑在耳畔轻轻呵气,话音中满是讨好的意味:“那首《春庭月》你写得极好,我现在都会吹了,想不想听?”
    幼幼心房像打翻了蜜罐一样甜,却又不肯端下劲儿,拂着自己一绺小头发嘟囔:“不要,反正人家对你来说也不重要……”
    她这一声“人家”叫的,既似撒娇撒痴,又似衔恨抱怨,且软软哝哝,有气无力,纵使百炼钢金刚也是化为了绕指柔。
    “怎么会不重要?”容欢听得浑身骨酥筋软,魂都生生销了三分,赶紧嘬了一口她的脸蛋,“你是我的心尖肉,眼珠子,最最重要的心肝宝贝。”要知道瑜亲王说起肉麻话来,也是当仁不让的。
    幼幼隐忍不笑,那一股子甜意几乎要从眼底溢了出来:“就这些啊。”
    容欢目光炽浓深情,一本正经地告诉她:“幼幼,我不能没有你……这一辈子,我只要你一个,只爱你一个,只跟你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下一世,生生世世,我都要跟你在一起,就算再有孟瑾成,我也要把你抢过来,你只能是我的,只能属于我。”
    “傻瓜!”幼幼目泛水光,已是喜极而泣,“就算有孟瑾成也不要紧啊,我、我也不会跟他好的……”
    她一下子偎入他怀里,满是幸福地阖上眼,喃喃说着:“表哥,我就喜欢你。”
    容欢整个人怔仲片刻,仿佛等了千年万年,这一回,他终于真真正正的等到了,等到她的爱,得到她的心,他欣慰而笑,又激动得恨不得流下泪来,紧紧的、牢牢的,将她搂在怀中——
    “我再不放手了……”
    幼幼不遑回神,唇上已沾上那人清雅的气息,她垂落眼帘,亦不由自主勾住他脖颈,启开樱口,一方软软小舌,叫他衔着、含着、咬着、搅着、缠着,真真变化多端,亦如鹦舌交喂,吃得尽情尽味,幼幼渐渐喘不上气来,许久娇滴滴一喘,呼出全是情欲之味,二人吻得意乱神迷,不禁倒床而卧,幼幼被他压在身上时,方知那处已是爆挺如铁,再观容欢,正抑得满面涨红,眼底充血,似处于极度的痛楚难受中,幼幼见他要撒手,晓得他是心疼自己病痊体虚,可此时此刻,她终于与他心意相剖,甜蜜熬浓,哪舍得分离,不管三七二十一,两腿夹住他的劲腰,只想与他缠在一起,缠到生生世世。
    “表哥……”那一时,她似化成妖精,似化成狐媚,顾盼含情,眼波妖娆,捧着他的面庞,如要摄走魂魄一般,“我要你……”
    容欢身躯剧烈一震,若被夺了心智般,彻底心血激狂,二人脱掉衣衫,剥落罗袜,相拥相偎钻入衾中,容欢吻她小嘴,吻她小手,连那玉团翘臀,浑身上下,雪肌幽私,竟是半点不漏,这一番下来,幼幼已是娇喘痴吟,头沉眼花,通身火燎,春水潺潺,待容欢再融了进来,深嵌入穴,并作一躯,真是竭力所能,施出百般手段,把幼幼弄得四肢掸软,脚趾痉挛,欲仙欲死,萎然榻上……正是芙蓉帐里鸾凤颠,*至乐总*。
    昏天黑地。
    无止无休。
    此后若他醒了,她便偎来小嘴,若她醒了,他便欺身压上,翻来覆去,又是一场缱绻痴缠,每日容欢除了早朝之事,便是急匆匆赶来那人身边,情到浓时,几乎不用言语,将帷幔一遮,各自宽衣解带,恣情欢爱起来,平日里也不出帐,茶水膳点俱吩咐搁在几上,渴了随时喝一口,饿了随时吃一口,每每习侬掬珠面红耳赤地进来,又面红耳赤地出去,少不得听那帐内一阵阵喘息呻吟。
    不知不觉时,天气已是入了冬。
    这日闹到三更,睡后没多久,天便隐约朦亮,容欢刚要起身,结果身旁小人就环颈贴了上来。
    “要走了吗……”幼幼虽是迷迷糊糊,但如今容欢稍有个动静,她便下意识醒了。
    “嗯……”容欢半支起身,用胳膊揽着她,拿看小宝宝的眼神宠溺地凝着她。
    幼幼知道他一贯早起,离上朝尚有些时间,不愿让他那么早离去,又同往常一样,伸手把着那胯下之物玩弄一阵儿,果然没多久,容欢便有些熬不住了。
    *过后,容欢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小妖精……”
    自他们和好后,几乎日夜黏在一起,幼幼也从中领悟不少花招,可谓不学不晓得,一学成了精,真真刮骨吸髓,常把瑜亲王弄得魂消魄荡。
    幼幼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宛如餍足猫咪一般,一副撒娇耍赖的口吻:“你早些回来。”
    “好。”容欢低头与她蹭蹭鼻尖,又为她仔细掖好被褥,方依依不舍地离去。
    容欢走后,幼幼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唤来习侬伺候。
    “王妃不再睡会儿了吗?”习侬有些诧异,近来王妃都恨不得睡到午时才醒,怎么今儿个这么早就起了?
    幼幼摇摇头,起身更衣,梳洗完毕后,掬珠捧来糕果拼盘,幼幼睨了几眼,却是没有胃口。
    掬珠瞧她无精打采的样子,忍不住问:“王妃,您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习侬附和:“是啊,最近王妃胃口都不怎么好。”
    经她们一言一语,幼幼还真觉得自己是不太舒服,似乎有点肚子痛,又似乎有点胃里作呕,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须臾某个念头一闪,她立马开口:“吩咐姜总管,去拿牌子请太医来!”
    不久唐太医赶到,替幼幼仔细诊断脉象,幼幼见对方手捻银髯,一直低头沉吟,心里七上八下,跟吊了十五个水桶一般,终于没忍住,紧张兮兮地问:“如何了?”
    唐太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收回手,起身跪下:“恭喜王妃,贺喜王妃,经下官诊断,王妃已有月余身孕,将再为瑜王府开枝散叶。”
    “真的吗!”幼幼眼睛眨得亮犹若璀璨繁星,没料到期望成真,激动得差点要手舞足蹈了。
    这段日子以来她与容欢如胶似漆,房事上一直未曾避孕,竟不曾想这份惊喜,来得如许之快!
    幼幼伸手摸摸小腹,想到这里正孕着她与容欢的小宝宝,真真笑得合不拢嘴。
    “娘亲!”宝儿被香兰拉着手跑进来。
    幼幼伸臂将闺女拢在怀里,大大地亲了一口,喜笑颜开地告诉她:“宝儿,你要有弟弟妹妹啦!”
    “弟弟妹妹。”宝儿眨眨乌瞳,天真烂漫地问,“宝儿的弟弟妹妹吗?”
    “是啊!”幼幼捏捏她的小鼻头。
    宝儿顿时“哇”地大叫一声,原地又蹦又跳:“噢噢,宝儿要有弟弟妹妹了!宝儿不再是一个人了!”摇晃她的手臂问,“娘亲,宝儿的弟弟妹妹在哪里,宝儿要跟他们玩!”
    幼幼笑嘻嘻地告诉她:“弟弟妹妹现在在娘亲的肚子里,他们还没有长大,今后宝儿千万记得,不能轻易碰娘亲的肚肚噢,不然弟弟妹妹就该跑掉啦。”
    “嗯,不碰不碰,宝儿记住了!”为了将来的弟弟妹妹,宝儿将这番话牢记心中,特别认真地点点头。
    等容欢下了早朝回来,甫进院落,发现幼幼正牵着宝儿守在门口,不禁一愣:“这么冷的天,守在外面做什么?”
    幼幼盈盈一笑,而宝儿撒手迎了上去:“爹爹!”
    “哎呦,爹爹的乖宝噢。”容欢将宝儿举个高高,随即往脸蛋上香了香,才又放她下来。
    宝儿兴奋地扯着他的袖角,迫不及待地开口:“爹爹,爹爹,宝儿有事要说!”
    “嗯,什么事呀?”容欢语气中满是温柔疼爱。
    宝儿一边蹦跶着一边说道:“娘亲说,宝儿要有弟弟妹妹啦。”
    容欢笑了笑:“噢,原来宝儿要有弟……”话到半截,神经猛地一紧,他喉咙跟咔住鱼刺似的,竟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他活像化成庙里的泥人,呆呆没个反应,良久,抬起头,用惊愕无比的眼神望向幼幼。
    阳光底下,幼幼只是莞尔一笑,那么美,那么灿烂,亦如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
    容欢简直难以置信,怕是孩子再开玩笑,结结巴巴地问:“幼幼,宝儿她刚才说……是、是……”
    想他堂堂瑜亲王,如今竟跟三岁孩童一般,变得连话都讲不利索了。
    幼幼瞧他那股子呆样,掩嘴儿“扑哧”一笑,赶紧颔首告诉他:“是真的。”
    容欢瞪大眼。
    幼幼走到他跟前,那时玉容染红,娇羞宛若三月桃花,执起他的手,轻轻覆在自己小腹上:“傻瓜,你又该当爹啦!”
    容欢看看她,又看看她的肚子,整个人突然跟疯了一般,欣喜若狂地大喊起来:“幼幼,咱们有孩子了!又有孩子了!哈哈哈,我真是太快活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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