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觉得苗喆卑鄙无耻,如果玉凌挡不住他的偷袭,他们只会嘲笑这个魂师太傻。

    然而不可思议的事情又发生了,眼看苗喆的拳头离玉凌的脸庞只有一寸之遥,再过零点零一秒他就能完美地报仇雪恨,但玉凌明明比他晚出手,却先一步砸中了苗喆的胸膛。

    苗喆闷哼一声,口喷鲜血,踉踉跄跄地后退数步,险些跌倒在地。

    “这是……地火流星?”又有人在底下惊疑不定地窃窃私语。

    一般来说,刚开始练拳的人在打斗的时候往往会犯一个错误,就是不管不顾地将一套拳法从头打到尾,根本不管其实用性。最终毫无疑问,敌人只需看个两三招就能轻松地预判初学者的下一击,然后提前将他的招式破解。

    吃过亏的初学者稍稍长点脑子的话,下一次就会变聪明点,他们会尝试着拆分一套拳法,在适合的时候用出适合的招式。

    这个时候就需要无数次实战经验的积累了,因为敌人的动作不会按照你的心意来,想要在激烈交战的时候迅速找出最适合的那一招,尤其特别考验人的反应速度。

    高手会具有一种见招拆招的本能,然而对于一个刚入门的魂师菜鸟,他能学会灼流拳已经是奇迹了,怎么可能这么快达到第二重境界?

    做裁判的地部弟子已经目瞪口呆了,他距离最近,看到的东西也最多,所以他无比清晰地察觉到,玉凌的动作之所以不那么标准,是因为他在有选择性地取舍。

    然而这种取舍,舍下的是不那么重要的细枝末节,抓住的却是地火流星的精髓。

    这一招最重要的就是如火山喷涌般的爆发力,所以玉凌丢弃了一些无谓的虚招,只将最核心的“迅猛”二字把握住,一拳直直轰出,没有机变,没有防守,孤注一掷般砸在苗喆胸膛上。

    如果他稍稍慢上一分,少不得要落得跟苗喆一样的鼻青脸肿了。

    是运气吗?裁判弟子忽然有些迷惘。

    玉凌还是没有趁胜追击,只是蹙起眉头道:“这样都不算我赢?”

    “呃……”裁判弟子回过神来,看了看满脸怨恨的苗喆,一时犹疑不定。

    按规矩来讲,一上生死场,必须得分出个你死我活来,但今天的情况却不一样,玉凌肯定是不能出事的,不然天部长老肯定要把他们骂死,而苗喆则代表了炼火宗的门面,他也绝对不能输……

    裁判弟子忍不住暗暗抱怨,都怪苗喆这家伙被冲昏了头脑,长虹贯日是让你打脸的吗?你要是老老实实按标准动作来,不就能比玉凌的地火流星快上一线了?

    “还没完,我最擅长的不是拳法,我需要一柄刀!木刀也好!”苗喆咬牙切齿道。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今天一输,那就是比死亡还可怕的后果,整个炼火宗从上到下都不会再容得下他。

    因为对手只是一名半吊子武者,他这个被炼火宗培养了八九年的内门弟子怎么能输?!

    裁判弟子很麻溜地扔过去两柄木刀,一副确保公平的架势。

    广芊芊忍不住在台下嚷嚷道:“喂喂喂,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吧?他就学了两套拳法,你让他们比刀?还要不要脸了?”

    然而她的声音很快淹没在嘈杂的声浪中,这些炼火宗弟子可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们要的只是一场胜利。

    玉凌有些迟疑地拿起木刀,随手挥舞了两下,乍一看倒是有模有样的,但在真正精通刀法的人眼中却是破绽百出。

    苗喆再一次找回了自信,他暗下决心这回一定一定全力以赴,解决掉这个邪门的小子。

    不等裁判弟子下令开始,苗喆的身形就如鬼魅般闪烁而出,仿佛浩浩长风穿过峡谷。

    修长的木刀在他手里似乎拥有了灵魂,轻飘飘一记劈砍,便充满了疾风割劲草的凛冽煞气。

    这是苗喆最拿手的长风刀法,玉凌不是反应快么,他倒要看看,这套以迅疾著称的刀法能不能将他打服。

    苗喆刻意将怨恨化作最冰寒的杀气,玉凌好像受到了一定影响,提着木刀有些不知所措,直到攻击临门了才横刀一挡。

    于是苗喆又忍不住犯了轻敌的毛病,他一边暗暗嘲笑玉凌的拿刀姿势一看就不专业,一边运足了强筋初期的玄力,想要直接将玉凌手里的木刀打掉。

    如他所愿,玉凌手上没使多少力气,一个照面就被苗喆磕飞了兵器,落入手无寸铁的窘境。

    苗喆手腕一旋,木刀便打了个漂亮地回转,从侧面砍向玉凌的脖颈,这个转折相当行云流水,并没有留给敌人多少反应时间,正是长风刀法中非常诡异莫测的一式——九曲回肠。

    这下玉凌肯定是输定了,场上场下都同时松了口气,唯有广芊芊不露声色。

    苗喆犯了第二个错误,他以为玉凌失了兵器就会任他宰割,但他忘了他手里的木刀又不是什么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

    玉凌的右手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刀锋,就如探囊取物般轻松写意,与此同时,他的左手又是一招地火流星,再次击中苗喆的心口。

    苗喆第二次遭受重创,这回终于稳不住身体,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喷出殷红的鲜血。

    玉凌捡起他掉在地上的木刀,将刀尖抵在他的咽喉前,语气冷淡地道:“你们还要耍赖吗?”

    苗喆愤恨地盯着他,刚想开口说话,鲜血又源源不断地涌入喉头,他只得压下怨毒,平息体内翻腾的气血。

    他绝不会承认,就在刚刚那一刹那,他感觉到了死亡的阴影,如果不是玉凌只有强筋的玄力,两招地火流星累加下来,他的心脉恐怕都被震碎了,哪怕他是凝血武者,也会无比贴近于死亡。

    在场众人一片沉默,就连裁判弟子也只能宣布道:“此战玉凌胜。”

    他不情不愿地丢给玉凌一张黑色卡片:“这是你的生死点,积累到一定数量可以兑换一些东西。”

    玉凌随手收好卡片,底下便有人叫嚣道:“苗喆这个废物!看我来收拾他!”

    “我先来,你们排队!”

    “一边去,你比苗喆强得到哪去,别丢脸了,还是让我来!”

    一片群情激奋中,一道阴冷的声音忽然毫无征兆地响起:“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别再给我宗丢脸了。”

    很奇怪,在如此吵嚷的环境中,这个人的话语却无比清晰,以至于气氛出现了短暂的冷凝。

    众人齐刷刷分开一条道路,目送着一位面色异常苍白的黑衣青年缓缓走到擂台下。

    好多人并不认识他,只是本能地从这个青年身上感应到了极度的危险。

    “见过裴师兄。”随着裁判弟子慌忙一行礼,众人这才明白过来。

    姓裴的虽然不多,但炼火宗也有几十个,只是能让一名地部弟子如此恭谨对待的,那就只有一个人了。

    裴天令面无表情地负手而立,淡淡地望着上面的玉凌,他虽然是仰视,却自有一种俯视众生的冷酷威仪,便是比他个子高的人也会有矮上一头的渺小感。

    就在众人忍不住怀疑裴师兄是不是要亲自收拾玉凌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有兴趣的话,跟我去凌云厅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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