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陛下从平阳候府带回一个女人!”刘彻回到宣室殿,不过盏茶功夫,皇后陈阿娇便风风火火的赶了来,坐下便问道。

    “嗯。”刘彻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我本想得空告诉你,哪知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宫里都传开了,”陈阿娇见他爽快承认,气结道:“说陛下从平阳侯府带回一个歌女,还……还共乘一辆车!”

    “确实如此。”刘彻不以为意,大大咧咧道:“堂堂大汉皇帝,喜欢一个女人,还用藏着掖着吗!”

    “……”陈阿娇被噎的一时无话,想了想才责问道:“这么大的人了,一点也没有皇帝的样子!你自己说说,若那歌女怀孕生下孩子,太史令该如何记录这一笔?”

    “嘿嘿!这还不容易!就写某年某月某日正午,皇帝临幸于平阳候府后堂尚衣轩。”刘彻嬉皮笑脸的答道。

    气得陈阿娇俏脸通红,银牙直咬,直想敲刘彻的头,“好啊!陛下这话,我去告诉皇祖母。”

    刘彻没有搭腔,脸色却是垮了下来。

    “陛下要给她位份吗?”陈阿娇忽地问道。

    刘彻低头看着案几上展开的竹简,听而不闻。

    “陛下打算给她什么位份?”陈阿娇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刚入宫位份不宜太高,就封为长使吧。”刘彻头也不抬,冷冷答道。

    皇后除外,后宫妃妾有七个级别,自上而下分别为夫人、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长使、少使。卫子夫出身奴婢,即便有平阳侯府的背景加持,长使的位份虽然不高,却也不算低了。

    “她也配?”陈阿娇浸了一缸子醋在心里,闻言冷笑道:“一个奴婢秧子,仔细折了福!”

    “皇后口中留点德吧,”刘彻皱了皱眉头,不耐烦道:“你是皇后,当为内外命妇表率,母仪天下!”

    “我哪里说错了!”陈阿娇捏紧粉拳,尖声道:“就是奴婢秧子,贱妇,天生的狐媚子!”

    “你闭嘴!”刘彻一张俊脸涨得通红,怒声喝道:“越说越过分了!你看看你现在,哪还有半点皇后的样子!”

    “你……你还敢嫌弃我!”陈阿娇气得发昏,口不择言道:“要不是我母亲,你哪能当上太子当上皇帝!你没良心……”

    “够了!”刘彻重重扫落案几上的竹简卷牍,双目圆睁如欲喷出火来,嘶声吼道:“你走!”

    “……”陈阿娇震了震,看刘彻红脸赤眼,额头青筋直跳,心下有些害怕,嘴上仍然不肯服软道:“我说错了什么……”

    “你不走,我走!”刘彻霍然起身,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两人这才发现,大殿里跪着几个内侍,不知是何时进来的。

    瞥见刘彻抬脚往外走,黄门令慌忙起身,跟到刘彻后头。

    陈阿娇又气又愧,哭着起身,一跺脚道:“不用你赶!我自己走!”说罢,掩了面呜呜咽咽的奔出了大殿。

    “皇后殿下!皇后殿下!”跟来的几名侍女急忙掖起裙角,追着陈阿娇去了。

    刘彻怔了片刻,赌气走回案几前,颓然坐下,心里一阵阵空空荡荡。

    。

    陈阿娇哭哭啼啼的回到椒房殿,扑倒在榻上放声大哭。内侍劝了又劝,陈阿娇一个字也听不进,哭叫着把贴身侍女都赶出了殿。

    这一晚,小夫妻俩虽在两处,却像约好了似的,两个人都没有吃饭。

    陈阿娇歪在榻上,泪眼朦胧。两个侍女蹑手蹑脚的走进来,挨个点上灯。陈阿娇一眼瞥见那座鎏金屋,心一阵一阵的抽痛。

    当年,天子娶儿媳,公主嫁小女,都说是难得一见的盛事。金屋藏娇,十里红妆,惊艳了整个长安城……

    皇帝夫妻闹成这样,阖宫皆知。皇后的母亲大长公主刘嫖闻知消息,急急进宫来探望女儿。

    陈阿娇见了母亲,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傻孩子!”刘嫖见女儿眼睛都哭肿了,心疼的直皱眉,搂住女儿劝道:“别哭了,听话!母亲都听说了。”

    陈阿娇哭得越发伤心。

    “嗨!你这孩子,”刘嫖急的搂紧了女儿,柔声哄道:“多大的事儿!陛下年轻,难保不这么着。”

    陈阿娇哭着摇头不依,声音更大了。

    “阿娇!阿娇!”刘嫖急的直咋舌,只得狠狠心,大声道:“母亲且问你,皇后的面子和里子,你选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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