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宿是著名的美食聚集地,到处都有好吃的,因为游客众多,不少饭馆都要排队。方岩和钱宁逛了半天,只选了一家小小的面馆。

    小店门口立着一个老式的自动点餐机器,投进纸币,按一下食物的照片按钮,就能得到餐券。

    “我吃这个。”

    钱宁看了半天,说:“那我要乌冬面吧。”

    高高的木制吧台很旧了,下面是一条窄窄的干净桌面。坐在吧台前,能看见后厨里一个个忙碌的身影。很快,饭菜上齐了。

    方岩点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拉面,浓郁的豚骨汤里,放着好几片厚厚的圆形叉烧,还有半个切开的煮鸡蛋,蛋黄还没有凝固。钱宁的乌冬冷面很素净,一小碗冰冷的酱汁,上面漂着芝麻和葱花。他们还点了一份刺身拼盘,4个碳烤鸡肉串,2杯冰凉的可口可乐。

    方岩吸溜吸溜地吃面。钱宁咬着筷子,笑吟吟地说:“你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嗯。”

    钱宁小心地用筷子挑起乌冬面,浸在酱汁里,尝了一口。乌冬面煮熟后过了凉水,口感又软又弹,配上酱汁的冰冷味道,吃起来很过瘾。

    她熬夜忙工作,今天早晨才睡觉,一直没吃东西。第一口面条一下肚,食欲瞬间被释放,她开始埋头吃面,不管不顾,越吃越觉得饿,根本停不下来。

    呼噜呼噜。

    这碗乌冬面分量很少,钱宁风卷残云似的吃光,满意地舔了舔嘴唇,又拿起一根鸡肉串儿,咬了一口,伸筷子夹了一块三文鱼。一抬头,她发现方岩正看着自己,目光里有些恐惧。

    “你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方岩说。

    “……”

    “你随你爷爷,他老人家吃面条也这样。”

    “……哦。”

    “再来一碗?”

    “好。”

    第二碗面,两人分而食之,没有浪费一点儿食物。钱宁看着干净的碗和盘子,心情很复杂。一种很踏实的感觉,似乎做什么都是很好很好的。只是有些幼稚。钱宁感觉和方岩坐在一起,自己也变得幼稚了。

    他们在巨大的过街天桥上绕了整整一圈儿。可惜,没发现老赵。

    黄昏时分,方岩去地铁口接袁媛和冯璐,也没发现老赵。

    匆匆吃完了晚饭,方岩又去找老赵。

    “他在那里!”袁媛伸出小手,指着远处的一个黑影。

    过街天桥向前延伸,通往一家巨型商场的二楼出口。旁边是一排供顾客们休息的矮矮的长椅,老赵就坐在椅子上。

    他很瘦弱,穿着黑不溜秋的长袖上衣,单薄的花布短裤,一双破拖鞋,标准的流浪者打扮。老赵的目光呆滞,在闪烁的霓虹和欢声笑语中,带着淡淡的忧伤,还有一种混乱的喜感。

    夜幕降临,西边的天空正在褪去最后的红色,昏暗中,你只能看见天桥护栏的轮廓。没有蓝色的鸽子飞翔。街上一片嘈杂,路人们的脸都变得模糊不清。

    “助理姐姐。”方岩说。

    “在。”

    “你回头跟酒店说一下,咱们不退房了,接着住几天。”

    “好的好的。”

    按照冯璐的旅行攻略,他们要离开东京,去古城京都玩儿。但方岩决定多住几天,研究一下老赵的问题。

    方岩觉得,老赵应该是个内心很敏感、很脆弱的人,脸皮薄,爱面子。他不想让袁媛几个女生围观老赵,看他的笑话,于是一个人走了过去。

    “老赵?”

    流浪者抬头看了看他,木有说话。他脸上、身上满是污渍和灰尘,混合着一道道汗水滚落的印记。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澡了,全身散发出一股馊了的味道。

    “赵哥,我又来了。”

    “……”

    “你看看,我给你带什么了?”方岩从塑料袋里掏出一大盒披萨,刚出炉没多久,纸盒的边缘还很温暖。

    老赵点点头,接过披萨,藏到了背后。

    “额,我还给你带了洋酒。你想喝吗?”方岩掏出一瓶黑牌威士忌,晃了晃。酒瓶上还套了个亮晶晶的小玻璃杯。

    酒也藏到了背后。

    方岩深吸了一口气,用最和善的声音说:“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新宿这地方挺乱的,有没有人欺负你?跟我说说。”

    木有反应。

    老赵的脸上、身上没有伤痕,应该没人欺负。方岩想,就算东京有黑道、黑帮什么的,人家也不会理他。欺负他有啥用。他掏出手机,给老赵拍了一张照片。闪光灯咔擦一闪,老赵没有躲避,坦然地直面镜头。

    方岩给杨震宇发了照片,又发消息:“你帮我鉴定一下,他是不是老赵。”

    杨震宇回复:“绝b是老赵!错不了!”

    又发:“我没有国际漫游,能给你打电话吗?”

    方岩给他拨过去:“喂,震宇。”

    “师父师父,让我跟他说话,他肯定是老赵。”

    方岩把手机伸到了老赵的耳朵边,温言道:“他是杨震宇,你还记得吗?戴眼镜,又高又瘦的,他是你的朋友。他很担心你。你跟他聊两句?”

    电话里,震宇“喂喂”了2分钟,老赵毫无反应。

    “你想想办法啊。急死我了真是。”杨震宇说。“师父,你……你别不管他。”

    “……”

    老赵进入了一个神奇的状态。不管方岩说什么,他都不理不睬,可他也不傻,知道吃喝。

    “老赵?”

    方岩和老赵对视,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接触,方岩只看到了一片灵魂的真空。他也没辙了。

    “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好受。不骗你,我真的知道。其实我和你一样,我也经历过这种事儿……我陪你坐一会儿吧。”

    坐着,不说话。但老赵身上的味道太刺激,方岩坐得稍微远了一点儿。

    沉默良久,老赵有了动作。

    他从身后掏出披萨的盒子,放在腿上,掀开了盖子,用脏手揪出来一角披萨,仰着脖子往嘴里送。两口,一角披萨没了。

    老赵咀嚼。

    “你慢点儿吃,额,没人跟你抢。我还买了饮料。”方岩掏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递给老赵。

    ……

    袁媛她们早就溜了过来,远远地偷看。老赵还在大吃大喝,面无表情,吧唧吧唧。

    钱宁看得生气,说:“我真想踹死他。”

    袁媛比较温和,说:“他很可怜的。”

    “我知道他可怜。我就是受不了他那种半死不活的样子,看着憋气。还是不是男人?他直接死了算了。”

    “艺术家都是这样的。”

    “没听说过……”

    一张12寸的大披萨,老赵全部吞噬掉,连渣都没剩。矿泉水也喝光了。方岩想,这恐怕是流浪者的必备技能,有吃吃得下,没吃扛得住。

    “老赵,你吃饱了没?”

    还是没反应。

    老赵正在安静地消化食物,像一条蟒蛇。可他坐在那里,又像一座糟糕的雕塑。方岩发现这是一个远古时代的哲学命题:怎样证明老赵是老赵?这似乎是一个无解的困境。

    他站起来,长出了一口气,走到袁媛身边,商量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袁媛闷闷不乐。

    “你们去逛街呗,别在这儿耗着了。”方岩回头看了一眼老赵,迟疑地说。“我再陪他坐一会儿吧。”

    “你揍他一顿,怎么样?我是认真的,没开玩笑。”钱宁说。

    “凑他?”

    “他挨了打,说不定就清醒了。当头棒喝。你这么好言好语地劝他,不管用。”

    几个人面面相觑。

    这确实是个办法。方岩默默点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说:“我跟老赵不熟啊,有点儿不好意思,下不去手。如果是杨震宇,我肯定就打了。”

    “杨震宇饭量没有那么大。”

    袁媛忽然眼睛一亮,举手说道:“我想到办法了!”

    “啊?”

    “坏人,你给老赵弹吉他听。弹那种伤感的音乐,如果他感动得哭了,那你就成功了。”

    “成功了?什么意思。”

    “如果他听哭了,他就是老赵。”袁媛信心满满地说。她的小脸在灯光中很好看。

    “……“

    这是什么鬼逻辑。

    为什么他哭了,他就是老赵?方岩怎么也想不明白。可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弹琴是一种很和平的方式,比揍他一顿要好。

    他回去拿琴。

    方岩分析了一下老赵诡异的精神状态。他可能自暴自弃到了极点,一切都无所谓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爱谁谁,随便你们了。他不想活下去,也懒得去死。比较难弄。

    一个人在万念俱灰的时候,就算一颗燃烧的陨石从天而降,他都懒得去躲。

    抛开一切,在东京的天桥上躺着,多舒服。

    旅馆离天桥有一段距离。过了半个小时,他跑了一身汗,背着吉他,匆匆回到老赵身边。

    “老赵。”

    “……”老赵怔怔地看着他,目光中多了些无奈。

    “你抽烟吗?我前几天买的,万宝路。你抽得惯这种烟吗?”方岩蹲下,掏出一根烟,给他点上。

    “呼。”

    香烟燃烧,老赵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差不多全喷在方岩的脸上。

    “无耻!”

    钱宁在一边看得怒不可遏,几步冲上去,高抬腿,对着老赵的胸口踹了一脚,拖鞋的鞋底结结实实地踩在他的胸口上,用力一蹬。她还要继续踹。

    “别动手!”方岩吓了一跳,赶紧拦住。“息怒!息怒……”

    老赵倒下了。

    倒了……

    像一座老旧的房子,一阵冷风吹过,他就轰然倒塌。老赵横躺在地上,像一根被砍断的小树苗,半根烟也掉在一旁。他第一次露出了惊愕和困惑的表情,张着嘴,惊慌失措地看着几个人。

    钱宁怒气冲冲地骂:“真没出息,跟一团烂泥一样!你看看你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对得起你的父母吗?不就是失恋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你给我振作起来!”

    “别冲动。”

    “人活一口气,你还有没有尊严?要点儿脸行不行!”

    周围都是人,很多人停下脚步看热闹。

    方岩把老赵扶起来,拍了拍,搬到椅子上。老赵很配合,顺从地坐回原来的位置。方岩对钱宁说:“你消消气……”

    袁媛紧紧抱住钱宁,小声劝慰:“咱们不是说好了的吗,先弹琴,实在不行再打……”

    钱宁出身军人世家,最看不惯懦弱的男人。老赵一直这种半死不活的德性,她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爆发了。

    方岩经历的事情多,对人性的理解比她深得多。在监狱里,他见过很多囚犯大哥们脆弱无助的一面,也用音乐安慰过很多人。有时候,人们只需要一点儿微弱的希望之火。

    他说:“这种事儿,你得一点一点来,你打他干嘛,要是打坏了怎么办。”

    “我看见他就生气。你看你看。”

    老赵恢复了平静,弯腰捡起地上的半截烟,又抽上了。

    “……”

    晚上8点刚过,方岩让袁媛、冯璐陪钱宁逛商场,买点儿衣服玩具,调整一下心情。他坐在老赵身边,掏出吉他,也点上一根儿烟。

    “老赵,赵哥。我陪你玩儿一会儿。”

    老赵看了一眼红色的雅马哈吉他,仍然面无表情。

    确实比较难搞。方岩忽然想起了一句古老的歌词,手里没有烟那就划一根火柴吧。

    正在给吉他调音,冯璐低着头,不声不响地走了回来。她默默拿起琴包,放在方岩身前的空地上。她蹲下身子,轻轻打开琴包,整齐地摆好。

    冯璐开始发呆。10秒钟后,她又掏出几个100块的日元硬币,放在琴包里。

    方岩很奇怪,问:“你玩儿什么呢?”

    “你不是要卖唱嘛……”冯璐的脸微微发红,抬起头,额前的刘海有点儿遮住了她的眼睛。“我,我是你的助理。”

    “……”

    冯璐像一只女鬼一样飘走了。

    “老赵你看看,那什么,我开始卖唱了。赚了钱,咱们两个一人一半,怎么样?”方岩又看了一眼淡定的老赵。

    商场出口的位置摆了一溜大花盆,种着颜色鲜艳的花草。几只蚊子嗡嗡地飞来飞去。方岩瞥了一眼老赵的瘦腿,腿上被蚊子咬了很多很多的包。

    “《classicalgas》,你听过吗。”方岩说。他感觉在对一根电线杆说话。“翻译过来叫《古典燃料》。你肯定听过。”

    这是一首1960年代的古典吉他曲,作者是美国音乐家梅森·威廉姆斯(masonwilliams)。gas其实是gasoline(汽油)的缩写,并不是煤气的意思。《古典燃料》的意思很简单:给古典吉他曲目增加一点儿燃料。

    《古典燃料》的主题很好听,散发着陈旧的气息。它虽然叫“古典”,却很有现代气质。它的结构简单,对技术要求却不低。数十年后,它成了指弹吉他的一首招牌曲目。

    琴弦剧烈地震动,一个个音符在空中接连炸开,割裂了空气,又变成一颗颗子弹,射向老赵。

    声音很大,很野蛮。

    老赵一脸木然。

    方岩小心地控制音色,沿着旋律一路弹下去,逐渐偏离了原来的主题。他不断加快速度,手指爬向了高音区,不时推一下琴弦,音乐变得异常华丽。

    他没想把老赵弹哭。但是,音乐或许能治愈他一点点,让他不那么绝望。

    每周和孔磊一起弹琴,对他的帮助也很大。其实,在马盛光老头家里弹琴,也有某种潜移默化的提升。出狱近4个月,他的演奏技术扎扎实实地在进步,更加细腻和朴素。

    路人们开始聚集。

    一个男生看了看琴包,从兜里掏出一张1000块的日元纸币,投了进去。

    一个中年人微笑着,也投入几枚硬币。

    一个大胖子白人男子站在一边,一脸严肃,没给钱。

    新宿一家商场二楼出口,出现了一个古怪的景观,几十人围成一圈,默默地听方岩弹琴。旁边,还呆坐着一个茫然的流浪者。

    方岩一口气弹了10多分钟。吉他一停,观众们都松弛下来,热烈地鼓掌,几个年轻人大声喝彩。

    “谢谢。”方岩微笑着用中文说。

    比较尴尬的是,老赵还没有反应。

    方岩没有唱歌。他只是要用音乐刺激一下老赵,给他一点儿力量,不想引起太多人围观。可人们还是越聚越多。

    ……

    袁媛三人在商场里闲逛,买了一堆衣服,很快忘了时间。拿旅行签证的顾客可以退税,只是要排很长的队,耽误了不少时间。临近10点,她们才心满意足地出来。

    钱宁盛怒之下踹了老赵,消了气之后有点儿后悔,她给老赵买了一件便宜的t恤,准备向他道歉。

    三人出门,发现天桥上空荡荡的,方岩一个人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吉他装进了琴包,椅子上还放着一大堆钱。

    袁媛问:“人呢?”

    “躺着呢。”

    过街天桥上,各种流浪者又变戏法一样出现了,他们的纸箱子也陆续搭了起来。老赵就远远的躺在昨晚的老位置,黑乎乎的一个孤独人影。

    “怎么回事啊?”

    “唉。”

    方岩弹了一个小时的吉他,受到了围观群众的热烈欢迎。可老赵没有什么变化。后来,可能嫌人太多,他默默地起身,走了。方岩很无奈,只好收起吉他,凌乱地坐在风中。

    蚊子很多,他被咬了好几个大包。

    “赚了多少钱?”冯璐很好奇,蹲在椅子前数钱。

    日元10000元纸币1张,5000元1张,2000元14张。1000元50多张。美元100块的2张,20块的2张,10块的1张,1块的10张。华夏币100元的3张。花花绿绿的欧元也有一些。还有一大堆沉甸甸的硬币。

    “这么多。”冯璐很吃惊,把钞票分门别类,整齐地排在一起。“要给老赵吗?”

    “咱们先给他5000日元吧。”方岩抽出一张纸币,说。“钱太多了容易被抢。”

    “好。”

    几个人走上天桥,方岩把钱放在老赵手边,说:“赵哥,我们先回去了。”

    老赵慢悠悠地把钱揣起来,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他翻了个身,掏出方岩买的威士忌,拧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小口。

    他又躺下了。

    钱宁恨得牙痒痒。她本想跟老赵道个歉,把t恤送他,现在她气呼呼地转身就走。她想把t恤扔掉,却找不到垃圾桶。

    “送你了。”她把t恤塞给方岩。

    “额,谢谢。”

    ……

    夜里1点,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方岩躺在床上,听着两个女孩的呼吸声,怎么也睡不着。老赵的事太诡异,他想不明白。突破口在老赵的女朋友身上。不过,怎么才能找到他女朋友?

    不,前女友。

    “坏人。”袁媛在黑暗中召唤他。

    “你还没睡?”

    “我想喝水。”

    方岩下床,拿起一瓶水,拧开,递给袁媛。袁媛靠在床头,咕嘟咕嘟地喝水。

    “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真相。”

    或许是幻觉,方岩觉得袁媛的语气像某个动画片里的小学生。

    “把灯打开,我给你分析一下。”

    “嘘,小璐睡着了。”

    靠窗的折叠床上,传来冯璐幽幽的声音:“我也没睡着。”

    “……”

    床头灯亮了,发出柔和的光芒。冯璐骑着被子,一条好看的腿完全露在外面,她眼睛黑漆漆的,专注地看着袁媛。

    在一个房间里住了5天,最开始的别扭、不自在早没有了。冯璐穿着小睡衣到处晃,方岩已经完全习惯。渐渐的,他觉得这样很自然。

    “你说吧。”

    “只有一种可能。这是一个真人秀节目。你听我给你讲。”

    真人秀?什么真人秀。

    袁媛掀开了被子,盘着腿坐直了,精神百倍地说道:“老赵来到了东京,一座陌生的城市,语言不通,又没有钱。他为了找回女朋友,必须要挣钱。可是,怎么才可以挣钱呢?他参加了一家电视台的真人秀节目。”

    “啊。”

    “真人秀节目会24小时直播,把他每天的生活都记录下来,有很多很多的摄像头在暗中监视,有很多观众在网络上看他。就像《楚门的世界》一样。你看过《楚门的世界》吧?”

    “看过。”

    袁媛专注地分析:“参加真人秀节目,要选择一个职业。老赵不懂日文,没办法和别人交流,所以他选择了当一个流浪者,每天在天桥上过夜。最关键的是,他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

    “参加完真人秀,他就可以赢一大笔奖金。比如说,额,500万日元……这样他就有钱和女朋友结婚了。所以,他必须当一个流浪者。他在天桥上认出了你,可是不能暴露身份,所以不能和你说话。”

    “……”

    “真人秀的任务就是,作为一名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在城市里生存……额,比如说,一个月。”

    “……”

    “为了500万的巨额奖金,他必须演下去。所以,虽然他很想和你说话,却迫不得已,假装不认识你。老赵的内心很焦急。可是,他作为流浪者,可以吃你给他的东西。我们打他,他也只能忍受。”

    “……”

    “真相就是这样的。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就是真相。”袁媛满意地说。“我想明白了,总算可以睡觉了。”

    太愚蠢了,虽然你很可爱,但还是太愚蠢了。哪儿冒出来的真人秀?100%不可能。这个世界太疯狂了。方岩感觉头很晕。他很想出去跑两圈儿。

    他面不改色地问:“你说完了没?”

    “说完了。你觉得怎么样?”

    “我不知道……”方岩说着,把袁媛慢慢放倒,在脸上轻轻亲了一口,盖好被子,关上灯。

    过了5分钟,冯璐在黑暗中安静地说:“袁媛,你睡了没?”

    袁媛已经睡着了,她轻轻地呼吸着,很安详。

    “方岩。”

    “嗯。”

    “我想了一下,袁媛说的很有道理。”冯璐轻声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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