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珠是看着周家的人被拖出去的,他们在挣扎、哀嚎,像一群垂死的狗。

    那个年轻的凉国公,冷漠的站在那里,平静的看着这一切,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简单的做了个手势,就决定了周家人的命运。

    隔得太远,海兰珠没有听到长平公主与周奎的对话,只是依稀听到周家的人在叫救命,还参杂着“外孙女”之类的字眼,她不知道里面的关系,只是感觉到王欢的杀戮果决。

    当周围重新归于安静,王欢打发护送海兰珠来大同的清军们离开,站到了她的面前。

    “格格,好久没有见面了。”他笑着说道,一如那一天在她的秀楼中离去时的笑容:“没想到了,还有再见的一天。”

    这一句“格格”,立刻将海兰珠瞳孔都缩了一缩,脑海中的回忆拉到了几年前的那一天,那个肤色比现在要白得多也要瘦的多的小子,幻化为眼前铁塔般的凉国公,两人的模样如出一辙,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一个稚嫩,一个成熟。

    “你、你、你……你就是那天……”

    海兰珠瞪圆了杏眼,花容失色,一迭声的“你”字就是说不完下文,王欢打断了她的惊讶,道:“没错,我就是,想我了吗?”

    “我、我、我……”海兰珠结巴着道,像个复读机。

    “这就是天意,你早已被我看光光,上天觉得不该让你白白便宜了我,就把你送到我手中来。”王欢促狭的笑着,眼珠子上下在海兰珠身子上转动,像个不怀好意的流氓:“来吧,去你的闺房吧,都准备好了,里面跟当年你我共处时一样的布置。”

    海兰珠怔怔的愣在原地,张着嘴巴,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爬墙上树进了她的房间的穷小子,居然成了今天的大明凉国公,卷了她的私房钱和首饰,穷凶极恶的坏人,也能成公爵?!

    怨怒和羞耻,一瞬间涌上了心头,海兰珠脸上一片潮红,这个坏蛋!可是把自己光溜溜的抱上床过的,甚至上下其手,该摸的地方他都摸过!自己可是清白女儿身!

    海兰珠性格刚烈,颇有武艺,立刻就想骂几句,陡然间又想起了临行前母亲的话,这个流氓可是把大清摄政王都杀掉了的枭雄,手上不知粘了多少血,就凭刚才对待那一行汉人的无情态度,可知并非易与的一般人物。

    她又害怕起来,脸上一怒一怕的,神采变化,精彩纷呈,一个小女儿家的患得患失,明白无误的表露在表情上。

    王欢看得津津有味,他好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恶趣味了,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好一会后,才温言凑近海兰珠的耳垂边说道:“我在落魄时拿了你的钱,就收了你的好处,放心吧,不会把你怎样的,只要你听话,这里就是你的家。”

    海兰珠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倔犟不肯落下来,王欢的鼻息在耳畔热烘烘的弄得发痒,她用了很大的毅力,方才没有哭出来。

    这般模样,让王欢就觉得无趣了,他无奈的唤过几个婆子,将海兰珠拉了过去,婆子们都是伶牙俐齿的机灵人,见惯了被父母卖出来的丫头,呱躁着拉着人走了,海兰珠一边走一边还回头看了王欢一眼。

    王欢耸耸肩,无所谓的作为回应。

    转过身,李定国就站在不远处,表情复杂的看着他。

    王欢走过去,经过他身边,李定国默默的跟上。

    “北直隶的接收,进行得如何了?”王欢问道,脚下不停的向书房走去。

    “鞑子留守北直隶的,有汉军三个总兵近三万人,其中两个奉了降表过来,交割了兵马。一个迟迟没有动静,聚兵九千驻扎在沧州一带,昨天听说正在搜刮地盘上的民财,准备向山东去,大概要去那边和佟养量汇合,困兽犹斗。”

    “暂时不去管他。”王欢略一思索,道:“由着他去,山东容不下这么多兵马,佟养量不过是养虎为患,迟早生出事端,对我们有益无害。”

    “潼关的马作衡来了消息,守在河南的吴三桂前几天撤离了潼关,往北去了,听探子得来的消息,他也要往山东去,看看情况,一有不对就登船过海。”李定国看看手中的一张纸,又道。

    王欢笑了一下,道:“又往山东去?这帮家伙要将山东经营成关外吗?”

    李定国摇头道:“不,北直隶已经落入大明之手,这帮人罪孽深重,唯恐回归明廷会被清算,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到了山东过海就是关外,不失为一条路子。”

    王欢脚下顿了一下,旋即又迈步,口中决然道:“放他们走,不必与这些破罐子破摔的人争斗,徒费军马。我们按照既定的步骤,慢慢压过去,山东迟早会收复,这些人只能过海,让他们去关外,尝尝寄人篱下的滋味,济尔哈朗不会把他们当大爷养着的。”

    “是。”李定国答应一声,收回了纸片,取出另一张来。“南直隶祖天赐说,皇上派延平郡王和惠国公出广东、福建,举大军十万攻浙东舟山,与鲁监国的军队会战于宁波府。”

    “哦?”王欢皱眉:“这事怎么朝廷没有消息过来?”

    “王应熊的信是今天到的,跟祖天赐的消息同时到到的大同,估计皇上没有要我们知道的意思。”李定国道:“祖天赐已经接收了陈锦的几万人,屯兵于苏杭一带,要不要…..”

    “不必!”王欢断然道,做了个坚决摆手的姿势:“这是永历皇帝对我们不信任,我们也不必要去插手。鲁监国冥顽不灵,妄想图谋天子之位,是个野心家,却没有做皇帝的本事,张名振倒是忠心,但没有周公辅佐之术,成不了气候,鲁王必败。”

    李定国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王欢,道:“鲁王一败,惠国公必杀之,天下宗室里有资格当皇帝的,就唯有皇上一人了。”

    “所以我们不必去干涉。”王欢头也不回,继续道:“皇室家事,让他们自己去了断吧。”

    李定国眼中精光一闪,抹过一丝喜色,不易觉察的笑了起来。

    “没了?”王欢走了几步,没听见声响,奇怪的问道。

    李定国眼神闪烁,表情迟疑,欲说还休。看得王欢不禁定住了脚步,看着他。

    “大人,末将在想,公主新娶,鞑子格格又至,间隔太近,会不会……”涉及王欢私事,是犯大忌的行为,哪怕亲近如李定国,也不得不吞吞吐吐起来。

    王欢看着他,眯着眼睛,面色严峻。

    李定国愈加不自在起来,躬身道:“这事不过是末将猜测,为大局着想,才有此一说,大人如无此意,就将定国所言,当作一阵风,吹过去吧。”

    四下里无人,清静安详,大院外面有鞭炮声远远的炸响,喜庆的锣鼓隐隐传来,有人家在办喜事,喧闹声衬托着这里更加的肃然。

    王欢长吐一口气,慢慢的走过去,靠近李定国身边,轻轻的拍拍他的肩,缓声道:“知我者定国啊,这事我谁也没说,你就猜到了,真真了不起。”

    李定国目光精芒狂现,喜上眉梢,抬头张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惊道:“果真、真如此?大人,真的是这样?”

    王欢缓缓的点头,目光放远,望向天空:“是的,我要合乎情理的接下大明来,要让所有的人都不得不选择我,没人能说我谋权篡位,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他低头,一字一顿的道:“我,要当大明摄政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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