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海说出此话之后,陈歌也彻底放下了之前心中的那道隔阂,对孙玉海的印象也发生了改变,这种人值得尊敬。

    再看看这破旧的草房,陈歌不禁叹了口气,同样席地而坐,双眼中映照着熊熊的火苗,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个人共饮这一罐酒,不一会的功夫便已经见底了,残留的酒香还徘徊在草房内,两人都还有着意犹未尽的感觉。

    通过孙玉海所说,这座山名叫孤山,山的北侧是落月岭,南边的山脚便是一处处小村庄,这里的村民依山而生,从来都是打猎为生。

    但是这座孤山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打杀,慢慢地就一只野兽都看不见了,这些村民便只能去最近的望城或者落星城去弄些食物。

    但是路途实在是太远了,陈歌骑马尚且需要两天两夜,更别说这些村民徒步行走了。

    “周国之大,周王也不可能将目光放在每一个角落。”陈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即使周王再厉害,他也不可能让每一个地方都富饶,肯定会有穷民的。

    “话虽如此说,可是富的人家富的流油,穷的人家都有活活饿死的,还要打仗,真不知道这些百姓的苦楚吗?”孙玉海愤愤地说道,很明显,他对于周王很是不满。

    七国并存,小战不断,哪一国也不可能安稳度日,只有一日或许七国统一,还有可能天下真正的太平。

    可这一日要等多久呢?

    陈歌不敢说,谁也不敢说,一切都是未知数。

    “这天下为何没有一位明君来统治,何时才能盼的天下太平!”

    孙玉海的这句话触动了陈歌,明君哪里去寻……

    两人半响无声,终于还是陈歌看的开,船到桥头自然直,终究会有一个人统一七国的,他在怀中掏出了叶遗风扔给他的三千铜钱,放在了地上。

    “嗯?”孙玉海一愣,不明白陈歌这是何意。

    “且拿去带给那些村民吧,陈歌一点心意,还望他们不要如此穷苦。”

    这三千铜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哪怕是放在大户人家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足够这些村民吃一年还有剩余的。

    孙玉海双眸隐隐有泪花浮现,铁骨柔情,一个如此高大的汉子捧着三枚铜钱落泪,可以想到这是何等的憋屈。

    “钱不是白给的……”陈歌走出草房,看着这蔚蓝的天空,从孙玉海口中知道这些事后,他心中总是像堵着什么。

    “你要什么!”孙玉海连忙跟了出来,大声喝道“我尽力办到,无有怨言!”

    陈歌苦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只问一人……”

    “何人?”

    随即陈歌将他师傅的大体样子描述了一遍,满脸期待地等待着孙玉海的回答。

    后者揉着脑袋想了又想,最终却是摇了摇头“不曾见过,我几乎日日夜夜守在这里,但是却没有见过老头,都是一些青年。”

    因为落月岭闹鬼的事情传开后,便少有人人来到此地,所以才使得孙玉海见到陈歌单人单马来此便直接下了杀招。

    他等不起啊,村子里那些人都等着他呢。

    但是他虽然再次劫道,却从未害人性命,他骨子里的那份善良还是有的。

    陈歌双眸突然变得黯淡无光,师傅并没有来过此地,那能去哪呢,七国如此之大,何日才能寻得呢?

    “他是你什么人?”孙玉海问道。

    “很重要的人……”陈歌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很重要的人?孙玉海摸了摸脑袋,将三枚铜钱扔在了怀里,小心的塞好,跟上了陈歌的步伐。

    后者一路前行,目标正是那孤山最高之处,他似乎有一种感觉,不去此地终会后悔,于是他开始慢慢地踱着步子朝山顶行去。

    这一路上更为难走,甚至还有一些猎人设下的陷阱,使得陈歌每都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耽误了挺长时间,太阳已经快落山时,两人才一前一后来到了山顶。

    入眼望去,山顶光秃秃一片,只有一根根被砍掉的树根裸露在外,正前方的位置一个大大的墓碑立在那里,气势很是磅礴。

    “周国镇安侯吴冲之墓……”陈歌喃喃读出了碑上所刻之字,双眼陡然瞪地滚圆,直接愣在了原地,久久不语。

    镇安侯,周王会给一个反贼的儿子以王侯之礼厚葬?也许可以说周王敬佩吴冲的精神,认为吴沉风反叛和他无关,但是陈歌绝对不相信这个理由。

    就算是葬,也不会如此厚葬,立碑便是大恩了,叛国可是灭族大罪,如今只有一个可能了,也证实了陈歌先前心中的猜测。

    吴冲的死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

    “唉……”

    陈歌仰天长叹,真是万事皆有可能,吴冲才十岁啊!

    “怎么了?”孙玉海不识字,看着陈歌这副悲天怜人的样子,有些纳闷,难道那座坟就是他要找的人?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低声说道“陈歌,节哀顺变,不必太过伤心,唉……”

    “嗯?”陈歌愣了一下,莞尔一笑,心中也明白了孙玉海想的什么,不过他也没有解释,迈着步子朝着墓碑走去。

    墓碑上的字十分的潦草,显然是匆忙之下拿利器刻上去的,陈歌站立良久,深深一拜。

    此碑是多么的孤寂,就如同这座山的名字一样,孤山,吴冲孤零零的葬在这里,前不着王都,后不挨边塞。

    吴冲成为了一个牺牲品啊……陈歌摇头叹了口气,心中无尽的惋惜,他曾了解过吴冲,年仅十岁,才智过人,并且熟读兵法,若是成长起来,必定是一代名将。

    “兄弟,不要过度悲伤,老人家离去我也挺难过,切莫不要因此伤了身体。”孙玉海又拍了拍陈歌的肩膀。

    后者嘴角微微抽动,将孙玉海的手拿了下去,讪讪地一笑“你不识字?”

    “嘿嘿,我不识字,识字又有何用,还不用我的两把金刀,吼吼!”说罢他还要去摸腰间的金刀。

    陈歌微微后退了一小步,示意他不要摸刀,孙玉海大笑一声,将手收了回来。

    “走,下山喝酒!”

    “走,不醉不归!”

    吴冲之事终有一日会明示天下,只是早晚问题了,陈歌默默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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