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可以不追究你耍我的事情。不过你要告诉我杨爷爷怎么了?他是不是被鬼上身了?还有你是驱魔人是不是?”

    “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杨爷爷像年轻人一样又蹦又跳,还很诡异的笑,听着还有回音。然后你就来了。我最近一个月都没有看见杨爷爷吃东西,喝水了。只看见他喝酒葫芦里面的东西,味道很难闻。”

    “是酒也说不定啊。”

    “可是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看见过他喝过酒啊。而且我特意凑过去闻过的,那个不是就的味道。你找借口一个人出门,还带着刀,我一开始还没想明白你想干什么,后来才想明白,你一看到杨爷爷,鼻子就不停抽动,应该是在闻味道;当时你的眼睛还在眼镜片下面闪着红光,应该是阴阳眼吧?告诉我你看到什么了。你可以救杨爷爷的对吧!”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很多了啊。那么看着我的眼睛,我全部告诉你。你的杨爷爷其实已经死了。我看过了,他的心脏早就停跳了,血液都放干了,现在灌的是水银。他化妆是为了掩盖面部的腐化。酒葫芦里面装的是甲醛,也就是福尔马林。总结来说他已经死透了。我救不了他,你不用指望了。”写轮眼幻术随视线发动,同时利用话语增加受术者的心理压力,增强幻术效果,“杨老先生的灵魂现在被一个【恶灵】困在了他的尸体里。我能做的最多就是超度他升天而已。我们上午看到的杨老先生基本上可以说是行尸了。我是个通灵人,御使鬼魂,驱除邪灵是我的工作。你已经知道的太多了,现在忘掉我刚刚说过的和你推理出来的事情,自己打个车回家吧。”

    “才不要,这么有意义的事情,我怎么能不参与呢?我也要救杨爷爷,让他入土为安。”

    “听话,回去吧,回去吧!乖女孩八点半之前一定会到家的。”关谷瞪着红眼睛循循善诱着,“啊咧,情况不对呀。你怎么还没有被我的幻术催眠回家啊?喂喂,有没有礼貌啊,和别人说话,怎么可以闭着眼睛呢?赶快给我睁开啊!”

    两步之外,双眼紧闭的诺澜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嘴唇闪着莹润的光泽:“才不要睁开眼睛。看过你眼睛闪红光,傻子都知道,你眼睛有问题。我才不要睁开呢。你今天要是不带我去,我就给中科院打电话,让他们带你回去做研究。”

    “哗,不用这么狠吧?”

    “谁让你刚刚耍我来着。这么有意思,啊不对,我是说这么有意义的事情,我怎么能不参与呢?”

    “别闹了,你赶快把眼睛睁开啊!”

    “才不要。谁知道你会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呀,什么味道这么臭啊!”闭眼状态的诺澜在一阵下水道的气味侵袭之下,赶忙用手捏住了鼻子。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拽开了,熏人的气味直冲鼻腔,男孩子的呼吸击打在了耳垂上,是关谷!他靠过来了!

    “都做了这么长时间的笔友了,这一点基本的信任总该给我吧?放心,我只是要让你忘掉一些不应该知道的事情而已。托你的杨爷爷的福,我把整个租界的下水道基本上都走了一遍。”随着话语,气息从耳垂,转到了脸颊,最后打在了那莹润的嘴唇上!关谷整个上身都贴过来了,他到底要做什么?

    “睁开吧你!”说着就把手放在了诺澜的眼皮上,想要强行把眼皮撑开。扫兴原来不是要......诺澜背后的电击器又放回了口袋,转手拿了另外一个口袋里面的防狼喷雾!

    眼皮已经撑开一大半了,但是天赋异禀的诺澜并没有放弃抵抗,她翻起了白眼,整个瞳孔都藏到了上眼皮后面!关谷还要再接再厉,进一步瓦解诺澜的防御,去只听“噗”的一声,然后关谷就开始惨叫:“啊!我的眼睛!眼睛!瞎掉了!”

    无懈可击的逻辑少女,就像战胜美杜莎的大力士海格力斯,靠着一瓶防狼喷雾,完成了绝地反杀。

    “哼哼,现在我睁开了。怎么样我自己做的三椒喷雾(正宗四川朝天椒、墨西哥白胡椒精、赤道几内亚花椒,打粉过筛,再用适量清凉油调和而成),是不是威力不俗啊?”俏皮的小女生的背后似乎有一条恶魔的尾巴在晃动,“现在你的眼睛不能催眠我了。老老实实带我一起去驱逐恶灵吧!”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啊,驱逐恶灵真的很危险的!感情你以前信里面的文静女文青的形象都是装出来的啊!我感觉我今天才是第一天认识你。”关谷无可奈何的揉着眼睛说道。

    “彼此彼此啊。大家都没有说完啊。我也是今天才刚刚知道你是通灵人啊。你算是彻底了解我的本性了。所以合作愉快,希望我们之间以后不要有秘密。走吧!杨爷爷还等着我们去救他呢。”

    “我们只是普通异性朋友。”

    “对啊,我在市三女中读书,你是我唯一的同龄异性朋友。所以我们当然要坦诚相见啦。”

    (遥远的地方,某位蹲在显示器前的老大哥掏出小本本,记录了一下:关谷神奇撩妹秘籍。在恰当的时机,做出要和异**人做出亲密举动的样子,却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收住,借此撩拨对方,一步步瓦解对方的心理防线。总结就是要发乎于情,止乎于理,欲情故纵。大佬似乎悟到了什么新的真理,双手颤抖,连字都写歪了,“静香~”。这声音,天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被你的逻辑打败了。先说好,出事了的话,在我背后蹲好。”关谷闭着眼睛,大步向前,虽然暂时不能用眼睛,但是在灵视之下,关谷还是可以如履平地。

    “知道啦。我们走吧!”推开了新世界大门的少女兴奋的追上了自己的“引路人”。兴许她本来就适合这样刺激的生活。

    。。。。。。。

    四川北路2050号,二楼,杨老先生的居所。这是一间一室一厅一卫没厨的老房子,总面积不到六十平米。这间阴森森的老房子不仅有老房子的腐木头的味道,还有八角大料等防腐的香料的味道,最不得不说的就是那股浓浓的福尔马林的味道。这些味道混在一起,比关谷身上的味道还要难闻。不过似乎意外的是,并没有什么危险。

    用随身携带的方便面附加巫力强化撬开了老式锁头之后,关谷带着诺澜小心翼翼的进了这间房子,连灯都不敢打开。关谷并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因为自己暂时不需要光线,想吓一吓诺澜。可惜这个小姑娘倒是出奇的淡定。关谷已经擒刀在手,巫力爆发,混着身体能量,把八门冲开到了第四门。虽然现在的是长泽弥虎彻,不是超灵体斩鲲,但是相信凭借四十倍强化的身体力量斩击挥出的高密度压缩巫力依然可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就这样高度戒备的走到卫生间门口的时候,“啪”灯都亮了。

    “是澜澜来看杨爷爷啦,还带了男朋友呢。看样子还有不小的本事嘛。杨爷爷今天能不能解脱就全看你了。”说话的是杨老爷子,那个“马里奥”似乎是下午陪关谷玩太久,累到了,已经在杨爷爷的尸体里“睡着了”。

    “是杨爷爷在说话没有错。那个恶灵好像暂时失去意识了。”关谷对诺澜解释道。

    “杨爷爷,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我们能帮你的吗?”知道是自己的亲人,虽然是在面对一具尸体、两个幽灵,诺澜一点也没有显出害怕来。

    “讲这些之前,爷爷还想给你们讲最后一个故事。跟爷爷来吧。”老先生在浴室的水龙头上,有规律的正转了几下,又翻转了几下,卫生间靠承重墙的地方打开了一扇小门,后面是一条竖了滑竿的通道,老先生身手敏捷的顺着滑竿滑了下去。听他落地的声音,落脚的地方还要在一楼银行的下面。关谷还在观察有没有危险,通过自己的判断觉得没有问题的诺澜已经滑了下去。无奈,关谷也只能握着刀直接跳了下去,这点高度他还不需要滑竿减速。

    下面是一间八十平米的地下藏书室,四墙都靠着书架,存放着很多书,看成色应该是内山书店还在营业那个时期就存放在这里的,这间密室应该也曾经是内山书店的一部分。老先生软软的靠在了角落的一张躺椅上,示意关谷和诺澜两人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便迫不及待的讲起了自己人生最后也是最初的一个故事。一个水管工兄弟的故事:

    小的时候,杨澎和马里都是被人遗弃的孤儿,和当时的很多孤儿一起在徐家汇的育婴堂(民国时期的孤儿院)生活(位置在今天的太平洋百货)。和其他孩子不太一样的是,杨澎的父亲是个日本浪人(在上海的日本混混),小时候学了一些日语,马里的父亲则是逃难到上海的白俄罗斯人(逃难贵族)。虽然都是混血儿,但是中西合并的马里看起来基本就和西方人没有什么不同,尽管如此,没有正经身份证明进不了租界,他在租界里的大老爷们看来和一般的华人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长了一张白人的脸而已。

    那个时候的上海,时局动荡,有家人的孩子尚且活的艰难,没家人的孤儿就活的更辛苦了。育婴堂也基本处于没人管的状态。都是大孩子,在照顾小孩子。时不时还要面临人贩子的威胁。为了给弟弟妹妹们弄些吃的,这哥两经常会和其他的大孩子一起去外面找吃的。乞讨、偷窃都试过。可是当时的华界,平民老百姓家里基本不会有余粮,有钱的大老爷们家里都是护院根本进不去。这一伙半大小子就把主意打到了物资相对丰富的租界里面。靠着杨澎的日语、马里的白人脸,着实捞到了不少吃的,让弟弟妹妹们好好吃了几顿饱饭。

    没有身份证明不方便带东西进出租界?简单,钻下水道啊!外国人修的下水道宽敞,这些半大小子,随便拆几条铁栅栏,东钻钻西钻钻,很容易就进去了。

    据老先生说,和伙伴们在租界钻下水道偷东西吃的日子,现在想想其实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可惜好景不长,日本人发动侵华战争之后,飞机轰炸炸塌了育婴堂,把他们都埋在下面了,只留有一条长而狭窄的排水管道可以进出。按理说他们都应该尽快转移的,但是外面兵荒马乱的他们也没地方去。育婴堂已经塌了,同理也不会有坏人来这里挖掘,找他们。当时老成持重的杨老先生就觉得其实这样子待着是最安全的。他们本来就是没爹娘疼的孩子,像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没人理睬的幽魂。现在真的用幽魂的方式生活在地下兴许还要安全一些。他们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常态,与以前相比似乎还要安全一些。

    大一些的孩子,一有机会还是和他还有马里一起去租界偷东西回来吃。因为杨老先生会说日语,他们每次的收获似乎还更容易了。爱玩的大孩子马里,还借着“小太君”杨澎的威风,从一个俄罗斯管道工那里骗来了一套衣服,红帽子,红上衣,蓝色背带裤。褐色劳保鞋。

    那一天,马里先带着吃的钻进了回育婴堂的下水道。飞机照例进行了轰炸,却不凑巧的把育婴堂地下剩下的空间都给炸塌了。马里和弟弟妹妹们都被压在地下,等杨澎几个人把他们挖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死了。育婴堂剩下的孩子就这么散了。就在杨澎最后悔、最绝望,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把弟弟妹妹们都转移出来的时候,马里回来了。

    当然回来的是马里的鬼魂。杨澎老先生,应该是也有通灵人的天分。打那以后,上海租界开始流传起了一个传说,一个戴着红帽子、穿着红上衣、蓝色背带裤,自称马里奥的黑头发管道工,会遁地术,在租界到处刺杀日本军官。

    一次缉捕行动中,被逼入绝境的杨澎,有幸被中日友好人士内山书店的老板,内山完造先生救了下来,藏到了现在的这间密室当中。打那以后,杨澎老先生就以内山完造先生养子兼店员的身份,潜伏在了日军的腹地。

    随着霓虹宣布投降,从上海撤侨时,飞天遁地的管道工马里奥的传说也就那么随着侨民的留言一路传到了日本。任天堂的开发人员截取化用了这个人物,才有了之后经典的马里奥游戏。

    杨澎老先生在内山书店看了很多书,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也听了很多故事,抗战胜利之后,一边照顾书店生意,一边做起了说书的营生,直到现在。虽然一生不曾结婚,但是老先生觉得自己的一生已经很完满了,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该悔的罪,也悔过了。感觉一切都可以放下了,终于在上个月,与世长辞。

    但是与杨老先生不同,死的时候还是个半大小子的马里不同,他的心智还没有成熟。死去之后,似乎还有了精灵化(灵魂体最突出的性格或者追求特质增强异化,延长了灵体的存在时间)的趋势,性格也变得愈加喜欢玩闹,根本不想自己的兄弟离开人世,往生投胎。死去经年,已经成为了鬼精的马里,拒了自己兄弟的灵魂,反过来控制了这具尸魄,靠着买来的水银,防腐剂把他们的生活继续定格在了原有的轨道上。直到今天遇见关谷。

    “年轻人,马里没有什么坏心,只是还没长大而已。今天他跟你开的玩笑,也是我蹿腾他的。我跟他说,你是和我们一样的通灵的,是小伙伴。要和你做个小游戏。他没什么心眼,所以信了。因为下午和你玩,消耗太大,他已经睡着了。”杨老先生,用一种交代后事的口吻继续说道,“我做这些,主要是想引你过来。我玩了八十五年了,真的玩累了,玩不动了。我想把我的弟弟交给你,请你像我从前照顾他一样对待他。我可以这样请求你吗?”

    “虽然,的确是被你们玩得挺狼狈的。但是我很喜欢你的故事。我得承认你和你的弟弟都是很有趣的人。”关谷顿了顿,看了看诺澜,又看回杨老先生,“我愿意帮忙照顾你的弟弟。”

    “这样吗?那我就放心了。傻小子,我走了。你长点心啊。不要和别人开过分的玩笑,要好好相处哦。”说完这些杨老先生的身体,便不动了。他的灵魂飞了出来,在金色的光柱里,显现出了身形,现在连诺澜也可以用肉眼看到他了。老先生在直达天际的光柱中缓缓升起,面容也渐渐的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回到了那个还是四处钻下水道偷东西给弟弟妹妹吃的年轻管道工。远方似乎传来了欢声笑语,他的弟弟妹妹们来接他了。

    “关谷,那个就是归天吗?”

    “通灵人一般叫成佛,只有得到满足,放下一切苦恼的灵魂才能达到。我们应该为他高兴才对,你说是不是聪明的马里奥?”

    确实那个叫马里的管道工鬼精早就醒了,或者说他根本没有睡过去。“如果那就是成佛的话,倒也挺好的。我一直不想玩杨澎那个傻子死去。对我来说死亡的经历是一生当中最恐怖的时刻,所以才一直假装任性拖着他。如果归天是一件这么轻松的事情,我倒是不害怕了。”

    “所以你现在也想成佛了?要我送送你吗?”

    “才不要咧。我还要再玩一玩才行。我是马里。你也可以叫我马里奥。用霓虹人的说法,应该是:以后还请多多关照了!”

    “我是关谷,关谷神奇,还请多多关照,马里奥君!”

    “还有我,还有我,我是诺澜,还请两位多多关照!”

    “诺澜?!天呐,你是怎么听到我们说话的,刚刚又是怎么看到马里奥的?!!!”

    “不知道啊,刚刚看见杨爷爷成佛之后,突然就能看见、听见了。马里奥君,我是不是个天才?”

    “是啊,是啊。我们澜澜就是个天才,马里奥爷爷在你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么说你现在也有通灵的天赋咯?怎么办呢?要不要再换个御主啊?”

    “那怎么可以,你是个男人,诺澜可是女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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