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陌此时正在等待他的师父归来,但毕竟少年心性,耐不住长时间的等待,百无聊赖,便开始摆弄洞窟前的那些花花草草。

    “咦?你是谁?”

    陆陌抬起头来,入目的是一个仪表端庄的年轻少妇。

    “啊!”少妇双手捂住了嘴,轻呼道。

    “怎么了怎么了?”陆陌连忙转过头去,但背后空无一物,便疑惑的转了回来,看着那少妇。

    “啊,抱歉,因为你和我一位故人长得太像了,说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少妇脸上露出了歉意的笑容,微笑问道。

    “我叫陆陌,师母在上,受弟子一拜。”陆陌何等聪慧,转念一想便猜到了这位少妇便是他的师母。

    “你倒是机灵,这位便是你的师母。”天边走来了一位男子,白衣白发,正是陆陌的师尊。

    “王林,你什么时候收的这个弟子啊?”少妇奇道。

    “刚收的,就在你炼丹的时候。”王林道。“陆陌,记好了,我叫王林,你的师尊。这位是你的师母,李慕婉。”

    “王林...李慕婉...王林...李”陆陌喃喃自语道,半响后:“好了师尊,记住了。”

    “好了,随我来吧。”王林道。

    “那我先回家了?”李慕婉浅笑道。

    “路上小心,我晚点回家吃饭。”王林笑笑,便带着陆陌进入了属于他的洞窟。

    进入了洞窟,王林在腰间一抹,一床被褥以及几套换洗的衣物便出现在了石床上,看的陆陌惊讶地合不拢嘴。

    “来,盘膝坐下,面对着我。”王林对陆陌说道。

    “是。”陆陌学着王林的样子一同坐下。

    王林面带严肃,对着陆陌说道:“想要修仙,就要先知道几件事情。第一,何为修仙?第二,为何修仙?来,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然后告诉我你的答案。”语毕,挥手间,一炷香便插在了石壁上。

    陆陌认真思考着,时而迷茫,时而困惑。不知不觉间,一炷香已然燃尽。

    “好了,时间到了,告诉我你的答案吧。”王林一挥衣袖,将香灰扫净。

    “师尊,我觉得,修仙就是要顺应自然,贴合天道,然后就可以羽化飞仙。而我想要学习仙术的原因,是...是...想要找到我的父母!”陆陌眼中满是坚毅,这般说道。

    “错了!所谓修仙之人,就是要逆天而行!若是顺应天道,天让你死,你就要去死?错了!若是天要你短命,就颠覆这苍穹,将你的命夺回!若是天夺去了亲友的性命,就轰开那轮回,将他们抢回来!这才是修仙之人!”王林厉声道。

    而在他说出这番话的同时,外面的天空忽然间乌云遍布,电闪雷鸣,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当中有着漆黑如墨电光徘徊,随时准备劈下。

    两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幕,陆陌吓得小脸苍白,他何曾见过此等灭世之景,腿软的根本站不起来。

    王林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对陆陌说道:“来,为师让你看看,什么叫做,逆天而行!”

    话音刚落,上方的漩涡轰鸣声爆出,似在怒吼,似在咆哮,一道极其粗大的墨雷直接往王林所在之地劈了下去。

    “哼!”王林冷哼一声,背着双手,就站在那里,全身上下气势暴涨,踏天之威毫无保留地散发出来,衣袍被撑起。外面的树木被这气势一震,顿时木屑横飞,甚至有些大树还被连根拔起,向远处飞去。飞沙走石,但地上那些灵药花草却没有被伤到分毫。

    那天威本是来势汹汹,但在临近的那一刻却瞬间崩溃!化作墨点纷纷!而王林却一步未动!再看去那漩涡,居然疯狂旋转起来,化作一个墨色骑士,挥舞着长戈从天俯冲下来,要灭杀王林!

    王林面露不屑,迈出了一步,看似随意踏出,毫无波动,与凡人无异,但下一刻...

    “嘣!”

    王林一脚踏在了那墨色骑士脸上,只是一个照面,那骑士毫无反抗能力,就爆裂开来,散落在空中,使得天空如同一场泼墨后的山水画,又像是墨水画中下了一场雨。

    “轰!”

    再一步,王林踏在了那漩涡之上,又是一个照面,那漩涡崩溃,慢慢消散,天空重新恢复了晴朗。

    说来长,实际上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王林飘身回到了陆陌面前,再度盘膝坐下。

    “师...师尊,刚才那...是什么?”陆陌感觉方才连呼吸都要停止了,如今缓过气来,问道。

    “那便是,你口中的天。”王林淡然道。

    “什...??!”陆陌突然语塞,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天要亡我,我必逆天,修道本就是逆天之事,现在,你可明白了?”

    “明...明白了...”陆陌今天三观被颠覆了一遍,此刻还有点感觉活在梦里。

    “而你也明确了你修仙的目的,现在我就教你,修道之人的基本常识。”

    “首先是境界,分为四大步,第一步分为有凝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婴变、问鼎。而第一步到第二步之间有阴虚、阳实。第二步则分为窥涅、净涅、碎涅。第二步到第三步,需要悟透本源,以本源之力破空门。第三步又分成空涅、空灵、空玄、空劫。而第三步到第四步则需要踏过踏天之桥,故而第四步称为踏天。而第四步之上,或许还有第五步第六步等。”

    陆陌听得似懂非懂,在那儿直点头,王林看了忍不住笑了一下,道:“现在和你说这些你也不会懂,你只要先记下来就可以了,切记,有一个大忌,千万不能好高骛远。。”

    “知道了师尊,我会踏踏实实的修行的。”陆陌道。

    “那好,现在我先传你凝气期的口诀,记好了。”王林口中念着凝气期第一层的口诀,陆陌一边记着一边询问,王林则一一解答。

    “好,你先试试看,尝试吐纳天地灵气,一长三短,别忘记了。”

    “是!”

    陆陌盘膝闭眼,开始用那种奇怪的呼吸方式,尝试着吐纳天地灵气。不多时,身体之中便出现了如同蚁虫爬行般的感觉,奇痒难忍,想挠却又挠不到地方的那种感觉。

    陆陌紧闭的双眼有了一丝波动,似要睁开,手也一直忍耐着,不去挠全身上下痒的地方。

    王林看到这个场景,心中暗叹,当初他可没这么幸运啊。不但灵根充足,还有一个好师傅,而且还有灵气如此充足的地方。

    最后陆陌实在忍受不住了,松了一口气,原本麻痒的感觉瞬间消失了,但同样的,方才好不容易吸入体内的灵气也散去了大半。

    “我刚才说了什么?不能突然停下来,不然体内就有了一个宣泄口,灵气会统统跑出去,你就等于白白浪费了刚才花费的时间。再来!”

    “是。”

    陆陌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再度开始了吐纳。

    渐渐地,那如同蚁虫爬行般的感觉又出现了,这次陆陌不敢再松懈,强行忍住那种感觉,咬着牙,继续那一长三短的呼吸法。

    时间慢慢流逝,对于那种麻痒的感觉,陆陌已经感到麻木了,此刻他脑中只剩下了一长三短,以及不能放松这两个念头。而他身上的灵气波动也越来越强,终于,在庞大到一定程度之后,忽的一收,如同冲破了某道桎梏,陆陌身上开始出现了灵气波动。

    而陆陌身上也慢慢流出了黑色物质,奇臭无比,慢慢浸透了他的衣衫。但此刻他却根本不在意这些,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他这十几年来的各种经历。

    从小吃百家饭,幼时乞讨,晚上睡在桥下,亦或是大街上,时而被街上恶霸欺凌,却无人相助。待他舞勺之年,便上山采药,被猛兽袭击,攀爬峭壁,满身尽是被荆棘划出来的伤口。採来的草药却被黑心的店铺压下价格,往往连伤药都买不起,充其量果腹。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时,失足滑落山涧,却被仙人所救,还有幸成为了他的弟子。人生大落大起,不过如此。

    脑海中回想起了师尊的话,“修仙之人,必先斩尘缘。”

    他如同陌路人一般,冷眼旁观,将这些回忆统统抹去,就像是提着一桶清水,泼向一幅画,空留一团墨色的痕迹,却没有了完好时的细节,空壳罢了。

    就在他要全部抹去的时候,又看到了一道裂缝,一丝血光。

    陆陌不解,自己的人生之中何曾有过这样的颜色?

    那道裂缝突然大放异彩,黑白光流转,当中有着七彩雪花飞扬,一座山,一个身影,抱着尸体仰天凄吼,一股无法形容的悲痛,从他心中缓缓流淌而出,泪水不知何时已弥漫了他的脸庞,口中喃喃:“婉儿...”

    他向空踏出一步,脑中回想着方才王林那一步,脚下踏出,若是他能看见,便会发现,这一步与那一步无半点分别。

    一踏之下,天崩地裂,苍穹遮不住这份哀伤,大地承受不起这种痛,于是选择了毁灭、自陨。

    剩下的,只有那无尽的哀伤、绝望与愤怒。

    画面再转,一样的七彩光,一样的人,而他的身旁有着一个个石珠,而那男子不断自语:“缺了一个...缺了一个...”

    最后终于忍无可忍,站了起来,气势尽数爆发,朝天呐喊:“到底缺了哪一个!!!”

    一吼之下,日月均黯淡,身边的石珠出现了裂痕,化作了碎片,碾为了尘埃。

    又换了一个场景,一个石碑,几行字。

    “铭志,囚封天之道,众生需渡无量劫,离开深狱一执念,奉至修真行。”

    “铭志,众生亦于无量前,解今茫世,脱困天之念,取来生道,奉至修真行”

    “铭志...”

    字里行间,带着念,带着意,似是要向世人诉说,大道与真理。

    “啊!”画面忽然消失,陆陌眼前化作一片黑暗,而他自己头痛欲裂。

    再睁开,眼前的人还是王林,周围的场景依旧是那简单的布置。

    “怎么了?”王林关切地问道。

    “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陆陌摸着脑袋,那撕裂一般的痛楚还存在着。

    “喔?那...梦到了什么?”王林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

    “我梦到了一个人...他...咦?怎么...想不起来了...”陆陌疑惑地说道,但脑内的痛楚提醒着他刚才确实有过这一段经历。

    “想不起来就算了。你现在已经到了凝气期一层了,意味着,你现在已经踏入了修真界了。”王林道。

    “真的吗?我成功了?”陆陌兴奋地说道。

    “是的,明天开始,教你基本的仙术。”王林起身,走向洞口。“对了,好好洗一下身体,不远处就有一个池塘,今晚好好睡一觉,我明天再过来。”

    “洗身体?”陆陌闻了闻身上的味道,不闻还好,一闻之下险些呕吐出来,那黑色物质,正是早期修炼时身体所排出的杂质,能不臭吗?

    陆陌连忙抓起床上的衣服,向着池塘跑去,难怪王林要带这么多衣服过来,身上这套他都有点不想洗了...怎么办?

    不多时他便找到了王林所说的池塘,湖水清澈,幽静而唯美,但陆陌此刻顾不得欣赏这些,把衣服一丢就跳进去了。

    泡着冰凉的湖水,脑内的痛楚也似乎被缓解,渐渐消退,不久这份痛楚便被他所遗忘,但同时遗忘的,还有什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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