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期准备先去接管禁卫营,禁卫营担任王城的禁卫之责,大概有五千人左右,都是由王族贵族的子弟充当。

    收服了禁卫营,御卫营就好办多了,御卫营负责外城和内城的防御和治安。虽然御卫营人数众多,有一万五千人左右,但是这些人都来源于平民,不像禁卫营那么难搞。

    历来丘八都好冲动,不带自己人是不行的,所以子期准备带飞虎军前往。

    还没等到前院,就看见黎粟在中门探头探脑,不敢进后院。不一会儿,妇姜就出来了。手里拿了一摞衣服跑到黎粟跟前,交到他手里,黎粟跟妇姜边眉飞色舞地比比划划,竟然抓住了妇姜的双手。

    子期不好再近一步,便在假山石后站住了。直到妇姜跑回来,见了子期吓了一跳,脸色绯红叫了声殿下就跑开了。

    子期心里暗乐,想不到黎粟这小子唬小女孩还挺有两下子的。子期快步走到中门,叫住了他。

    黎粟见到子期急忙把背到身后,“殿下,叫我有事?”脸上带着讨好式的笑。

    子期拍了他一下,“你就别藏了,我都看见了,怎么回事?”

    黎粟嘿嘿笑了笑,“殿下,我衣裳破了,妇姜妹妹帮我补了补。”这小子眉目清秀,身材健壮,倒是挺讨女孩子喜欢的。子期边走边问道:“你今天多大了?”

    黎粟挠了挠头,“我今年十九岁,跟殿下同岁。”

    子期点点头,“也该到成家的年龄了,你们该谈婚论嫁了吧?”

    黎粟一脸无奈,“殿下,我知道妇姜很喜欢我,我也喜欢她,可我没敢说。他们家是落魄贵族,但落魄也是贵族啊。我就是个平民猎户,怕禾布看不上我不答应。”

    子期喜欢黎粟的机灵劲儿,说道:“黎郊黎弘以后都是要领兵挂帅的,禾布也得放出去,你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吧,妇姜的事你就不用管了,交给我去说。”

    黎粟听了喜出望外,颠颠地跟在子期身后千恩万谢。

    来到前院,子期让黎郊黎弘点了七十飞虎军随行,先到宫里领了兵符,然后一同赶往禁卫营。刚到朱雀台,骁骑卫/子坚就迎了出来。子期早听说此人就是比干的长子,年纪刚满二十岁,长得很是威武。

    子期只是点了点头,带着众人进了朱雀台。商周时期的建筑多称为台,所以朱雀台不过是五间大小的一个大厅。

    子期坐到上位,黎郊等人分列子期身后,肃然而立。

    他向子坚出示了兵符,微笑说道:“麻烦子坚传令下去,召集禁卫营百长以上营官,半个时辰后到朱雀台议事。传令不得延误,违令者以抗命论处。”

    子坚站起,“殿下客气了,有事尽管吩咐,你我本是同族兄弟,论起来你还得叫我一声兄长呢!”

    初次见面,子期对子坚第一印象非常好,言谈举止绝不像其他贵族纨绔子弟,颇有君子之风,看来少师比干的家教还是很好的。子期向他压了压手,“那就有劳兄长了!”

    子坚立刻派人分头去传令,然后令兵士献上茶,陪子期厅中叙话。不用子期询问,子坚就把禁卫营的一些情形,给子期简明说了一遍。

    俩人谈话当中,一些将佐陆陆续续赶来,有些到跟前见礼,有些只当不认识,纷纷列到台前。

    刚满半个时辰,朱雀台里站满了人。

    子期放下茶盏,“骁骑卫/大人,禁卫营兵士可是足额,没有短缺吧?”

    子坚知道子期要公事公办了,拱手说道:“回禁军督卫大人,算上卫、马、射各级兵官,正好五千人,不多不少。”

    子期点点头,“那就麻烦骁骑卫大人点卯吧!”

    子坚从案几上拿起竹简,慢慢展开,开始点卯。子期见了暗笑,原来军中也开始大量使用竹简了,不知道自己此举,能影响历史进程有多远,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子期见子坚点完卯,问道:“可有未到者?”

    子坚拱手回道:“回禁军督卫,长弓卫巫戌,左百射及右百射三人未到!”

    子期端起茶盏说道:“不急,那咱们就等吧!”

    滴漏的水珠啪啪地低落下来,厅内开始静悄悄的,后来越等越烦躁,禁卫们不禁交头接耳。只有飞虎军的兵士立在子期身后纹丝不动,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子期垂着眼帘悠闲地品着茶,小声嘀咕道:“跟后世碧螺春味道差远了,可惜啊,再也喝不到了!”子坚听他叨叨咕咕茫然不解,也不好询问。

    又等了半个时辰,巫戌带着俩个百射才摇摇晃晃地走进来。走到案前拱手施礼,“卑下见过督卫大人,不巧赶上一些军务耽搁了,请大人见谅。”说罢抬起头,望着子期微微而笑。

    子期淡然地说道:“巫戌大人还够忙的,不知有何军务啊?”

    巫戌挺了挺身子,“回大人,前夜发生两起命案,有两户神职军卫同家眷共七口被刺杀,家中财帛清洗而空。御卫营查了两日,未能抓获元凶,所以卑下才带人去协助拿捕。”

    子期眉头一邹,“神职军卫,什么神职军卫?”子坚在旁悄声应道:“就是几日前人祭只是掌刀的那两个!”

    子期点点头,“骁骑卫传出的军令,可接到了?”

    巫戌按着剑柄应道:“自然接到了!”

    子期脸色变冷,“什么时候接到的?”

    巫戌愣了一下,“接到近一个时辰!”

    子期不露声色又问道:“凶案发生在外城,按理说缉查凶犯之责该是御卫营的事,哪个派你们去的啊?”

    巫戌理直气壮地答道:“太祝大人请卑下协助御卫营缉查!”

    子期忽然大怒,“你好大胆,太祝他是个什么东西?也能调动禁卫营?”说罢手里茶盏向巫戌脸上砸去,巫戌吓了一跳,头一偏,茶盏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陶片乱飞。厅下吓了一哆嗦,众人面面相觑。

    子期指着他叫道:“巫戌,你可知罪?”

    巫戌满脸不在乎,“卑下不知!”

    子期脸色越来越冷,“大胆巫戌,你还敢狡辩?你接到骁骑卫军令,不按时回营,为抗命不遵,其罪一也;身在军中,听军外神职官调用,为擅离职守,其罪二也;缉拿凶犯乃是御卫营之责,你身为禁卫营军官,插手御卫营军务,为假公济私,其罪三也。”

    子又是一声冷笑,“来人,把巫戌他们三个推出去,砍了!”

    厅外,卫士听见子期召唤,蜂拥而进。来到巫戌跟前,伸手就抓。巫戌手握剑柄,锵地拉出半尺,“谁敢抓我?”卫士见了吓得急忙退到一边。

    巫戌指着子期叫道:“督卫大人,你贵为王子也不能随意杀人吧?你所说三罪,巫戌不服,从前从曾有之,为何只判巫戌之罪?”

    子期哈哈大笑,“从前?从前非是本候督军,与本候无关,如今是本候执掌朝歌军马,就得听本王军令。来人,拉出去砍了!”

    未等卫士靠前,巫戌一咬牙拉出佩剑,“我看谁敢?”

    子期挺身而起,一步一步走近巫戌,黎郊怕子期有失,紧随其后。巫戌见子期一步步逼近,如刀一样的眼神逼视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张嘴刚要说话,只见子期出手如电,瞬间神阙在手,眼前剑光由上至下闪过,立刻觉得脑袋前胸一片清凉。随后血雾喷出,眼前一片鲜红,这是他看到的最后颜色。

    厅中一片惊呼,看着巫戌渐渐后仰,通地摔在地上。子期向后一跳躲开血箭,挥剑入鞘骂道:“贱骨头!”

    俩个百射吓得两腿发软,齐刷刷地瘫了下去,“嘴里不停地喊道:“殿下饶命!督卫饶命啊!”

    子期向卫士摆了摆手,“拉出去砍了!”卫士过来,拉起巫戌脚脖子把尸体拉出厅外,其余几个拖着俩个瘫软在地的百射。

    转瞬间厅外传来两声惨叫,子期撇了撇嘴,“我这个最怕麻烦,不想找你们麻烦,你们也别给我找麻烦,俗话说军令如山,以后都按军令行事,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咱们禁卫营和御卫营的军规也该改改了,我回去斟酌斟酌,三日后公布。”

    厅前众人还没从惊骇中回过味来,这一切太突然。

    子期扫了众人一眼,“本候治军,从公从严、赏罚分明。从明日起,整训三个月。整训期间,全军上下无官无职,唯听命教官一人。整训过后,按能力威望委派官职,大家把腰牌交上来吧!”

    腰牌是身份和官职的凭证,这下大家明白了,督卫大人来了就杀人立威,原来是为了这个。子坚带头解下腰牌放在案几上,随后众人纷纷卸下腰牌,叮叮当当地放在案上。

    子期看着一枚枚金黄的青铜腰牌,微微一笑,“大家不要担心,只要大家安心整训,遵规守纪,这些腰牌三月后会还给大家的。如果,心存侥幸,认为本候好欺负,那就得罪了,从哪来回哪去,痛痛快快地滚蛋!”

    厅下众人暗自叫苦,脸上一阵抽搐,“你还好欺负?你不欺负我们就烧高香!”

    接下来,子期按名册把禁卫营每百人分为一队,由飞虎军抽调五十人任队官,负责整训,任命黎弘为总队官。

    分派完毕,子期向下看了看,“今天就到这,明日起卯时开始整训,听队官和总队官差遣。就这样吧,本候还有去御卫营!”说罢,留下黎弘和五十名队官。带领黎郊和其余人走出朱雀台,上马出了禁卫营。

    身后众人这才舒了一口气。

    出了内城,子期见禾布跟在身侧,悄声问道:“你跟黎粟兄弟朝夕相处,觉得他怎么样?”禾布不知道子期用意,急忙说道:“他挺好的,虽然有时候顽皮一些,但人很机灵,长得精神功夫也好,大家都很喜欢他!”

    子期知道禾布说话实诚,从来不会阿谀奉承,看来对黎粟印象还是不错的。跟他并马同行说道:“妇姜妹子年龄也不小了,马上就十六岁了。我见他们俩个挺投缘。想成就他们婚事,可是黎粟在意你们兄妹出身贵族,怕瞧不起他!”

    禾布这才明白子期的用意,苦笑道:“还谈什么贵族,都落魄这么久了。要不是殿下收留,我们兄妹都浪迹街头了。这件事,全凭殿下做主,只要他一辈子能对小妹好就行。”

    子期笑道:“那就这样定了,过些日子我为他们主持!”

    俩人有说有笑,就算把妇姜跟黎粟的婚事定了下来。

    到了御卫营,接管很是顺利,根本没有类似巫戌的事端。子期按部就班,把御卫营一万五千人,分成每千人为一队整训,分出十五名飞虎军兵士任教官,留下黎郊任总教官,督管御卫营。

    众人留在御卫营同军士一同用饭,众人感觉这个四王子没什么架子,为人和善,很是欢喜。要是知道他半个时辰之前,还曾亲手杀人,恐怕就不这么看了。

    席间,子期跟御卫营多卫,打听了外城命案是否抓到元凶,多卫大人四十多岁,一脸苦逼相。反反复复唠叨谈何容易,虽然抓了很多嫌犯,最后查无实据,都被放了。

    从御卫营出来,子期觉得还是应该把整训一事上达天听为妙。虽然帝乙多次言之凿凿,把禁卫托付给他。但自古天子薄情,谁知道什么时候转错哪根筋,还是小心使得万年船。

    入得内苑到了帝乙的寝宫,果然子受也在。自从听了子期忠告,子受几乎每日都进宫,孝义之心朝野尽知。子期很难接受后世史书中尽言子受罪状,几乎说得一无是处。

    帝乙听了子期的举措,根本没往心里去,“禁卫军务,你就自己看着办吧,不用事无巨细都要跟我说。”

    子受接过话题笑着说道:“父王对你颇为放心,子期治军的本事还是有的!”

    帝乙也心情甚好,“是啊,北伐黑风寨解冀州之围,本王就知道子期的本事,不是那些夸夸其谈之辈所能比的,子期治军,我一百个放心。”

    父子三人又闲聊了一阵子,子期被帝乙赶回侯府休息。

    回到郝城候府,子期还没等去拴马,黎参和黎宵兄弟就迎过来了。子期只好把黑风交给巫都,“事情都办妥当了?”

    黎参点点头,“殿下,按你的吩咐,昨日早上,已经把费显跟夷姝入土为安。今日上午还立了石碑,我们这才带人回来。”

    子期发现黎宵脸色有异,黎参说话时,他在旁战战兢兢的。

    “你这是怎么了?”子期望着他惶恐的脸问道。

    黎宵年纪比较小,才十六岁,看了他兄长一眼,“殿下,说起来挺吓人的。昨晚,我听见梅林里费显姐姐的坟上有鬼哭!”

    “什么!”子期也被他说得毛骨悚然。

    黎宵咽了口唾沫,“殿下,我真的没撒谎,要不是有兄长他们几个,我都快被吓死了。”

    黎参点点头,“殿下,我二弟真没说谎,我们几个都听到了!”

    子期觉得脖子后面嗖嗖冒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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