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些话,晁补之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因为他刚才已经听到晁错关于景帝对于张释之的态度了,这一次陶青注定是无功而返。

    晁补之又说道:“你拟写的奏章如何了?”

    赵涉闻言笑了笑道:“可能与晁公你大气磅礴的《六国论》比起来有些不如,毕竟赵某也好些没动过笔了。”

    “哈哈,赵先生多虑了,毕竟是弹劾自己人的,能用就行。”晁补之笑道。

    赵涉闻言也是一乐,而后说道:“那这封奏章赵某派人送到郅都的府中?”

    晁补之闻言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可以是可以,可我有更好的办法。”

    “哦?什么办法?”赵涉奇道。

    “郅都这个人虽然用法严厉,但大多时候都是遵循汉律,而且其人心思较为缜密。”

    “从上一次先生和王生两人前去迎接郅都,郅都连马车都不下就可以看出来这个人的立场,他的眼中只有陛下,其他的人无礼是丞相还是御史大夫都不被他放在眼里,按例他是丞相举荐的,应当谢过丞相,可你见他有去过一次丞相府吗?”

    赵涉闻言顿时了然道:“所以说如果这封弹劾晁大夫的奏章到了郅都的手中,郅都一定会禀报给陛下,但不是在朝堂之上,而是私下,这样的话郅都就进可攻退可守,陛下说拿谁他就拿谁。”

    “不错,奏章如果只给郅都,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晁补之点头说道:“所以还要找一个人品正直,喜欢直谏的人,这样的人才是我们的计划能否成功的根本原因。”

    “可这样的人不好找啊!”赵涉皱眉说道。

    “确实是不好找,不过有一个人十分的合适。”晁补之笑着道。

    赵涉愣了一下而后说道:“袁盎确实是最为合适的人选,可他如果一旦牵连进去,陛下只会把这个认为是袁盎同晁大夫的私人斗争,而不会联系到陶丞相的身上,更何况此时的袁盎根本就没有上书议事的权利。”

    晁补之说道:“晁某说的不是袁盎,而是另外一个人。”

    赵涉疑惑的说道:“朝堂之上还能有如此人物?是谁?”

    晁补之笑了笑说道:“这个人就是太子冼马汲黯。”

    “太子冼马?汲黯?他能胜任吗?”赵涉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听过。

    晁补之闻言笑道:“他一定能行。”

    见晁补之自信满满,赵涉虽然有些放心,但还是有些疑惑,不明白晁补之是从哪里来的信心。

    虽然此时景帝没有太子,但是有冼马,那个人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汲黯。

    见赵涉表示不解和怀疑,晁补之也不奇怪,毕竟汲黯成名之机是在武帝时,换一句话说武帝时候的汲黯才有一些大配角的模样,此时的他还仅仅是因为家族七代,代代都在朝中荣任卿、大夫之职,而后靠父亲保举才能在“洗马”的存在。

    说白了就是一个走后门、荫封的家伙,所以名声不显。

    名声不显,不代表性格会变,有些人纵然他的官职不高,但那耿直的性格,以及在朝堂之上无所畏惧的勇气不会因为官职而改变,若不然历朝历代的历史也不会出现那么多令人敬佩、可歌可泣的存在。

    ········

    此时的丞相府陶青又在处理繁忙的公务,身为一国之丞相实在是不容易,尤其是西汉这个时期权柄十分大的丞相。

    虽然陶青不用事必躬亲,但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是都需要有些了解的。

    可能景帝、晁错、张释之等人都感觉陶青这个丞相毫无建树,甚至是相当的不称职,但对于陶青这种敬业的精神还是十分敬佩的。

    当然了能力不够,体力来凑,这句调皮话不适合陶青。

    毕竟在治国之上,陶青秉承西汉一直以来黄老之术的治国理念,所以深为窦太后所青睐,这也是他能拜相的原因。

    而陶青本人的手段也是相当的厉害,你可以问问满朝公卿,包括王侯,晁错手握监察大权,可以说是生杀予夺,可他们不怕。

    可谁敢不怕这个话不多,却十分腹黑、阴狠的丞相?

    这就是陶青能够稳坐相位的两个原因。

    此时陶青看着的奏章就是关于关中遭受春荒的,毕竟关中遭荒,这可是一件大事,尤其是对于此时来说十分不平静的西汉王朝。

    虽然前几天监察御史就传来这个消息,景帝也命朝廷做好一切赈灾的手段,可没有详细的奏报传来,朝廷也无法有有效的动作。

    现在详细的奏报来了,陶青确实十分的烦闷,因为这次的春荒来的十分的突然和怪异,要说西汉王朝经过近半个世纪的休养生息、藏富于民,可以说老百姓的生活应该是十分的富裕,这应该比某些所谓的圣祖,十全之类的朝代时期强多了。

    关中南倚秦岭山脉,渭河从中穿过,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四面都有天然地形屏障,易守难攻,从战国时起就有“四塞之国”的说法,所以汉代张良用“金城千里”来概括关中的优势劝说刘邦定都关中。

    也因此有了今日关中盛大的景象,以及长安城的繁华与富庶。

    但就是这样偏偏在关中爆发了春荒,这岂不是怪异?

    读过史书,或者说学过历史的都知道,西汉著名的“文景之治”,因为这个十分的有名,为日后武帝的反击和败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而且根据《汉书·食货志》记载,“至武帝之初七十年间,国家无事,非遇水旱,则民人给家足。都鄙廪庾尽满,而府库余财;京师之钱累百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腐败不可食。众庶街巷有马,阡陌之间成群,乘历牝者(母马)摈而不得聚会。”

    大概意思是说:西汉初年至武帝即位的七十年间,由于国内政治安定,只要不遇水旱之灾,百姓总是人给家足,郡国的仓廪堆满了粮食。太仓里的粮食由于陈陈相因,致腐烂而不可食,政府的库房有余财,京师的钱财有千百万,连串钱的绳子都朽断了。

    这是对文景之治十分形象的描述。

    所以对于渡过这次的春荒,陶青心中是有数的,因为西汉的家底就一个字,厚,太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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