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我做什么?我们是夫妻本就不分你我,自是跟你共欣赏好东西!”她冷哼一声,转身,将一叠东西扔向身后的人。

    一大叠照片哗啦啦往下掉,像七彩蝴蝶一样四处飘散开。站在文卿面前的玻璃美人面无表情看着她,却在看请文卿手中的东西的下一秒脸色突变,两道好看的柳眉不悦地轻蹙着,黑宝石般的桃花眸子微微挑起,薄唇抿着,瓷白的脸颊上两个笑涡忽隐忽现。

    对程静的x" />子,文卿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清楚,他这会儿心情糟糕得很,尤其是刚巧被她看见了她不该看的东西,那些该死的照片,她恨不得立马烧了它,最让她恨透了的是,拥有这些照片的主人是她的枕边人程静!

    “你看了照片?”眼前的玻璃美人看也不看撒满了一地的照片,漂亮的眼睛紧紧锁定在她身上,声音没有半点温度,只剩下冷冷的质问和不满,就好像被人发现了他最私密的事,脸色青白交替。

    她闭了闭眼睛,用力吸一口气,才再次睁眼将心中琢磨已久的话说出口,“我知道,我经常说我们彼此之间需要坦诚相对,这方面我有错,不仅是这些,我们……我和你之间有太多的不合之处……事已至此,你要什么我都会尽量满足你,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内。”

    她自认为说得很明白了,她在为自己以前的出轨行为道歉,希望程静能原谅她。她不想好不容易维持的婚姻就此断绝,往后的日子里没有他的存在。

    她话刚说完,面前的程静脸色突变,充满戾气,星眸透着寒气,瘦长瘦长的手紧紧揪着她的袖子不放,大有掐死她的意思,从他嘴中蹦出的话寒透人心,像刀子狠狠bsp;/>在她心上,令她全身骨头微微发疼。

    “要什么都会满足我?呵……让你死都可以吗?”他冷着一张俊脸,看她的眼睛盛满恨意,带着刺骨的冰冷。

    文卿完全没有料到程静会给她这样一个答案,一下子怔住,睁着眼不敢置信,看着光洁的地面,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她还能说什么,出轨的是人她,错的人是她,他恨她,恨不得她立马死在他面前,不原谅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你……”

    “程静!”

    原先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人突然两眼一黑,如竹竿瘦高的身体顷刻往前倒,幸而她反应快,一把将人揽在了自己怀中。

    明明知道他此刻脸色极差,尽是疲惫之色,一副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她却故意忽略掉,装作没有看见他这副惨白虚弱的样子。揽人在怀中,她心急如焚,偏偏这时候家里仆人都放假了,手机又没电,一边扶着人一边空出手用书房的座机拨通程家的家庭医生电话。

    “杜宝珠医生在家吗?我这边有事想让她过来一趟。”

    文卿这边心急如焚,唯恐程静出了什么差池,岂料程家的家庭医生那边的仆人却告诉她,医生最近摔断了腿,暂时下不了床。她气得差点咬碎一口白牙,愤懑抱起躺在沙发上的人去车库拿车,驱车去往附近的医院。

    大过节的医院深夜依旧人满为患、排满长龙,半开的玻璃窗上贴着白色雪花,抬眼望去,医院大楼门口两侧两颗圣诞树星光点点,挂满礼物、彩带,突然一阵冷风拂面,顿时冰寒透骨,文卿连忙关了窗,低头往掌心中呵气,刚回头,就见到医生和护士从她对面的病房走了出来,连忙将人拦住,询问病房里程静的病情。

    “医生,我先生怎么样了?”

    “病人已经苏醒了,只是疲劳过度才会暂时晕了过去,无大碍。”说完,一群人就匆忙离去了。

    是工作劳累过度才会突然晕了过去吗?她想起那个人这一个星期来疯狂加班的事,每晚都是她等他等到睡着了,他一回来就把她吵醒她才知道他终于回家了。问他最近部门是在忙什么,他含含糊糊应付了事。反观他的大姐程素,那女人五点不到就从公司开车闪人了,上班晚到早退,同是程家人,对待自家公司的态度令她很是纳闷。

    轻声推门进去,病房里的程静早就醒了,坐在床上,眼睛微阖,一等她入内,他很快睁开了眼,见来人是她,眉头突地皱了皱,撇开头看窗外,看样子还记恨着他晕倒前的事。

    “醒了就好,我去楼下买份粥给你吧?”

    “我不饿。医生怎么说?”随即转过头看她,眼里带着一丝迟疑,似乎想跟她说什么,又开不了口。

    “医生说你只是疲劳过度,没有大碍。”

    “是吗?”他长长的睫毛低垂着,掩去了她的视线,不像是在跟她说话,倒是在喃喃自语,有些不自然地抓着身下的被褥。

    时间静静地走着,整间病房安静得可怕,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程静不想理她,她也不想开口,也不知过了多久,寂静无声的病房才慢慢响起程静的声音。

    “什么?”她有些诧异,抬眼看床上的人,看着他抿着的苍白薄唇,她想不起刚才他究竟说过什么。

    “你为什么对她的照片那么生气?”

    程静眯了眯眼睛看她,水眸里寒光乍现,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你是说谁?”

    “说程董事。”说着扭开了头。

    床上的男人面如美玉,身材修长纤细,肤质莹白如雪,褪去华贵严肃西装的男人就像平日里一贯的家庭主夫一样柔顺脆弱,只是脸上带着几分倔强,两道好看的秀眉微微拧紧,不悦地看着窗外某处,尖细的下巴线条美丽。

    程董事?文卿不由地暗暗倒着了一口冷气,意识到程静口中的人是她的岳母、程氏财团的主人,她很快想到另一件事,程静此刻在意、生气的对象是她的岳母,他似乎没有发现那一堆照片里还夹了她的照片以及她的出轨对象……

    她搞了大乌龙了……

    “你是不是早知道程董事的事了?”

    在她还没回神前,程静又提起了那叠照片,以及当时她当时怪异的表现,唯恐让他发现端倪,连忙转移话题,“我……是偶然间才发现的。”

    正确的说,是程静告诉她的,还是上一辈子的程静,在他母亲死后,有睡不着,总要她哄着,抱着入睡才肯罢休,原本她是很困的,哄完人了,程静睡着了,她反倒是失眠,早上差点起不来,刚才吹了点风,出了程董事办公室头就越发得疼了。

    拐角处,阳光明媚下,一个高挑俊瘦的男人倚靠在墙上,五官j" />致,皮肤有些苍白,薄唇紧抿,眉眼上挑,眸光流转,周身散发着拒人千里的气息。

    从办公室出来的文卿和靠墙的程静眼神对上,周围静悄悄的,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

    “那个男人叫陈唯?”

    “恩。”她一边应着,眼睛一直盯着他高挺的鼻梁看,身边这人皮相其实是极好,怎么她以前就瞎了眼看上了一个没有心的男人,明知那人的心不在自己身上,还总犯贱,热脸贴冷屁股。越想她心里越加矛盾,越来越急躁。

    程董找她谈话的内容无非是要那个叫陈唯的男人以后跟她同个部门工作,让她好好教导下,话里的意思就是要她多多照顾下。在那个办公室里,程董对那个陌生的男人的态度是极为不同的,想来不是亲戚就是哪个好友的孩子,只是这态度更为亲昵,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也不干她半分事,也不想多管闲事。反倒是程静,听到她这般回答,神情有些怪异,眸子冷了不少,转身就走,她听得出他脚步里的不快。

    夜晚很快就到来了,整座城市顿时快活了起来,灯红酒绿,j" />彩的夜生活才刚拉开序幕,而程家别墅这边却静悄悄的,寒风瑟瑟,只听得稀疏的走步声外就再无其他声响。

    杜红雪寄来的那些照片,那次程静虽然没有提起,但为了以防万一,她必须将那些照片找回来销毁掉才安心,刚走到书房前,还没开门就发现那扇厚实典雅的门虚掩着,传来一个男人的说话声。

    “东西收到了吧?托你的福,程氏忙翻了,她娶的是名门子弟,是家族里最受宠的人,是若干年后能继承当家主母财产的人,却不知道的是,传闻最得当家主母宠爱的程静对他母亲本人恨意之深。他心有什么事,她没有问,他也没告诉她过,就像现在,她只听说她娶的是程家最受宠的小儿子,既然是如此得宠,那这小儿子程静对生母的恨意又从何而来?

    一想到他有事瞒着她,心里就有气,从前他就算瞒着她几千万的事,她压g" />就没兴趣知道,现在却如此在意,这是怎么了?

    低头看了看双手,陡地松开了门把,往走廊外退了出去。

    可能白,更别提让人将她扔出去。

    拍完照片后,程静花了几个晚上挑选照片,不眠不休,每每见他,总是j" />神状况不佳,一对漂亮的眼睛恹恹地半合着。最终挑了一张照片放大挂在卧室,原本是挂在客厅的,后来被她掀了一次后,他便让人又做了一个挂在床前,每回睡觉都会看到那张很怪异的结婚照,又弄了小寸的照片放在床头柜上。这么丑的照片,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何他对照片无比珍惜,房间里是由仆人打扫的,唯独这结婚照,程家上下没人敢动它,就怕动了程静会发脾气,因而照片总是由他本人亲自擦拭,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抱着照片缩在沙发里不说话。

    他们吵得最凶的一次,程静也是这样,抱着相框不言不语,细长的手指轻轻擦拭着相框,偶尔抬起眼睛看她一样,桃花眸清澈透亮,波光粼粼。他这副样子在她眼里看来就是对她的不屑,这彻底激火了她,二话不说,夺过他手上的相框就往地上砸,就像他当初对那个可怜的摄影师做的一样。

    她一摔,躺在沙发上的男人弹了起来。她挨了程静一拳,脸痛得发烫,心里的火就像被人加了汽油一样蹭蹭炸开了,越燃越烈。两个人倒在地上打成一团,事后闻讯赶来的仆人冲进卧室将两个人分开。

    “她是你亲妹,我是你什么人!亲妹又怎么样,我就是要她死!”

    那时的程静,桀骜乖戾,满眼通红,面若冰霜,赤着脚一步步踩在一地的碎玻璃渣上,他走过的地上摊着点点血迹,他却看也不看,半跪在地上,从碎玻璃中扯出那张结婚照,等他起身之刻,膝盖处的布料血色盈盈。仆人欲过去扶他,却他喝住。

    “都给我滚!”

    很快,卧室中只剩下她和程静两个人,周围静得只剩下程静赤脚踩着玻璃的碎步声,他走的每一步都很用力,就像他所有的恨都踩下去一般,那声音像一把尖刀,一点点bsp;/>|入她心口,痛得她快窒息了般。

    “不要再走了!”

    那人却像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手捏着照片,头发凌乱,衣衫血迹斑斑,整个人潦倒窘迫,唯有眼睛,看着她的眼神恨意浓浓。

    “这张,是不是廉价到让你看一眼都觉得恶心?是不是!”他手一扬,他手捏着的照片就甩在她脸上,带着冬夜的寒冷。

    那次的事,她和程静从她小妹坐牢吵到小妹出狱,每着伸出他脏兮兮的手从他破旧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东西,不过是一些零碎的饼干和糖果,那饼干的包装纸还是被老鼠咬破了。

    她转头看看其他的墓碑前,果盘都空空无一物,她直对眼前的男人摇摇头,连死人的祭品都要拿,这人是怎么回事?

    她看着他脏兮兮的手指缝里都沾了乌黑的泥,还 />上了她墓碑上她的照片,顿时觉得异常恶心。

    这男人究竟是谁,她记不起,脑海中里只有另张巧笑倩兮的脸,为什么那人没有来看她,连一次都没有,为什么要弄这个疯男人来打扰她的安宁?

    “文卿,你看看孩子吧,我今个儿把它抱来了,你看一眼也行,你看看吧……”

    她苦笑不得,如今死了,成了一抹游魂的她还要看着这疯男人在她坟前哭哭啼啼,可笑的是,他要她看看他的孩子,可是他怀中抱的不过是一个破布娃娃,不知道是从哪个垃圾场捡来的,脏得要命,他却抱得紧紧的,如同怀中躺着一个稀世宝贝。

    深夜的风很冷,她不由飘回坟里呆着,不是她怕冷,而是她怕深夜的墓地太寂寞,她本就是个爱热闹的人,如今这般凄凉无依的局面是她怎么也不想看到的。

    她死于一场交通意外,记忆里的她和这个疯男人在那里拉扯,男人挺着大肚子,身材臃肿,他要去推另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她不让,结果疯男人错手将她推倒,就这样她被一辆车压了过去。死的时候,有个声音在她耳边一直哭一直哭,哭得听的人心都凉了。

    她一直以为在她死的时候,会为她流泪的人是她最爱的杜红雪,现在想起来,那声音分明就是眼前这疯男人的,她为什么会那么傻呢……

    寒风呼呼,男人一直在哭,就像猫儿一样,一声一声,不是很大声,却哭得她心都乱了,不知道男人哭了多久,终于呜咽了几声就安静了,空中只剩下风的声音。

    第二!我都上完了他几回你才说……”

    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和女人粗" />声粗" />气的骂声响起,接着是几声杂乱的脚步声。

    整个过程,她都在看,连眼睛都没有眨过,她明明要走开的,但是身体就是动弹不得,她看到男人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弄得鲜血淋淋。加上他头上源源不断冒出的鲜血,伤口很大,人似乎快要断气了。

    她想走了,不想被这肮脏的地方污了她的眼睛。

    “文卿……”

    她顿住了脚步,僵着身体没有回头。

    “文卿你来啦?我终于等你来接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文卿……”

    男人真的能看到她吗?

    她转过身,看到男人趴在地上看着她这个方向,她狐疑地向左挪动了一步,男人的眼睛也跟她的步伐移动,她分明看到他的眼睛直直看着她。

    老一辈常说,一个快死的人通常能见到平时见不到的东西。

    男人快死了。她想。

    “文卿……带我回家吧……文卿……”他艰难地拖着身子在地上爬,鲜血和黑泥混为一体,变得肮脏不堪。

    “带程静回家吧,文卿……我好冷……好冷……”

    男人在她面前断了气,临死前一直朝她这方向伸手,他想要她握住他的手,可是没有,眼睁睁看着他的手无力地垂落。

    “程静,你醒醒啊……程静!”她连抱抱他都做不到。

    就在男人断气的时候,她忽然记起了他是谁。

    他是程静,是嫁给她多年,被她冷落、像花瓶一样摆在家里多年的程静啊!他原本x" />子不坏的,只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他才走了条不归路!

    她不喜欢程静,他们的婚姻都是程家主母一手促成的,当初她娶程静,并非心甘情愿,事与愿违,她不得不和他结婚,再者,她的父母也看不上程静,他们想要的是她娶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而不是高不可攀的程家之子,更最要的一点是,程静是他母亲偷情的产物,是世人所耻的私生子,她母亲当初就差点跟着小三走了,因而她父亲从心底里就厌恶第三者,更别说第三者所生的私生子!

    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不被人看好。

    杜红雪善解人意,不好争风吃醋,万事谦让,程静专横跋扈,蛮横不讲理,又爱吃醋,她曾骂程静是“妒夫”,这样两个人,她自然会选择杜红雪,只是苦于不能和程静离婚,光明正大迎娶杜红雪。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到她死的那刻,陪着她却是她耍狠好妒的结发丈夫程静。她死了,程静会为她夜夜哭坟,杜红雪呢?怀着她的孩子跟他的情妇双宿双栖!

    她一死,骄傲如程静,j" />神近乎崩溃,程家母也不管他,对外宣传程静因妻子之死,悲痛欲绝,没过几日也跟着香消玉殒了。

    真正的程静呢?每日痴痴颠颠,孤身一人到她坟前夜夜哭坟。

    陆文卿伸着隔空一遍遍描绘早已断气的程静的脸,最终停留在他丑陋的左脸上。

    鸠占鹊巢,不是你的抢也不抢不到,是我的就终究是我的。若能重来,欠我的人,你们要怎么还我的债!

    第35章

    “你父亲难道没教过你以礼待人吗?”程怀楠的呵斥道。

    随着当家主母这声呵斥,里屋的人闻讯纷纷赶来,恰好看见客厅三人的怪异局面。挨了一巴掌的程静脸上热烫烫的,看了看呵斥他的程怀楠一眼,又环视了周围人,看到殷氏几个不怀好意的偷笑,加上几个仆人对他的脸上的红印窃窃私语,心就被针扎了一样难受,又痛又闷。

    “我父亲早死了,您要让我去请示一番吗?”

    一句话,让程怀楠气得跳脚,想发作的时候说话那人又走开了,只得脸色铁青,愤怒不已。

    这就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吃半点亏,尽管如此,他的心却还是很难受。程静走路有些不稳,尤其是想到其他人都有伴,连那个陈唯都有他母亲撑腰,而他呢?除了这一身的不舒坦,还有什么?没有人替他说话,若是不靠自己,还能怎么办?他脑海里文卿那个女人的脸怎么也挥散不掉。

    饭桌上,程家主母向众人宣布一个消息,这事跟他没有半分关系,刚才被人刮了一耳刮子还要他装作若无其事,咧着大大的笑意跟那女人说恭喜,他学不来,也不想学,他想回家,回有文卿在的地方。

    实际上,在场的人听完消息后,无一不是静默,那是因为当家的丈夫都没有开口,那小的说话算什么,于是仆人们都静静地等待当家的吩咐,不敢随意走动。这点让陈唯愤懑不平,当家的都开口了,从今往后,他就是程家的另一个主人,他们这些死人脸摆给谁看啊!他想象中的是当大伙听完这个消息后,各个脸上无不是巴结谄媚的表情,怎么都不会是此刻寂静无声的场面!

    率先发话的还是程素,程家主母明媒正娶的丈夫所出的女儿。

    “程家也是任何人都可以随随便便进来的吗!”程素一把将装着暖汤的象牙白瓷碗朝了出去,朝程怀楠旁边的陈唯身上砸。

    “啊!”

    陈唯尖叫地躲开,没被砸到,却是一身新衣衫顿时泼满了油花,很是狼狈,象牙白瓷碗应声落地,在地上碎成花,碎渣飞得四处都是。

    听到这个响声,长桌对面的程静下意识抚着自己的肚子,定定心神,目光停留在殷氏脸上,却不去看他母亲此刻的表情,想想也知道,定是很难看,柔若无骨的白夷有一下没一下捏着瓷骨白勺摇动碗里的汤。

    想是当初,他来这个家的那会,还是一个好心的老仆人见他在门口淋雨多时,实在看不过就将人带进屋里,恰好程家主母刚到家,准备吃饭的一家人就定定看着浑身湿漉漉、头发湿哒哒粘在脸上的程静进门,当时才上高中的程熙大声嚷着他把他们家弄湿了。

    若不是他父亲死了,他实在挨不过,也不会来找程怀楠,若不是殷氏故意刁难,他便不会在外边淋雨多时,可笑的是,那个男人的儿子只会怪他弄湿了他们的地方。现在的陈唯比他那时好很多了,陈唯初进程家,就算谁都不看不顺眼陈唯,但是押到了他母亲这座靠山,他当初靠的还只是一个老仆人的同情,但这种同情只是建立在不涉及到自己利益的基础上,殷氏一开口,连最初的老仆人都不敢同他说话,他就这样,在程氏一家的脸色下生活了几年。

    不管是老什么,你都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人心都是r" />做的,这里会疼的!你知不知道!”手指着自己的a" />口。

    冷冷的月光下,床上的男人一身单薄的内衫,头发凌乱,泪眼迷离,满脸泪痕,狼狈不已。最后像一个孩子一样蜷缩着身子,抱膝痛苦,脑袋埋在膝上,只看得他颤抖的身子,修长的双腿无助地曲着。

    文卿习惯了一向强势的程静,对此刻抱头痛哭的人有片刻的恍惚,迟疑了一会,才慢慢地坐下,将那颤抖的人揽进怀里,怀里的人的哭声顿了顿,身体僵硬了许多。

    “秘书说你今晚去老宅吃饭,发生了什么事吗?”她缓缓说着,眼睛注视着怀中的人,那人的眼睛湿漉漉的,黑白分明,尽是她的身影。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沉默了一会,怀中的人突然仰起脸,靠近她,将自己的唇贴上她的唇,像猫咪一样的吻,轻轻的却挠得人心痒痒的。再看看那人,眉目含情,双颊桃红,丹唇如胭脂般细腻酡红,一颦一笑间带着独特的风情。

    喝了酒的程静很是疯狂,与平日里冷漠中带着疏离的程静截然不同,竟主动挑逗她,只有在她扶着他的腰身坐下的那刻,他才开始惊慌,墨玉般的眼睛有些痛苦地眯起,隐忍而又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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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章

    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被一个声音吵醒,文卿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刚抬起手就牵动了周身的肌r" />,a" />口火辣辣得发疼。

    怎么回事?

    白皙的a" />口上惊现一道道粉色的抓痕,短而细,再看看被子下的身体不着半缕,被她双腿箍住的腰身纤细而柔软,腰上的肌肤布满星星点点的吻痕,侧腰以下的吻痕更是密集,这处似乎很受疼爱,这分明就是男儿家的身体。空气中弥漫着欢爱过后的痕迹。

    床上的另一个人同样不着丝毫,光滑细腻的大腿不安分地蹭着她,布满欢爱痕迹的腰身纤细平坦,像一条小蛇一样在床上扭来扭去,令人不由失了心神。她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只得一光滑瘦弱的背部与她坦诚相对,脸上蒙着被子,只一截黑软短发散落在枕头上。陡地想起昨晚两人做过的荒唐事。

    虽然从一开始,文卿就程静有诸多不满,但有一点,她却是不得不承认的。程静的眼光是极好的,对每一件东西都十分挑剔,往往只是一个小小的瑕疵都能被他批得一无是处。她很讨厌程静这个怪异的毛病,随着时间的流逝,却一一证明了程静的选择是正确的。

    她不会因为担心和程家那边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而尴尬,自他们结婚后,程静便要求搬出程家老宅。而后在新家上,事无巨细,皆是他亲自监工亲自劳动,她曾有一次碰见他挽袖蹲下,为了一块木板的完美切割,那样的程静就跟普通的工人一样,木屑沾上了昂贵衬衫却没有皱过眉头、移过视线,一心扑在那块不起眼的木头上。

    她知道也清晰地记得,那块不起眼的木头对程静的意义。她之所以会记得,还是因为程静。结婚前的第二回见面,程静就告诉她,结婚后他想为自己的孩子亲手做一张书桌。说这话的时候,他自信满满的样子看在她眼里却暴发户一样的炫耀和虚伪。有钱人的孩子是含着金汤匙出世的,哪里会缺了一张半张的书桌,这不是笑话吗?还是说,这只是为了在她面前表现表现他婚后会是个好丈夫?她是多么不屑,多么讨厌这么虚荣的程静,于内心,她却是清楚的,令她不舒服的不止是程静的笑容。

    微 14:10:29

    这么多年来,她都知道的,程静有洁癖、爱挑剔、追求完美,她讨厌他这样的x" />子,更深层的原因是,她很自卑,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上班族,每月工资只勉强能填饱自己,没有多余的闲钱,从一开始她就清楚知道两人之间的距离,在婚后见过他的家人后,她深知,自己是配不上程静的,况且还是以入赘媳妇的身份进入程家,这让她在程家甚至自家面前都抬不起头,越来越痛苦,甚至到最后怨恨起带给她这么多痛苦的男人,让她没有任何尊严。这一切的一切,直到她死后,才发觉,活下来比什么狗屁尊严都来得重要,她也没资格去怪程静,人各有命,不仅如此,她还要感谢他,她死的时候他还守在她床边,最后她死了,也没让他好过,疯疯癫癫的他不忘为她守坟。

    “嗯……”

    旁边的人似乎快醒了,在嘟嚷着什么。她凑过去,抬手快速掀开那人头上盖着的被子。只见程静白皙的脸上染上了一层胭脂色,眼神迷离,忽然一手按住太阳x" />不住揉按,一副宿醉醒来的样子。

    “头痛吗?要不让人煮碗醒酒汤端来给你?”她捏着被子重新为程静盖好,动作很轻很轻,目光不紧不慢跟随着程静的动作。

    听到熟悉的声音后,男人终于缓过了神,看看□的自己,再看看周围的环境,瞳孔慢慢地收缩,似万年寒冰的脸上出现一丝懊恼的神色,隔着一层被子 />上自己的小腹,头痛又发作了。

    该死的!昨晚怎么去碰酒了,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身子暂时不能碰这些烈x" />的东西的……那次突然陷入昏迷的时候,医生已经告知了他自己的身体状况,要暂时休养身体。最近心情又起伏不定,脾气日益焦躁,想控制住却只能任由其发作,这样迟早会发生问题的。下意识抚 />自己的小腹。

    没有人回应文卿。其实在程静沉默的那刻起,她就一直在观察他的动静。没有像以往被人吵醒后脾气暴躁,一反常态沉默,长睫毛低垂,掩去他眸底的风情,最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男人醒来后什么都没说,就一味抱着肚子静坐。

    很快,床上的人掀开了被子,下了床,连拖鞋都没穿就走,踉踉跄跄的样子,j" />神有些恍惚。

    微 14:10:43

    “穿上鞋子。”

    下床的背影顿了顿,很快乖乖折回套上床边的男款家居拖鞋。

    “等等。”她将人唤住,又伸手板正他的身体,让两人面对面说话

    “什么?”他轻皱着眉头抬起眉眼看她,眼里却只没有半点焦躁,慵懒地像一只猫。

    只是开口的那刻,不单是吓到她,甚至她眼前的男人明显身体一僵,明亮若星辰的眼睛陡地睁大。他的声音,很沙哑!像铁块摩擦发的声音一样难听,令人毛骨悚然。

    “你的声音怎么……”

    他惨白着一张脸,轻轻摇了摇头,“你刚才想说什么?”

    “昨晚在老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程素又做了什么?”

    这么想着,文卿顺口就问了出来,也没注意是否说错什么,只见程静扬起脸看她,“又?原来你一直都知道他们是怎么对我的……”

    阳光下的程静,五官j" />致,近乎完美,皮肤白皙透亮,尖尖的瓜子脸上两枚笑涡浅浅荡开,眼神却冰冷如寒冬,冰冷入骨。

    “这么些年,真是辛苦你了!昨晚发生了什么吗?不过就是老女人找回了她遗落在外头的私生子,告诉我我该醒醒别做梦了而已!”说罢,他甩开了她的手。

    她顿时懵了。她的确冷眼旁观程静的一切,更是知道在程家,即便得到程家主母的认可,但并不代表就当家的丈夫殷氏会认同他,前后笼统加起来,对程家人的了解她比外人清楚许多,殷氏几人一直视程静为眼中钉,而程家主母程怀楠对此态度不明,对程家暗地里的纷争只是偶尔会说一两句不痛不痒的话,却从未想过阻止。

    程家主母对程静很宠爱?她看不出。

    “我承认,我以前是做错了,对不起,往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相信我好吗?”

    看着眼前面带悔色的女人,程静有些难以置信,往日对他冷漠至极的女人此刻露出了这般的表情,不但如此,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记忆中的陆文卿不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阳光下的程静,脸色晦暗不明。

    “你是谁?”他问道。

    她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她是谁,她自然是陆文卿,不过是死了一回的人,对从前的看法有了稍微的转变,就是这些微细的变化,让程静察觉到了。也对,她两世为人,别人瞧不出她有什么变化,她的枕边人,朝夕相处的夫却不可能一点端倪都看不出。若是她从前就好好对他,也不会有如今的猜忌。

    她赤着脚下床,迎上他打量的目光,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揽住他纤细如柳的腰身,他的身体柔软,带着方起床的慵懒,她的手轻而缓抚上他的背部,一字一字在他耳边说着:

    “我是陆文卿,你可以喊我文卿。”

    她从来都反感程静直接喊她的名字,甚至很厌恶,总是认为自己只是程静打的幌子,既然是假的,又何必对她虚情假意。每每他喊她的名字,她不是皱眉头就是装听不见。这会儿,她却希望他能记住这个名字,永生永世记得。那个时候,她成了居无定所的孤魂,整日整夜在墓园游荡,双眼一直死盯着门口看,那里太寂寞,除了她便再无他人,到夜里,程静来了,在她面前啼哭,声音悲痛哀伤,她却被他哭得越加心烦,忍不住责怪他没有带生她养她的父母来看她,只会一味地哭。日子久了,她开始怀疑双亲不来看她的原因。怀疑他们是不是有了小女儿,就将她忘记了。

    翌日。

    到了公司之后,文卿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公司上下的员工无不兴奋地在讨论着什么,连柜台前面的几个人也是一样,一见到她出现,正说得不亦乐乎的人又立马安静了下来,咧着笑脸跟她问好。

    心里的疑问一个比一个大。刚到办公室,她的电话就响了,看了来电显示一眼,是跟她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霍雅雯。

    “你原来还有一个小舅子啊,怎么没提前通知我?”

    短短的一句话,令她平静的内心立即炸开了锅,她所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名字,程静。

    “胡说什么,我哪来的小舅子?”

    “你知道我妈那个人,她说的准没错。”

    霍雅雯的双亲,父亲是从政的,母亲却是从商的,加上霍母能说会道的嘴,结交了不少朋友,什么消息都逃不过她的耳朵,而且一个比一个准。

    小舅子?她想起程静说过的事,程家迎来了第二个私生子。看看今早公司员工的表情,看来是听说了这事。

    她的头隐隐作痛。

    就在这时,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打破了一室的安静,是一个陌生号码,对这些号码,她向来都是直接摁掉,这次电话响了三次,她却鬼使神差地接听起来。

    “方便出来见下我吗?”

    另一端的声音带着笑意,笑得有些怪异,听得她心烦,再仔细听会,这人分明就是杜红雪。

    她看了墙上的时钟,听着电话,想的却是不久前她收到的那些照片,之前还威胁过她的人这会儿居然又找上她,不管他打的是什么主意,眼下她没有去理会,比起来,她的岳母,养在外头的私生子终于得到了承认,还进了公司,她倒想看看是何人来着。

    难道是他?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计算着是不是到钟挂断目前的电话了。

    “姓陆的,你究竟有没在听我说话?别以为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没门!你信不信……”

    那头吼得她的耳朵不舒服,在摁掉之前,她捕捉到杜红雪最后一句话。

    杜红雪在公司楼下了。

    拿不到另一半钱,就又出新法子了吗?看了一眼窗外耸入云端的大楼,她心绪缭乱。

    “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柜台的员工礼貌地问道。

    “也不看看我是谁,就凭你们几个小喽啰就想拦我?”面前的男人却看了不看,就要闯入。

    来人野蛮无理,柜台前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打电话让保安前来,欲将人轰出去。

    电话刚放下,两个保安就出现了,提着人就要往外走。

    “几个看门狗也敢碰我,我要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放开我……”

    人来人往的大厅,对眼前的一出闹剧不由得探头围观,对保安揪着的男人指指点点,或说或笑。程氏是什么地方,进出的除了员工就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合作方,大部分是在商界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见了眼前一幕不由得有些想法。

    “各位误会了,这是我的朋友,专门来找我的,真的误会了……”上班时间偷溜下楼的沈明玉好说歹说终于劝说住欲动手的保安。

    “狗东西,咬人也不知道看对象,怪不得一辈子只能做看门的……”

    杜红雪话没说完,就被沈明玉捂住嘴巴,拖到一个电梯口就被他打掉了。

    “干嘛捂我的嘴,真脏!”

    “是是,就我脏,你最干净了……”沈明玉瞥了他一眼,嫌弃地擦擦自己的手,嘲讽回去。嫌她脏?他一个破鞋就她不嫌弃还敢怪她脏?笑话!若不是她及时赶来,这会儿他就扔了出去,到时候就该哭了!也不想想是在哪里,在这里大吵大闹,这下子公司那些人不知道要怎么笑她!

    想到这里,沈明玉脸色骤变,都怪杜红雪这个目光短浅、只懂的大吵大闹!

    “赶紧说完,赶紧走人。”

    “姓沈的,你现在什么意思,你在怪我让你丢人?你敢来怪我?不是我,你现在能穿好吃好,能站在我面前跟我说话吗!”

    两人开始吵了起来,连电梯开了都不知道。

    等沈明玉无意中回头的时候,就见一个身着定制深蓝正装、身形修长、玉貌肤白的女人抱a" />、好以待暇,来回打量着自己和杜红雪。

    来人正是文卿。

    她究竟在这里看了他们多久了?沈明玉心想着。文卿的眼神让沈明玉觉得异常不爽快,就像被人看透了内心一样,非常、不爽快!

    “找我有事?”

    “我千里迢迢来找你,但是这些人不让我进去,还找人轰我,你说怎么办好?”杜红雪收起泼夫的嘴脸,兴致勃勃看着文卿说道,眼神有意无意停留在刚才得罪过他的柜台员工身上。

    “也不看看我是谁,还敢让我先预约再来!这是去你办公室吗?”看着大厅员工吃瘪的样子,他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语气更加地亲昵,整个人都快黏上文卿的身上。

    “去办公室做什么?有话在这里说就可以了。”文卿轻抬手,像擦灰尘一样,擦了擦被杜红雪碰过的袖子。不久前才威胁过她的人,现在居然能嬉皮笑脸跟她说话,要玩么?那她奉陪。

    这一切看在杜红雪眼里更是怒火中烧。

    “就在这里?”他咬牙切齿。

    让他坐在大厅一角的沙发上,怎么想就怎么不痛快,这不是耍他吗?!他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了!

    “沈明玉,你好歹也是他姐姐,弟弟在这里大吵大闹,你怎么没跟他说说,让别人看见了,会怎么想我们公司?”

    她话锋一转,直指沈明玉教导无方管理低能。

    沈明玉完全没想到文卿会突然这么说,一时口吃,只能闷闷地低头,心里更加记恨文卿让她在员工面前丢脸。

    沈明玉所有的表情如数被文卿收进眼底。说到底,杜红雪今日会到这来,沈明玉肯定是暗中做了不少工作,要是说杜红雪是主谋,那沈明玉就是帮凶。这两人真是不错,狼狈为奸,利用她牵线,最后福是他们享,黑锅就她背,这会儿还光明正大闹到公司来,是吃定她是病猫不会反咬他们一口吗!

    她怕吗?怕极了,就怕他们不敢把他们三人之间的事抖了出来,这下倒好,她还没去找他们,自己倒上门来给她,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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