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真长,像条蛇。”阿飞见了蟒腰山,惊奇道。

    “的确,就唤作蟒腰山。”赵传新点头答道。

    “是有蟒妖吗?”阿飞睁大眼睛惊道。

    “哈哈,小阿飞,是腰子的腰啊,是说山势如蟒行,起伏如扭腰。”沙泽走过很多地方,对山川河流走势布局了解颇多,当下笑话小阿飞听错了字。

    没成想赵传新打断了他,郑重地说:“以前有。”

    沙泽一脸惊异,哇靠还真有?!他刚想问,你怎么知道?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小心翼翼地问赵传新:“你把它宰了?”

    “嗯,路过,它从下面张口想把我吸下去,就把它撕了。”赵传新点头确认,指了指身下一个山坳,“就是这。”

    “嘶。”沙泽倒吸一口凉气,赵兄实乃猛人。

    论起身世,自己也算是禽兽一类,不过不是食血吞浊的妖物,而是先天净气凝聚之身。但这样分类其实没有高下之见,妖物虽然潜力差些,但是胜在成长快速,这山坳是蟒腰山七寸之处,环境极利于成长,想来那妖比自己弱不到哪去。

    想到此处,他不由看了一下赵传新,心里嘀咕,如果他要撕我也定是这样轻描淡写的事情吧。

    “师父,那蛇多大,后来怎么处理了?”阿飞想到吴浩曾告诉他灵物妖物都有妙用,想来那蛇用处肯定不小。

    “就随地扔那了,脊骨被我撕裂了,没什么大用了,要么做药材,我也用不到。”赵传新随口说道。

    “不过以后我会注意的,给你留点好东西,你还是很需要这些的。”赵传新看着小阿飞遗憾的眼神,突然想起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连忙补充道。

    “谢谢师父!”阿飞开心地眯起了双眼。

    沙泽本来还沉浸在自己被撕开的幻想画面里惊惧不已,一听有好事,赶忙接过话茬道:“诶诶,给我也留点,最好的都给阿飞,我留点野味吃吃就好啦,什么蛇胆虎心的。”说着竟然舔了舔舌头。

    “嘿,长得丑,想得美。”赵传新损人的话是张口就来,惊得沙泽一愣一愣,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赵传新吗?沉默寡言,稳重大气都到哪儿去了。

    “说真的呢,赵兄,小弟实力太差,你不要的这些对我来说可是大补,我以前是没机会,现在背靠大树,能乘凉还不得使劲蹭树荫嘛!”沙泽立刻黏上了赵传新,“赵兄!赵兄!我怎么吃也赶不上您啊,您就当行行好,成不?”

    “师父,野味好吃吗?我也想尝尝。”阿飞见赵传新不理沙泽,拉了拉沙泽的衣袖,帮他说起了好话。

    沙泽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全被赵传新看在眼里。

    “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以后少给阿飞说你那些编得花里胡哨的东西,教点真的,野味什么的不是不可以考虑。”赵传新瞥了沙泽一眼,警告了一下他别吹牛逼吹出习惯。

    “啊?哥哥你骗我啊!”阿飞一下撅起了嘴,“我听的那么认真还一直往脑子里记,都是假的?!”

    “没,没。哪能呐!”沙泽一下慌了神,这小祖宗要是记仇,以后自己可真的没好果子吃噢!他转向赵传新,接连好几个小眼神示意自己省得,省得,别拆台,别拆我台啊!

    “好了,咱们不逗笑了,到地方了。”赵传新说着不逗笑了,脸上还挂着笑意。

    沙泽和阿飞跟着赵传新降落,脚下是蟒腰山的“蛇头”。

    当地人称“龙角峰”,是见小念大,拍山神的马屁。不过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山神早被赵传新宰了,小些的蟒妖还未成气候,没有呼风唤雨的本事。

    赵传新三人从东面降落,由大道步行入山,准备到那里的村庄定居,村子名叫龙首村,是这里的一个大村。

    阿飞听见村里有人朗声说话,就问赵传新是什么事情,才知道村里正在举行祭祀仪式,仪式上需要焚香宰牲,高声祷告,热闹非凡。

    “我们去看看吧?”

    “不行,仪式上不能出现外来人。”赵传新让他们停下脚步,静候仪式结束。

    “我们还用怕这些村民吗?又打不过我们。山神来了都被活撕了。”沙泽开玩笑道。

    “我们要在这住,不是来杀人的。”赵传新摇摇头,“你记得,别显露真正实力。”

    “你这么熟悉,是不是在这住过啊,就像是在那个老头家里。”沙泽点点头,随后问道。

    “没有住过,这里太闹了。”赵传新否认了。

    “这个村多大啊?”沙泽显然以为是村里人太多让赵传新不喜。

    赵传新摇摇头,表示不是,但是没有接茬说下去,沙泽只好作罢。

    几条妖蟒听到祷告,就慢慢从洞里探出头,懒洋洋得准备去受村民跪拜,吸食村民贡献的精气神,顺便饱餐一顿血食。按照规格,月供一鸡一鸭一鹅三禽,唤作小祭,年供一牛一羊一猪三大牲,唤作大祀,这次是月供,虽然血食量少,只是聊胜于无,但毕竟主要是吸食村民贡献的精气神,那对他们帮助很大。

    一丝丝阴风吹来,从山坡上滚来的风显出不寻常的黑色,村民们都非常激动,跪拜下来不往山坡上看。小孩们的头颅都被长辈死死按在地上,如果有些好奇的娃娃憋不住抬起了头看破了山神真身,必定会被山神收去作为祭品,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是血泪经验。

    赵传新长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气息收回,闭上眼睛坐到路边的青石上,静待仪式结束。

    沙泽本来也学着收拢气息定心坐着,但是这次仪式不知怎么,那些长身子的畜生今日极其惫懒,阴风萦绕不散,身子却是慢慢挪着不过来,让沙泽等得耐心都没有了。

    沙泽放出一点点神识伸了过去,神识蜿蜒向蟒蛇气息所在的地方飘去。

    那些妖蟒因为自己的祖宗被人活活撕了之后,个个出行谨慎小心,对陌生气息特别敏感,尤其沙泽的气息还带着猛禽的锐意,一下把那几条小蟒吓得不轻,嘶叫一声赶忙调头嗖嗖窜回洞中,比出来时要快了不知多少倍。那卷着山坡上的枯叶滚下来的阴风一下失了后援,忽地散了开去。村民感觉那冷得打颤的凉意一下消失了,都惊得抬起了头。

    “嗯?”赵传新察觉了响动,睁开眼看向沙泽,知道这家伙捣乱了,“你这家伙。”

    沙泽刚要说两句,赵传新抬手道:“算了算了。几条小蟒蛇也是的,真当自己山神呢,有的吃还磨磨唧唧,饿一顿长记性吧。”说罢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尘土,招呼他俩继续走。

    沙泽松了一口气,拉起小阿飞跟在赵传新身后,心里想了想,也是,为了几条小蛇还不至于把我臭骂一通吧。

    这时,村子的东面山坡上探起一个脑袋,是一条狗,伸起鼻子使劲闻闻,蟒妖残余的阴气引得他打了个响鼻转身向坡上跑去,先前它被蟒妖的妖气震慑得趴在地上不敢稍动,所以现在才起身回转,应该是去给主人报信了。

    村民正在议论纷纷,村长还跪在地上,所以大家没有敢起身的。

    村长也在疑惑,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耳听村民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说的内容也越发离谱,怕任他们继续胡说下去,事情就不好收拾了,他站起来挥手向所有人示意,高声得说:“大家不要闹,听我说。”过于用力让他的老嗓子受不了,重重咳嗽起来。

    他家的晚辈赶紧上前为他拍背,替他吼了起来:“别闹别闹,村长有话说!别闹!”

    还是年轻人调门高,一下压住了议论声。

    “咳咳,我们重新进行一次祷告。”老人清清嗓子,说话声音比刚刚低了一些,“这次,你们中谁再不诚心,我就把你们赶出去!”说完他煞有介事地朝几个人看去。

    那是几个素来不信山神的猎户,年纪不大,没经过大事,他们只信得过自己布的陷阱,也是靠一手猎艺在山里讨生活。

    其他人心里也有数,纷纷看向他们,他们也不敢顶着这么多人的压力出言反驳,只好低下头表示屈服。

    接着他们就开始了新一轮的仪式,这次的仪式村长授意要慢一些,因为他心里也没底。他不断在心里祈祷着,山神山神,你偶尔有急事,半路回洞府一趟也难免,我们全村人在这等你,你可要快些出来啊!

    东面山坡上,从树影高草间簌簌钻出几个人影,朝下面的村民看去,一个把脸涂花的家伙咧开一嘴黄牙回头对树影里的人说:“老大,嘿,他们的小祭真出了问题!我的狗没瞎报!这么久了山神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人还聚在下面,可不是在那等咱收人头呢?”

    “当真?!”被唤作老大的中年男人凑过头来,看向下面,这一眼看得他心头一热。嘿嘿嘿,咱盯着这龙首村流了不知多少口水,这次终于逮着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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