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滢闻声,方知父亲无事,慢慢的放下了双手,顺着萧万里的眼神看了过去。但看到萧万里身后那人,萧玉滢不由得惊喜交加,大喊一声:“黄大哥!”便飞奔过去,抱着那人便呜呜哭了起来,女儿家的娇羞也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那人正是黄铎,黄铎见到萧玉滢如此模样,心中惭愧自责之情无以复加,轻轻拍了拍萧玉滢的后背,扶住萧玉滢香肩,哽咽道:“滢儿,是我来晚了,我该死,让你担心成这副模样。”

    萧玉滢狠狠的摇了摇头,啜泣道:“滢儿不怪黄大哥,黄大哥消失了这些日子必然有自己的苦衷。只要黄大哥还记得滢儿,还会来找滢儿,滢儿便心满意足了。”

    萧玉滢如此软语,黄铎纵然是豪情万丈的少年俊杰,这一刻在心上人面前,也只剩下万段柔肠。黄铎抚摸着萧玉滢的秀发,轻声道:“滢儿,若无你在身侧,我活着还有何乐趣?以后我们便再也不分开了好么?”萧玉滢闻言,用力的点了点头。

    黄铎转头看向萧万里,歉然道:“黄铎此番来迟了,还请萧庄主见谅。”萧万里听得此话,“哼”了一声,不悦道:“都把某家女儿骗成这副模样,还叫我庄主?”

    黄铎一愣,萧玉滢脸上更是一红,娇嗔的瞪了黄铎一眼。黄铎片刻便会意过来,大喜过望,一个向前单膝跪与地上,抱拳道:“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萧万里方才点了点头,大笑着拉住黄铎与萧玉滢的手,道:“如今虽是生死之时,但我萧万里有婿如此,却也不枉了。这些魑魅魍魉又能如何?大不了我三人共去地府走一遭罢了!”

    萧万里转头鄙夷的看了天玑与欧阳无锋一眼,嗤笑道:“似尔等无情无义的猪狗,又岂会知晓其中快乐。”

    天玑闻言,却也不作争辩,冷笑道:“萧匹夫,自古成王败寇,我何须与你浪费口舌?好好好,我今日便送你三人一起去见阎王,让你们去地府好好做一番苦命亲家。”说罢,双钺握与胸前蠢蠢欲动。

    黄铎看着天玑与欧阳无锋,忽然笑道:“你们这两个见利忘义,不知羞耻的奸贼,你们莫不当我还是当日被你们打下山崖的那个黄铎么?天玑匹夫,你可使得此物?”说罢,黄铎把布套褪去,乌底金边的盘龙棍赫然已握在手中。

    天玑见盘龙棍,大惊失色,十六对牙齿捉对厮杀,打战个不停,良久方才指着盘龙棍颤声道:“臭小子,这盘龙棍是从何处得来的?”

    欧阳无锋闻言,脸上亦是青一阵,白一阵,低声对天玑道:“我说此棍怎的如此眼熟,竟然是当年天枢的兵器。天玑兄,天枢不是早已西去了么?怎的兵器会落在这小子手中?”天玑微微摇了摇头,惊惧道:“我也不知,当年虽说天枢大哥被打落崖下,虽不见尸首,但几十年来江湖却也从未有过他的音讯,我等自然当他是死了,却不知这臭小子盘龙棍是从何而来!”

    天玑心中摇摆不定,思忖了片刻,强作镇定,对黄铎道:“臭小子,你休要来唬某家,倘若天枢教主在此,岂能容得下我?盘龙棍虽是神兵,你以为凭你的功夫,拿了这盘龙棍便能胜我?简直是痴人说梦!”

    黄铎冷笑道:“你这奸贼倒是自视甚高,也休说这些大话,能不能赢得了你动手便知!”说罢,施展开盘龙棍法,一招“龙战于野”直取天玑。

    天玑见到这招,登时脸色吓得惨白。如何与天枢生死多年,如何能不识得这招?如今见这盘龙棍法二十年后重出江湖,心中如何不惊?他本就是个多疑之人,当年未见到天枢尸首,这些年来他亦是疑心天枢未死,夜里也曾屡做噩梦。

    今日天玑见到黄铎施展开这盘龙棍,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天枢一般,这如何不令天玑心下大骇?

    天玑心中虽有几分疑虑,奈何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又曾与黄铎交过手,知道黄铎有几分本事。天玑心中暗道:“臭小子就算得了天枢相授功夫便又如何?终归是个少年人,今日我便出去这小子,将这盘龙棍夺去。便是天枢仍在,没了这盘龙棍,又岂能是教主对手?”当下天玑心意已定,沉下心来,见黄铎已攻至面前,天玑挥舞双钺,朝着黄铎便迎了上去。

    萧万里生恐黄铎不敌,大喝一声,挥起九节鞭便要来助黄铎,欧阳无锋冷笑一声,道:“萧庄主,咱们俩亲热亲热。”舞起双刀将萧万里截住,四人分两对斗作一处。

    却看这四人,这边似罗汉下凡,那边似金刚在世,这个如美猴王火起恨倒东边海,那个如共工神不忿怒撞不周山。四个人直斗得飞沙走石,鸟兽俱散。萧玉滢看的更是胆战心惊,掌心中早已布满汗珠。

    四人相互苦斗一百余招,天玑渐感不支,但想起自己一世名声,竟然要栽在一个后生小子手上,如何甘心?因此天玑只得苦苦支撑。

    黄铎与天玑相斗,又怎么留手,见天玑略露败相,当即精神大振,越战越勇,只逼得天玑心中暗暗叫苦。

    二人又斗了四十余招,黄铎看到天玑一招用老,短钺不及收回,大喝道:“天玑狗贼,再看此招!”黄铎说着,盘龙棍一晃,穿过两钺,点在天玑肩头。

    黄铎此棍乃是全力而发,盘龙棍两端亦是做成龙首形状,这一招天玑哪里吃受的住?只听见一声骨骼碎裂之响,天玑闷哼一声,“登登登”倒退了几步,却见他中棍的那一条臂膀直直的垂了下来,脸上也早已密布黄豆大的汗珠。

    欧阳无锋见状大惊,一击逼开萧万里,跃到天玑身旁,一把扶住天玑道:“天玑兄,伤势如何?”天玑面色煞白,上下两排牙咯咯作响,吃力的应答道:“碍不了什么事,只可惜今天在此处怕是讨不到好处了!”欧阳无锋低声道:“天玑兄不必烦恼,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帮草寇只是做困兽之斗,他日伤好之后再铲除他们亦是不迟。”

    天玑点了点头,恨恨的看着黄铎与萧万里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之耻,他日某家必要报还!你们且留着项上人头,等某家日后来取!”说罢,为受伤的手朝后一挥,待着北斗神教众人朝后撤走。

    黄铎冷笑道:“狗贼还想走么?哪有如此容易!”说罢,提起盘龙棍便要追赶,萧万里一把拉住黄铎,道:“铎儿休去!此处乃是兽王庄境内,我能驱使百兽,方能与他众人周旋,若是孤军深入,遭这些狗贼围攻,恐有不测,还是稳妥为好。”黄铎听闻此言,方才点了点头,怒视着北斗神教众人离去。

    萧玉滢一把拉住黄铎的手,满脸关切的看着黄铎,道:“黄大哥,这些时日,你去了哪里?让滢儿想得好苦。”说着,萧玉滢眼眶一红,滚滚泪珠又开始在眼眶里开始打转。

    萧万里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后背,亦是看着黄铎问道:“正是,铎儿,我也好奇怎会得到当年天枢兄的盘龙棍?我看你的棍术,似乎正是他当年常用的盘龙棍法?”

    黄铎轻轻握着萧玉滢的小手,将分别之后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萧氏父女二人。

    萧万里不由得感慨道:“我还道天枢兄早已作古,却不想他一个人独自隐居在崖底二十余年。想当年,天枢兄气吞万里如虎,心中怀着扶正大明,拯救天下百姓的志向抗击外虏,我等无不敬佩。却不想因手足相残,如今变得如此萧索,再无斗志。”

    黄铎正色道:“虽然他老人家已经无意家国江湖之事,但保家卫国、抗击外虏乃是我等大好男儿的本分。如今北斗神教狼子野心,妄图欲一统武林,铲除异己,中原武林岌岌可危。家师意欲再开衡山英雄会召集天下英雄与北斗神教做最后一搏,还望岳父支持。”说罢,黄铎便将何正道召开衡山英雄会之事以及李岩、陈子龙、郑成功的对策详细告知了萧万里父女二人。

    萧万里听罢,点了点头,道:“何兄相邀,我自然是义不容辞。如今北斗神教四处收伏各大门派与帮会,但凡不从者皆被血洗,我等正是该聚拢一处,与北斗神教相抗!”

    萧万里招呼过来几个亲信弟子,吩咐道:“你等几人即刻启程,去我那几个相熟的老兄弟处告知他们,下月初十于衡山之上召开英雄会,共讨北斗神教,此乃生死存亡之际,让他们务必赶来。如今已至月底,你等宜火速启程,路上切不可耽搁!”几名弟子连忙正色答应下来。

    萧万里又转头看着黄铎与萧玉滢,道:“此事事关重大,虽有何兄以及延平王、陈将军、李将军策划,但我等亦当早去,以供驱驰。今日一番苦战,众人均是疲惫,且好生歇息一番。明日,我们带上身手好的弟子出发,同去衡山。”说罢,萧万里便转身将众弟子唤入厅中,分别指派任务。

    黄铎与萧玉滢分别数月如今骤然相见,儿女情长,自是别有一番旖旎,此处却也略过不提。

    翌日,众人卯时便纷纷起床准备,待到了辰时,萧万里、萧玉滢、黄铎三人带着兽王庄的精壮弟子,提起行囊,便匆匆奔着衡山而去。正是:死地再逢劫后生,分别更胜新欢时。却说黄铎与萧万里父女等人此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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