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承恩进门后,没有看任何人,他朝着雷小军和余象斗双手抱拳举过头顶,深深的鞠了一躬,“两位大少爷,劳烦你们为了我的事四处奔波。如果你们觉得满意了,还请回去吧。”

    看来吴承恩早就知道这间屋子里有谁,他就是来找雷小军和余象斗的。听他说话的口气雷小军就觉得不妙,和余象斗匆匆拉着吴承恩从叶三娘家里出来了。

    三人走到麻阳溪边的无人处。

    雷小军说:“老吴,事情是这样的,我跟你解释一下。”

    吴承恩还是不看雷小军,只是说:“我今天去书坊找你们,已经知道事情经过了。我只是求你们别再打探我的事了。”

    余象斗在一旁说:“老吴你这是什么话,我们这也是为你好。你刚才在门外肯定也听见了,叶结巴根本就没有看过你的小说,她就是在戏弄你。”

    “看了又如何,没看又如何?戏不戏弄又如何?”吴承恩瞪着余象斗,“你什么时候可以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把秘密翻出来给人看。”

    “我……”余象斗一时语塞。

    雷小军说:“老吴,这件事起因在我,拿你的小说参赛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象斗他到最后揭榜时都蒙在鼓里。你说得有道理,我确实不应该没经过你同意就打探你的私事,我跟你道歉。作为朋友,我想劝你一句,你确实是写小说的惊世之才,希望你不要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埋没了自己。”

    吴承恩眼眶有些泛红,他把头扭到一边,“我现在只要好好挣钱孝敬父母,你们安排我的事我会尽力做好。其他的事请你们不要再打探了,还请你们放过我。”

    “老吴,你真的就不把我们当朋友吗?”余象斗有些生气。

    吴承恩想说些什么,最后忍住了。

    雷小军叹了口气,这件事是自己搞砸的,要怪只能怪自己。现在吴承恩在气头上,实在不适合沟通,于是说:“老吴,我再一次跟你道歉。今天你还在气头上,我们就不在说了,叶三娘我们也不会再来找她了。我们回书坊吧。”

    “我想问一下,”走了几步,吴承恩突然说:“书评比赛是不是自愿参加,自愿退出?”

    “是。”雷小军说。

    “我要退出,麻烦你把禹鼎志的书稿还给我。”吴承恩面无表情的说。

    余象斗大吃一惊:“老吴你是疯了吗?五百两奖金你不要?”

    “麻烦你把禹鼎志的书稿还给我。”吴承恩仍是说。

    “好吧。”雷小军脸上满是无奈。

    回到书坊,吴承恩果真把《禹鼎志》的书稿取回去了。

    这让雷小军头都大了。至此,一甲的三本书,除了正在雕版的《包龙图》,《封神演义》因为字数太多赶不上十一月的书市,《禹鼎志》更是书稿被取回不能出版。再加上三台馆承诺不印《列国志传》,四本瞬间变一本,三台馆还没出师就遇到了大危机。

    余象斗面对现在的情况也是愁得不行,“小军,要不这样。我去找我的叔叔们,从他们那用成本价买一些畅销书籍。还有就是双峰堂和务本堂的雕版也没全烧掉,多少还有几本书,虽然不是什么好书,但多少能撑一下门面。”

    雷小军点点头,“增加一些书籍的种类本就是应该的,但余家其他书坊也在为十一月书市做准备。你现在去估计也收不到多少畅销书籍。真正能赚钱的还是一甲的三本书。这样,我们先把二甲的《觅灯因话》《三遂平妖记》补上来,这两本字数不多,成绩也不错,先做这两本的打算。”

    “好。”两人商定后各自去忙活了。

    但雷小军觉得靠二甲的两本书顶上始终不过是权宜之计,小说和互联网产品是一样的,符合二八定律,意味前百分之二十的书会瓜分百分之八十的市场,后百分之八十的书只能蚕食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所以一甲的两本书不能上市,等于是砍掉了三台馆两条胳膊。

    雷小军一边思考一边在店铺里转悠,他看着墙上一本一本的书籍,慢慢的有个想法浮现出来。

    分册出售。

    “分册出售?”余象斗看着火急火燎过来找他的雷小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对,封神演义七十万字,我们把他分成上中下三册,每一册不过二十多万字,时间上就来得及了。”雷小军显得有些兴奋。

    “这个……”余象斗摸着下巴陷入思考,好一会才说:“分册是很正常,很多厚的书都是分册装订的。可是以前都是所有册一起卖,从来没有过先卖第一册,过几个月再卖第二册这种做法。”

    雷小军点点头,“我知道你怕他们一下接受不了这种方式,这一点我也没有把握,但是如果卖不出去对我们损失也不大,大不了等到明年三册印齐了再一起卖。所以我觉得还是值得赌一下。”

    “如果单是这样还好。你看过封神演义这本书没?”余象斗仍然皱着眉。

    雷小军说看了一点。因为明朝的书都是繁体字加竖排,读起来实在费劲,每次看一会就发困了。

    “我可是全篇通读了,写的确实好。”余象斗说,“但作为一个作家同行,我觉得这本书不适合分册卖。”

    “怎么说?”

    “一本书如果要分册卖。必然要在每一册都留下一个巨大悬念,这样读者才愿意几个月后,在去买第二册。”

    雷小军深表赞同,确实如此,连载的小说都会在结尾处留下一个悬念。

    “但问题在于封神演义缺少这种悬念。”余象斗作出最后的结论。

    雷小军来回踱步,看着编撰间手上写个不停的编撰,忽然说道:“如果我们改书稿呢?”

    “改书稿?”

    “封神演义的故事是完全没问题的。如果把故事的叙述结构改一下,在分册处设置好悬念,不就可以了。”

    余象斗吸了一口气,“这个主意可以,可是谁来改呢?这帮编撰可没这水平。”

    两人同时开口。

    余象斗说:“想来想去这里最适合改书的就只有我了。论经验,我多年写作,可谓经验丰富。论成绩,书评比赛我的书是二甲七名,那就交给我吧。”

    雷小军说:“封神演义我记得是陆西星所写,他的侄子陆子铭供稿。陆子铭是建阳人,不如我们去找找他,要是能找到原作者来改,那就没问题了。”

    两人同时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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