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曜的开国皇后,楚瑶皇后,与先帝征战天下并一手建立北曜,也是一位传奇女子。”
    夏如安立时露出颓然之色,喃喃道:“也就是说我此生无缘相见了……”方才她读书时忽然见到几首诗词,发现皆是以往那个时空的作品,相隔数十年却也还记得,是以她猜想作诗之人该同她来历相同才是。巨大的喜悦才涌上心头,现下知晓那人已经亡故百年,顿时失望至极,不由得叹了口气。
    皇祐景辰听她叹气,忙问起缘由。夏如安自从与他心意相通以来,早将自己的来历和经历等尽皆地告知。许是意料之中,他倒也无太大意外,只是感到新奇。于是此刻她便将自己的发现一五一十地和他说了。
    “难怪……”皇祐景辰像是想到什么豁然开朗,又透着几分复杂的神色。
    “怎么?”
    “传闻当年楚瑶皇后当年随先帝征战,曾召集能工巧匠制造了许多精妙绝伦的器械和武器,神乎其神,有以一敌十之效。人们只叹服楚瑶皇后天资异禀,独具匠心,却不曾料到……”说到这里他语意未尽地看了看身旁的人。
    “却不曾料到时代造就人才,她和我一样都不是这里的人。”夏如安转念想到他的话,又连忙问,“那那些器械武器呢?若是加以善用,岂不是……”
    这回轮到皇祐景辰叹了一口气,失望道:“可惜,相传楚瑶皇后在天下四分的局面逐渐稳定后,将工器尽皆毁去,以免为祸人间。实则是她穷其一生在北曜皇宫中建造了一处设计巧妙的密室,将那些器械和武器全部藏于密室之中,后世再无人能进,更无人见过那些东西。至于这些秘辛,也都是由历代君主口耳相传才流传到今日。”
    夏如安略一思索,便道:“难道就没有人强行破开密室吗?”
    皇祐景辰摇摇头:“若是可以,怎会没有人如此行为。是楚瑶皇后仙逝前曾交代,若强行进入,触动室内机关,整个皇宫都将会不保。”他随即又转头望向夏如安,眸中有藏不住的喜悦之情,“不过现在知道你们自同处来,我倒觉得是个机缘……”
    “你可别说让我造兵器,这么些年早忘得差不多了,就是记得也不一定造得出来。”她只懂得炸药枪械,炸药还勉强好说,枪械在这里可是没法子了。
    “不,你猜错了,我是想……”他若有所指地看着夏如安,“楚瑶皇后还说过,这密室只有有缘人进得。你既与她同处来,说不定……”
    “你想让我回天明?”夏如安一点即通,可随即垮下脸来:“可这里……”
    “这里有我……”皇祐景辰知她顾虑,急忙接道,“而且你得拨走沐婉手下的军队,一来你于他们有恩,他们对你钦佩敬爱,易于调遣;二来……此时多数兵力分占西琉南郯,天明防守未免薄弱,我怕……”说到此处他知夏如安必能领会,也没再往下说。
    “的确如此……”夏如安在脑中盘算了一会儿,随即脸上漫上同等担忧之色,“难怪这次对西琉出战他并未亲自前来,想是在那边有什么更大的阴谋。他这个人有时做事不择手段,你瞧他为了西琉这块肥肉,连自己的妹妹都能下得了狠手。”
    她以前一直觉得那褚凌远心肠歹毒,阴险至极,现在倒觉得褚凌江那种面上和你谈笑风生,内心又是另一派模样,才是真正可怕。内心衡量了一番,她最终决定听景辰的,不日便领着沐家军回朝。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下一章女主有啦╭(′▽`)╯明天中午十二点更新~~
    ☆、有孕
    夏如安回宫后,立即向太后询问了楚瑶皇后留下的密室方位,方知是在楚瑶皇后生前居住的宫殿里头。开国的先帝极宠爱她,命后世任何人不得入住,是以这宫殿一直荒废,只每年祭祀和庆国之日才派人打扫。
    她推门进去,满室积灰,可仍能清楚地瞧得出这殿内的家具式样无一不是仿制现代,烛台摆设等更是兼具西洋风格。四处观察了一番,她已经笃定这楚瑶皇后也是穿越之人。若是还在,两人不知有多少话好聊,一想到此处心头又浮起失望扫兴之情。
    她依景辰所言找到机关,触动后眼前便呈现了一面巨大无比的石墙,想来石墙之后就是密室了。只见石墙之上横向排开十几个密码锁,样子同现代的密码锁无大差别,数字也是阿拉伯数字,只按键皆是由不易氧化的金属所铸,历时弥久也崭亮如新。一旁则雕刻了一首诗:
    阴阳子午相间隔,星期礼拜有几何?
    梅见情人心心系,蝉羽童子融融乐。
    西天取经尽磨难,孙姓行者变化多。
    此间密语有十二,来者有缘自解得。
    夏如安知道这应该是谜语,可细细读了几遍,发现每一联之间的意思并无多大关联,又将诗句拆分开来解读。头一句倒是好解,古代和现代时间算法不同,子时和午时古时相隔十二个时辰,搁在现代却成了二十四小时了。更别说古代只有七曜日之称,怎么会知道星期和礼拜之说。这下便知道了二十四和七。
    倒数第二联更是简单不过,这个时空没有明朝,就没有吴承恩和《西游记》,世人便不会知晓取经路上的九九八十一难和孙悟空的七十二般变化这些脍炙人口的东西了。这么一来,又解出了八十一和七十二。
    只第二联她却怎么也想不出,只好记在心里去问旁人。之后母后告诉她,“梅见”古时是二月的别称,而“蝉羽”则是六月的别称。抛开农历阳历不计较,她思索了片刻随即明白这是指的二月十四号情人节和六一儿童节,古人是决然不会知道的。
    她将几个数字连起来,正好是247214618172十二个数字,随即在键盘上一个一个输入。这时又想到,别说那谜语古人解不出,哪怕解得出来左右顺序也绝不可能输对。这样想着,又察觉这些密码锁精巧无比,心中对那楚瑶皇后更是又好奇又钦佩,这是何等心思巧妙的女子,穿越之前又不知是什么身份。
    随着石门的缓缓开启,无数制造复杂精巧的攻城利器和威猛火炮等武器呈现在眼前,让她叹为观止。一想到这些器具的能够帮景辰派上大用场,她心头欣喜异常。
    随后她又在密室中找到一些武器的制造图纸,还有一份信件,上头书写“致有缘者”。拆开新读了她才知楚瑶皇后在现代原是一名军事工程师,恍然大悟的同时她想到些往事,忙急急看下去。
    这一看,果不出她所料,她怔怔地站了半晌,想起前世被杀之前最后的经历。
    那是她最后一件任务,一位为国家秘密工作的军事工程师制造了一种足以改变人类命运的武器,之后这位工程师和别国牵扯,具体细节她并不很清楚,但上级不久后即命她暗杀这位工程师。
    任务完成得很顺利,可就在回去的途中她又遭到上级的截杀,只因为她曾在那工程师的电脑上瞧过那件武器的设计图。冤枉的是,她根本看不懂那是什么,就这么被灭了口。
    而今天,她才知道,那位被她暗杀的姓白的军事工程师,在死了之后穿越到这里,成了当年前朝大臣的女儿,北曜的开国皇后,楚瑶。而后来自己的穿越,让她有一种感觉,这仿佛是冥冥之中,历史和命运的注定。
    接下去的几天里,她既是忙着派人将那些器械往战场上运去,又是忙着按照楚瑶皇后留下的信息,派人去各地搜集石油等原料,再召集能工巧匠按照图纸制造兵器,忙得不亦乐乎。
    接连的操劳让她感到精神不振,食欲不佳,原本倒觉得没什么,可母后偏要找太医为她瞧瞧。这一瞧不要紧,没想到自己竟然已经怀胎近三个月了!
    夏如安又惊又喜,还有些不可置信。他们有孩子了,她的肚子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这是他们俩的孩子。这种感觉很特别,是她此生都从未体会到过的。
    欣喜之余,她又有些后怕。谁叫她师父天医道人什么都教了她,只偏偏没有教她切脉,否则她早知道自己怀孕,说什么也不会整日骑马射箭,动刀动枪。
    她唯一遗憾的是,自己不能亲口将这件喜事告诉景辰,和他一起分享喜悦。一想到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那欣喜若狂的模样,她不免觉得好笑。这样想着,夏如安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脸上漾开一层温柔的笑意。
    太后看见她这副祥和幸福的模样,不免感慨万千。初时进宫之时,她还是个半人高的孩子,哪想一晃竟过了这么多年去。而且时间过得越久,如安的性子愈发变得柔顺随和,和辰儿的感情也愈加亲密。此时此刻,她脸上那初为人母的慈爱之情,更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是不是在想辰儿了?”太后又为她斟了一杯热枣茶,笑意盈盈,“现下你可先得养好胎,前些时日你一直疲惫奔忙,太医说你需要静养,切莫动了胎气。”
    夏如安知晓自己的状况,不敢再大意,将事情安排给其他人之后便打算好好静养。
    可接下来的时日,对于她来说既是期待,又是煎熬。期待的,是孩子的出生。煎熬的,是对他的思念,还有那一碗碗苦涩难奈的安胎药。
    皇后怀胎毕竟是大事,皇宫上下都十分重视,衣食起居上不敢有任何懈怠。又因着太后的吩咐,御膳房整日炖补品和药膳给夏如安送去,几乎天天如此。起先还好,她觉得新鲜,久而久之简直是让她苦不堪言。几个月下来,人已经整整丰腴了一圈。
    转眼间,已值隆冬时节。春节刚过,下了几天几夜的大雪终于在一个夜里停了。这天正好是雪霁初晴的日子,日光熹微,弱得似乎都穿不透层云,融不开冰雪。墙头屋瓦上,草木枝桠中,宫室桥梁间,随处可见的白连成一片,让这个本就不热闹的皇宫更显清冷。
    太后来看望夏如安的时候,她正卧在榻上看书,身上盖了厚毛毯,身边煨着暖炉。
    “母后,这么冷的天怎么来了?”她正要起身,便被太后阻止。
    “别起身了,”太后放下手中的食盒,拿出几样精致的糕点。“你这几日不是没胃口吃东西,母后看御花园梅花开得好,便命人采了做成糕点带来给你,顺道来瞧瞧你。”
    “多谢母后。”夏如安笑微微地拿了块糕点,转头看向窗外,见梅花正盛便说道,“果然开得很好。”
    “是啊,宫里的梅花这几年都没开得这样盛。”说着她在一旁坐下,“如安还记不记得第一回来宫里?那天是上元节,和今天一样正是冰雪消融,日头渐出的时候。那年宫里的梅花,开得和现在一样好呐。”
    夏如安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脑海中不禁想起那年御花园的初见。彼时两人都还稚嫩,谁会知道,那相望一眼,竟有了后来如此多的牵缠。谁又会知道,对方竟是那个要与自己相伴一生的人。
    “那时如安还小得很呢,梳着小小的发髻,穿了身喜庆的颜色,眉眼间像极了你娘亲。”太后回忆着往事,眼里溢出了满满的笑,“那天晚宴结束后先皇还跟我说,考虑要把你许给辰儿,我这心里呀真是……”
    “母后……”夏如安压根没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只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那一树梅花。
    “我好想他。”说完她垂眸望着自己隆起的小腹,手中的糕点也没再吃到嘴里,面上似乎也没了起初的喜悦。
    太后看着她这副模样,原本有些征仲,而后大抵是想到什么,突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母后?”夏如安抬起头不解地望着她。
    太后拉过她的手说道:“你离开宫里那几年,有一回辰儿来德宁宫看望我,我们正喝着茶,我说了句,窗外那几株木芙蓉倒开得好,那么多年都没败过。辰儿看着窗外看得出神,就像跟你刚才一样,跟我说,母后,我好想她。”
    夏如安闻言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底却染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黯淡。
    “这不,轮到你受罪了吧。”太后戏谑着,又爱怜地摸摸她手,“近来前线时常传来好消息,皇儿也无恙,你别太担心他,此时顾好自己和腹中孩儿才是。”
    “如安知道了。只是……”夏如安脸色又严肃起来,“我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褚国那边一直没有动静,这不太像褚凌江的作风。”
    “许是如安想多了,我怀辰儿那时,也常常心绪不宁,太医说是正常现象。你也不必介怀,照顾好自个儿身子才是正事。”
    夏如安点点头,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却还是没有散去。
    ☆、相见
    转眼又是初夏,中原烽烟四起的场面已经持续了一整年。
    西琉在北曜和东褚的合力夹击下,本就已四分五裂。自从北曜将那些攻城的利器和精良的作战兵械运往战场后,更是势如破竹,锐不可挡,半年之内连连告捷。本需要更久才能攻下的都城鄯京,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被北曜攻占。
    北曜和东褚也因西琉领地的划分问题闹得不可开交,矛盾激烈。终于,两国在六月正式开战,开始了一场更加旷日持久的角逐。
    而此时夏如安已经生产一月有余,自从一个多月前她顺利生下一位皇子,太后便一直乐得合不拢嘴。
    这日奶娘刚将孩子抱走,芊素忙进来汇报事情,面有急色。
    “主子,有密报。”
    夏如安心中惴惴不安,她很少见到芊素有这样着急的表情。
    “皇上他们遭到埋伏,被围困在九盘山的朝天谷中已经几天了。”
    夏如安心中一惊,忙让自己定下神来,“消息属实?”
    “自己人的消息,绝对属实。”
    夏如安心急如焚,却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即拿了九盘山的地形图,召集了沐风和沐婉等人仔细商讨。定下详细计划后,她也不管有没有虎符在手,就拨了沐家军和自己出发前往九盘山。
    九盘山地势险峻,一直是褚国延锡境内的重要防守地带,尤其朝天谷更是地势特殊,易守难攻。
    夏如安为了隐藏踪迹,带着军队从人烟罕至的山林野地一路跋山涉水,花费了将近一个月才到达。
    “皇上,已经一个月了,再这样下去……”袁骁经这一个月的连连挫败,精神已经耗去大半,原本是勇猛好战的性子,此刻也不免有些灰心和急躁。
    皇祐景辰又能好到哪里去,此时的他面色灰黄,胡子拉碴。这一个月以来,他们不知战了多少次,却没一次能成功突围。消息传不出去,援军无法应援。再这样下去粮草断尽,他们迟早被敌军困死在此处。
    他抬头苦思冥想,却始终想不出绝处逢生之计。办法不是没想过,只是这朝天谷地势独特,极难攻破。
    在这生死关头之际,他唯一牵念的,便是如安。
    不知她现在正在做着什么,是躺着休息,还是坐着看书。不知她有没有睡好,有没有吃好。不知她有没有牵挂担心自己,有没有想他。
    听说上个月她生了个男孩,不知长得什么样。是像她多一些,还是像自己多一些。
    “皇上,山谷外面好像……”
    “朕听到了。”他敛起思绪,侧耳倾听那隐约的打斗厮杀声,表情有些严肃。
    厮杀的声音越来越响,通过回声不断传入山谷之中。
    “援兵到了!”“有人来救我们了!”“是援兵到了!”听见这声音,士兵们一个一个都提起了精神,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皇祐景辰立即和将领商议好,吩咐下命令,让大军往声源处前进,里应外合突围出去。
    直到两边的防守都越来越薄弱,众人才发现前来应援的是远在天明的沐家军,而带头的除了沐家两位将军,还有他们的皇后娘娘。
    “如安……”皇祐景辰看见她,恍如隔世。
    等靠得近了,那许久不见的人儿才一头猛扎进自己怀中,让他瞬间回过神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皇祐景辰一把拉开她,激动地大吼。他原本以为带来援兵的是沈将军,却不想竟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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