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当兵的一听也着了慌,手忙脚乱的翻腾起来,不一会从里面拿出三个小白瓷瓶,全部递了过来,这些都是李元寿留给她以备不时之需的,可我接到手里却犯了难,这哪个是解毒的?

    我看看二爷,他也一脸尴尬的说:“要不全喂一遍?反正这里面没毒药。”

    我半信半疑的问他:“你确定?”

    被我这么一问,他愣住了,想了想说:“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若真有毒药也该是她命中注定,可咱们有药不用,就是另一码事了。”

    他这话说的倒也在理,我随便打开一个,凑到鼻子下闻了闻,淡淡的药香里还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甚是好闻,我托起元梅的头,掰开嘴,一股脑倒了进去,瞪着大眼看了一会,发现没什么反应,二爷在一旁焦急的催促道:“看啥呀,继续。”

    我扔了空瓶,重新打开一个,又闻了闻,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仅是闻这个味道,嘴里都能泛出苦水来,赶紧灌了进去,这次不劳二爷催,主动拿起第三瓶药,刚一凑近鼻子,一股辛辣味直钻鼻孔,朝着头顶就冲了上去,呛的我眼泪鼻涕止不住的往外流,二爷看我这状态,轻声问:“咋啦?”

    我二话没说,直接把药瓶塞到了他鼻子下面,呛的他连着打了四五个喷嚏,强忍着眼泪喊了声:“舒服!”

    我指指药瓶问他:“这个也喂?”

    :“你先让她闻闻,看有啥反应不?”

    我把药瓶放到元梅鼻子下面,停留了片刻,见她没什么反应,又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眼二爷,他咬着嘴唇,狠心的点了点头,我哆嗦着把药全灌了进去。

    这三瓶药全给她喂下,是死是活全凭造化了,不光是我俩,连那些士兵也不知不觉的放下枪,围了过来,全盯着元梅看。

    也不知究竟是哪瓶药起了效果,只见元梅的小脸慢慢的开始泛出红色,我用手试着摸了摸脉搏,跳的好像也比之前强劲了些许,二爷急切的问道:“咋样?”

    :“好像是有效,你看这脸色好像比刚才好点了,再看看。”

    :“别看了,时间不早了,等到了营地自会有人给她医治,出发。”孙排长急匆匆的命令道。

    二爷还想争论什么,没等张嘴,两个士兵一边一个把他架起来就往前走,我知道孙排长的想法,他当初叫我救元梅是怕人死在他手里,他要受处罚,现在既然暂时没事了,就得赶紧回去复命,反正人带回来的时候是活的,哪怕是前脚进营,后脚就死了,那也是军医的医术不精所致,与他无关。

    我非常合作的让人绑了,老老实实的跟着队伍往回走,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思量着:如此看来,这里距离营地已经不远了,换句话说,这营地就在隆昌镇的边上,根据这一路都是上坡来看,此处应该是隆昌镇外围的一座小山丘,曾卫国他们把营地设在这里,可以居高临下的监视着镇上的一举一动,那么我们所经历的一切也都在他们掌握之中,不过这里有一个不确定的因素,那就是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到的?又看到了多少呢?

    如果是从我们下井开始看,那就无所谓了,但如果是从我们失忆时开始,那雷于浩能够让人丧失记忆的秘方恐怕也会成为他们此行一个捎带手的小收获,可那玩意的威力绝对不容小觑,可以帮日本人从根本上消除,转化那些爱国志士,抗日英雄,试想一下,昨天还是万民称颂的抗日英雄,第二天居然给日本人摇旗呐喊,成了走狗汉奸,若皆是如此,长期以往,哪还有什么英雄,日本人所谓的大东亚共荣圈的迷梦岂不指日可待?

    话说回来,元梅究竟是什么时候被飞蜈蚣咬上的?不过这个问题我已经猜出了个答案,在地道坍塌的时候,她在黑暗中突然消失了片刻,如果我没猜错,她当时十有八九是发现了另外半块古玉,恐怕就是在她去拿古玉的当口咬上的。

    如果真是这样,我的处境就会非常艰难,如今,两块八爻古玉和半块伏羲十六卦玉璧全在曾卫国手里,唯一缺少的就是我手里的另外半块玉璧,这也是他下令要留活口的原因,到了营地,软硬兼施是在所难免的,皮肉受些折磨倒无所谓,我最怕的是他会拿二爷和元梅来要挟我,到那时可真的是进退维谷,生死两难了。

    想到这,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想起他在下江时曾说过他手里有个专门审讯人的高手,现在我知道这位高手是谁了,东野平八郎,要说折磨人,日本人绝对可以称为高手中的高手,听说他们从被审讯人的心里入手,可以毫发无伤的将人折磨的生不如死,心甘情愿的供出所有情报,而且他们还发明了各种花样繁多的审讯工具,据说日本人已经将逼供上升为了一种艺术,并且乐此不疲,当真是个变态的民族。

    一路想着,脚下的路不知不觉的越走越宽,突然孙排长下令停止前进,他独自一人走到前面,朝着树林里吹了几声鸟鸣似的口哨,紧接着树林里也传来几声相同的口哨声,他大手一挥,众人继续前进,不过这次不同,他让所有人排成一字纵队,连元梅都被一个小当兵的背在了身上,众人跟着他的脚步,时而往左,时而往右的在道路上蛇行起来,我仔细盯着绕过的土地,微微有些隆起,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下面埋有地雷,这明显不是国军作风,估计连下面的地雷都是日本人提供的,由此看来,在营地中,东野恐怕已经夺了曾卫国的权了,即便东野没有直接的指挥权,曾卫国也不过是个言听计从的幕前小丑。

    众人小心翼翼的通过了雷区,转过一道弯,十几顶大大小小的军用帐篷赫然入目,除了一顶鹤立鸡群的大帐篷外有卫兵把守,其他的小帐篷都悄无声息,偶尔有人进出,也是面露惶恐,行色匆忙。

    孙排长将我们押到了大帐篷外,转身进去报告,过了半支烟的时间,他出来指挥人将元梅送往军医帐篷,二爷被人押着不知道去了哪里,只留下我一个。

    一个士兵给我松了绑,孙排长一指帐篷说道:“进去吧,长官要见你。”果然,我现在成了众矢之的,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迟早是要来的,我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往里走,脑子里全是曾卫国那狰狞奸诈的表情和道貌岸然的样貌。

    卫兵给我撩开帘子,我迈步进去,帐篷很大,正中摆着一张长条的会议桌,角落里支着一张简易的行军床,一旁的帐篷架上挂着一件笔挺的日军军装,此时一个五十多岁左右,穿着白色日军衬衫,背带裤,戴着金丝眼镜的光头男人正坐在会议桌的一头,神情专注的擦一口东洋刀,手边摆着两块八爻古玉。

    帐篷里焚着檀香,淡淡的香气让人瞬间心神沉静下来,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蓝色烟气,似幻似真,忽远忽近。

    我一看这人,顿时大吃一惊,居然是东野!孙排长回来之后第一个报告的长官居然不是曾卫国!更让我惊讶的是,从挂着的军装说明这里是他一个人的住处,也就是说曾卫国都没有资格住在这里,要知道这可是军队,等级严格,阶级分明,住什么帐篷,坐什么车,配几个警卫员,这都有着明确的规定,况且即便他和曾卫国合作,也不应该明目张胆的穿着日本军装四处行走啊,这不等于让那些国军士兵变相承认自己是日本人的走狗了吗?

    但现在不是我说话的时候,还是静观其变为妙。

    等了片刻,东野说道:“雷先生,哦不,雷当家,你看我这口刀怎么样?”

    我耸耸肩不屑的说道:“东洋刀嘛,仿自中国的唐刀而已,我没什么研究。”

    他点点头,不急不躁的说:“此刀名叫村正,取自日本室町时代到江户时代初期在伊势桑名三代铸刀人的名字,当年幕府时期,大名德川家康家的两代当主,祖父松平清康,父亲松坪广忠全部死在村正刀下,德川家康的嫡子信康切腹时,介错人通纲用的也是村正刀,从此以后,这村正刀便被德川家康下令封存,一律不得使用,并赶杀工匠,称其锻造妖刀。”

    我不明白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冷冷的回道:“我对日本历史没兴趣。”

    东野对我的态度毫不在意,正用绒布沾着刀油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心不在焉的说:“一口刀只是尽了它本身的职责,却因当政者个人的厌恶而变成为了妖刀,受到了封存的对待,雷当家,一口刀是如此,人若是做了让人厌恶的事,该怎么办呢?”

    :“不知道!”我这才听懂了他的意思,所以直截了当的告诉他。

    :“中国人有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雷当家又何必做这口妖刀呢?”

    :“我不是妖,你们才是。”我感觉我好像小孩吵架一样,在他面前一点气势都没有,可气势这东西从小到大就从没在我身上出现过。

    他听完这话,收刀入鞘,哈哈笑着站起身,把刀放在桌上,快步走到我身边,朝我做了个请的手势,掀开门帘,独自走了出去,我不明所以的跟在身后,他带着我朝营地边缘的一个土丘走去。

    登上土丘,他朝下面伸了伸下巴,示意让我看,我疑惑的看去,只见下面是一片方圆四五里的峡谷,由于光线和雾气的缘故,看不清峡谷内的情况,东野一伸手,身后的卫兵递过望远镜,我接过来重新往下看,只见峡谷中有一个深坑,深坑里遍布着残砖断瓦,我又朝深坑的四周看,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慢慢放下望远镜。

    虽然我知道隆昌一定会消失,但没想到会是如此惨烈,地道的垮塌将全镇都陷了下去,那熟悉的街道,店铺,全部荡然无存,我想找到春香食肆的位置,却完全是徒劳,整个镇子好像是搅进烂泥里的一块豆腐,面目全非,无法辨认。

    东野将望远镜从我手里夺了去,说道:“如今满城的鬼魂因为你们而魂飞魄散,雷当家也算是做了件为民除害的好事,至于和那些鬼魂的纠缠完全不必放在心上,明天我还有更好的东西给雷当家欣赏。”

    说完一招手,卫兵拿过绳子把我捆了,东野戏谑的说道:“今晚就只能先委屈一下诸位了,不过我保证,这里虽然偏僻,但吃的还不错,至少比你们那些来历不明的粉面要好的多。”

    我牙咬的咯嘣乱响,卫兵推着我下了土丘,东野慢慢的跟在后面,我突然回头说道:“我要见曾卫国。”

    我此时想见曾卫国并不是想说服他弃暗投明,当然,我也没那个本事,只不过曾卫国毕竟是书生出身,相比东野,他的城府要浅的多,稍微刺激几句就能得到很多有用的情报,例如他们到这里的时间,人数,甚至是他们面临的问题,从营地里那些行色匆匆面色惶恐的士兵来看,我猜想他们一定遇到了非常大的麻烦,而这会不会给我制造逃跑的机会?即使逃不了,能够将他们赶尽杀绝也是好事,最好能把我们和八爻古玉以及玉璧全毁了,那就真的是一了百了,死无牵挂了,而这些,我从东野这老狐狸的嘴里是绝对问不出来的。

    东野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轻蔑的笑了笑说:“曾卫国?”转头看了看我们刚下来的土丘,微微一笑,迈步从我身边经过,悠闲的朝他的大帐篷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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