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元梅身后探出头瞪大眼睛,尽力的往前看,只见前面是个转弯处,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二爷也疑惑的在我耳边说:“没瞅见有啥啊,李司令是不是看错了?”

    元梅小声说道:“我明明看见什么了,怎么你俩挤过来就没了呢?”

    :“这洞里保不齐有个老鼠狐狸啥的,正常。”

    尽管二爷嘴上这么说,可还是听见他把小武哥的那只匣子炮拽了出来,我和元梅也急忙抽剑的抽剑,端枪的端枪,三人调换了位置,由二爷在前,元梅居中,我殿后,小心翼翼的向前走。

    二爷刚拐过弯,就听他哎了一声,我急忙攥紧手中宝剑,快步跟上,转过来之后才发现,眼前居然是一间屋子,说是屋子,其实就是一段非常宽敞的通道。

    当然,让二爷吃惊的不只是宽敞,而是这里竟然还摆放着桌椅板凳和一张单人木床,看家具的样式,年代不算很久远,最为惊奇的是,在桌旁还坐着一个人。

    这人一只手拖着腮帮,一只手放在桌上,脸上的皮已经干涸的凹陷了下去,嘴微微张开,双眼是黑洞洞的两个窟窿,早已成了一具干尸,从身上黑色的大褂以及头上的花白长辫,想必是地道建成时留在这里的。

    他怎么会住在这?这里空空荡荡的,他以什么为生呢?相比之下,他的身份反而变得无关紧要,哪怕他是雷家先祖,现在也不过是一具干尸而已,对我们毫无帮助。

    干尸的桌上摆着一堆蜡烛,这蜡烛看似杂乱无章,仔细看又好像摆成了梅花桩的样式,每一根都有儿臂粗细,好似鸡油一样,黄中带红,二爷手快,拿起一根就要往包里装,元梅一把拉住他,抢过蜡烛,放在眼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又闻了闻,最后稳稳地的放回原位,拿出火镰打算点燃它。

    看她那郑重其事的样子,搞的我和二爷谁也不敢说话,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着她。

    这蜡烛可能是年代太久受了潮,元梅举着火绒烧了半天,居然一根都没点着,二爷憋不住了,拉开元梅,直接将火把按了上去,即便如此,还是烧了半支烟的功夫,这蜡烛才一根根冒着幽幽绿光,慢慢亮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绿光吓了我和二爷一跳,他闪到一边问元梅:“李司令,这咋是绿火?”

    元梅嘘了一声,指了指一边的墙上,我们盯着墙使劲的看,却没发现有何异常,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元梅也是一脸诧异的想了半天,突然开口说:“把火把都灭了。”

    二爷疑惑的看着我,我也不明所以,但既然她这么说了,必然有她的道理,只好冲二爷耸耸肩,将火把按在潮湿的石壁上一转,熄灭了。

    此时,幽深漆黑的洞里,我们三人站在一团绿光中,盯着对面的墙壁发呆,渐渐的,这蜡烛撒发出一股淡淡的腥气,这味道很熟悉,可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闻过。

    我正要转头去问元梅看够了没?突然余光瞥见二爷面前的墙好像微微动了一下,可仔细去看的时候,却又没发现什么,不过二爷也正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墙上的青砖,看来真的是有问题。

    正想着,突然我面前的墙上出现了一个人,刚开始只是个隐约的人形,我起初没太注意,可他猛的一动,吓了我一跳,急忙向后退了一步,攥在宝剑,死死盯着他,二爷也被我吓了一跳,后退的同时开了手中枪的保险,唯有元梅,依然站在原地,看着她面前浮现出的一个个人影。

    人影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后来这些人好似西洋景一般都动了起来,整面墙全是来来回回的人,却又悄无声息,加上身后还坐着一具干尸,使这一切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随着人影越来越清晰,我渐渐的看出了些门道,这些人好像都在赶着搭建什么东西,三五个一组,有锯木头的,有钉钉凿眼的,也有夯地打桩的,因为没有声音,完全谈不上热闹,只能说是忙碌。

    到最后那些木桩全部搭建完了,画面一转,这些人又开始拉一块块巨大的条石,十几个人扛着绳子在面前拉,后面有三四个人在推,旁边还有人不断的往条石下塞圆木,这让我突然醒悟过来,原来这是当年修建隆昌以及地道的场景。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元梅非要看这些东西,她是想从中找到另外半块八爻古玉的真实位置,可她又是怎么知道这墙上藏有这些信息?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刻意瞒着我们?

    此时,墙上的画面再次变换,转眼间所有干活的人全部一字排开的站在地道里,接着,一个挨着一个,迅速的倒了下去,看着他们不停扭曲的面容,恐怕是中了剧毒之类的,等所有人都倒在地上之后,画面重新从他们锯木头打桩开始。

    还在全神贯注当西洋景看的二爷突然问道:“没了?”

    我也是愣在当场,含糊不清的随便:“嗯”了一声。

    元梅站在那一动不动的循环往复看了不下四五遍,最后她叹了口气说:“把火把点起来吧。”

    火把亮起来的同时,墙上的人影瞬间消失不见了,元梅吹熄了蜡烛,我见机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这东西叫蜃龙烛,相传蜃栖息在海岸或大河的河口,模样很像蛟,海市蜃楼就是蜃吐出的气幻化出的幻影,但使用蜃的脂肪也能做出来,只要将蜃的脂肪混入优质的蜡中制成蜡烛,通常在快要下雨的黄昏时分点燃,就能看到幻影,这里阴暗潮湿,很符合这个条件。

    而古代有一种秘术就是将一些帝王的生前大事存入蜃龙烛中,以便等帝王生天后,让后世永记他的生前威严与功绩,这种技术早在唐代初年就从宫里消失了,原因就是这蜃龙实在太少,太难找,据说蜃是蛇跟雉鸡的后代,由雉鸡产下一枚只有拇指大小的蛋,此蛋一出,必引来漫天的电闪雷鸣,只有当雷将其劈进沙里,与沙石融为一体,再过两三百年才有可能孵出蜃。”

    我心说难怪我闻的味道如此熟悉,原来这玩意是蛟油所制,当年在营口田庄村的入海口,那条蛟腐烂时就是这股味,不知道那会不会就是一条蜃?

    二爷一脸惊喜的问:“那这可是个好玩意,晚上闲的没事了可以拿出来解解闷,哎,这是你家的东西?”他说着就打算伸手拔下蜡烛。

    元梅喝道:“别动!”

    二爷的手好似触电一般马上缩了回来,一脸不高兴的嘟囔着:“小气样。”

    元梅缓了缓情绪说:“不是我小气,你看这具干尸,他住在这的目的十有八九就是为了看守蜡烛,咱们这次是直奔古玉而去,还是尽量少惹麻烦为妙,其他东西能不碰就不碰,能不拿就不拿,好了出发吧”

    这话虽然说的至情至理,可二爷依然是闷闷不乐,慢悠悠的跟着元梅往前走,眼睛却不停的瞟着蜡烛,我在后面安慰他:“行啦,别看了,等出去了,我请你看西洋景,那玩意比这好看多了,听说还有外国女人穿裙子跳舞的,可带劲了。”

    二爷这才面露喜色的说:“行,你说的啊,等出去了,带二爷我好好看一回,早就听说那玩意有意思,还是他娘的大鼻子会享受,等我有钱了,我就买个留声机,你记得曾卫国那个不?放上唱片,想听啥听啥。哎,李司令,那几根蜡烛也挺值钱吧?”

    :“嗯,怎么说呢?不是值不值钱的问题,初唐以后,见过这东西的人恐怕两只手就能数的过来,到了现在,听说过的都寥寥无几,我也是听我家爷当年跟我提过,说师父手里有几根,但对于来历,他始终是避而不谈,也从未让别人见过,这东西不像古玩玉器,黄白之物有个相对统一的价格,这东西,无价。”

    :“嗬!无价之宝说的就是它啊,那咱们这。”二爷眼里射出两道金光,激动的语无伦次,转身就要回去,我一把拉住他说:“元梅所说的无价不是说它多值钱,是你拿出去了,也没人认识,是吧元梅?”

    :“嗯,古玩行里有句话叫秦汉以后叫古董,三朝之物叫神器,从秦汉开始,各种记录宫廷事物的史册典籍逐渐多了起来,越来越细致,详尽,而在那之前的夏商周三朝,以及更远的时代几乎就没有史料,即便是有也大多毁于战乱,现留存的记载都是以神话的形式出现,例如像《封神榜》之类,而三朝之中又多出异书,《河图》,《洛书》,《文王三十六卦》,《伏羲十六卦》等等,所以除了锅碗瓢盆之类的常用之物,还有很多事关祭祀或占卜的器物,那些东西莫说放到现在,就是在宋元明清四朝,都难说请其用途和来历,这种东西自然也就没有价值几何的概念。”

    :“啊,那样的话就算了,哎,晓峰,你说这八爻古玉要是卖的话,能值多少钱?”

    元梅一听这话,扭头狠狠看了二爷一眼,我急忙解围道:“你这是钱串子脑袋啊?想钱想疯了,你咋不把自己卖了呢?”

    他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解释说:“我就是随便问问,这不是马上就自谋生路了吗,放心,那玩意是大伙拼了命换来的,就是真卖了我也不能卖它啊。”

    元梅哼了一声:“论斤卖差不多。”

    :“是是是,赶不上猪肉的价,也得比杂碎贵点不是。”二爷自知理亏,讨好的说。

    元梅没再理他,转过头继续向前走,没走几步,二爷抽鼻子闻了闻,突然说:“这咋越走越臭了?”

    我也闻到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元梅站住脚,让每个人撕下自己的袖子,浇了水堵在鼻子上,脑后一系,做了个简易的面罩,可即便如此,越往前走,那股臭味越是不停的往鼻子里钻,完全想象不出若摘了面罩会臭成什么样子。

    随着逐渐深入,耳边仿佛听到一些动静,好像有东西在挠墙,又像是老鼠在咬东西,淅淅索索,吱吱嘎嘎的响个不停,三个人全都沉默不语,绷紧了神经,拐过了又一道转弯。

    转过来的瞬间,前面的二爷突然停下了,我以为又有干尸之类的,挤过去一看,却见黑漆漆的洞中,层层叠叠的堆满了白花花的死尸,一具一具贴着墙,好像沙袋一样一路向上,堆至一人高,一眼望去,完全看不到头,只留出一条侧身勉强能过的小道,原来这里就是恶臭的源头。

    我捂着面罩问道:“这都是干活的人?”

    最前面的元梅小声回答:“应该不全是,你看。”说着她用火把一照,我发现离我们最近的那具尸体的脑袋已经被砸烂了,不禁脱口而出:“拴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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