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过了斜刺里横冲而出的自行车,黑色的轿车以平稳的速度、缓缓转弯驶进家属院里的水泥路上。老旧的住宅区就是这点不好,小区的大门修的太窄,唐租住的这片儿更是离谱,那宽度就够一辆车出入,多个人都塞不下去。

    午后的阳光不甚炽烈,暖烘烘地洒落在院里,可晒太阳的人却明显减少了,水泥路边儿上的花圃里,生长的一大片绿植已枯黄不少,诸多景象无不宣告着秋意已深、肃杀渐起。

    唐在李穆停妥车后,便轻轻开了车门下车,车内暖风和车外凉意形成强烈反差,忽冷忽热的温度让她不由地打了个冷颤,但不施粉黛的素净脸庞上,仍扬着淡淡的浅笑,有些感慨地看着眼前这久违的景色。

    她向来不喜欢医院,虽然有李穆陪着,可在病床上躺那么些天也不好受,如今终于捱到出院的这一天,姑娘很开心地褪下旧衣裳,换上一身轻便的白色羊绒衫加上蓝色牛仔裤,一头长发也只是简单束起,手上提着一袋装着换下来衣物的简单行李,走在横穿花圃的石头小径上,亦步亦趋地跟在李穆的脚步后。

    由于《深夜食堂》的剧组就在中戏对面,所以当时为了方便起见,她在剧组的那几天都是住在宿舍的,算上后来蹉跎的那些时间,差不多快有二十多天没有回来了,这种久别重逢的心态是常人无法体会的。

    听到身后传来、轻声哼唱的不知名小调,走在前头、拎着大包小包补品的那个男人,脸上不禁泛起的笑意,从他们离开医院后,唐便一直持续至今未曾停止,让他不禁好奇地问道:“你好像很开心?”

    “是啊,好不容易出院了呢。”理所当然般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许,栗色的发丝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得灿亮,右手上提着一袋行李,对于大病初愈之人虽然有些沉重,却不碍她轻松愉快的步伐。

    当然,出院只是其中之一,最根本的原因…还不是你这根木头?

    住院期间,李穆对自己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甚至说对于有些调侃也不予反驳,这在唐眼中无异于是一种变相的默许;无论他是出于怎样的心理,至少这种有益的进展,唐姑娘还是很喜闻乐见的。

    莫名的,她忽然感觉,自己或许应该多在医院躺几天,出院的时间是不是太过提前了……

    “医生说,你还需要修养……”脚步未停、回身望去,原本堆满笑的神情,在见了唐手上提着的行李后却瞬时沉了下来。

    砰!“哎呦!”

    头上的触感告诉她,自己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不过相当柔软,还有那么些……舒适……唐立刻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募地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前面已多了一道身影。她顺着那道身影一直看上去,李穆跟半截铁塔似的堵在眼前,正神色不愉地悠然看着她。

    “抱歉……”看他脸色不对,姑娘醒悟到自己的冒失,吐了吐舌头。

    “你呀…”

    面对唐不自觉的卖萌,李穆也不好再冷着张脸,他接过本该留在后车厢里的行李,一双剑眉紧蹙着,无奈地望着那个直到出院前一刻、仍被医生叮咛不能提重物的人,说道:“我不是说了,让我来就好吗?”

    “这点重量没什么的。”

    她试图通过拉锯战留下手里的行李,表示自己没什么大碍,可李穆根本没有给她任何机会;抢夺失败,姑娘很不开森,撇着小嘴儿、小声抗议道:“我又不是瓷器……”

    “可你还是病号。”穆爷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行,“病号就要有病号的觉悟。”

    “我真的没事…诶,李穆!”

    大概是太久没站在太阳底下,唐觉得阳光有些刺目,只得微着眼,觑见李穆渐行渐远的背影,她连忙向前紧跟几步,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挽住了那人空悬的臂弯,面对李穆一本正经的强势,这回她倒是笑得有些无奈。

    不过,这种感觉…其实挺不错的。

    并肩而行之际,未及细细品味着难得的温馨时刻,花圃里突然受惊而拍翼腾起的飞鸟发出细碎而清脆的嘹呖,唐那有些慌张的视线下意识地望向声源处,意外瞥见的一抹金色迅即仓皇地消失在眼角余光中。

    “嗯?”犀利的目光迅疾地捕捉到了逃离的暗影,李穆惊疑出声,一个普通人、不过百米的距离,凭借自己超乎常人的感官竟然如此后知后觉?看来,跟唐之间的互动让他疏忽大意了!

    自己的水准自己很清楚,绝对不会因为一段时间的安逸就退化。也就是说,对方为了隐匿行踪,一早就埋伏在了这里?那么,他们的目的究竟是……

    微微蹙起了眉,李穆为自己大胆的假设全身一颤。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对于自己而言都不是什么好消息,现在可以确定的只有一点:

    若是敌人,他们的目标昭然若揭!

    ……

    大包大揽了收拾屋子和做饭的活计后,李穆嘱咐姑娘多多休息,出现不舒服的现象及时及时联系,他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云云。

    无形撩妹最为致命,他只当是重复了一遍医嘱,殊不知人家妹子已经暖心的一塌糊涂了。

    交代完这些,李穆并没有在唐家中多留,也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开着叶小侠的帕萨特跑了趟潘家园。他还是很介意,那个在唐家楼下逃离的家伙,这种不安的感觉宛如跗骨之蛆,让他不得不做出一些防备。

    偏偏他跟唐之间的关系不清不楚的,也不好直白的说“可能有人对你不利能搬家赶紧搬”之类之类的,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别说人家姑娘,自己乍一听都不会相信。

    现如今是法治社会,这个不假,但他不能坐视悲剧发生之后、再去想方设法的弥补;相对而言,自下山入世以来,依靠至今、唯一没有令他失望的,只有自己这具不断打熬的躯体、以及着一身不断磨炼的武艺。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事到如今,仅凭他手头的那点儿料,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老金的铺子销路广、来路更广,只要是钱能搞定的事,他向来是有求必应;更何况之前在定制练功用的伸缩长枪时,他也委托过老金帮他淘换些好玩意儿,毕竟他当初做那玩意儿就图一个携带方便,可实际论起正宗的长枪,金属材质毕竟比不上实木杆子。

    只是那孙贼着实不给力,一个枪头拖了小半年,到现在还没交货呢!泥煤啊!没枪头的棍子那还叫枪么?耍起来到底是扎着玩儿还是砸着玩儿啊?我特么练得是枪法,又不是棍法,见天儿的舞弄棍棒,你当我是孙猴子啊!

    想想就来气,定钱也没少付给他,这也忒不地道了吧……

    有钱能使鬼推磨,老金是个有前科的人,为了防止这货投机倒把,穆爷觉得,现在也该是自个儿去催债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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