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蒙烟雨落在这座地理上偏西北的村庄,黄土地顿时泥泞,远远近近都是一片朦胧不清,土狗在雨里乱窜,安静下来时在屋檐下甩着身子,欢悦的叫上几声。

    林栖南坐在青石板上,撑着娘亲做的小纸伞,手里抓着一根树枝拍打着四周杂乱的野草。背后是一片深山老林,村落的柴火大多由此拾取。

    他穿着干净并厚实的小袍子,脚上的小布鞋也一尘不染,身旁放着小小的一只药娄,里面有着不少绿莹莹的药草。“娘亲,怎么还不来找栖南?”林栖南嘟着嘴,低声抱怨。

    山林是寂静无声的,只有鸟雀欢愉穿梭枝桠间的欢快鸣叫,因为是初春,大多树间只是有些嫩绿,并不显得十分生机勃勃……

    林栖南用怕怕的眼神看着这寂静的山林,他也只有娘亲在的时候,才敢让娘亲抱着进去看一看这个看起来很阴暗的地方,现在娘亲让他坐在这里等她回来,实在是高估了小家伙的胆子了。

    也许是不遂人愿,小家伙越想越感到害怕,手一挥树枝竟然把声旁的小药娄打翻,小药娄顿时顺着顺着青石板下的小坡路滚入林中,药草撒了一地。

    林栖南小脸通红,显得慌张“娘亲不会打我的吧?”,小家伙哭丧着脸,看着满地狼藉,又望望小药娄,咬了咬牙。探出小布鞋踩在了黄泥土上,一点点捡起地上的小草药。

    “呜!”

    树林里传出一阵气浪,让萌发新芽的树桠齐齐颤动,卷起一片沾着黄泥的枯枝败叶。有力的拍打在小家伙身上。

    小家伙正蹲着小短腿,用力伸着被厚实衣服拘束的肉乎乎小手捡草药,身体被这一推,顿时呼噜噜像个小轮子一样滚下了山坡。

    不可避免的,等林栖南爬起身时,已经像只肥胖的小黄皮猴子。

    “娘亲!栖南怕!你快来嘛!”稚嫩的孩子,还尚且不敢轻易违背父母的命令。只能放声大哭。

    等到林沧云回到小山坡寻找小家伙的时候,他已经拾回了所有草药,有些黄泥已经干燥凝在了小家伙的脸上,他紧紧抱着小药娄,脸上的泪痕和黄泥巴混作一团,见到林沧云只是哭。

    林沧云叹了口气,不过村里一户人家的女主人算算即将临盆,村人就打算叫她赶回去瞧一瞧,带着孩子难免慢上一慢,只能将林栖南单独安置在这里,这左右耗费不少时间,等她回来,小家伙就已经一团糟糕了。

    抱起孩子,林沧云忽略了他满身的脏乱,贴了贴小家伙的脸颊,笑骂:“林栖南你这个胆小鬼!”,小家伙却是仍然抽泣着说不出话。

    于是她抱着孩子,将脏脏的的药娄背上身,穿过泥泞的小路,往着山下走去。一路走着,林栖南也许是哭累了,趴在她的怀里悄悄睡去。她看着孩子的脸,眼里嘴角有些笑意,但是在看到家门口的一个人的背影时,戛然而止。

    那个人影兴许是感到了身后的人的存在,拍了拍布满刀痕的长衣,转过身对上林沧云的眼睛。浑然是一个英俊的男子,只见那人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美中不足的是,哪怕他笑的再好看,左眼却被人捶出一个乌青,嘴角带着一丝鲜血,更别说被人割的支离破碎的衣裳,让人哭笑不得。

    “陈寻欢见过前辈,多有得罪还望见谅。”男子摸摸鼻子,嘴角仍然带着浅笑,对着林沧云作了个揖。他似乎是个永远微笑的人。

    林沧云点点头,上千伸手把住男子的手腕,闭眼沉思一会儿,然后推开屋门。对后面仍然挂着笑意的陈寻欢说:“还不进来!”

    “你既然来了,又伤的如此之重,想来我也是该回去主持谷中事物了。只是这孩子,你容我再陪他一会儿,左右也应当不差这几个时辰,你看怎么样?”林沧云虽是疑问句,语气却不容反驳,一边说着一边烧起了热水,看来打算给林栖南洗个澡。

    “等我回去,孩子是不能再带着了,不然招人注意。你且带回给老头子,告诉他,孩子我是很舍不得的让他看着办。至于你的伤,这些年我也捣了不少药丸,都拿走。”说着,林沧云的声音响了起来,似乎想掩饰什么。陈寻欢看着她抱着孩子紧紧的手,笑意敛了敛。

    其中过程自是不必说,陈寻欢分秒必争坐下运气恢复伤势,林沧云则尽快给小家伙洗漱整理衣物,小家伙一脸茫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就这样时间很快过去。

    陈寻欢抱着孩子,对同样站在门口的林沧云苦笑:“前辈,你这一背包衣服是不是有点多了?”

    “闭嘴,你要是不满信不信我毒死你!那是我这几月给他做的新衣服新鞋子!”林沧云挑了挑眉,“还不快滚?等人砍脑袋!?”

    陈寻欢摇头苦笑,“前辈,在下告辞。”说着转身向村外走去。步履异常的快,却是用了轻功。

    小家伙这时才意识到要发生什么,急的大喊,泪珠如不要钱的模样连串坠下,大眼睛瞪的大大的,“娘!娘!你不要栖南了嘛?栖南要去哪里?娘你怎么不跟上来?”

    林沧云靠在门上,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一言不发只是抿着嘴,抓着门边的手指尖发白。陈寻欢的轻功很出色,一时间人影已经很远,但小家伙的喊声仍然可闻。

    “娘亲,娘,别丢了栖南,栖南怕…”

    “栖南再也不闹了,只要娘亲…”

    “坏蛋你放开我!”

    “…”

    叫声终于是渐渐不可闻,人影也消失在视线。林沧云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院落。背起那个药娄,锁上门,只是锁门的时候有晶莹的水珠滴在手背之上。林沧云没再回头,往着相反方向离开。

    雨却开始停了,夕阳映在天边留下一片鲜红。

    朦胧散尽,留在这个地方的痕迹如此清晰。

    (陈寻欢:“这是开始,也是结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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