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令箭飞在半空,官差衙役举起水火棍就要来叉架老金头,白墨轩当即就要行动。毕竟他体内有一颗侠客之心,再者许文德留给他的印象也极差无比,只要这个县令动手办的人,必定都不是真正的坏人。

    而顾子麟更明白,只要这水火棍落下去,老金头一旦吃不住认了账,那这个惊天的七人命案可就算是彻底了结了。所以他并没有阻止白墨轩,虽说民不与官斗,但是白家人站在县衙里还是有几分分量的。

    白墨轩施展身法抢入大堂,顾子麟也没闲着,虽然步伐稍微落后,可是神念的速度岂是人所能比的。于是县令许文德看到了他这一生都没见过的一幕,被他扔出去的令箭在空中飘啊都不落地。令箭不落地,也就意味他刚才的命令并未正式生效,于是衙役们举着水火棍,眼睛也只能盯着这一支不寻常的令箭。

    一个个心头不禁暗想:“这令箭怎么跟鸡毛似的,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拿鸡毛当令箭?”

    趁这会儿工夫,白墨轩也顺利赶上大堂,一把将未落地的令箭捉在手中。

    师爷背着光线,没看清楚来人,大声喝道:“何人竟敢扰乱公堂,该当何罪?”

    许文德坐着,倒看得清楚些,用比较柔和的嗓音说道:“原来是贤侄啊,这里是公堂,可不是玩闹的地方,快些退去吧。小心你父亲知道了,又要教训你了。”

    许文德这种完全教训晚辈的言语,白墨轩一时间竟然被噎住了,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幸好顾子麟也走了过来,从他手中接过令箭,走到许文德的台案前,将令箭放了上去,缓缓说道:“许大人,如果靠棍棒就能审案,那让文武百官读圣贤书做什么?”

    顾子麟的声音不大,但是特意用神力宏音,煌煌如日,给人一种伟岸的心灵冲击。百姓们也是纷纷叫好,毕竟敢在公堂上与许文德叫板,确实是值得佩服的。

    许文德被顾子麟这么一堵,顿时也有些张口结舌的感觉,倒是师爷接过话茬:“你个小书生知道什么?穷山恶水出刁民,就像堂下这老头儿,不用大刑伺候,他怎肯伏法认罪?如果都像你这般,认为圣贤书就能教化万民,那还设立牢狱刑法做什么?”

    许文德立马向师爷投去一个“你讲的不错”的眼神,接着说道:“像你们这般藐视公堂,本应该好好教训,但念在同为圣贤门徒子弟,就既往不咎。本官也不是不懂圣贤书,对懂理之人当然以礼待之,对穷凶极恶的刁民,当然要用大刑伺候!”

    顾子麟知道,跟这两家伙耍嘴皮子,估计是没有赢的机会了。于是念头一转,也不斗嘴了,开口道:“县令大人,在下登上公堂可不是为了闹事的。”

    “那你什么意思,莫不是与本案有关?”

    别说许文德了,就连白墨轩都一脸疑惑的看着他,这几天他们都在书院上学,能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然也!”顾子麟道:“几日前我曾见过受害女子其中的一个,名叫曹蓉!”

    一个跪在地上的肥肥胖胖的中年男人连忙爬了起来,抓着顾子麟的手道:“你之前见过蓉儿?”

    顾子麟心道,之前还真没见过,昨天晚上是真见过!不过这话说出来就纯属搞事情了,看着眼泪汪汪的曹蓉她爹,顾子麟也于心不忍,叹息道:“确实,我当时站在街角,听见她和她的丫鬟说什么胡公子请她去丁香园赏花。不知您是否知道这个胡公子姓甚名谁?”

    “哎呦,我苦命的女儿哟!这个胡公子叫胡文峰,他和我女儿经常有书信联系,没想到我女儿是因他才去的丁香园!”

    曹蓉的老爹仍在伤心流泪,顾子麟却转头看向许文德,朗声道:“县令大人,看来这件事胡文峰必定是知情人,何不现在差衙役将他拿来,问明情况。为何曹姑娘死在丁香园,那他人当时在什么地方?”

    谁知许文德并没有当即下令抓捕胡文峰,反而拍着惊堂木道:“今日天色已晚,此案就审到这里,衙役听令,将老金头送归大牢!众位散讫,明日再审。”

    在一阵“威武”声中,老金头再次被拖走,围观的百姓也只能各自归家。顾子麟看着许文德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或许这件案子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大哥,你想什么呢?”白墨轩见他发愣,用手肘捅了捅道。

    “我在想许文德挺保这个胡文峰的啊!”

    “那是当然,毕竟他的女儿和胡文峰之间也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啊!”白墨轩别有深意的一番微笑。

    顾子麟边走边问道:“什么意思,胡文峰不是个穷秀才吗?怎么又牵扯到许文德的女儿了?”

    “这个胡文峰听说是一表人才,当然是一来二去两人不清不楚了呗,不过我告诉你啊,许文德他女儿一点都不好看。你也见过许文德,他女儿跟他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平心而论,许文德长得并不丑,但是他是一个男人,如果同样的脸放在女人脸上,肯定算不得漂亮了。看起来这并不是一个才子佳人的故事,而且其中还夹杂着一个曹蓉,“这胡文峰又是何许人也,就这么吸引女人?”

    白墨轩扭头看了顾子麟一眼道:“说起来那个胡文峰确实要比大哥帅气那么一点点,不过我要是女人的话,肯定会选大哥的,你就没必要为这件事感到不平衡了!再说你藏在城隍庙的嫂子,就是一百个许文德他女儿也比不上啊!”

    顾子麟是哭笑不得,我至于同一个还没见过面的男人攀比吗?两人又寒暄几句,各自踏上回家的路,而顾子麟却对这件案子的疑惑越来越深了,这后面到底牵扯着那些人?一池隶川水,究竟有多深?

    回到城隍庙,晚饭早已摆在桌子上,散发着香气。

    阮心竹眼巴巴的等着顾子麟回来,今天因为县衙的事情,确实比平常回来的要晚许多。

    柳小妤一边摆放碗筷一边说道:“今天我同心竹一起去了胡文峰家,你猜怎么着?”

    顾子麟接过米饭道:“怎么了?难道他还有什么特殊身份不成?”

    阮心竹沾水在桌子上写道:“胡,狐。”两个字。

    顾子麟一惊,最近鬼见得多,但是妖怪却没怎么见过,特别还是狐妖,“那胡文峰是只狐狸精?”说起来感觉还有点别扭,提到狐狸精基本上都是美人,这个胡文峰却是个男人,或许可以称之为美男子。

    柳小妤道:“也不能说是狐狸精,具体来说应该是半人半狐,他的母亲是人,父亲是狐妖。听胡文峰的邻居讲,在他出生之后,他父亲跑了,所以才会家道中落,日子越来越艰难。”

    “那你觉得那个是他吃了吗?”顾子麟隐晦的说道,毕竟在柳小妤面前提女性胸脯不太好,特别还有阮心竹在场,当然不能教坏小孩子。其实他也不想想自己给阮心竹的教育是什么,不是死尸就是鬼,只怕这些教育更恶劣。

    柳小妤摇摇头,脸上浮起一片红霞道:“应该不是,如果他吃那个的话,应该早就动手了。而这七具尸体明显是半月以内的,或许他在帮某人办事,为别人收集的。在他家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在两人对话的时候,阮心竹人小鬼大的看了看柳小妤的浮凸挺翘,又看了看自己扁平的胸脯,竟然还如释重负的摇摇头。顾子麟“砰”的一个爆栗敲在她的脑袋上,“你这小脑袋瓜子在想些什么呢?”

    阮心竹抱着脑袋噘着嘴盯着顾子麟,表达自己的不满,而柳小妤脸上红霞更甚,其实她也是一个黄花大姑娘。

    “小妤,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才好?”顾子麟问道,就算神灵也并不是万能的、无所不知的。虽然曹蓉亲眼见到胡文峰动的手,但是你也不可能将她拉出来作为人证,在公堂之上指证胡文峰。

    “我觉得应该先搞明白他们取那东西的目的是什么,只要顺着这条线肯定能找到他幕后的人,到时候就算公堂上解决不了也没关系。”

    顾子麟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去一趟玄青观,想来独眼道人应该知道一些情况,实在不行,卜一卦也好。”因为他觉得取处女双乳,多半是用来制药炼丹,这方面的知识,独眼道人知道的肯定不会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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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衙后院,三堂两侧有东西花厅院,为眷属宅院。绿竹环绕,开阔幽静。

    不过此时只闻一女子的哭闹之声,县令许文德在一旁也是愁眉不展,一旁一个颇有姿色的夫人怒道:“许文德,你再不将我女儿哄好,我跟你没完!”

    有谁能想到,许文德竟是一个惧内的人,有时候也不得不惧,毕竟他这个夫人的身份也不一般。许文德点头哈腰道:“夫人,那胡文峰不过是一个外人,舍了就舍了,日后再为女儿找个更好的夫婿不就好了?”

    县令夫人道:“那你说是女儿重要还是胡文峰重要?”

    “当然是女儿重要!”

    “既然女儿重要,女儿让你救胡文峰,你救是不救?”

    许文德脑袋一蒙,这都绕哪去了?“夫人,这是两码事儿,弃车保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女子闻言立马哭的更起劲,县令夫人凝眉怒目:“许文德,我告诉你,只要我女儿要的东西,就算是月亮也要摘下来!如果不是你没用,我们一家人能在巴州这穷山沟里吃苦吗?连女儿的男人都保不住,你还当什么县令?”

    一旁的师爷见许文德被骂的狗血淋头,连忙劝解道:“夫人,许大人这不是没想到好办法吗?属下倒是心生一计,你们看看成与不成?”

    许文德见自己孙子模样被师爷看了去,本来心头不悦,不过见师爷有计要献,当然也就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连忙问道:“师爷,快快道来!”

    “大人,您想想啊!既然胡文峰是通过书信联系的曹蓉,我们只要派人去曹蓉家将书信毁掉,一口咬定那顾子麟只是道听途说就行。接下来在送一杯毒酒与牢中的老金头,就说他畏罪自杀,此案不就了结了吗?虽然白家会些江湖把式,但是怎么跟我们曾士丞曾道长相提并论?”

    此言一出,许文德和夫人相视一笑,女儿也不哭了。

    “师爷高才,有你何愁不能平步青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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