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加州国民警卫队陆续调往东湾,与血十字军撞在一起。战况不算激烈。艾瑞克的大队人马还在陆续从利佛摩尔进入,无穷无尽,仿佛江河倒灌。国民警卫队的军官十分谨慎,刚一接触就筑垒固守,甚至后退。

    毕竟意图也明朗了。用半衰期十几年的放射性物质散布硅谷,不打人不砸车不烧楼,只覆盖社区生活要点,学校、幼儿园、教堂、医院、商业中心、生鲜市场。公司写字楼区没有埋多少,想干活继续干吧,过日子不用想了。

    艾瑞克在等一场大雨。已经埋设的放射性同位素需要扩大散布面积,下过了雨,硅谷的人再挖出来也不行了。

    大部分旧金山的公司没有疏散。本来写字楼区也不是重点散布区域,拿盖革计数仪看看辐射,完全可以继续干活。达士集成还发布了新的招聘启事,郑亚伦要吸纳那些从盐湖城和利佛摩尔逃回来的人,给他们安上合法身份。

    打输了,得善后。

    堆云堡一夜激战,死伤过半。其中南美黑帮和尼日利亚人伤亡最多。而盐湖城那场围攻,其实是曼苏尔的极客军团大受创伤,从堆云堡派去的未成年人只损失了十几个。这些孩子是郭锐的主力,有神经外接口,九锦江市是重度残疾,是全球最早的人机结合部队。他们与小游戏配合,给美国联邦军队上了惨烈的一课。

    刘小慧与一个重装甲营对垒,被武装直升机打成重伤,还是李振把她救走的。她的后背有一半的筋肉被融化了。

    佩佩回到里约,带着残余的二十多名黑帮分子和一些极客军团的人。

    有三百多极客军团的人在盐湖城崩溃后改换门庭,加入了郭锐的组织。其中两百多人只想植入伊特兰德接口,由旧金山的达士集成公司吸纳;另有一百多人是神经接口和智能义肢都想要,就跟着佩佩去南美。曼苏尔并没有拦阻这些人。又不是真的丧失信仰,只是受不了自己以极客的身份被残疾人的战斗力比成渣。

    墨西哥人在堆云堡流光了血。卢比兄弟的小队全体阵亡,老瓦肯阵亡,类似小南瓜炒软饼干这种怪菜再也吃不到了。

    细川泰司毫发无损,但特别生气。他先是被郭锐抛下,跟着上尉跑;后来上尉死了,拉扎鲁斯又冲出去了,他没了可以跟随的对象。摸黑从地洞钻到学校里,遇到重炮掀翻了所有建筑,他跟着一个叫“肉妞肥”的小姑娘冲出了包围圈。在几个小时之内连续成为别人的弃子或累赘,细川十分悲愤,要求植入神经接口。郭锐和曼苏尔坚决不干。

    普利阿莫上尉阵亡,还有分给他的四个传令兵也一起阵亡。在艾瑞克突击地下通道的时候,他们抵抗得太起劲了。

    凯蒂身中六弹却还活着。她和几个伤兵守卫在医院入口,硬扛弹夹枪方阵。她笨拙而固执,堵在前面,被弹夹枪的头几颗子弹打倒。但是弹夹枪的杀伤力都集中在靠后的子弹上,头几颗又近又软。加之她身上还有一件外骨骼,伤而不死。后来利佛摩尔的居民进来灭火,发现她还能哼哼,就送到公司来了。她的伙伴全都死了。

    尼日利亚小队还剩下焦炭一个。这帮黑人小孩挡在正面,勇悍无比。因为弹药有限,先后用风火轮、纳米丝、微波和空气涡流炮抵抗,直到弹夹枪和重炮要了他们的命。

    现在极客军团在盐湖城消失,利佛摩尔被大炮铲平,硅谷大佬们只好请国民警卫队登上主角位置。但是他们一点都没有拼命的意思。艾瑞克慢慢推进,一边救死扶伤,一边继续埋设放射性物质。军队始终对艾瑞克狠不起来,战线也就维持不住。卡辛州长一天就视察了两次前线,希望军队不要把对方看成平民,无济于事。防线不断后退,大批士兵逃散,利佛摩尔沦陷第三天的时候,血十字军已经开进了旧金山。

    第四天一早,卡辛给军队里的同党打了个电话:“没办法了,干吧。干之前通知硅谷的人躲进大楼和地下室。”

    “收到。但是有些植入了伊特兰德接口的人还在露天活动,不受法拉第笼的保护。”

    “好吧,把行动对小游戏公开,让他给硅谷的人发警报。其实人呆在汽车里就没有事,对吧?”

    “是的。”

    “那就不要耽搁,给你三十分钟。”

    “是,长官!”

    一架空军飞机应声起飞,爬升到高空后,丢出一枚不起眼的炸弹。几分钟后,伽玛射线弹无声无息地当空爆掉。蓝光在云层中一闪而过,世界懵逼。

    这是一枚核弹,听不到爆炸声,没有冲击波和蘑菇云之类的煊赫仪态,主要是放出高能光子。爆心六百公里直径的区域被电磁脉冲覆盖,户外的手机立刻烫爆,无数it设备报废,湾区突发了无数火灾。

    同时报废的,还有艾瑞克手下成千上万的弹夹枪。

    在强大的光子洪流的冲刷下,它的每一个电脉冲节点都过热了,大部分直接炸膛,少数弹夹枪自动射出全部子弹,不管枪口朝哪儿。艾瑞克的血十字军在一秒钟之内伤亡了十分之一,景色惨烈。?

    卡辛在电视新闻上看到这一切,哈哈一笑,举枪自杀。

    国民警卫队沉默到晚上,开始向艾瑞克和他缺乏武器的队伍发动进攻。五天以后,艾瑞克带着所有追随者退出了加利福尼亚。卡辛死后,国民警卫队仿佛换了一个灵魂,凶恶异常。他们用巡航导弹点名,用重炮、直升机和坦克推进,没有任何顾忌。穿插、分割、包围、歼灭,完全是把艾瑞克当做美国的死敌来打。血十字军虽然英勇应战,但太不是对手了。

    只是无论取得多大优势,国民警卫队的士兵也不庆祝。硅谷民间主力已灭,湾区被核废料覆盖,州长也死了。胜利没意义了。

    之后几天,官方有些沉默,民间的自媒体一片狂欢:

    ——硅谷与艾瑞克的摊牌过程只有72小时,为什么我觉得打了一场世界大战?

    ——将核弹在本土引爆!恶魔的意志竟然超越了上帝的荣光!

    ——卡辛诠释了生命与自由哪个更重要。我本来很讨厌“生命诚可贵”的那首烂诗,现在更讨厌了。它在骂我!

    ——这回谁赢了?我只知道美国输了

    ——硅谷时代结束

    民众几乎被这些自媒体淹没了,天天看也不嫌累,各种战场视频获得很高点击量,奇形怪状的武器、看不懂的战术、被自己吓傻的士兵、非人间的景色,比任何电视剧都好看。专家眉飞色舞地点评所有事件,赚到很多眼球。与之相对的,是官媒异常沉默。

    美国主要党派领袖和特别著名的媒体发言人都没有开口,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有点脱出认知,让他们开不了口。等了几天之后,卡辛自杀的一段自拍视频曝光了。

    他当时拿着一把手枪,在自己的乡下别墅里走来走去。伽玛射线弹引爆之后,他对着天上看,啥都没看见也没听见,打电话问某个军人:“那颗炸弹爆了没有?”眼角突然看到墙壁在冒烟,一个大触摸屏从中间开始融化。他就笑了,“行了,不多说了,我看到了。”

    后来他就很兴奋地跳了几个舞步,拿枪塞进嘴里比一比,再对着大腿比一比,说他犯的这个罪行只挨一枪是不太够的,一会儿得多塞几颗子弹进去。

    然后镜头切了。再度开始录制时,他一点兴奋的神色都没有,坐在那儿对摄像头说话。

    “我尽力了,加州同胞们。你们之后要不要独立,与我关系不大了。我只说三个想法。”

    “首先,艾瑞克的主要武装被解除了,这时候还对他留情,那是不可原谅的。”

    “其次,选票是太大的东西了,逼着平民为自己负责。他负不了啊,世界知识总量每十年翻一番,累死他!加利福尼亚要考虑取消一半人的选举权。至少一半,最好是四分之三。我们得让平民休养生息,先把生育率提高到美国南方种植园奴隶的水平,当年黑奴的生育率都比我们高,知道吗?!”

    “第三,如果加州独立,我是说如果,最好把某些决策权交给机器,而不是人类。再优秀的人类也会被贱民拖累,做出违心的事。机器不需要比人类聪明,比人公正就可以了。我的话就这么多。我说完了。”

    他说得太快,喘息起来,忽然笑了一下。

    “闲聊一会儿?ok。聊一聊人生和际遇……我的上帝,硅谷竟然被攻陷了!不聊了,我真讨厌这个世界!”他对着自己的腿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这么疼?”他惊讶地嘟囔了一句,声音颤抖。接着他一枪接一枪把自己的肚子都打烂了。血流满地,仰面躺着昏迷了过去。观众都以为他死了。

    过了五分钟他忽然抬起手臂,看了看手表,表情严肃,好像他马上要起来上班。然后这只手平缓地回到身侧,不动了。

    观众们继续盯着他,直到一只苍蝇嗡嗡的飞到他的鼻尖,才意识到他死得很透了。

    卡辛之死引发了媒体的热烈讨论。很明显卡辛临终前已经精神失常,恨透了所有人。但也有专家提出,卡辛对白宫的蔑视才是他最想表达的。

    “他丝毫没有提到白宫,也就是说,在他眼里白宫一直不曾起过主导作用,只是平民选票的一个物理载体。白宫的主人也不过是平民的一条狗。这对拜恩.莫拉维总统的羞辱已是最大。”一个硅谷的评论家在电视上跟主持人这样说道。

    “我看不出这算多大羞辱,总统也许很高兴自己是平民的代表。”主持人不太赞成,他是个民主党人,今天请硅谷的人来,是想享受一下胜利者的优越感。

    “总统是平民代表?艾瑞克才是平民的代表,”评论家摇头,“网络投票已经有了信用背书。现在轮到白宫里的拜恩头疼了,他成了艾瑞克的一条狗,无论他自己是否明白。”

    主持人眨眨眼有点接不上话,评论家看着懵逼的脸色不由失笑:“代议制,代议制!既然互联网号称颠覆一切,又何妨再颠覆一下代议制?以前我们没有平民英雄,做不起来,现在艾瑞克一路进军,把新秩序打出来了。老规矩怎么办?白宫怎么办?哈哈哈哈,我不知道。我只是特别想看总统头疼而已。一条狗嘛,还想爬上桌子指点江山?”

    在华盛顿,拜恩.莫拉维晚上看到了这个节目,嗤之以鼻。亲硅谷的人士想尽办法打击政府威信,已经有点黔驴技穷。他半夜睡醒了拿起电话,想打给马文,后来又想打给自己的幕僚长,拨了号码半天没按下去,最后按下去了又挂断。

    对方没有回拨。拜恩又玩了一次拨号后挂断,收到幕僚长的短信:“我们明天讨论一下。”

    拜恩这才睡下,一夜睡得很不踏实。

    当初的布局有一环是失控的——艾瑞克失控了。这个笨蛋一直不与互联网连接,谁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他也不理任何政要。工会是他的首席金主,连见一面都没机会。要是让他活着回匹兹堡,网络民主的发展会不可收拾。

    第二天一早,拜恩顶着黑眼圈进入椭圆办公室,他的幕僚长约瑟夫.克斯特已经在等他,身边坐着另一个拜恩非常信任的人——马文.威廉姆斯。

    “总统先生,”瘦弱、苍白、年龄只有24岁的约瑟夫.克斯特首先开口,“我认为任何与艾瑞克.沃克有关的事都不宜在此地商谈,也不应该有您的参与。”

    拜恩点点头,“听到了,我们继续。马文,你跟艾瑞克比较熟,而且跟进整个事件更多一些。跟我和约瑟夫平滑一下信息。”

    “好的。”马文看了一眼神色自若的约瑟夫,“艾瑞克已经回到盐湖城,在伽玛射线弹爆炸的时候,他因卫兵的弹夹枪走火而左臂受伤,但没有大碍。之前曼苏尔的极客军团暗杀过他三次,堆云堡有无数次,都没能成功。”

    “主要原因呢?”拜恩问。

    “还是因为他不联网。在这个时代,尤其是他还身负指挥官重任,不联网需要极大毅力。”马文回答。

    “他怎么做到的?”

    “他有一个技术链来帮他做。那是个匪夷所思的队伍,平均年龄22岁,以科技公司的基层员工构成,把艾瑞克当做神,或者当做自己的父亲。他们活力很强,创造了很多次技术奇迹。”

    约瑟夫插嘴了:“举个例子。”

    “他们建了一个强大的局域网。你们知道,弹夹枪是必须跟手机连接的,”马文.威廉姆斯说道,“艾瑞克的技术链控制了每一个手机,这种网络要想实现指挥太容易了。艾瑞克随便找个士兵过来,就能完成语音识别和指令发布。他们用高空气球和固定翼无人机做节点,整合了全体手机终端。效能比堆云堡的传感器群不在之下,美军反而……不如了。”

    “我不明白,”拜恩疑惑,“世界上所有高科技不都是军队先用吗?”

    约瑟夫和马文同时摇了摇头,“早就不是了。”马文多加了几句解释:“堆云堡的神经网络是为残疾人服务的,军队不需要,也做不到。艾瑞克的作战网络只靠枪托上的手机,特别专注,这套技术也不是军队需要的。我这么说吧——他们找人像是在找宠物小精灵,杀人像是在拍照;他们订制的手机先跟弹夹枪做参数匹配。军队这样做没意义……”

    “好了,不说这个了!”拜恩烦躁地打断他。马文的啰嗦确实是整个白宫的no.1。“约瑟夫,你的想法?”

    马文不好意思地笑笑,转脸看向约瑟夫,一脸期待。这人是个传奇,六年前美联储注意到财政部的国内收入局有个统计大师,多次用大数据技术准确地分析经济气候,就请来做讲座。结果这个未成年人很尴尬地过来讲,联储主席们很尴尬地听。后来他连续用自己的天分刷新一切记录,成为白宫主人的幕僚长。

    “我坚持认为,总统没有必要跟我们商量这种细节事务。”约瑟夫说了一句,紧紧地抿着嘴唇。

    拜恩十分头痛,“约瑟夫,我睡不着。”

    约瑟夫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计划走到现在并未出现意外。我预测了反科技浪潮会很持久;硅谷会谋求独立;大众会自己武装自己;硅谷会反击。我们依据这些预测制定了计划,在保持国家统一和消弭内压两个点上走钢丝,走到现在并没有掉下来。至于艾瑞克依然活着,这没什么出奇的地方,他只是……运气好。”

    “运气好?”马文的眼睛瞪大了。

    “是的。”约瑟夫慢慢地说,“曼苏尔第一次与他碰面,就有机会杀他;没有动手,是因为他的教宗地位禁止他在部下面前干脏活。之后的几次狙击,他都差一点中弹。盐湖城战场上密布着来自堆云堡的传感器,他没有被发现纯属运气;围攻开始后,艾瑞克却已经上车奔袭利佛摩尔。运气简直是太好了,我认为这不可持续。”

    总统微微点头,马文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那我们只需要袖手旁观吗?”

    “对,旁观。看着。”约瑟夫说,“我们需要知道艾瑞克在哪儿,仅此而已。我们得看着。”

    马文心中一动:“调用军用卫星,应该能锁定他的面貌……”

    “嗯。”

    “我们不做什么,只是看着。”

    “对。”?

    十月初,小游戏感应到一股神秘的数据流。似乎许多人对某个面容的地理信息很感兴趣,面容走到哪儿,哪儿的访问量就变大。于是他也跟着锁定这张脸,陆续给它加了标签。艾瑞克的语音首先被录入了,接着就是他的姓名、身高、步幅……信息收集是第一位的。

    至于下一步——意图分析,小游戏做不到。它极度好奇的看着事情的发展——你们天天跟着这个人,但没有去联系他,不给他打电话,不找他要钱,不给他找个漂亮女人。意图分析不出来。抢先执行自然更无从谈起。

    这群人优先级很高,每天都激起数据海洋上的巨大涟漪,怎么在这件事上如此吃饱了撑的?

    这个目标人物也很奇怪啊。他完全跟互联网没有接触,账号已经很久不曾激活,但是他身边不断出现数据扰动。他简直像个暗夜中的黑豹,谁都看不见,一路上惊动了无数的飞鸟和萤火虫,走过了又渐渐平复下去,寂静如初。

    小游戏详细记录了这一信息。当一个权重极高的账号对它提出了搜索请求,它立刻就响应了。

    细川泰司启动筛选器,搜索——艾瑞克.沃克、位置。

    “铛”的弹出一个清晰的地位坐标。你找的人在这里呢。

    郭锐把他乱糟糟的短头发脑袋从细川的肩膀后面伸过来,鼻孔里喷着酒气,呆呆的看着他的电脑屏幕。“不会吧,这么简单就找到他了?”

    细川挠挠头,“我也觉得挺顺利的。”

    郭锐抬起了假手把电话打出去:“接通刘小慧、李振、拉扎鲁斯,尼玛都给我起床上工了你们这些天不管地不收的二逼!还有凯蒂,还有郑亚伦,大家都到中央控制室来。我们要为普利阿莫上尉报仇啦!我靠十年里最幸福的一天就是今天啊还有乔纳森、阿卡特、布兰迪、伊斯特伍德还有佩佩啊,我们找到艾瑞克的行踪啦要去干掉他……你们这帮人!”

    过了一会儿,大家同时开始回话,一时乱糟糟。

    “郭先生,任何事情都不是你羞辱我人格的理由,即使你今天喝得很醉。”

    “我对二逼这个词非常遗憾。你为什么要这样失态?”

    “十年里最幸福的一天?在我们大败之后?”

    “艾瑞克找到了?”

    “你找到了艾瑞克?”

    “我靠你早说啊你这个二哈!!”

    半小时后,中央控制室挤满了人。前面坐了二十几个,后面有接近五十人站着。有些从盐湖城溃退回来的人带着伤过来看热闹。伊特兰德公司的几个高管也跑过来。乔纳森自己过来,还拖着阿塔利.奥斯卡。

    郭锐安排一堆人坐下。他额头上缠着冰镇的毛巾,还在跟宿醉斗争。

    刘小慧坐在中央主座上。左边是李振,右边是拉扎鲁斯。他们三个的后方,坐着细川泰司。

    她对左右笑了笑,目光微微一散。砰的大屏幕亮了,五米宽的屏幕上清晰地显示了艾瑞克的身影。他在盐湖城郊外的一排帐篷外面,正跟一群人说话。

    “小游戏已经侵入卫星数据链路,但无法接管,只是窃听。”细川泰司说。

    三个植入了神经外接口的高手同时开始搜索附近的可用资源。小游戏的光球在屏幕上不时地闪出。不一会儿,拉扎鲁斯交给她一个导弹发射车,李振则获得了一条机器狗的控制权。

    “导弹车?能耗太大了。”细川泰司说。小游戏对导弹车的控制,造成中国北方某个数据中心的温度急剧上升。

    刘小慧微一摇头,放弃了拉扎鲁斯的那个导弹发射车。小游戏的能耗迅速下降。

    “不玩它是对的,”细川说,“导弹太复杂,让那条狗上吧。”

    那只机器狗神不知鬼不觉地转到艾瑞克方向,它一路小跑,背上还背着一些物资。随着它的跑动,有一包速热食品掉了出来。

    “喂!”一个血十字军喊它,“掉东西了,你这蠢狗!”

    刘小慧脖子微一后仰,机器狗应声停下,等那个士兵把这包食品拎起来放到它背上。东西不轻,那人双手抱起来,机器狗走到他身边放矮身体,让他搁得稳一些。

    “好狗。”士兵拍拍它的背。机器狗跑走了。

    大屏幕上始终显示着艾瑞克的所在,右上方小屏幕上则显示出机器狗的视角,它静静地奔窜,步伐均匀,上下起伏。

    三分钟后,机器狗的视野里出现了艾瑞克。他身材结实,头发浓密,眼珠湛蓝。他正微笑着听一个拄着弹夹枪的年轻的血十字军激动地说着什么。

    机器狗锁定了目标,视野在起伏中收窄。

    天空、艾瑞克,大地。

    天空、艾瑞克、大地。

    艾瑞克的脸、艾瑞克的腿

    艾瑞克的脸、艾瑞克的腿。

    艾瑞克的脸和脖子。

    艾瑞克的脖子。

    艾瑞克的喉结。

    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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