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湿而冰冷的寒雾缓缓飘动,在林间翻滚起伏,好像海面上怒号的波涛。

    “敬畏上帝,维护主的教会!为主献上勇气与信仰!”

    “保护弱小和无助的人!为所有人的幸福而战斗!”

    “回避不公正,恶意以及欺骗!持守信仰!坚持到底!”

    索尔脑中不断涌起骑士的信条,他紧紧抿着嘴角,捏着十字重剑的手时紧时松,最终却无力的垂下。

    蒙蒙的雾气,一阵一阵像巨浪般的地涌入林间,将太阳与树林重重包裹,将光线遮挡。

    索尔视线中的牧羊女,也忽然模糊不清,一下子消失无踪。这天地与树林,这牛乳一般的白色雾气,突然变得粘粘渍,好像染上了一层煤灰,不大干净。

    淅淅沥沥的雨早已止住,山雨过后的寒凉却扑面而来。本该雨过天晴的树林,已是一片浓重的暮色。

    数百人的队伍重新拉开长长的队伍,朝着越来越平坦的山外行去。

    索尔失魂落魄的牵着马儿跟着队伍的足迹前行,树木叶片的水滴滴在污渍斑驳的黑衣上,翻毛起皮的那件贝尔纳老爹赠予的,薄薄的皮甲,却好像有千钧一样的重量,牢牢的压在他的背上。

    他仅有的,那些稀少的记忆,并不能帮助他处理眼前的不公正事件和他潜意识中要效忠王国的观念之间的矛盾。

    树林越来越稀疏,道路越来越宽广。道路两旁的麦田和房屋渐渐多了起来。

    路途中赶着牛群和羊群的牧民也越来越多。

    夕阳的余晖洒下,光斜影长。

    袅袅的炊烟升起,在广袤的麦田和青草地上,一副温馨的晚景图悠然而生。

    清新的青草香沁入鼻孔,索尔周身的肌肤却只感到澈澈的寒意。

    莱恩子爵的城堡耸立在死火山岩顶上,居高俯视周围几十里的平原地带。死火山下建着一座壮观的城池,秀美的河水将这座城池环绕,让粗糙豪迈的城池带上了一丝优雅的气质。

    城池是庄严豪迈的,高高的城墙和黝黑的城垛,无一不说明建造这座城池时对于森严防御的要求。

    经过时间的洗礼,城墙带着沧桑厚着的,斑驳的时光印记。由于建城至今,城池并未经历过战火,这座城池和它的所有者——莱恩子爵——一样,已经变得臃肿不堪,带着丝丝腐朽的气息。

    年轻的杜尔男爵——相较于莱恩子爵来说,骑着一匹纯白的,没有一丝杂色的白马,披着闪闪发亮的银色盔甲,在一众亲卫侍从的簇拥下,踏入这座他觊觎已久的城池之中。

    达达的马蹄声响彻整座街道,周围的领民用艳羡的目光不时打量着杜尔男爵。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贵妇,情窦初开的少女,见到威武雄壮的男爵,无一不发出声声刺耳的尖叫。

    男爵抬起下巴,高高的昂起头,目不斜视的朝着城主府驰去。

    身材臃肿,年纪老迈的莱恩子爵,带着一群随从,笑意盈盈地站在城主府大门口,迎接他名义上的属下——野心勃勃的杜尔男爵。

    莱恩子爵身边绘着狮子家徽的黑色旗帜猎猎舞动,迎风招展,杜尔男爵冷酷的目光扫过旗帜上的狮子,眼光一凝。继而看到需要两个人扶着才能站稳的莱恩男爵,嘴角翘起一抹嘲讽,转瞬间就消失不见。

    “尊敬的莱恩子爵阁下,萨拉丁王国男爵,您永远忠诚的属下,杜尔·阿米达·塔克前来拜见。”

    杜尔男爵下马后,快步来到莱恩子爵身前,双手交叉放置在胸前,身躯微微一弓,行了一个萨拉丁王国的贵族礼仪。

    “杜尔男爵,真是辛苦了。”莱恩子爵费力的还了一个贵族礼,亲切地拉起杜尔男爵的手,带着他进入装饰华丽的城主府。

    而杜尔男爵的军队,包括索尔在内的杂牌军们,则被领到城主府附近的一处兵营内。

    夜幕渐渐降临,黑暗笼罩大地。

    街道上时不时传来母亲呵斥小孩子的骂声。兵营内,索尔躺在垫着茅草的木床上,丝丝缕缕发霉腐败的气息不断钻入鼻孔。

    老彼得吃过晚饭就彻底睡死过去,光头大汉洛克坐在营房门口,吧嗒吧嗒抽着烟斗。小偷巴洛克躺在营房一角,手里拿着一把匕首轻轻刮着指甲缝里的泥,眼睛却盯着对面的索尔和门口的光头洛克,贼溜溜的眼珠不时转动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色越来越浓,阴天的晚上有着大片的乌云,一丁点月光都没有。兵营里醉酒后士兵大吵大闹的声音渐渐消失,星星点点的油灯、烛火也渐渐消失,周围一片黑暗。

    兵营沉寂下来之后,索尔一骨碌坐起,径直朝兵营外走去。

    “索尔,你要去干什么?”光头洛克问道。

    “你心里清楚,还要我说出来吗?”索尔答道。

    “一个牧羊女而已,值得你这么做吗?”

    “无论是牧羊女,还是街边的乞丐,只要遭到不公正的对待,信奉骑士准则的我,必然要出手相助。”

    “该死的骑士准则,你这是去找死你知道吗?傍晚吃饭的时候,她就被送到了城主府,你想要把她从守卫森严的城主府救出来,简直是做梦。”

    “嘿嘿,那倒不一定。”躺在角落的巴洛克突然插嘴道,“下午的时候,我帮巴尔德尔大人送晚宴礼服,出于职业习惯,我发现了一个地方能悄悄进入城主府。只不过,想要找到那个娘们,并把她救出来,还有很多问题要搞清楚。”

    “该死的小偷,你打的什么歪主意,难道你也想去找死?”光头洛克骂道。

    “哼,找死?”小偷巴洛克眼中涌起一股怨气,“就是会送命,我也要去城主府闹上一场。当年我爷爷在战场上射死一个易卜劣斯人的骑士。按照军功,他本来是能成为一名光荣的受封骑士的,却被这个该死的肥猪莱恩将军功抢去了,还要杀我爷爷灭口。幸好我爷爷看到苗头,及时逃过一劫。不过还是背上了一个逃兵的罪名,以至于我爷爷只能隐姓埋名,给人放牧过活。现在有机会帮我爷爷报仇,我肯定不能错过。”

    “洛克,我并没有要求你和我一起去。只是,”索尔说道,“我是一定要去的,你最好别别拦我。”

    “说的对,洛克,如果你怕的话。可以躲在这里睡大觉,即使我们被抓住,也和你没有关系,绝对不会说出你的名字来。”

    “你说的倒是简单。”光头洛克翻了个白眼,说道:“那帮混蛋做的确实有些过分,去城主府闹上一场倒是没什么,我洛克也不是怕死的人。”

    “巴洛克,你说的地方在哪里?”见洛克不再反对,索尔问道。

    “嘿嘿,城主府围墙很高,守卫的士兵也很多。不过城主府东边有个水池,里面的水是从墙外的小河引进来的。我们只要从小河钻进进水口,就能进到城主府里。下午的时候我看了,进水口的铁栅栏已经腐朽,只要用点力气,就能轻易将那些栅栏弄断,然后我们再钻进去,是没有一点问题。”

    “外面的栅栏腐朽了,城主府里面的水池里肯定还有栅栏,你确定里面的也腐朽了吗?”

    “应该差不了多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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