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的世界中,晨曦的光洒在脚下的那一刻,又是崭新的开始。

    乔牧不清楚,这天究竟会有怎样的故事发生在东方巴黎的土壤之上。

    他脑海中隐约浮现生气的俏脸时,竟没心没肺的低声笑了出来。弯腰,伸手系着鞋带紧了紧后,站在窗户前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

    随后推开窗户,他探出身子,望着远方。

    “咳咳。”

    乔牧咳嗽两声,退了回来,关上了窗户。

    这会儿,瞅着张小呆穿着白色的运动服,捆着发带,手中捧着白瓷杯走来,她左手握着调羹轻轻地搅动,说道:“有说今天空气是重度污染,不太推荐运动,你出去的话,我可以送个一次性的口罩给你。”

    “你刚刚运动回来?”乔牧指着她的衣裳,问道。

    张小呆低头望了眼,随即摇摇头,她问:“你刚睡醒吗?”

    乔牧耸耸肩,没有否认,看向墙壁上滴答的时针停在“7”的数字,他笑着说:“讲道理。又不拍戏,我就是一觉吃午饭的点,也不碍事,对吗?”

    “嗯。”张小呆也瞅了眼时间,应了声,就朝着半开放的厨房位置走去。她说:“我冲杯燕麦,你要么?”

    乔牧踮起脚看了眼,瘪着嘴说:“谢了,我待会出去买点早餐吃。”

    “哦,这样子哦。”张小呆回了一声,就继续埋头拾到。紧接着,又看见她回头看着乔牧说:“热瓶牛奶给你?”

    “谢、谢了,我现在不用。”乔牧脑子有点混,犹豫了四分之三秒后,还是拒绝了。

    沉默的气氛,总归是漫长的。几分钟,亦或是几十分钟过去了,张小呆问道:“你是不是跟诗施吵架了?”

    “啊?”乔牧有些没反应过来,傻愣愣的望着她,脸上满是诧异。安耐住内心的动荡,他端着表情看着张小呆,他问:“假如,听好了,我是说假如。假如,我跟诗施吵架了,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讨好她?”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尽量的得到些有用的法子,他昨晚在这儿避了一晚上,却不能躲一辈子。

    初一好躲,十五难过。

    谁家不想过个好年,吃顿好饺子?左拥右抱的日子,是好不容易才有的,难能可贵,无论如何都不能随手弃了。

    张小呆闻言,丝毫不掩饰内心的八卦之情,被他的话所吸引,凑了过来问道:“你又惹着她了?”

    乔牧的表情有些难看,好在端的住,将尴尬按在表面之下。

    “切,怎么可能?我就是担心她更年期提前,爱发脾气。就以防万一,没别的。”他躺在沙发上,望着那盏仍然亮着的灯,没有去看张小呆的眼睛。

    声音都有些虚,是打心底的。

    熟悉的友人,多数都能听出来彼此对话的微妙之处。况且,张小呆偶有涉猎心理学的书籍,学的不深,皮毛总归有的。她与乔牧接触不深,却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只是,也没揭穿,只是脸上多了层忧虑。艺人都会注重表情的管理,张小呆也不例外,只是涉及到身边的人时,尤其是诗施的时候,便将情感都流露颜表了。

    张小呆想了会儿,隐约能猜到事情的棱角,却摸不透始末。她犹豫了很久,却说了句:“不清楚,你花点心思吧。”

    “无聊。”

    乔牧没能得到答案,于是就枕着手臂,瞅着灯光发呆。显然,是对张小呆的回答感到失望。

    半个钟后,张小呆换了衣裳,就离去了。他,自然也没闲着,找了本杂志,去卫生间思考人生。

    完了,他就在这房门全部被锁的屋子里晃悠着,手指叩叩墙壁,听听回响。最后还看了眼冰箱中的零食、饮料,看看有没有过期,像极了探望女儿的留守大爷。

    他真没想过,事情败露后该怎么处理,留后手的说法,似乎永远都不存在。就像流浪汉,从不知道思考下一顿的着落。

    乔牧无聊的趴在沙发上,将杂志扔到茶几上时,无意中看见时装栏,猛地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了。

    “呵,天才。”

    他坐起身子,开始翻着手机中的电话簿,寻了好久,敲定了个号码,拨了过去。紧接着就是一阵“嘟嘟”的声音,过了很久,那边才接通。

    他立即开口问道:“起了没?”

    “真有意思,我忙着拍戏呢,你说起了没?”那边没好气的说道。

    “拍戏多无聊,出来逛街呗?”他盘膝而坐,靠着沙发背,蹭了蹭说:“带你去看衣服,觉得咋样?有没有感受到我那满满的父爱关怀?”

    “……神经病呐!我要拍戏,没空。还有,我警告你,别再瞎嚷嚷了。”她顿了顿,又道:“我化妆呢,挂了。”

    “别,真的有事。十万火急,救人一命,帮个忙呗?”

    “咋了?”

    “有道是养女千日,用在一时。”他继续跑火车,没个顾忌。

    那边却恼了,脸都气红了。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喘,她呼了口气,说:“等着,你让你家孩子给我的等着。”

    乔牧笑了声,稍有些得意,他说:“我给你向剧组请假?”

    “不了,这剧又不是你们投资的,传出去多难听。我自己跟导演请天假吧。”

    乔牧想了会,确实不好听。资本的面前,规则即是很不堪,可终究是大多数人信奉的。大多数认同的,那就是所谓的真理,他没必要去挑战真理。

    他有些担忧,于是就问:“方便吗?”

    那边也不清楚,说了声:“应该没问题吧。”

    “你导演会不会骂你?”

    “应该不会吧。”

    乔牧嘴里浮现舒心的微笑,他晃晃脑袋说道:“那好,我过会儿给你发个位置信息,你开车来接我。”

    那边极度无奈,道:“发吧,等个几天我就到了。”

    他说:“别闹,越快越好。”

    那边苦着脸说:“好,我开火箭过去接你,怎么样?”

    “行,不过开火箭也得遵守交通规则。别闯红灯,记得让行,不准别车……”

    “嘟、嘟……”

    挂的很干脆,没有继续搭理他,留下一阵忙音。他也不尴尬,笑了声,将手机往兜里一揣,整理会有些褶皱的衣裳。

    望着窗外,他有些骚包的感慨道:“永别了,我的自由。”

    ……

    东海最远的距离永远是下班高峰期,自个离家的距离。

    好在,不是这时候。

    乔牧戴着一次性的口罩,端着一杯豆浆,从缝隙中叼着吸管慢慢饮着。

    不远处,停着辆粉色的minicoope。车喇叭响了好几声,乔牧方才极度不情愿的走了过去,他蹲下身子,敲了敲车窗。

    车窗慢慢被摇了下来,是一张熟悉的脸,郑摘下墨镜转过头去,看着乔牧说:“戴着口罩都能喝豆浆,厉害了,老铁。”

    他斜视一眼,眼神鄙夷地说:“下来,我开车。”

    “做什么?”郑有些不解,有种被忽悠过来的感觉。

    乔牧换了边,走到驾驶位旁边,他拉开车门说:“你去那边待着,我来开。”

    “你开我开不一样吗?你这表情,什么意思啊?”郑问道。

    “没什么,我怕你绕路。”乔牧一说完,就顺势往里钻,挥挥手赶她去副驾驶。

    “绕路也是烧我的油。”郑嘟囔了句,就解开安全带,往另一边挪去。

    忽然,她停在中间,抬头望着他说:“不对,你这啥表情?很不情愿的样子,咋回事啊?”

    “没什么。”

    “我不信。”郑直接了当的说。

    “这车是粉色的少女系,我连碰都不乐意,别提驾驶了。”

    “不乐意,昨天坐我车跑路的时候,你可没不乐意。”她说道。

    乔牧将她推至副驾驶,自个坐下,说道:“此一时彼一时,我还说过六神装蛮王无敌呢。”

    “嗯?”郑有些费解。

    “凡我国民,应尽吾雪耻这天职,并望勿为五分钟之热度,时过境迁,又复忘怀,则吾国真不救矣。”

    “什么意思?”

    “不懂了吧?帮我拿下。”

    乔牧将喝掉的豆浆杯往她手中一递,她也傻乎乎的接过。系安全带的时候,他说:“《民国演义》,时过境迁。这是知识点,你好好记下来。”

    “哦不是,我不是问这个。”

    “那是什么?”

    郑给了个埋汰的眼神,将空杯子搁到一边去了。她叹口气,说道:“算了,我们去哪儿?”

    “看衣服,看中了就尽管拿,我付钱。”

    “你吃错药了?”

    “你今个是没刷牙,还是走路时候摔了个狗吃屎?怎得,嘴里就吐不出一句好话?”乔牧竖了根中指,说道。

    “阴阳怪气,懒得跟你辩。你说我随便挑的,你怕是要破产了。”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乔牧发动汽车,微笑道:“不会的,我还是有些私房钱的。”

    “唉,说起来”那家伙靠着座椅上,安全带也没系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乔牧瞄了一眼,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

    “什么?”

    “安全带。”

    “哦。”这时候,郑方才记起来系上。

    乔牧吐槽道:“你的驾照怎么买的?”

    郑有些不乐意,有人质疑她名气,有些质疑她演技,这回连驾照都得质疑,简直过份了。她怨道:“考的好吗?买买买,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什么都用钱买啊。”

    “考的,考的。”乔牧见好就收,调侃人切记勿过份。他话锋一转,说道:“你之前想说什么?”

    “什么?”没等乔牧提醒,她自个就说了起来,她说:“哦,我是想问你即使不再靠你爹,都有不少钱吧?”

    “还行,饿不死。”

    “不过,你好像一直很穷,钱都给诗施姐和幂姐管着吗?”

    车速减慢,乔牧转头看了眼,说:“为什么这样问?”

    她说道:“就是觉得好奇,你这么喜欢作死的人,居然还是个妻管严。”

    “怎么会?我山鸡哥都说‘其实不是怕老婆,而是享受这个过程’。”

    “你爱好正奇特。”郑嘴角泛起笑意,佯装很仔细聆听他的话。她说:“然后呢?”

    “你不懂,钱其实也不是她俩管着,而是投入到公司的运转中。身价几十亿,并不意味着你有几十亿可以挥霍。我自然能轻而易举取出好几亿去挥霍,但这跟杀鸡取卵不是一个道理吗?”

    “不过,为什么幂姐她们照样壕气逼人,而你还是跟在横店时候一样,脸上写了个‘穷’字。”

    “说了你不懂,怎么还是一直抬杠?她们以前赚的多,说白了就是个蛀虫,吃老本的,是没得长久的,懂吗?”乔牧语调都提高了几分,先前装的老僧淡定模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嗯。”

    那家伙捂着嘴窃笑,笑声让乔牧觉得刺耳。他没好气的说:“你个给我打工的,嘲笑我穷吗?”

    “你记错了,我没有。”她回应道。

    “总之,我有钱就对了,别管我零花有几个。我即使说不喜欢钱,我讨厌钱,钱让我感到不开心,我最怀念的是我跑龙套的时候,那都是对的,别来质疑我。”

    “为什么?”

    “总之,成功者说的谎话,都是值得思考的。即使假的爆炸,但说起来就是铿锵有力,不是吗?”乔牧说道。

    “不是。”

    “还不承认。你没看见那些成功学的书籍销量都很不错吗?”

    郑老老实实地说:“我不看那些书的,看那些无聊的书还不如自己腾时间写一本。写写感悟,写写人生。”

    “就你那水平,你能抄出‘悲伤逆流成河’这样的句子,我都算你厉害。”这人丝毫没遮掩自己的鄙视。

    郑也没生气,只是心中给了他俩中指。

    车子兜兜转转许久,最终停下了。

    乔牧翻出手机,探着脑袋,确认了自个查的地点后,说道:“到了,下车吧。”

    “婚纱?”郑望着车窗外,挑着招牌中最显眼的两个字,慢悠悠的念了出来。她转过身,将墨镜戴上问道:“啥意思?”

    乔牧很淡然地撒了个谎,他说:“诗施没空,你过来帮她瞧瞧婚纱。”

    “你”

    郑顿了顿,随后点点头说:“我做模特,收费很贵的。”

    乔牧冲着后视镜整理自己的口罩,他说:“当然,还管你午餐。”

    下车前,他补了句:“包吃不包住,下车了。”

    郑慢吞吞的解下安全带,嘴中嘟囔道:“谁稀罕。”

    乔牧听到声响,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不稀罕。”郑仰着头,遮住小半张脸的墨镜映着乔牧的脸。

    乔牧隐约能看见她的眼睛,他退后一步,带上了车门说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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