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昌文?”
    管家点头:“是,我有劝过他,他不肯走,没有先生的同意,我也不敢放他进来。”
    向然若有所思,最近股市大动荡,卢昌文的情况他也听过几句,几乎将全部身家都砸了进去,现在这只股票大跌,只怕赔得底朝天。卢昌文现在找上门来,多半也没什么好事,如果是以往,他也不会管这闲事,沈晋心里都有数,但现在情况特殊,他思索片刻后,跟管家说:“找个由头让他走吧。”
    “好。”
    向然重新坐上车,车辆驶出沈宅时,看了一眼还站在一边的男人,顿觉物是人非。
    当时他要跟他们分道扬镳,强硬地要抛售手中的股份,他们几个没法子,东挪西凑,才把股份给买了回来,那段时间长晋十分艰难,没道理现在遇上事了又找上来希望他们不计前嫌借钱出力帮忙吧?
    卢昌文见车出来,赶忙又上前来,对上车内向然冷漠的神情,车辆没有停下来,继续前行。
    -
    柏盈当时跟酒店谈的是包月,她一月一月的订房,现在离月底还有十来天,虽然锦棠苑那边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但秉承着绝不浪费一分钱的原则,她还是决定在酒店住到最后一天再搬走。
    这套房面积也不算小,差不多百来个平方,住着的确很舒服。
    有人每天打扫卫生,楼上就有游泳池健身房,有闲情逸致下楼去餐厅吃饭、去酒廊喝点小酒,懒了直接打一通电话也有人送餐。如果没有投资入股柏亿的话,她肯定继续住下去也毫无负担。
    可现在每天睁眼钱就跟流水似的往外花,那在生活方面,自然要稍微节省那么一点点。
    她这一辈子如果赚不到一百亿,她不服!!
    接下来的两天,蒋墨成每天都会在她面前晃悠,她知道,他只是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即便背上有伤,他也不是那种不洗澡的邋遢男人。
    柏盈表示:“你有病吧?”
    蒋墨成虽然带伤,但心情很不错,林飞像往常一样过来跟他谈论工作上的事时,见他眉宇之间一派轻松惬意,于是也酸溜溜地说:“一次就能求婚成功的人很少,你当心他再多求几次,柏盈也就心软了。”
    对此蒋墨成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他一眼,淡声道:“你了解她?”
    林飞当然不了解,他连面都没见过。
    “她如果是心软的人。”他翻了一页文件,眼皮都没抬,“还轮得到他沈晋来求婚?”
    柏盈但凡心软一点,她那天都不可能跳窗离开,哪里还有沈晋求婚的份。
    说来也很奇怪,他想,或许一直到她离开以后,他才慢慢了解她。动听的谎话张口就来,看着比谁都柔顺,实则心硬得很,她对他说的那些话里,有真有假,真假难辨。
    看似是谎话,实则是真话。
    看似是真话,实则是谎话。
    但有一句话他开始相信是真的了,她不会再回到沈晋身边。
    还有一句话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说她爱他。
    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就算是假的,总有一天他也会让它变成真的。
    林飞瞠目结舌:“……”
    对蒋墨成的脸皮之厚有了新的认识,他想提醒,论先来后到,那也是沈晋足足比你提前一年多!
    “还有事?”蒋墨成抬眼看他。
    林飞僵硬着摇了摇头:“没事了。”
    他刚转身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听到蒋墨成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虽然这间办公室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显而易见,不是在跟他说话,他认识这东西二十多年,就没听过他这样温柔说过话。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你下午几点忙完。”
    蒋墨成用肩膀夹着手机,匆忙盖上钢笔笔帽,“我去接你,现在天气热了,有些计程车司机不开冷气,你受得了?”
    林飞恶寒不已。
    这哪里是他认识的蒋墨成,分明是被鬼上身了。
    “云西墓园?你去那儿做什么?”
    “行行行,你忙你的。”蒋墨成也知道她的一些情况,她妈妈在她上大学前因病去世,多半也是去墓园祭拜,“那儿偏僻,你回程打得到车吗?”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柏盈怎样回答的,蒋墨成语气也变得无奈,“这也算咒你?打不到车给我打电话。”
    挂了电话后,蒋墨成抬起头来,见林飞还杵在门口,“你怎么还没走?”
    林飞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说:“我想停下来缓一缓,怕走出去了吐在门口的发财树上,不吉利。”
    第77章 077
    今天是柏玉兰的生忌, 柏盈在忙完了工作以后买了束花前往公墓。
    锦城有好几个公墓,当年柏玉兰早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几乎都是提前安排了后事。本地人也都习惯一家人葬在一个公墓, 一来方便子孙后辈祭拜,二来仿佛到了阴间也要当家人,柏玉兰的祖父祖母在另一个区的墓园,甚至以后她的父母也会葬在那里。
    然而柏玉兰只想离她所谓的血缘亲人远一点, 再远一点,免得下辈子又纠缠在一起,不得消停。
    于是她为自己挑选的是更偏远一点的云西墓园。
    从市区到云西墓园,即便是不堵车,也得开一个多小时。柏盈自然也考虑到了返程打车的问题,跟司机师傅商量好了,让他在外面等她一会儿再乘坐他的车回市区。
    司机师傅也不愿意空车回去,在柏盈下车时,还不忘叮嘱:“小姐,还是搞快点, 我这也等着下班高峰期载客做生意呢。”
    柏盈抱着花,点头道:“知道, 不会超过半小时。”
    “半小时啊。”司机师傅面露犹豫, “你尽量快一点。”
    现在也不是清明节,公墓也不会在繁华的地段, 除了门口的守墓工作人员,竟然都没看到几个人。
    柏盈前脚刚走, 后脚有一辆黑色的轿车便行驶而来, 停在了那辆出租车后面。司机见还得等半小时,实在无聊, 便将车熄火,靠在一旁抽烟,还没抽两口,一道沙哑的男声传来:“你回去吧。”
    司机转过头来,见是一个穿着衬衫西裤的男人,愣了愣:“啊?”
    “刚才那是我妹妹。”男人叹气,“今天是我们妈的忌日,喏,我开了车过来,你先走吧。”
    见司机迟疑,男人从口袋里拿出钱包,递了两张钞票过去,“返程的车费也算我的。”
    司机掐灭烟头,接过钱,“那行。”
    目送着计程车走后以后,男人快步往墓园走去。他瞥了一眼,守墓的工作人员呆在小小的保安亭里,正翻着报纸打盹。
    他得抓紧时间,老天还是帮他的,谁让他竟然意外瞧见了柏盈。
    柏盈闭着眼睛都能找到柏玉兰的墓碑,明明也没有离开几年,墓碑上的照片似乎也在褪色。她将花放下,眼睑低垂,墓碑前没有别的花,甚至都没有人过来的痕迹——哪怕柏玉兰的父母兄弟还在世,但好像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还记得她。
    她一年也就来两次。
    清明节的时候反而不会过来,只会在柏玉兰的生忌以及她自己的生日来。
    她也不习惯对着没有生气的墓碑说话。人死了以后往焚烧炉里一送,烧成灰什么都没了,所以,不要软弱,也不要哭泣,这是柏玉兰告诉她的。
    柏盈垂眸,她不说话,心里也没话说,就安静地放空自己。
    墓园里很寂静,所以当有脚步声从台阶那边传来时,她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对上来人的眼睛,只一秒,她蹙眉就收回了目光。
    男人眉心一跳。
    他跟柏盈在一个宴会上见过一面,不过那都是一年前的事了,两人都没有寒暄过,他虽然自信柏盈不会记得他,但当她看过来时,他还是难掩慌张。
    好在她真的不记得他,只当他是吵到她的陌生人。
    柏盈平静地看着墓碑上含笑看她的柏玉兰,微微一笑,在心里说,别担心。
    柏盈从未对自己的生父生母有过好奇心,沈晋还问过她,需不需要他帮忙去找,她没有半分犹豫就摇头拒绝了。这辈子纵使见面也不相识,才是她跟生父生母的结局。
    这副皮相以及很不错的记性,大概就是生父生母给的。
    她对她见过的人印象都很深刻,包括离她不远的卢昌文。卢昌文跟沈晋过去是好友,也是合作伙伴,两人也有共同朋友,去年沈晋带她去参加了一个宴会,林静还悄悄指给她看,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骂:“他就不是个东西,怎么还有脸来!”
    在书中,卢昌文很是风光了一阵,只可惜他买了那只被称为奇迹却又暴跌的股票,最后穷困潦倒。
    他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偶然,也不是意外,而是别有居心。
    柏盈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的意图——冷静、冷静,她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墓碑上的照片,一瞬间,她也镇定下来,手伸进了手提包里。
    她每天都会打电话接电话,对步骤也是再熟悉不过。
    手指都没有颤抖,她直接拨出了最近的一次通话,蒋墨成的号码。
    见那头接通以后,她也没有跟他说话,而是对着墓碑低语:“妈,本来今天应该带沈晋过来见你的。”
    卢昌文的精神处于极度兴奋与紧张之中,他都要起身了,在脑海里已经排练过无数次要怎么弄昏她,要怎么跟沈晋谈判。然而在他起身的那一秒,他听到了柏盈说话。
    “是我看走眼了。”柏盈眼泪都掉了下来,哽咽道:“他不是好人,我好后悔跟他在一起。”
    卢昌文顿住。
    他神情凝重,又难掩好奇心。沈晋有多喜欢这个女人,他即便没见过,也听说过不少,他跟沈晋认识很多年,对此人面热心硬是再了解不过,能够做到这一步,沈晋对她肯定有真感情。
    他不是没有疑惑过,比如,柏盈没有住在沈家,反而搬到酒店。
    这两人是闹了矛盾还是分手了?
    “他要跟我分手,我该怎么办……”
    柏盈哀戚地哭泣,“你说我该怎么办,他说他喜欢上了一个叫江雪的女人,他完全忘记了当初的承诺。”
    江雪?
    自从股市暴跌以后,卢昌文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太阳穴都在突突疼,在这样日复一日中,他早已经失去了理智,否则也不会走这一步。
    江雪又是谁?对于沈晋的移情别恋,卢昌文也很震惊,但转念一想,物是人非,沈晋早就不是过去那个跟他肝胆相照的朋友了,人变了又有什么稀奇的?
    如果沈晋爱上别人跟柏盈分手了,用她来威胁还管用吗?
    卢昌文陷入了天人交加的状态。
    柏盈抬手擦拭脸上的眼泪,吸了吸鼻子,很轻很轻地叹息,“你之前说,爷爷被你气得差点中风,第二年就走了,如果你还活着,肯定也会被我这样不自爱的行为气到吧……”
    该给的信息已经给了。
    就不知道这个呆瓜能不能听懂了,但如果她说的这些话连他都听不懂,那这个世界上也没人懂了。
    她知道,她不能再继续呆在这里太久。
    越久,只会让卢昌文越发心急,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人急了什么事做不出来?
    同时,她也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蒋墨成身上,变故太多,怎么可以把性命交付他人手中。她闭了闭眼睛,在脑内回忆了一下墓园的台阶,她与卢昌文体力悬殊,硬碰硬是不行的……
    她现在大叫出声,先不说保安亭的守墓员工能不能听到,即便听得到快速赶来,这几分钟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几分钟都足够弄死一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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