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缘全本 作者:肉书屋

    结缘全本第12部分阅读

    丽太适合这种单纯的傲然,越发让人觉得她是无法企及的仙子。

    从各地采选入宫的美女们都是一方绝艳,在姗姗来迟媚色撩人的丰疆王妃面前,竟都产生自惭形秽之感。

    一直寒着脸的丰疆王爷伸出手,把她扶在身侧,冷峻的面庞显出清淡的柔情,却更让人感觉到他的眷恋和怜惜。

    凤希挨个细看阶陛下的美人,月筝暗暗咬牙切齿,极小声的嘟嘟囔囔。

    凤希侧脸看了她一眼,用仅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问:“说什么呢?”

    月筝的怒气爆发了,他繁复的王袍是不错的遮挡,没人能瞧见,也没人敢瞧见她用力拧了丰疆王爷一把,王爷的身子一僵,脸色沉稳得很怪异。她小声地从牙缝里挤着说:“你就是故意不叫我,自己来看美女!等我睡醒了,都大势已定。”

    凤希听了,仍旧保持着王者风仪,嘴角却戏谑地挑起,“是你自己‘谋划’得太累,本王不忍心叫醒你。”

    月筝闷闷,看他分配美人。

    怪不得皇后娘娘又犯了小心眼,这批美女中当真有几个算得上国色天香,月筝觉得她自己一个女人看了,心里都痒痒的,更何况男人了。

    凤希点了最漂亮的两个美女的名字,月筝觉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幸好他说:“赏给丰疆都督。”

    心咕咚落回原处,赏出去就好,这两个真是妖孽啊,留在王府她会寝食难安的。等一下,丰疆都督……那不是月阙吗?一下子赏了两个,这不是要月阙的命吗,她……她还没嫂子呢!

    第一排站在的四位都是姿容极其出众的,凤希赏了月阙两个,却跳过另两个,直接分后面几排。月筝本还想因为月阙的事抱怨他几声,慢慢心又被死死攥住了,难道他看上的是留下的这2个?

    心事沉重看什么都不顺眼,男人们分鸡分鸭似的瓜分着庭上这些如花似玉的少女们,让她感到十分悲哀。女子的命运在男人们眼里,和一件物品无异,送来给去,不喜欢了就随意丢弃。少女们悲哀,她更悲哀!就算这次她能缠得凤希全数遣发,下次呢?

    他还只是个丰疆王爷,如果他日得偿所愿,他富有四海,后宫佳丽三千,若说她能独宠一生,那也是决不可能的。

    凤希用眼角看着她越来越低垂的小脑袋,轻轻一笑。下令得到封赏的臣属们退下。

    留在厅里的两个美女有些雀跃难耐,以为王爷看中了她们。

    月筝面无表情,如果这是无法避免的命运,凤希留下谁又有什么分别。

    “吕雯君……赏给云骑校尉容子期。柳含青赏给昭武校尉卫皓。”

    月筝目瞪口呆,他没留下美人倒不怎么惊诧,怎么会赏了一个给卫皓呢?她突然吸了口气,这人太j诈了,他分明是蓄意报复香兰!

    回房洗去一身疲惫,月筝坐在床前慢慢编结情丝,虽然未来难料,这次……也算他一功吧,毕竟他还是遣去了所有美女。

    “干什么呢?”凤希走到她身后她才发觉,她向他一笑,细细说了情丝的来历。

    “打满十八个就学不老术?用不用我突击一下,多做几件令你感动的事啊?”凤希笑着把情丝接过来细看,心下惋惜,谢涵白空负天人之资,却无济世之心,净发明这些奇巧无用的东西。月筝拿“慧剑”给他看,凤希用这把小剪子去剪防身匕首的刃,愣是剪出一个豁口。

    “就知道你没什么风雅情意了!”月筝又横眉立目,“你八成在琢磨,想用这种材料打造兵器。”

    凤希一笑。

    “这次回京,你陪我回师父那儿吧,我们问他要配方。”月筝其实也觉得这么好的东西被师父糟蹋了。

    “你师父……还是算了。”凤希不以为然地挑眉,“胜败得失也不是靠神兵利器就能决定的。”

    月筝好笑,他还在记恨师父不肯来阵前助他吧?

    “这次打结是为什么?”凤希靠过来,笑着看她的眼睛,揶揄道:“难道是因为我给你做了件罕世皮裘?”

    月筝气结,恨恨说:“对呀,对呀!”被他气得什么都想起来了,“你干吗心眼那么坏?赏我哥两个美女让他左右为难就算了,好好的赏卫皓一个干什么呢?!”

    凤希笑了,无辜地眨了下眼,“容子期也有份,我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你就是报复!”月筝发横。

    凤希好笑地看着她气鼓鼓的俏脸,“看着吧,你不总抱怨香兰净看你的好戏,这回也该轮到她演一出了吧?说不定她还要感谢我。”

    月筝怀疑地看着他,半信半疑。

    第34章 萤火晶莲

    难得早上凤希醒来后没有立刻起身,懒在床上微微含笑。月筝撇嘴瞪他,太明显了,他是留下看香兰热闹的,估计这段时间被香兰冷嘲热讽,也窝了一肚子火。

    香兰今天意外亲自端水进来,小丫鬟们跟在她后面脸色怯怯,显然被她迁怒骂过。月筝坐起身,伸着脖子等洗脸,香兰重重地把盆子顿在方凳上,溅起的水花迸了月筝一脸,连眼睛都迷了。凤希轻轻扑哧一笑,赶紧起来用毛巾给月筝擦眼睛。香兰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转身在小丫鬟们惊恐的眼神中愤然离去。

    月筝梳洗完毕亲自给凤希梳头戴冠,房间里就剩他们两个,她忍不住用梳子敲了敲他的头,“看吧,她把这笔账记我头上了!”凤希轻笑出声,月筝向下拉嘴角,这回他可什么仇都报了。“你打算怎么办啊?”月筝认真地问,她当然不希望香兰和卫皓真的因此而决裂。

    “不是我要怎么办,”凤希还是笑呵呵的,“是卫皓要怎么办。”

    月筝沉默,为他戴好玉冠,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对,如果卫皓对香兰无意,安然收下美人,香兰再闹腾也是白费。

    凤希去前面办公,月筝也不敢叫香兰来,生怕“耽误”她的“正事”。闷闷地看了会儿书,索然无味。这个时候就格外想念月阙,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被两个大美人迷得神魂颠倒,都想不起还有她这么个妹妹了。香兰倒自己笑嘻嘻地来了,左手被布条吊在脖子上,人却很开心。

    “手这么了?”月筝放下书,细细看,打了夹板,好像还很严重。

    “骨头裂了吧。”香兰满不在乎地说,随即皱眉,抱怨也很甜蜜,“都怪卫皓!”

    “卫皓打你了?”月筝气急败坏地跳下床,一副准备冲出去伸冤理论的样子。

    “没,我打他的,结果自己手断了。”

    “啊?”月筝愣了一会儿,呆呆地坐回床边,香兰是用了多大劲儿去殴打卫皓啊?

    “他把那女的退给王爷啦!”香兰兴高采烈。

    “哦,哦。”月筝点头,随即嘻嘻笑起来,“我是不是要给你置办嫁妆啦?”

    “倒还不急着让你破费!”香兰悻悻,“卫皓说现在还不是娶妻成家的时候,怎么也得等这次进京回来吧。”

    月筝点了点头。

    凤希回来的时候,看见她正歪在美人榻上出神,双眉微蹙。“这么了?”他走过去摩挲了一下她的脸颊,“香兰制服了卫皓,你怎么还这副表情?”他揶揄地说,今天早早回来,还以为会看见她摇头摆尾地跑出来向他显摆。

    月筝站起来偎入他怀里,轻轻环着他的腰,“凤希,我真羡慕香兰。如果将来我暴打你一顿,你就能不要其他女子吗?”

    凤希也搂住她,轻声一笑,“真是个傻瓜。”

    她也觉得自己是个傻瓜,在他怀中闭起眼,享受此刻的甜蜜,将来的事她何必早早忧心,至少现在她是如此幸福。

    日子过的特别快,五月份眨眼就到来,月筝坐在华贵的马车里遥望着京城的门楼,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当初的梁王府已经重新修缮过,凤希如今已经是亲王,按照仪制,皇上又把周围大片的土地划拨给他,新修的围墙十分扎眼,是京城里占地最大的王府。月筝望着围墙里的荒芜,不由冷笑,所有的荣耀优待都显得那么虚假,只要天下百姓看见了他这个父皇是如何“宠爱”这个儿子的就好,这“父爱”真是让人伤感。

    回来的第一天就要入宫觐见,顺乾帝的和颜悦色,孙皇后的冷漠相对都在意料之中,月筝耐着性子循规蹈矩,一上午不停地跪下起身,折腾得她头昏脑胀。

    凤希被皇上留下问话,大概要细说丰疆军情。太监引着月筝先去东宫,如今凤澈监国,来东宫奏事的官员络绎不绝,月筝被领着向后殿走,太监很殷勤地小声对她说太子妃和两位良娣早早就在后殿等她。月筝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颇有去狼窝赴鸿门宴的感觉。刚转过甬道拐角,树下一抹刺眼的黄|色,月筝吓了一跳,以为皇上跑到这里来了,再细一瞧,竟是凤澈。她暗暗一笑,是了,如今的凤澈离皇位只差半步了,连服色都换了。他面无表情地站在树下,似乎在观赏圃里开得正好的花儿,月筝偷眼瞥了瞥他冷漠的神色,心里一凛,这真是小时候和她一起游戏淘气,对她言听计从的太子殿下吗?这个男人真的跑到她的新房来说着对她余情未了?她觉得他像是变了个人,疏离陌生得她竟然认不出他。那些关于他的记忆,一下子都虚浮起来,她觉得也许是自己做的乱梦被糊涂得当成了回忆。

    对他的感受十分复杂,凤希冲杀在前,他在京中拣便宜的时候,她恨他。想起小时候的种种,她又觉得自己包藏祸心,蓄意害他,有些自鄙和不忍。

    他身边只带了一个太监,那年轻的太监想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引着月筝来的太监在他面前谄媚地矮了半截。月筝不好意思盯着凤澈看,不由瞧了那太监几眼,觉得他十分眼熟。

    “原小姐……丰疆王妃,一向可好?”那太监冲她一笑,月筝才确定他就是当年的小香子。心里实在感慨,看着小香子总管的服色,当初的玩伴,现在全都如此陌生。香公公对引月筝来的太监小声说了什么,太监连连点头,两人快步向后殿去了。月筝就被晾在那儿,凤澈的眼神转过来,肆无忌惮地停在她脸上。

    月筝觉得自己脸上的肉都要跳起来了,她真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表情。换一个男人这么直勾勾地看她,她绝对早急了。她正打算赶紧问个好,逃去后殿,真怕凤澈胡言乱语。若说凤澈对她恋恋不忘,她倒还没这么自恋,如今凤希势大,凤澈那口没遮拦,说话又不过脑子的脾气再犯了,对她说出什么不靠谱的话,真是想忘都忘不了,什么时候想起什么时候恶心。最好就是别听他说!

    “月筝。”没等她开口,凤澈却先沉着嗓子说话了,那一本正经的语气让月筝安了点儿心,也是,人家现在都监国了,不会再像原来那么莽撞直白了。

    “太子殿下。”月筝对他恪尽礼数地福了福。

    凤澈愣了一下,眼睛里泛起讥讽和苦涩,“用得着这么生分么?即使你不再是当初的原月筝,也是我的……弟妹。”

    月筝垂着头,没再抬起,总觉得气氛有点儿怪异,还是早走为妙。

    “听说,凤希对你很好。丰疆王疼老婆,京城也都传遍了。”凤澈笑了笑,闲话家常。

    月筝傻笑了两声,“是吗?太子殿下……我……”她想告辞。

    “我的想法没有改变!”他突兀地提高了声音,打断了她的话,“从小,我想铸金屋,不过就是为了载下一个你!”手一抬,划过东宫华丽殿宇。

    月筝皱眉恨声:“又疯了!你又疯了!”她就不该相信他,还是这副德行!“那边后殿里的两个女人肚子里都揣着你的孩子呢,还‘就是为了载下一个我’?!”

    被她这样一讥讽,凤澈反而笑了,这才是原月筝,天底下谁还敢与当朝太子这么说话?

    “算了,现在说什么你也不懂。”凤澈又摆出威严,“将来,我是不会让你吃苦的。”

    他别有含义的后半句话让月筝一凛,看来……皇上最终的想法还是除去凤希?必定是有了周密的计划,所以凤澈才说得这么胸有成竹。此次来京城……还真是凶多吉少!

    脚步声异乎寻常的沉重,都有些刻意提醒的意味了。

    月筝心烦意乱也没注意,凤澈却看见父皇和凤希都面带微笑地转过拐角,凤澈顿时起了一身冷汗,不知道刚才的对话他们听去了多少?他略显慌张地察看父皇和凤希的脸色,都是一脸莫测高深的笑容,或许……他们什么都没听见?

    “在等我?”凤希走过来拉起月筝的手,也不避讳父兄。

    月筝胡乱给皇上问了下安,今天的晋见算是被凤澈全毁了。

    因为皇上也跟着来了,太子的内眷对丰疆王夫妇格外礼遇,姜良娣就算因为爹爹记恨在心,脸色也不敢太难看。

    上过茶,凤澈突然冷声说:“凤希,我这良娣的父亲原为丰疆的属官,被你羁押入狱,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释放他回原籍,度了残年?”

    顺乾帝端起茶,暗暗着恼,凤澈今日像是鬼迷心窍!真的快成扶不起的烂泥了!刚才那些昏话他还没来得及斥责他,竟然又为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来触怒凤希!

    姜良娣一脸感激,看向凤澈的眼光满含情意。月筝心里不知怎么竟会一酸,凤澈当着父皇这么说,是想让凤希无法推诿,想来是姜良娣暗中求他为父亲脱罪的。能在这个当口,仍为姜良娣达成心愿……易地而处,凤希,是绝对不会的。

    凤希一笑,看不出情绪,“太子言重了,本王怪罪姜含彦,是因为他大敌当前只顾私利,明知大军冬粮匮乏,仍囤积千石粮食独善其身,置朝廷大义于不顾。既然太子开口,姜含严又是姜良娣的父亲,本王自然也不好再枉顾情面,回头释放他回乡就是。”

    一番话说的凤澈面有愧色,再没说话。

    回王府的路上,月筝心事沉重,觉得都快要窒息了,“皇上和你说什么了?”她问同样沉默的凤希。

    凤希极为嘲讽的一笑,“还能说什么?让我交出丰疆兵权。”

    “今天就说了?”月筝忿忿,这也太急不可待了,回京还没把宅子住热乎呢。“让交给谁?”这个她倒是很关心,谁都好,千万别给凤澈。她发现他进步不大,真是枉费他父皇母后为他苦心谋划。让他掌了重兵,说不定哪天脑子一热,就干出什么蠢事来了。

    “让交给……杜尚书。”凤希似乎不愿多谈,说了这句话后再就闷不吭声了。

    杜尚书?杜丝雨的爹爹?

    月筝心头一拧,皇上也真是机关算尽了,因为杜丝雨的事,杜家对凤希有说不出的怨怼,要不是他,杜丝雨就是太子妃了。皇上让杜家接管凤希的兵权,那真是万无一失。

    为了皇上的寿诞,各王府都精心准备贺礼,除了珍奇古玩,皇族内眷也纷纷排演了献艺节目。太子妃身怀六甲还准备抚一曲万寿赋,月筝也被安排献万寿舞。

    皇后的懿旨传到丰疆王府,月筝气得跳脚,拉着凤希哭闹抱怨,说皇后娘娘挟怨报复她。五月天气炎热,练舞痛苦万分不说,万寿舞还要穿得花里胡哨,戴极长的水袖来回呼扇,好笑又滑稽。

    凤希任由她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撒娇哭闹,“总不能让太子妃跳万寿舞吧?”

    他的口气……让月筝感到莫名其妙的压抑,是因为他心疼她才这般沉痛?或许是无奈交出兵权,凤希最近总是闷闷不乐,难得露个笑颜,说话的语气也总好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她心上。入京后的一切早都在他的算计中,他不该如此颓唐萎靡。

    难道是……她真是不愿这么猜测,听母亲说,杜丝雨没再许配人家,移居到城外的慧慈庵礼佛。凤希不会是因为内疚,心又活了吧?

    来教她跳舞的是宫里的舞师,舞艺极精,人称席大家。

    月筝在她手里吃足了苦头,这才感念师父当初对她是多么宽容。席大家教过不少公主王妃习舞,严厉到月筝觉得她藐视皇权的地步。手里那根鲸骨教鞭让月筝闻风丧胆,稍有懈怠就一鞭抽来,绝对是皇后娘娘派来寻仇的。

    凤希也来旁观陪练过,月筝以为当着王爷席大家总会网开一面吧,没想到她比往日更加严格,那小鞭子刷刷挥得凤希都看不下去。

    凤希赴宴游乐总带着月筝,京城官宦都觉得丰疆王爱妻成痴。只有他俩自己明白,这是为了让月筝逃避席大家的管教。刚乐了没两天,席大家就捧着皇后命丰疆王妃献舞的懿旨长跪在凤希和月筝的卧房外,高声说如果王妃的万寿舞在千秋节上出现纰漏,她只能一死谢罪。

    凤希坐在屋里皱眉听,抱着月筝摇头叹息,表示他也没辙了。

    月筝眼泪汪汪地被席大家带走了,从此也就死了心,认命地勤加练习。

    天天一身汗,她怀念起娘家那个小池,如果被折腾一天后能在那池子里泡个清凉的澡,游下泳就好了。

    凤希听了她的念叨,微微一笑:“哪有何难?”他眨巴眨巴眼睛,“我有个主意,能让你从席大家手中逃离几天。”

    “真的啊?”月筝都要哭了。

    凤希抿唇而笑,有几分落寞,“我现在闲人一个,父皇又赏下不少银钱,不挥霍一下还真说不过去。”

    凤希亲自向席大家给月筝讨假,说王府要小做改建,要送月筝回娘家小住几天,等改建完毕再回来继续练习。席大家完全不理会,一鞭鞭抽着月筝,倨傲地让王爷:“自去改建”。

    月筝愁眉苦脸,万念俱灰地看着凤希离去,刚想绝望,突然就来了一二百工匠,在她们练舞的花厅前动工挖池,整个后院暴土扬烟。席大家是宫里的舞师,最讲究妨嫌气派,舞也顾不上教了,催促着侍女遮挡帘幕,万不可让工匠看见内眷一丝裙裾。

    视线可以挡住,漫天灰尘如何遮蔽?席大家终于忿忿而去,凤希当着她的面扶月筝上了回娘家的马车。

    在家住了三天,月筝睡得昏天暗地,被席大家折腾掉的半条命也回来了。凤希似乎非常忙碌,三天里就来看了她一次,月筝天天坐立不安,原夫人都烦了,对她说:“你还是回去吧,看着你,我头疼。”

    回了王府直奔后院,汉白玉铺砌的大池已经修建完毕,只是雕着花型的水口并没放水,周围一个工匠也看不见,月筝十分失望,也无心赞叹这奢华的大池。四下寻觅凤希的踪影,深知她心思的香兰这时候还不忘恶心她说:“这不都修完了,还不接你回来,也不知道存的是什么心。难道想抽空去会什么老情人?”

    这话正扎在月筝的痛处,更气哼哼地到处寻找凤希,出了后院,接近后门的一排厢房中传来叮叮的斧凿声,在寂静炎热的下午十分明晰。月筝跑去看,果然见凤希和几个工匠一起忙着雕琢着什么。先回头翻了香兰一个白眼,心落回肚子,这才笑眯眯地凑过去看凤希在忙什么。

    “怎么回来了?”凤希刻意掩饰,把手上的物件交给旁边的工匠,工匠们心领神会,用薄薄的丝布盖住成品。

    月筝不满,撅起嘴巴,对她用得着这么神秘么?凤希一笑,用满是灰土的手指掐了掐她的脸蛋,“晚上给你个惊喜。”

    晚上……惊喜……她不由红了脸,三天没见,是挺想他的。

    看着她怪异的脸色,凤希哈哈大笑,心情特外好似的,抱起她往卧室走,在她耳边揶揄地说:“你想什么呢,还脸红,你想要的‘惊喜’我现在就给你,不用到晚上的。”

    被他的好心情感染,她故意白了他一眼,多少天了,没看见他这样的笑颜。“滛邪!”他眼中的急切她很喜欢,她想念他的时候,他也在想念着她。

    “真是倒打一耙。”他笑着瞪她。

    缠绵到傍晚,月筝疲累地昏昏睡去,直到月挂中天才醒了过来。

    凤希坐在床边默默地看她,见她醒了,才露出一丝笑容,“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月筝慵懒地笑了笑,还不就是那个大池子,他干吗还弄得这么神秘,好像她没看过似的。

    起身要穿衣裙,被凤希笑着抱起,“就穿着个去吧,没人。”月筝想想也对,池子就在卧室后面的大花园里。

    远远的,她以为是萤火虫……明明灭灭,宛如繁星。

    更近了些,那萤火的颜色居然是紫色?

    到了池边,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清澈见底的浩浩大池里竟开满了紫色荧光的莲花!凤希笑着把她放入水中,她急不可待地拽过一朵——用紫晶雕琢的莲花放在羽毛织就的假荷叶上,双手才能捧起的晶莲雕工极其细腻,逼真的莲瓣浑然一体,不露斧凿痕迹。每瓣花瓣中间有小小的空隙,里面用上好的油液浸泡着极亮的荧粉,水波一动,莲瓣的光亮也跟着摇曳流动。这一池数十朵晶莲,紫光幽幽,美不胜收。

    “太……太……美了……”月筝都结巴了,她好像在仙境里沐浴一样。

    “这里面是荧珠的粉屑,光亮百年不减的。”凤希也下了水,拿起一朵莲花凝目注视,“这池叫邀月池,每朵莲花下面都刻着你的名字。”凤希低低地说,夜色波光里听上去有些落寞。

    月筝看着莲花下她的名字,感动得想要流泪,是他亲自刻上去的吧。他对她这么好,她却还在怀疑他……真是不应该。“为什么全是紫色啊?”她有些语无伦次,突然就冒出这么一句。

    凤希把晶莲放回莲叶,一推,硕大的莲叶载着流光溢彩的晶莲起起伏伏地飘远了,“听说,只有紫色的萤火能穿越一切,甚至阴阳。”

    月筝摇头,“大晚上说着个,吓人。”

    凤希一凛,似乎回过神来,挑了下嘴角,不再说话。

    月筝在水里尽情地玩了一会儿,“真是可惜!这个池子修在京城的王府。凤希,回了丰疆也给我修一个吧,”她游过来,搂着凤希的脖子撒娇,“我要把这些晶莲全拿回去。”

    凤希的黑瞳一深,半晌才说:“好……”

    第35章 泉边险胜

    凤希站在窗边,享受清晨清凉的微风,月筝躺在床上偷瞄了一眼他的背影,大概弄出了响动,凤希微微回过头来看,月筝赶紧闭上眼继续装睡。

    凤希笑了笑,缓步走到床边坐下,“别装了,起来吧。”

    月筝被揭穿,有点儿不好意思,亡羊补牢地迷茫睁开大眼假装睡眼惺忪,“你先吃早饭吧,今天不是还有重要公事吗,不用等我了。”她说的极其自然,却被凤希洞悉一切的微笑注视打断。

    “我再睡一会儿!”明显被他看透,她干脆耍赖,翻个身誓不起床。

    “一会儿席大家又要手捧懿旨在外面寻死了。”凤希笑出声,俯下身,把她圈在双臂之间,“真那么难吃吗?不就一个药丸而已么。”

    “就是难吃!吃完还难受!肚子里像有个火团在烧,喝多少水也没用。现在天气这么热,我太难受了……”月筝开始说得慷慨激昂,见凤希满脸心疼歉然,立刻变本加厉地假哭起来,搂着他的脖子哀哀请求,“秋冬再吃吧!哪有夏天进补的呀?”

    凤希凝视着她,幽黑的眼瞳深处有抹凄楚,他的口气掺入了娇宠,有点儿像哄小孩:“筝儿,你身子弱,元气又亏,必须现在就开始将养。”

    月筝一听他不让步又不干了,“你夏天吃老参灵芝试试!活活会被烤死的!”

    “听话。”他瞪了她一眼,抱她起身,“你不是……还想要孩子吗?那就好好吃这补药,秋天……还有秋天的补法。”这话倒是说进月筝心坎,嘴撅了半天高,还是乖乖喝了碗粥,勉为其难地把药丸吃了。

    刚放下茶杯,鼻梁一酸,月筝用手一摸,果然流鼻血了。“你看!你看!”她眼泪汪汪,委屈不已。凤希眉头紧皱,赶紧起身拿帕子要给她擦。月筝连连摇头,用手护住口鼻,“别擦,我要给席大家看。”

    凤希苦笑着瞪了她一眼,“都这时候了,还惦记装病呢。擦了吧,今天席大家有事,说了不来的。”

    月筝立刻喜形于色,接过他递来的帕子擦鼻血,想想又不对了,“那你刚才不让我睡懒觉,还说她会在外面寻死!”

    凤希伸手拿帕子替她擦没擦干净的地方,很大度地说:“吃了药,随便你睡一整天么。”

    月筝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志得意满地走出去,又气愤又惬意地躺回床上,一想今天不用见到席大家就觉得是过年了。

    凤希逼她吃的药丸都是些极补的药材,夏天尤其会觉得燥热难耐,月筝干脆拿了套里衣,直奔邀月池,清凉的池水泡着她都不愿意出来。本想泡一会儿,太阳变烈了就回来,邀月池边的几株大树遮出一片荫凉,太舒服了,她居然睡了一小觉。

    “王妃。王妃!”半醒不醒的时候突然听见席大家的声音,月筝简直是一个激灵醒彻底了。

    席大家神色凛然地站在她身边的池岸上,傲兀地俯视着她,“王妃,你果然在这里玩乐。”席大家用“我就知道你装病”的锐利眼神扎着月筝,弄得月筝莫名其妙,今天有事的是她自己吧,怎么又搞得她像罪人一样了?!刚想高声申辩几句,席大家没给她机会,很庄重地宣布着皇后娘娘的口谕,“虽然王爷已经说你身体欠佳,今日不便入宫饮宴,但此次宴聚京中内眷到者甚众,皇后娘娘请你务必坚持参加。”

    月筝被弄得一头雾水,凤希只说今日有事,晚上回来得迟些,完全没提今天宫里设宴的事情啊。

    月筝的茫然似乎印证了席大家的什么猜测,她微微一笑,口气异样地说:“今日杜尚书家的小姐丝雨也从城外庵堂入宫赴宴了,皇后娘娘还很期待你和她合奏一曲呢。”

    从打扮到登上马车,月筝都很沉默,凤希故意不让她去,是因为杜丝雨么?其实她知道,凤希对丝雨有深重的愧疚,丝雨现在落到这步田地,他尤其不愿意和她成双入对的出现在丝雨面前,这她都能理解。可她受不了他刻意的隐瞒!像被欺骗了!

    她决不相信……凤希是为了单独见丝雨才刻意留她在家。

    香兰不知就里,一路唠叨,想不明白为什么席老太今天这么得意洋洋的。

    进了宫,席大家和月筝打了个招呼就不见了。月筝和香兰没走几步就听见设宴的锦华殿上笙歌阵阵,笑语喧阗。月筝停下,香兰被太阳晒得两眼发花,半搀半拖地把月筝拉到树荫下。“你又这么了?”看小姐的脸色就知道有事,一路她念叨席大家小姐都没跟着抱怨她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没事。”月筝深吸一口气,继续向锦华殿走去,虽然她非常想躲在暗处偷偷窥看凤希和丝雨的举动,但皇后娘娘一定派了不知道多少条眼线等着看她和凤希丝雨的笑话,就算……她也不想凤希被皇后娘娘嘲笑刻薄。

    因为宴席已经开始,太监并没高声宣布丰疆王妃的到来,只是引她向皇后请过安,说了晚来的借口,虚虚向左近的诰命打过招呼,便被让到离皇后的主桌不远不近的席案。桌上设着两副碗筷,酒菜也略动了几样,显然凤希坐这里,可他不在……月筝忍不住搜寻着杜家的桌席,杜夫人也正冷冷看她,月筝不免被蛰了一下,笑容生硬地点首为礼。杜夫人态度虽不友善,礼仪却极为周到,深深垂头半福回礼。

    厅中的歌舞正精彩,无人注意到月筝的神色。月筝强迫自己微笑着观赏了一会儿,才要求宫女引她去更衣用的后殿。皇后娘娘和杜夫人都看了她一眼,月筝假装没有察觉,陪她去的宫女竟然有四个之多,皇后娘娘也不怕她被盯得太紧,放弃去抓凤希和丝雨的幽会?

    马桶循例放在屏风后面,宫女们都在雕花隔栏外守候,月筝不用看都能想像出她们眼巴巴盯着屏风,生怕她跑了的样子。月筝轻轻掀开窗纱,无声无息地翻出窗户,要不是心情太酸涩了,肯定要得意地笑几声。锦华殿后便是锦华泉,是太液池的源头之一,泉池边草木葱茏,月筝轻手轻脚地穿行在树荫花丛间,终于在繁花深处看见了凤希和丝雨。

    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仍然那么赏心悦目,月筝看不见凤希的神色,只看见丝雨在哭,她的声音有些尖,月筝断断续续地听见她哽咽地说:“……你到底还是舍不得?”

    凤希的脊背挺得很直,久久没有回答丝雨的话。

    丝雨泪眼斑驳地抬眼望他,黑黑的瞳仁被泪水氤氲得柔情万种,这样的眼神就连月筝看了,心也被重重一拧。被迫寄宿庵堂,饱受家族谴责,丝雨一定也受尽煎熬,她的苍白憔悴令人生怜,比起以前,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哀怨,让过去如明月娇花的她像被拢上一层黑纱,让人看了心里发沉。

    凤希的沉默让杜丝雨的神色一凛,咬了咬嘴唇,一向羞涩的她竟扑进凤希的怀里,捧住他的双颊吻了上去。

    月筝紧紧揪着胸前的衣服,差一点就跳起来冲去阻止他们,但是……凤希侧开了头,于是月筝看见了他的神情,痛苦却依然决绝。

    杜丝雨的眼睛空洞地睁大了,双手还捧着凤希的脸颊忘记放下,她绝没想到凤希会躲闪她鼓足勇气才献出的吻。凤希咬了下牙,侧脸因为坚毅的神情而更加俊美,他拉下杜丝雨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虽然这种珍惜的姿态让月筝心里大发醋意,看在他躲闪了杜丝雨的献吻,还能勉强抑制得住。

    “丝雨……”

    月筝愣住了,真是奇怪,听他这样喊杜丝雨的名字……比看见他接受了她的吻还难受。就像心瞬间被刺了一刀,他怎么能用这样的语气喊她的名字呢?

    “丝雨……”他还是没松开杜丝雨的手,头已经转回去,想来正注视着她,“我能给她的……实在太少,而她给我的实在太多!你……能明白的,是不是?”

    杜丝雨的眼神不断黯淡,终于垂下长睫,遮住了一切情绪,“是的,我明白。”她又恢复了平日的乖巧温顺。“你打算怎么安排她……”

    脚步声匆匆而来,几个人分花拂柳,还有一个小丫鬟十分刻意地高声说:“我们家小姐就该在附近啊,说热了,来这儿透透气。”

    杜丝雨和凤希的神色都起了些微变化,杜丝雨焦急地看了凤希一眼,似乎催促他快快躲开,凤希轻轻摇了下头,没动,那几个人来得太快,躲不及了。

    为首的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梅芳,眉眼间尽带讽意,瞧见了杜丝雨和凤希没有立刻上前请安,反而别有用意地抿嘴一笑,说了声:“果然在这里。”

    来的几人里宫女和杜家丫鬟参半,月筝明白,肯定是皇后娘娘和杜夫人发现她跑了,立刻派人出来,皇后娘娘当然是唯恐不乱,杜夫人是不希望女儿受辱。

    “哎呀,找不到。”月筝叹了口气,看在今天凤希表现不错,她就仗义出手吧。

    她这一出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就连凤希的脸色都微微发了白,蹙起眉头看从花丛里站起身来的她。

    “凤希,你的玉佩真掉在这里了吗?根本找不到!”月筝抱怨着从花丛里走出来,挽住凤希的胳膊。她也知道自己很恶劣,明知这样会让丝雨更难受,仍想用这样占有的姿态挽着凤希。

    凤希的幽瞳闪缩了一下,终于还是没当着丝雨的面挣开月筝的手,淡然说:“找不到就算了,有什么要紧。”

    梅芳有些失望,皇后娘娘对杜家小姐愤愤于心,特意叫丰疆王妃来,期待着王妃能作出好戏羞辱羞辱她,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结果。“娘娘本想请杜小姐或者王妃抚琴一曲,都找不到人,原来都在这里啊。请快些回殿上吧。”梅芳笑容生硬。

    杜丝雨嘴唇颤抖,婀娜先行,月筝以为她会忍不住偷偷流眼泪,没想到擦身而过的时候,杜丝雨看她的那一眼让她僵了一下。杜丝雨那眼神……是怜悯吗?也不全是,酸楚和恨意自然是有的,可她凭什么用可怜的眼神看她?获胜的是她原月筝吧!

    走在最后的凤希重重地握住她的手,月筝撇嘴回头瞪了他一眼,这账还是要记一笔的,拒绝了杜丝雨很好,知道她给他的实在多也很好,可说得好好的干吗和人家拉手?还很余情未了似的捧着人家的小手,这……这……简直罪大恶极!

    她的话全用脸色生动地表达清楚了,凤希看得皱眉一笑,摇了摇头。

    他还好意思苦笑?月筝危险地眯眼,与其他人已经拉开些距离,她抓着他的手就是不客气地一口,咬死这只不规矩的色手!

    凤希没想到她会出这么幼稚的招数,出其不意地被咬得闷哼了一声,梅芳等人立刻反应灵敏地停步回头看,就连杜丝雨也眼神凄楚地转回身,凤希面不改色地转身背对她们,另一只手搂住月筝的腰,俯下头像在和她说悄悄话。

    这种小夫妻的亲密倒也不奇怪,梅芳洋洋得意地瞥了杜丝雨一眼,这个细节回头告诉皇后娘娘,娘娘准高兴。这个不识抬举的杜小姐放着堂堂的太子妃不当,要去当人家的王妃,现在人家夫妻蜜里调油,她自己却无人可嫁,一辈子孤老的命,真是活该!

    被咬了一口的凤希,心情倒是变好了,月筝虽然凶悍地一眼一眼剜他,却也终于顺了一口气。

    虽然不太完美,她毕竟是终于险险的胜利了么。

    第36章 半梦半醒

    月筝醒来,半趴在枕头上看了看天色,已经大亮了,长长地叹了口气,今天好像要下雨,天阴阴的,本来就让人发懒,一想到席大家就更觉得疲惫不堪。凤希听见她叹气,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她淡淡一笑,不用问也知道她为什么愁眉苦脸。

    “还好,再过两天就是千秋节了,再也不用看见席老太!”月筝咬牙切齿地笑了,自我安慰。

    凤希没说话,抬手慢慢轻抚她细滑的背脊,月筝被他弄得有点儿痒,嘻嘻笑着一躲,胸前的娇软在锦褥上隐隐浮现,说不出的娇慵甜美。凤希默默地看着,幽亮的黑瞳泛起淡淡惆怅。

    月筝解下手腕上的情丝,凤希为她修了邀月池就想打个结的,玩得太高兴,又被席老太折磨得够呛,都忘记了。

    凤希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编,“这是为什么?”他轻笑着问。

    “邀月池呗。”月筝盯着手里的情丝,黑黑的瞳仁凝视的时候越发明媚诱人,凤希看着,忍不住在她的肩头重重一吻,她又笑着躲,编好了一个,又开始编第二个。“这又是为什么?”凤希翻身压在她背上,他的长发垂到她的肩上,与她的交缠在一起。他俯下头,亲了亲她开始泛粉晕的俏颜。

    “为……你在泉边……拒绝了杜丝雨。”月筝被他撩拨得轻喘,话也说的断断续续。

    正舔吻着她耳垂的凤希一僵,有些突兀地伸出一只修长的手臂握住了她编结情丝的双手,月筝吓了一跳,感觉背上的那具身体骤然减了温度。“教我怎么编吧,我来编……”他也感觉到她的愕然,解释般地笑了笑,从她身上退开,与她并排趴在榻上。

    月筝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停下,这个……也不好催促他继续吧……她的脸红了红,为了不那么难为情,把情丝塞给他,认真地讲解编法。凤希算心灵手巧的,但那个结还是编得歪歪扭扭,月筝看着很不满意,戴回手腕时心里还是喜滋滋的,她故意板着脸说:“你还需要多努力,以后就让你来编结吧。”

    凤希的眼瞳不知为什么,疼痛般闪缩了一下,有些沙哑地说:“好。”

    “我今天打发走了席老太想回趟娘家,又好几天没去看爹娘。”月筝翻身起来,披了件薄衫,打算直接冲去邀月池梳洗。

    结缘全本第1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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