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行人离开之后,正正拉拉临青溪的衣袖问道:“娘,刚刚哥哥和你说什么了?”
    临青溪抱起二儿子笑着说道:“这是娘和你哥哥之间的秘密,不告诉你!呵呵!”
    “娘——”正正的小脸哀怨地看着临青溪,“阿婆,娘不告诉我,娘不喜欢我了。”
    穆氏正在为俊俊的离开偷偷抹眼泪,正正突然问她话,她擦了擦眼泪,脸上露出了笑容:“对,正正说什么都对。”
    “看吧,娘,阿婆都说您不喜欢我了!”正正更委屈地说道。
    穆氏刚才只是顺着以往正正的问话回答,却没想到他脸上会露出不开心的样子,而且还会说临青溪不喜欢他,这孩子刚才问得什么呀?
    “臭小子,你哥哥走了,你就欺负娘,是不是?”临青溪干脆也假装哭了起来,可装着装着那种情绪就上来了,眼泪就真的流出来了。
    正正原本是想逗逗临青溪,却没想到她真的会哭,当下就慌了,小手赶紧给临青溪擦眼泪,然后不停地道歉说:“娘,您别哭,都是正正的错。哥哥说了,他离开之后,我就是一家之主,要好好照顾娘、妹妹和家人的。要是他知道,我把您弄哭了,他回来之后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娘,您别哭了,哥哥他很可怕的。”
    “好呀,你不让我哭,原来是因为害怕你哥哥。”临青溪故意孩子气地说道。
    “不是,不是!正正不是怕哥哥,当然,是……是有那么一点点啦。但是,但是正正是男子汉,是一家之主,正正要保护大家。娘,正正错了,您别哭了,好不好?”正正撒娇地摇着临青溪说道。
    “好,娘不哭了!”临青溪把儿子放了下来,此时焃昀他们早就不见了踪影。
    晚上一家人吃过饭之后,老临家的女人都聚在了院子里聊天,孩子们都在一旁玩着。
    现在老临家不缺吃不缺穿,无论是临青溪还是临青云等人,手底下都是有房有钱又有田,再也不需要秦氏、吴氏几人刺绣卖钱了。
    “小妹,这次回来,你打算做些什么?”日子好过了,吴氏却觉得太过清闲,她想回到过去那样忙忙碌碌的生活,总觉得那样的生活虽然忙碌却每天活得很开心。
    当然,也不是现在不开心,而是总觉得这样的生活缺少了一些什么。事实上,不只是吴氏这样想,就是秦氏、临菊花、临小玉也是如此想法。
    临青禾的妻子是异国公主,是个很火辣的性子,而且喜欢上阵杀敌,她把孩子留给穆氏等人,就跟着临青禾一起去守南疆了。
    “我打算开一家小型的儿童乐园,几位嫂嫂要是感兴趣,可以和我一起做这件事情。”临青溪提议道,反正现在村里的田地都是统一管理,而且男人们就能把庄稼活给干完,根本用不到女人。
    “儿童乐园?那是什么?”几人不解地看着临青溪,孩子们也都围了上来。
    这时,临青溪就让玉扇拿来笔和纸,然后当场给众人边画边讲解道:“所谓儿童乐园,其实就是让孩子们在里面玩的一个地方,比如在乐园里专门建一些让孩子们锻炼身体和胆量的地方,还有女孩子们爱玩的秋天、跷跷板等,另外,我还打算在乐园里多做一些糖果类型的玩偶,颜色一定要鲜艳,这样孩子们就会比较喜欢。”
    “玩偶?”秦氏几人更好奇了。
    “嗯!明天几位嫂嫂一起去稻园,我教你们一起做糖果玩偶,可以先从小一点的开始做起,就算拿出去卖,我想也一定有很多人喜欢的。”临青溪笑着说道。
    于是,第二天吃过早饭,秦氏几人就来到了稻园,而正正、朵朵也开始在村里的学堂读书。
    临青溪先做了一个颜色很漂亮的糖果枕头,里面是软乎乎的棉花,这个枕头一做好,几个女人就喜欢得不得了,这样的奇思妙想,也只有从临青溪的脑袋里能出来。
    接下来,临青溪用粉色的布做成了一个和朵朵一样高的可爱熊,而且还在它的脑袋上缝上了漂亮的蝴蝶结,并且给小熊穿上了漂亮的小裙子。
    不仅如此,这只可爱的粉色玩具熊还有着黑色纽扣缝制而成的眼睛,红红的小嘴巴和逼真的耳朵。
    朵朵回来一见到这个粉红小熊就喜得不撒手,从这天开始,每天晚上睡觉她都要搂着它,而临青溪之后又给她缝制了一些大小不一的可爱玩具熊,都是女孩子最喜欢的。
    朵朵的小熊在临家村很受欢迎,没过几天,就有村民找上老临家的门,说是家里的孩子闹得慌,都想要朵朵的那种小熊,可自家人缝来缝去也不像,就想要来请教临青溪。
    临青溪想了想,干脆在纳园把村里的女人都集合在一起,然后让若心准备足够多的棉花,她决定正正的糖果乐园要开,儿童玩偶加工厂也可以开,反正现在棉花在楚国已经普及了。
    一听说临青溪要在纳园开厂子,村里的女人都沸腾了,她们正愁着找点事情做,临青溪就给她们送来了热枕头。
    “溪丫头,你说怎么做吧?婶子听你的!”孙氏也不年轻了,但年纪越大反而越有活力,现在她二儿子临虎也能独当一面,在族里也是被看重的人,她心宽了,浑身就似使不完的劲儿。
    “婶子,我这里有几张新画的玩偶设计图,咱们照着图来做,然后在云州开一个小铺子,先看看买的人多不多!”临青溪也被大家的情绪所感染,俊俊离开她的烦闷也稍微减轻了一些。
    “行,行!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孙氏大笑着说道。
    无论临青溪变成什么样子,是青溪公主也好,是未来的临王妃也好,在村人眼中,她都是她们从小看到大的聪明善良的好孩子,而且和她们没有一点儿距离感。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临青溪忙着筹备儿童乐园和缝制玩偶的事情,让她没时间去想念焃昀和正正,她很怕自己闲下来,只要一闲下来,思念就蜂拥而来。
    只是,在忙碌的过程中,她没想到会有人邀请她去云州一叙,而且此人还是她打算放弃的仇人——魏梓珍。
    “主人,属下已经查清楚了,魏梓珍此次来云州只带了几个魏家的暗卫保护她,没有其他人,而且德王和魏明都不知道。”玉扇将打听到的消息对临青溪说道。
    “查清楚她为什么要来云州见我了吗?”魏梓珍的突然到来是临青溪始料未及的,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没查到,她似乎是得知主人出现在正极大陆上的消息之后,就已经秘密策划来云州了,而且还故意躲着其他人,不希望别人知道她的行踪。”
    玉扇已经在云州见过魏梓珍,她现在依旧是个美丽的后宅妇人,身上有着属于王妃的贵气和傲气,但眉眼之间有疲惫之态,不知是不是着急赶路所致。
    “主人,您要去赴约吗?”现在的魏梓珍根本不值一提,她身边的那些暗卫,玉扇轻轻松松就可以解决掉,而且这些年魏梓珍已经和巫凤儿彻底闹翻。
    就是她亲爹魏明,也因为当年青楼事情的散播,对她这个女儿很失望,更把她当成了弃子,要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的庶女嫁到德王府为贵妾。
    “我去见她!”十多年过去了,她和魏梓珍之间的恩恩怨怨,有了开始,总要有个结束,临青溪决定去见她。
    魏梓珍没想过自己一封信,临青溪就会来见她,毕竟自己曾经害过她,更差一点让她家破人亡,她应该是想杀自己的心都有,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来见自己呢?可是,她出现了。
    仇人?情敌?魏梓珍不知道怎么称呼临青溪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她和她的纠缠,一切都来源于楚玄。
    可笑的是,她深爱着楚玄,想要楚玄的心中只有一个她,但楚玄这么多年唯一念念不忘的还是临青溪。
    可临青溪呢?她不爱楚玄,她爱的是那个叫焃昀的男人,而且听说他们好像有了孩子。
    如果临青溪爱的人是楚玄,那孩子是她和楚玄的,魏梓珍会觉得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都是有意义,有价值的,可惜她把自己弄成了一个笑话,也在这个笑话里越走越远,到最后什么都没留下。
    两个女人在云州一家客栈的上房里单独会面,温热的茶水热气袅袅升起,自从临青溪推门进来之后,魏梓珍并没有抬头看向她,而是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
    临青溪不管她是有意也好,还是无意为之,她也没有主动开口,而是走到魏梓珍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静静地等着。
    房间很静,偶尔能听到客栈里掌柜的和客人们说话的声音,房间的窗户外是云州府城的大街后巷,所以较为安静,倒是间或能听到犬吠之声。
    沉默持续了大概一刻钟左右,魏梓珍终于打破了沉默:“临青溪,谢谢你肯来!”
    “不用客气,我也正好来见你,咱们两个是应该好好谈谈了。”临青溪语调冷冷的,听不出她见到魏梓珍是怒还是恨。
    “你想杀了我?”魏梓珍带着笑意抬头看向了临青溪。
    “想!”临青溪直言不讳。
    “我想也是!”魏梓珍似是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这么多年,自从悬崖一别,我们再也没见过。你恨我,是应该的,只是你早就有能力杀我报仇,为什么你没有呢?”
    “你魏大小姐这么聪明,难道会猜不到吗?”临青溪如刀一样的眼神射向了魏梓珍。
    “猜到了又如何!”魏梓珍凄然一笑,“我早就被你、被我爹、被楚玄、被很多很多人一起推进了深渊之中,再也爬不起来了,不是吗?”
    ☆、第一百七十章 争抢生意
    临青溪选择了沉默,魏梓珍也许说的没错,但始作俑者却是她自己,如果她不是心生歹念,又或者不那么执着于楚玄,也许她的结局会和现在不一样。
    往事如烟,但却把魏梓珍的半生烧为了灰烬,她无法在灰烬中获得重生,只有继续死撑着走下去,直到地狱的尽头。
    “我这一生只爱过一个男人,也只为他一个人存在,但是我的处心积虑没有换来他一眼的垂怜,就连厌恶也只是曾经的那么一瞬间。临青溪,我真的好嫉妒你,凭什么你一个身份卑微的农女却能获得他至死不渝的爱,而我连一眼也得不到。”想起楚玄那夜把她错认为临青溪,抓着她的手深情地呼唤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魏梓珍现在依旧痛苦难当。
    临青溪不知道如何回答魏梓珍,她也觉得自己很普通,如果说引起各方势力的注意,那么最主要的原因,应该她在这里属于那个最特别的人。
    当然,这种“特别”主要是指她的命格,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也许景修不会主动接近她,巫凤儿不会一心对付她。
    还有,她有着当权者最需要的提高粮食产量的方法,所以她的这种特别引来了陆志明、张显、楚玄等人当年的故意靠近。
    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已经不是她能支配的,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支配不了,因为她也是被人有意还魂到这个世界的。
    “我和你本就不同,你是名门闺秀,我是贫贱农女,但你一心追求自己追求不到的,而我只抓住眼前能抓住的幸福。假如一开始你就学会放手,凭借你的聪明,就算你的父亲如何拿你当筹码,你也是能反抗的,然后为自己选一个如意郎君。但是,你没有这样做,所以归根结底是你自己把自己推进了深渊之中。”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太多的“假如”,只能说魏梓珍一开始就错了。
    “你说的没错,呵呵,这都是我自作自受,所以现在我没有任何幸福可言,身边也没有一个值得相信的人,在京城,不,在整个天下人看来,我魏梓珍都成了一堆发臭的烂泥,所有人都躲着我。”说起这些,魏梓珍脸上的笑意让临青溪看着都觉得很伤感。
    “你今天找我过来,应该不是为了说这些吧?”临青溪不想听魏梓珍诉说她现在的近况,她来这里只想着知道她究竟找她做什么。
    “当然不是。我来找你,是想要请求你一件事情,一件我无法完成的事情。”魏梓珍说着从一旁的包裹里拿出了几封信和几本账册放在两个人中间。
    “这是什么?”临青溪瞅了一眼。
    “这是德王和我爹谋反的证据,现在我能做的能帮上他的也只有这些了。临青溪,如果楚国要有新皇帝,我希望这个人会是卫王楚玄,虽然知道我没脸请求你,但我知道你和临王都是厉害的人,请求你们帮他坐上帝位,这算是……我的最后请求,你要是想杀我,现在就可以杀了。”
    魏梓珍这次来是抱着必死之心的,她虽然聪明坚强,但终究她也是一个女人,现在她真的有些撑不下去了。死,或许是唯一的解脱。
    “魏梓珍,你虽然喜欢卫王,但你从未没有用心了解过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他想要的一直都不是皇位,而是温暖,家人的温暖,朋友的温暖,爱人的温暖,但凡你能做到其中一样,我相信你和他都不会成为连看一眼都是奢侈的陌路人。”不管魏梓珍的秉性如何,临青溪都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是一个很痴情的女人。
    如果她没有用错方法,也许她就是楚玄最需要的那个女人。可惜,造化弄人,幸福毁在魏梓珍自己手里。
    魏梓珍眼中的光亮一闪而过,然后她悲凉一笑,错了,从一开始她就错了,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爱人,不是她引不起楚玄的注意和爱慕,而是她从第一步就走错了。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什么用了,只会让我悔不当初。如果你说出这些的本意是让我后悔,那么你成功了。我的确很后悔!”魏梓珍的指甲狠狠地掐进自己的手心里。
    “我没你想得那么爱耍心计,我比你更希望他能幸福,只是现在,你和我都没有这个资格了。”临青溪淡然说道,“你把这些证据给我,不是把德王府和魏家推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吗?魏梓珍,就算今天我不杀你,你应该也不想活了吧。”
    “呵呵呵,没想到,这世上最了解我的,竟然会是我自以为的情敌。”魏梓珍仰天笑了几声,“没错,我是不想活了。我爱不动了,我也没有力气再爱了,魏家……呵呵……也许让它在这个世上消失会更好一些。”
    临青溪觉得眼看的魏梓珍已经处于半疯癫状态,她现在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但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为了楚国百姓的将来,无论这证据是真是假,她都会留下来。
    “东西我会收好,你,我不会杀的!”现在的魏梓珍相当于一个活死人,已经用不到她动手了。
    “临青溪,谢谢你,还有,对不起!”这是魏梓珍最真心实意地一次道歉,为她曾经做过的那些害人的事情。
    就在这次临青溪与魏梓珍在云州相见的半个月后,京城忽然传来德王暴毙的大事,而德王妃魏梓珍也同时香消玉殒。
    有人查到是魏梓珍一怒之下杀了德王,但苦无证据,最后病榻上的皇帝楚怀将此事交给张显来办,除了厚葬德王夫妇,就是查明二人的死因。
    临青溪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为女儿朵朵绣制衣裙,德王和魏梓珍一同死去的消息让她不小心扎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当即就有血珠出来了。
    “主人,您没事吧?”玉扇看到临青溪的心不在焉,对于此刻的他们来说,德王的离世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
    “查明德王和德王妃是怎么死的了吗?”依照德王那种猜忌多疑和武功也不错的人,魏梓珍是不可能一怒就杀了他的。
    “是巫翎儿帮助的魏梓珍,她给了魏梓珍一种无色无味的巫族毒药,而德王自从知道魏梓珍不洁之后,每次心情不好就会来到她房间暴打她一顿,虽然魏梓珍的脸上没有任何伤痕,但是她身上……”
    玉扇接到的消息称,刑狱司的人在调查死因的时候,发现魏梓珍身上都是不忍直视的丑陋伤痕,而且不是一次造成的,没想到外边谦谦君子的德王会是那样变态的一个人。
    “你不用说了,我可以想象得到。”上次在云州见魏梓珍,临青溪就觉得她有些不正常,而且大热的天,她还把自己裹的很严实,“这个魏梓珍,就连死了,也要帮助卫玄哥最后一下,她真是太痴了。”
    “主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玉扇有些不明白,虽然德王和魏梓珍同时死去,对于卫王来说是个好消息,但明显临青溪话里的意思不只是这样。
    临青溪放下针线,起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花红柳绿的美景,解释道:“德王是不是中了巫族的毒才死的?这毒是不是定王的王妃给她的?德王和定王两兄弟是不是这些年斗得你死我活?”
    “是!”玉扇似乎能抓到一些什么。
    “那么如果有人查出来德王的死和定王有关,那么定王是不是就惹上了杀兄弑嫂的嫌疑?那他又怎么会配做一国之君呢!”魏梓珍应该是这样想的吧,否则她也不会故意和巫翎儿合作害死德王和自己。
    那巫翎儿想必还以为魏梓珍是把她当成了最后一根稻草,却没想到被魏梓珍反利用了一把,鹿死谁手未可知,魏梓珍就是死也把巫翎儿给拉下了水。
    经过临青溪的点拨,玉扇已经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这魏家大小姐的心思真是深,也真是痴到死,可怜,可悲,可叹!
    “主子,那咱们现在……”如今德王和德王妃死了,京中势力最大的就是定王,而自从定王要回郴州之后,他的势力也不容小窥。
    “魏梓珍这一死倒是一了百了,可她忘了,事情也许并不会朝着她期望的方向走,依照魏明的心思,这件事情不但不会和定王扯上关系,反而会成为魏明和定王结盟的最佳理由。”魏明可没有这么傻,他这些年能坐上宰辅位置,又能在德王和定王两个女婿王爷之间游刃有余,可见本事不小,“玉扇,郴州现在山货生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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