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名妓我怕誰 作者:肉书屋
化身名妓我怕誰第28部分阅读
姬笑云的吻，的确是诀别。此后，牧如白夜这个名字，再也不曾出现在姬笑云的生命中。
另外一件大事，是御林军的西征。
姬家兵变的消息，举国皆惊。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当然，姬家与冰族的议和并没有被外界得知。
姬家兵变，却不回兵攻打帝都，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为了防范冰族趁虚而入。
皇室面上无光，只好派出最后一只劲旅御林军。然而更令人惊讶的是，皇帝牧如白依居然御驾亲征。
姬笑云却并不意外。牧如氏已经不能信任任何外姓将领。牧如白羽虽然领御林军大元帅衔，却终究是没有真正上过战场。他又是姬正的学生，姬正对他了若指掌。那么牧如家仅剩的可以带兵之人，便是曾经率领白衣军的新帝。
如此懊丧的阵容，这一仗，根本就是牧如氏最后的挣扎。
溺水之人，再怎么挣扎，也没有多少重新上岸的机会了。
白衣军起兵之日，傲翼、九郎和姬家诸将同处一室，共商大计。
谢玄终于离开了城头，姬笑云却以不懂兵法为由，不肯参加会议。谢玄临走前摇头叹息：“女人太决绝，不会有好结果的。”
“男人决绝就有好结果吗？”
谢玄低笑：“同样没有。”于是独自下了城头，留姬笑云一个人在城头喝酒。洒了一身，湿了一脸，却不知道有多少能流进心里，醉了这个灵魂。
“我承认守株待兔是最好的策略，但是我坚持要进攻帝都。”傲翼坐在下首的位置，给足了姬正面子，言语上却决不妥协。
“怎么？你可是说过不要大顺天下，只要一个和平邻居的。”姬啸天冷笑一声，对这个久兰王，他是最看不顺眼的。
“我不要大顺天下，但是我要坐在天下顶端的那两个人的性命！”傲翼神情倨傲，并不理会对方的狂傲。
姬正严厉的扫了姬啸天一眼，问傲翼：“我要原因。”
傲翼转过脸，直视着姬正：“你女儿的脸，你打算就这么算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原因。各人面上都有异色。
姬如风嘴角含笑，淡淡的说：“看来久兰王倒是打算为小妹复仇了？不知道您是她的什么人？”
傲翼凌厉一眼扫来，姬如风笑容不减，不闪不避。只是笑容中冰冷神色，丝毫不亚于面如寒霜的傲翼。傲翼开口道：“我是她的男人，我想在座各位没人不知道。”
众人脸色都沉了下来。姬悦海却冷漠开口：“可是我却听说最近三姐都是在城头和谢大哥一起，这是怎么回事？”
谢玄不语，微低着头，抬眼盯着傲翼。
傲翼淡淡道：“女人总有闹脾气的时候，男人要容忍。”
姬啸天当场跳起来，桌上的镇纸劈头盖脸砸了过去。“去你，别说艾斯是一夫一妻制，就算你是大顺男人，可以纳妾，你以为那两个女人，哪个是该给你当妾的吗？你以为你他妈是谁？”
姬正竟然破天荒没有出来阻止。冷着脸看着傲翼。
“原来你不只是关心你的妹妹，还关心我的王妃。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
姬啸天青筋暴起。
姬如风从容冷笑。
姬悦海淡漠的皱眉。
议事会在大公子的愤怒，二公子的嘲讽，和四公子的鄙视中，不欢而散
二1一章 多少横亘在我们的爱之间
会后，步出姬府的会室。被一个黑衣黑甲的身影拦住。
“谢将军，有事？”这些天傲翼遥控艾斯帝国的政务军务，完全无暇他顾。刚刚听了姬悦海的话，竟然那女人这两天是和眼前这个男人一起。想着就没有好声气。如果不是为了她，自己何苦要亲身来质，艾斯够地位作人质的人有的是，让无面扮了自己来也是方便的。“本王很忙。”傲翼凝眸看着谢玄，越想越气。
“如果你要蹚平太央城，征远军愿意和你联手。”
傲翼挑起一侧嘴角：“我以为将军也是姬家人。”
“有时候。”谢玄沉着面色。“还有，是男人的话，把你的两个女人的问题解决掉。”谢玄比姬家几位公子更了解，那种不得不娶一个女人，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人的感觉。再权倾天下的男人，也有无奈的时候。何况是独自一人奋斗。
“好。”傲翼轻笑，“两件事我都答应你。”随即擦着谢玄的肩走下台阶。
“去看看她，她快要醉死在城墙上了。”
傲翼没有再说话。
拐过墙角，紧张神色才浮现出一点，展开轻功，飞速向城头掠去。
该死，刚刚忘了问在城头哪一边。只好一处一处的寻找。可是为什么哪里也没有？
这一天执勤的士兵几乎每一个都有看见，那个蓝色的身影在城头上飞掠而过。一遍一遍，越来越快，越来越频繁。却总是来不及看清是什么人。
该死！究竟在哪里？傲翼突然看见谢玄也上了城头，极速坠下去。
“她在哪？”
傲翼满头大汗的样子让谢玄心下一沉：“士兵说是冰族来人请她走的。不是你？”
“她那个性子，我派人请她，她会来吗？当然是我自己来找她！”傲翼也失了风度。
“那会是谁？”谢玄的拳头捏得咯咯直响。
“刚刚小人恍惚听见，什么王妃什么的……”一个小兵小声说着，本就觉得自己不应该管，被两人眼神扫过来，吓得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傲翼一把抓了那人的领子，声音冰冷：“接着说！”
谢玄拍落傲翼的手，“他不是你的侍卫，习惯被你威胁!”转过身沉声对士兵说：“不逼你，自己说，说明白升官，说不明白下狱，你看着办。”……你觉得软威胁就不是威胁说？
“姬小姐好像是去了古寒山，已经……走了几个小时了……”
话音没落，蓝色长发已经拂过谢玄的眼前，向古寒山方向飞掠而去。
谢玄看着那蓝色的背影，愣了，第一时间追逐在……她身后么？连对方是谁，什么目的都等不及探究一下……
古寒山，正是当年谢墨同那一万步旅葬身狼口的环形山。
山顶，两个女子向对而立。
一个自然是姬笑云。
另一个，却不是王妃迦南。而是迦南的妹妹，圣女风。
“你说王妃约我在这里见面，我知道不可能，但我还是来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杀我吗？”姬笑云冷艳的笑，黑发在风雪中翻飞，英气逼人。“我未必很轻易输给你。”
风淡淡的笑着：“姬小姐，请你不要再纠缠王了。我的姐姐才是艾斯的王妃，那个位置永远不会属于你。”
“你以为我看的上那个位置？”姬笑云冷笑：“如果我愿意，大顺皇后的位置我已经坐上去两次了。”
“姬小姐心高气傲，风当然不会肤浅的以为小姐在乎那些虚名。只是……”风笑得淡薄，话锋一转“艾斯的男子只有一位妻子，而王唯一的妻子就是王妃。所以……呵呵！”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在姬笑云的心口，憋得她喘不过气。但她是姬笑云，而姬笑云不会低头，也不会在想看自己笑话的人面前示弱。她只是盈盈立在风雪中，用更冰冷的笑容，掩盖身上的寒意。
“姬小姐，你看看这山谷下面”风指着诺大的山谷，“现在是寒水关的暖季，雪很浅，你可以看见下面那一千多个露出来的小点吗？”
姬笑云顺着风的手指看下去，白皑皑的一片雪地中，果然有很多黑色的小点。
“那是大顺军队和冰族战斗时，为了拖住冰族骑兵的雪狼坐骑，活活冻死在这的一千多名士兵。”风笑着，笑容冰凉凉的让人发寒：“正是这些人拼了性命拖住雪狼，艾斯的军队才会被大顺打败，王才会阴差阳错成了你的奴隶。”
“这些尸体十年都没有被抬走，却在这里向着大顺国都的方向跪了十年不曾腐烂。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大顺的军人把这些尸体当成英雄碑，是对冰族的仇恨让这些尸体十年不烂，他们会永垂不朽下去。整个大顺和艾斯的仇恨都将这样日复一日的延续下去。你以为真的会有和平吗？还是你看不到那些姬家军士兵，看我们这些蓝头发蓝眼睛的人时，眼中刻骨的仇恨？
“只有艾斯和大顺子民的发色变成同样的一天，真正的和平才会到来。可是我们的发色会有同样的一天吗？永远不会有。所以和平永远是暂时的。绵延了千年的战争会继续下去，直至有一方灭亡。
“那你觉得，即使没有我的姐姐，王会娶你这个大顺的女子吗？不要说你还是姬家的女儿。如果王真的娶了你，你让他如何服众呢？王本身就血统不纯，艾斯那些反对王一人独揽大权的贵族，每每要以此为借口蠢蠢欲动。如果再加上一个你，王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风的眼睛淡淡哀伤：“所以，请你放过王！”
二1二章 爱，可有抱歉？
姬笑云当然明白，她说的都是真的。只不过自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不曾深刻的感受到这种仇恨。即使明白，终究懵懂。
和平，真的是不能的吗？
那么傲翼，当你成为久兰之后，是不是也会迷惑？横亘在爱情中间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
以为你是王，以为你是强横没有顾虑的。
但是，你终究要顾及悠悠之口，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的眼睛。
他们都在等着看你的差错，
等着你死，
等着你从云端摔下来。
所以，你一步都不能走错。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缠着他了，自从你们来之后，我甚至没有见过他。”
“可是你的影子，缠着王的眼睛啊！”风凄喊出声：“王的眼里都是你的影子，看不见你，就看着有你的方向。他是王啊，他不能如此迷恋一个女人，那会毁了他毁了艾斯帝国啊！”
姬笑云轻笑，风雪之中，格外纤瘦。“那你还想让我怎么办？”
“如果这世上，没有姬笑云这个人的话，就没有谁能迷惑王的眼睛了！”风的眼中没有狂乱的神色，她是深思熟虑的得出这个结论。他甘愿一身承担一切后果。“对不起，姬小姐。”
风挥动袖袍，一阵劲风扑来。
姬笑云轻轻向后，退了一步。
雪，松动了。姬笑云回头望向身后，竟然整个都是虚浮的雪块。下面的山石竟然早已被掏空。她看到了一根支着雪块的脆弱木桩，和风脸上的歉意与决绝。
原来，是早就设计好的。
你这么精心的设计，死在你手上，不亏！
周围的环境飞快的向上掠去，失重让心脏跳得飞快。雪块下面是完全的空，离崖壁有一丈远，连想要借力都没有支点。
原来传说真的没错，临死前，人的大脑会转的很快，生命中经历过的一切都会在眼前重现。一张张脸在眼前飞掠而过。
那两个温柔笑着的人是谁？哦，那是宇文兄弟轻摇的纸扇。自从不离失去了一条手臂，好像就再没见到白依拿扇子了。真是个温柔的人，那么体贴。
对不起，白依！对不起，不离！
那两个并肩驰来的人是谁？一黑一白的两匹马，很英挺哦！原来是牧如白夜和谢玄！你们……还会有这样并肩驰骋的机会吗？谢玄是回了姬家，至少有所归属。牧如白夜呢？曾经那么神采飞扬的一个人，竟然黯淡了。我总是叫你的名字，甚至生疏的叫你九王爷，从来都没有叫出你想听的“白夜”，或者“夜”。我真的没想过你也会有暗淡的一天。
对不起，白夜！对不起，谢玄！
那一前一后的两个美男子又是谁？恩，我知道了。那个眼神哀伤的是羽，那个妖孽的笑着一定要“啾一下”的是沈谅。我的好弟弟，我原谅你了，我再也不怪你了，可惜，没有机会再说给你听。跟着羽吧，这样他就不孤独了。姐姐拜托你最后的事情了。
对不起。沈谅！对不起，羽！
这一群人又是谁？啊，啊！我看清了！是白狼们！红娘又在欺负疯犬了！还是巨人和阿猫好，总是那么和谐。长威和蝴蝶花也在啊！不要着急，我马上就来找你们了！后面追过来的那是九郎吗？从没见过你们全体在一起呢，真好，真的太好了！神棍，你总是不合群啊，大家都喜欢我，你怎么可以例外呢？下一次，如果还有下一次，一定要把你也迷倒！呵呵呵，我开玩笑的。
对不起，大家！时间不多了，我就不一一道歉了。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还看到了二哥！对了，你一定不希望我叫你二哥！那好吧，我勉为其难叫你一声如风！没有我了，你要好好照顾寒梅啊！
还有父亲，大哥，还有应该是双胞胎的弟弟！
你也一定要照顾好小兔子！
因为我真的很对不起流云小筑的姐妹们。而我已经没有脸，再跟流云小筑的姐妹们说对不起了。因为如果要说的话，一定一天一夜也说不完。
还有涯殿，还有匆月，还有苹烟，还有若兮！
也对不起你们，我这一辈子，几乎对不起所有的人。
最对不起的就是云姑娘，你把你的身体借给我，我却没有用它活过一年。我什么都没有做好，还害死了好多人。你明明希望不在死人的，其实我也是，可是我却害得世界越来越乱了。连我自己的感情，我也理得那么乱。
还有……那双蓝色的眼睛。
我唯一没有不起的，就是你了。
是你在对不起我。
但是我认了，我祝你幸福。
如果不能幸福，完好的活着也好。
如果不能完好，至少要活着。
活到老！
儿孙满堂，名传万世！
我这样的人，一定不会上天堂。但是我在地狱里看着，一定会笑的。
我不用你陪我下地狱，我只要你好。然后我能看见，我就可以忍受地狱里万年的孤寂。
那双蓝色的眼睛在姬笑云眼前放大，深冰蓝色的发丝逆着气流翻滚飞扬。
一双有力的手托住姬笑云的腰，以自己为支点，把姬笑云的身子向上推去。而自己，则加速坠落谷底。
看见飞上去的女子眼中的惊惶失措，傲翼笑了。
阿笑，你跟我说，我对你好得可以为你去死。
现在，我信了。
风张着惊恐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王，忽然从身后越出，然后毫不迟疑的追随者那个黑衣黑发女人一跃而下。
甚至来不及看清他飞扬风中的发丝。然后，那个女人从悬崖下被人抛了上来，落在雪地上，她向下喊着什么？风再也听不见了。满脑子只回旋着一个念头，是我害死了王，是我害死了王！
“傲翼————！”姬笑云凄厉的向着那个急速消失在皑皑白雪中的蓝点哭喊：“说好牵着手，你怎么可以先放开？我可以先放手，你却不可以！我是主人，你是奴隶，我还没有允许，你怎么可以去死？”
北风呼啸着卷走姬笑云的哭泣。
傲翼，最终，我还是对不起所有的人。
二1三章 生死未卜
“风，如果王真的命丧于此，我不会放过你的。”九郎的眼中是姬笑云没有见过的冷冽。
风凄楚的笑：“即便王没事，我也不会放过我自己！”风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刺向自己的咽喉。
血花爆开，却没有疼痛。
睁眼：“姬小姐……”
姬笑云的手握住了尖锐的发簪，血在流，“死有用的话，我刚刚就跳下去去了。”姬笑云的面色比任何人都苍白，姬笑云的语气却比任何人都镇静。“我们下去找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希望。故事里的英雄，总是不容易死。”
风静静的看着这个女子拿走了自己的发簪，丢下山崖，许久，她说：“没有声音，雪很厚，未必就死了。”
她……怎么可以这么平静？
这么平静的面对自己这个凶手。
这么平静的面对爱人的生死不明。
然后，风听见自己的姐姐说：“他当然不会死，因为他是王。”
迦南的笑容在风雪中绽开，凄艳，圣洁。
姬笑云虽然不同意她这种盲目的信任，但是她在迦南的笑容中看得清楚。如果今天傲翼真的死在这山崖下，迦南绝对会从这里跳下去。
姬笑云清浅的笑，和自已一样。
傲翼，你以为你去了地狱，我还能笑着留在人间吗？
在场的人有迦南，风，九郎，谢玄，和姬笑云。
留下谢玄看着没有任何防卫能力的迦南王妃。姬笑云，九郎和风分三路向山下搜寻。
在傲翼离去之后，谢玄到迦南王妃的房间求证。迦南几乎是马上就猜到是妹妹以自己的名义骗了姬小姐，要对姬小姐不利。这个善良的女人，竟然比谢玄还要着急自己这个情敌。她跑去叫了九郎，于是三个人乘两匹马，快码加鞭的赶到古寒山坳。
谢玄看着这个明明在颤抖，却兀自不肯哭泣的艾斯第一美女。不得不感叹命运的捉弄。这也是一个心地善良，个性坚强，人见人爱的女子。
如果没有阿笑，傲翼未必不会与他白头偕老。
就好像没有牧如白夜，也没有姬笑云，自己未必不会和牧如婉携手终生。
那同样是一个坚强到让人心疼的女人。
爱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眼前，还好像能看见牧如婉那决绝的眼神。
“谢大哥，把九哥送走，让我替他。”她没有如婚后那样，叫自己玄，或者谢玄，而是像小时候那样叫自己谢大哥。
一直以为她是个自私的女人，为了自己的爱，要毁灭另一个女人的所有。
其实，自己才是自私的。
以为她的心里有别人，不需要自己的温暖。以为婚姻不过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所以听见新婚之夜她叫自己‘玄’的时候，心里竟然没有一丝颤动。
只是为了自己的迷惑，为了另一个女人，枯坐到天明。
也许，是自己把她推向了那种幻灭的爱。
让她再也不愿掩饰，无所顾忌。
当自己说会放了白夜，让她一起逃走时，她是这样说的：“你放了他，呆在监狱里的就会是你！九哥是死都不会连累你的。而且一旦别发现，姬家会立即派出追兵，我不能让九哥有一点被抓住的可能。把他直接迷晕，装在马车里，连夜送出成。”牧如婉的眼睛，是她一生中最亮的。“然后，给我一瓶毒药。”
当时自己告诉她不必如此绝烈，她却说：“我的死，可以保你一个死无对证。渎职的罪，也不是你担的起的。更何况，即使经历了这么多，他什么都知道了，却依然爱的是让他身败名裂姬笑云。”牧如婉仰起头，对着谢玄微笑：“那我还要为什么活着？”
谢玄坐在雪地里苦笑，看着那位美丽如仙子般的王妃。
她正颤抖着接近悬崖，她应该是害怕的，可是她还是努力地往下看。
谢玄的叹息裹进风雪里，不曾被迦南听见。
如果不管经历多少，傲翼即使身败名裂也要爱姬笑云，你又要为什么活下去？
姬笑云沿着山麓向下走，心越来越往下沉。傲翼被发现的地点越往下，生还的可能就越小。
直至行到山底，依然没有看见那熟悉的蓝色。在及腰深的雪地里，姬笑云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反而安下心来。如果底下没有的话，也许是在另外的自己看不见的山腰上，那么风和九郎一定可以救了他。
可是走到谷底正中的时候，姬笑云却失望的看见早已聚首的九郎和风，正相携向自己走过来。对面两人看见自己，眼，映着同样的失望。
“怎么会都没有？咱们三个人应该已经覆盖了这面山壁的所有角落。”九郎紧锁眉头：“阿笑，你确定王是从这落下来的吗？”
“我确定。”却是风微微的应声。她是眼看着王跳下山崖。飞扬的长发，不顾一切的跃下，她怎能忘怀。
姬笑云的心，冰冷冰冷的。怎么会这么失望呐？一开始就不该有希望的。自己是上辈子电视看多了，才会觉得从那么高的山崖上坠下来，还能留有命在。
九郎看的出姬笑云在想什么，目光深邃，眉头纠结：“但是……死也应该见尸才对……”九郎的话突然顿住，眼中是惊惧的神色。
靠在他身上的风露出了同样的惊惧。
姬笑云看见一个巨大的影子投在二人身上。温热腥膻的气息喷在自己头顶。顺着二人的目光，向身后望去。
银白色的长毛立在寒风之中，血盆大口正对着自己的脸。口水和血水混合着留下来。硕大的黑眼睛里，是凶狠的杀意。
而它身后，还有成千上万双这样发着幽光的眼睛，和喷着腥气的大口。
自己怎么会忘了，这里多少年来，一直是雪狼围场……
二1四章 雪狼送君归？
你们紧张什么，冰族不是会驱使雪狼的吗？”姬笑云不动声色的问。
“那要工具。”风简短的回答。
姬笑云冷冷的盯着风。
九郎回答：“是狼笛，我们不是狼骑兵，不会随身带。”
姬笑云这才转过脸，手一沉，飞刀已经入手。
九郎和风也不是吃素的，摆开架势，准备迎战。
当初一万步旅尚且突不出狼围场，区区三个人，又能抵挡多久？
但是，
即使要殉葬，也要自己选择怎样的死法。
谁知，面前的雪狼竟然向后退了一步。
然后，低下了头。
接着，整个山谷的雪狼都低下了头
姬笑云怔愣无言。回头看身后的两人，三双眼睛映着彼此的茫然。
一声狼啸响彻山谷。所有的雪狼慢慢向两边退开，仔细看可以看出，很多雪狼甚至在微微战栗着。
一头毛色极鲜亮的雪狼走了出来。身材并不比普通雪狼高大，却有一种震慑人心的霸气。不像其他雪狼呆傻的张着大口，而是高扬着下巴，闭着嘴，眯着眼睛。王者之气，自然流露出来。
这些还不是最令姬笑云惊讶的，姬笑云最惊讶的是雪狼健硕的背上负者一个蓝发白袍的人。未受任何伤害，只是沉沉的睡着。
“傲翼……”姬笑云轻吟出声。泪水夺眶而出。
身后的风软软倒地。王，太好了，太好了，风没有铸下大错。
雪狼倾斜身子，把背上的人放在地面。九郎连忙奔过去查看，抬起头，脸上都是笑意。
风泣不成声。
又是一声震彻山谷的狼嚎，雪狼们迅速的退出山谷，只留下狼王。
“你是，十郎是不是？”
雪狼硕大的脑袋轻轻的点了点，低下头，轻轻蹭着姬笑云。姬笑云抱住十郎的脖子，迭声说：“谢谢你，十郎，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十郎是……当初你带来白衣军的那头小雪狼？”九郎问。“天呐，阿笑，我不知道最近突然回到艾斯的雪狼王居然就是他！”
十郎眯着眼睛，像是微笑。头低的更深，轻轻在姬笑云身上蹭。“十郎，你长大了，第一次见到你，才有腰这么高，现在居然比我还高！……但是……但是十郎……你到底在曾哪里啊？”
没听到！
听到也装没听到！
十郎继续舒服的在姬笑云胸部上……蹭蹭……蹭蹭……
“十郎——！”姬笑云恼羞成怒，大喝一声！飞刀重新入手，闪着寒光，与姬笑云眼中的寒光呼映。
十郎条件反射的夹起后腿，小声呜咽起来。“呜……呜……”他还没有找到漂亮的母狼……
“呜……呜……”
十郎带领着上前雪狼，不便久留，姬笑云与其依依不舍的告别。
一个纤瘦的身影颠颠簸簸的跑过来。
“王妃，您怎么来了？”九郎起身。“谢玄，你就是这么看护王妃的吗？”
“我拦不住，再不带她下山，她就要跳下来了。”
迦南慌张的解释：“不是的，无面，是我拜托将军送我下来的，因为我听到有雪狼的叫声，如果大家都遭遇危险的话，那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啊！”
九郎的一声“王妃”生生止住了姬笑云原本迈向傲翼的脚步。眼帘低垂，觉得那脚，竟然比心还沉重。
“久兰！久兰！”迦南用雪缓缓的搓着那俊逸如冰的面庞。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蓝色的眼眸缓缓睁开。
“太好了，久兰你醒了！你没事，太好了！”迦南兴奋的留下眼泪。
姬笑云的泪，却一滴也流不下来。
深冰蓝色的眼眸注视着迦南倾国倾城的面孔，久久，冷冷开口：“你是谁？”
这一声疑问，迦南如遭雷击。
九郎也愣在当场。
风却缓缓地，缓缓地，又委顿了下去。
姬笑云再也顾不得许多，上前一把搬住傲翼的脸。“傲翼，你怎么了？你认不认得我是谁？”
傲翼的脸转向姬笑云，顺势就柔和了下来。“小姐。”
迦南苦笑，他居然又忘了自己，却记得姬小姐。姬小姐曾经尝过的滋味，自己爱的人忘了自己的滋味。现在，自己也终于一模一样的尝到了。
迦南却不知姬笑云的心，同样如坠冰窖。他刚刚叫的是，小姐。
“傲翼，你记不记得，刚刚，你在哪里？”
傲翼眨了眨眼睛，薄唇微启，吐出三个字“百花楼。”顿了顿，又红着脸补充道：“楼顶。”
这一次，连九郎和谢玄都明白了。他这一次，是又失忆了。
姬笑云咬着下唇：傲翼为什么，恰恰好好的忘了自己存在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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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如风把着傲翼的脉，傲翼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眼睛冷冷的，静静的看着一屋子的人。老家主，二公子，还有小姐。这些都是认识的。
那个很美的，究竟是羽，还是大公子？
那种霸道的感觉像是大公子，可是自己有好多年没见过大公子了。他居然长得这么像羽了吗？小时候他还经常欺负自己。不过后来，他打不过自己了，自己也有欺负回去。
还有那个冷冷的，是小公子吗？也很多年没有见到了，还是长的没有自己高。从小他就为这个气愤来着。
姬啸天眼神复杂的打量着傲翼。姬悦海走过来对上傲翼的眼睛，把手搭在他头上，“我个人比较喜欢这样的傲翼，比较安静，不吵。”
记得以前小公子也喜欢做这样的动作，来显示他长得不矮。然后自己的反应会是……
傲翼一手擒住姬悦海的手臂，一手托着他的腋下，一个过肩摔，姬悦海在空中画了个圈，轰然落地。
姬悦海在傲翼的脸上明显看出了这样的意思：瞧吧！躺地上了，这下比我矮更多了！
二1五章 爱曾沉默无言
傲翼并没有受任何的伤，应该是雪狼王直接接住了他，没有收到任何损伤。”姬如风奇怪：“我没有办法解释他的昏迷和失忆。”
姬悦海揉着屁股，“就是说他伤的还没有我重，是吗？”冷峻的脸上，有哭笑不得的意味。
傲翼奇怪的看着屋子里的人，为什么大家都是愁眉不展的样子？尤其还有三个和自己一样蓝发蓝眼的人。他们看起来好像更担忧，可是自己明明都没有见过他们。
傲翼的眼睛落在姬笑云脸上，小姐的脸……
画了好奇怪的壮，居然写了字……看不清……
傲翼站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到姬笑云的面前，伸出手去……
姬笑云却往后退了一步。“我是谁？”
“小……小姐。”傲翼愣了下。
姬笑云的眼中，丝丝冰凉。“你敢这样摸小姐的脸吗？”
傲翼伸出去的手，僵在了空中。我……不敢。
可是为什么手却自己伸出去了？
风的身体摇摇欲坠，“各位，能否跟我来一下，我想我有必要向各位澄清，王为什么会失忆。”
风神色凄楚的闭眼：“各位，请跟我来吧。”
一行人鱼贯出了房间，留下傲翼一个人，站着，想不明白。
怎么了？王是谁？
为什么，小姐后退的时候，自己心里会那么痛？
门外，风缓缓的抬起脸来，神色凄楚。“王的失忆，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我们冰族的一种圣草。”
迦南脸色惨白起来。
连九郎也显出了惊愕的神情：“是，挚忘草？”
“九郎，那是什么？”姬笑云迫不及待的问，总觉得，这个草的名字，十分的不详。
九郎无奈的摇头，缓缓道来。“挚忘草算是一种吞食人感情的草吧。服下它的种子，便会在心脏处，长出一颗吸血的草，每到动情，人就会觉得心脏疼痛。待到心脏不堪重负之时，人脑为了保住性命，会自动封闭与那段情有关的记忆。冰族人口稀少，所以奉行一夫一妻，且不主张殉情，这种草被圣女和祭祀用来给那些不肯忘却已逝情人的人。”
姬笑云想起了之前，从黑风寨赶回帝都的路上，傲翼经常捂着心口，当时并不知道，他竟然忍受了这样的痛苦。
风接着九郎的话说：“我当时用姬小姐的性命相协，迫王吃了这挚忘草的种子。后来，故意让他们相处多日，催发这草成熟。直到最后，唤醒王的记忆时，王对姬小姐的感情，已经到了极致，那一天过后，王便忘了。我以为这样王就能爱上姐姐，和姐姐在一起。”
风凄楚的闭眼：“可是我做梦也没想到，失忆的王，会又一次爱上姬小姐。挚忘草的作用，对同一个人总是有用的。王动情了，他感觉到心脏的疼痛，王是多么英明！他马上识破了我们欺瞒他编造的姬小姐是他的奴隶的谎言。
“那时，我就告诉了王他心上的那颗挚忘草。可是挚忘草让人失忆的时候，心脏已是最不堪重负。又对同一个人动情，王可能会死啊！
“所以我劝王，不要再跟你接触。王犹豫了。他是艾斯的希望，艾斯在等着他力挽狂澜，他是不能死的。所以那一次，王给了你自由。
“可是我们都没有想到，一切，已经晚了，王已经对你动情了。即使不看着你，他依然受着相思和心痛的双重煎熬。终于没能忍住，以作人质为名，来到了你的面前。
“于是王的身体，每况愈下。但他从来不会表现出来，可我是知道的啊！于是我走进了王的房间，我告诉他，如果接续和你在一起，我就会杀了你。
“王却笑了，他说我不敢。他告诉我，只要他一天还是艾斯的王，王妃就一定是我姐姐迦南。但是这个王他当腻了，他希望留给艾斯一个和平之后，死在你身边，就一切都圆满了。
“他说姐姐还会是艾斯的王妃，但他只会是艾斯的先王。姐姐是艾斯的第一美人，他没有碰过姐姐，只要姐姐愿意，任何一个王都会很高兴封她为妃。可惜，只有他不高兴这样。
“但是他错了一件事，他从来不知道，我也爱着他。我是不会让他死的。哪怕被他憎恨，被他责罚，甚至被他亲手杀死，我也绝对不会让他死。所以我选择杀了你，姬小姐。请原谅我的自私，但是如果今天你命丧悬崖，风是一定会为你陪葬的。黄泉路上做牛做马补偿姬小姐。
“但是，我终究失策了。我没想到王居然会这么快赶来。王在失踪的这些年学会的轻功，实在是太快了。于是，王愿意为你去死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又一次不堪重负，他又失忆了。
“姬小姐，王没有死是侥幸，您真的真的不要再让他爱上您了。您是爱他的吧？请您让他活着！”
原来，你一直忍受着这样的痛苦。
原来，你离去的时候，是这样悲凉的心情。
原来，你在承担你的责任时，还为我牺牲了如此之多。
原来，一直都是我对不起你。
我害你吃了那种草，又害你心痛。
我粗心的没有发现你心痛，还任性的和你耳鬓厮磨，害你忘记我们之间的一切。
我心中装着我们的感情，尚且如此难过。
你连这感情都记不起，看着我的脸，你到底会有多寂寞？
傲翼，原谅我，我一直坚持着不放手，近乎任性，近乎执拗。连死我都没有害怕过。可是，我怕再也看不见你的手，我怕再摸到你的手，已是冰凉的一片，图剩回忆。
原谅我的自私，失去爱情和失去你之间，我想选择让你活着。
哪怕不爱我，哪怕不记得我。至少我爱你，我知道你还在那里。
就够了。
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姬笑云惨淡的笑着，苍白的嘴唇轻轻颤抖：“风，你之前都没想过他会死吗？”
“姬小姐，连记忆都无法隔断的爱情，艾斯帝国千年的历史上，我从未听说啊！”
姬笑云怆然闭眼：“我，答应你。”
傲翼，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第三次爱上我。
二1六章 免教生死作相思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傲翼坠崖的第十天，消息再也瞒不住。艾斯帝国内部终于还是有人知道了。一时间内部纷争四起。保守派多次来书姬家，求见国王。激进派甚至直接起兵，要推翻现在的艾斯帝国。于是，姬笑云在征得了姬家众人同意之后，终于做了最后的决定。
城门外，姬笑云抚着傲翼的战马，“以后在艾斯生活，你听九郎的安排。他会保你平安。”
“你不要我了吗？”牵着马缰，靠着战马，清澈的蓝眸，静静的，落在姬笑云脸上。
姬笑云心里抽抽的疼痛。面上，却还要维持笑容：“不会，我怎么会不要你，你就是我的小奴隶，唯一的一个。”
傲翼垂下眼睛，低声的说：“那我的项圈呢？”
姬笑云颤抖着，从兜里摸出那个一直不曾离身的项圈，交在傲翼手中，紧紧的握着他冰冷的，紧紧，用尽下半生的所有力气。“这个，以后不能戴，只能自己留着，知道吗？没人的时候才可以看。”
现在的傲翼，让姬笑云觉得，就像个孩子，眼中只有无助。他在想什么？在他心里，应该是他的小姐不要他了吧？
姬笑云笑容凄楚。
傲翼摩挲着项圈，最后贴在脸上，“烫的。”
姬笑云低头，不让傲翼看见眼中流出的水。是的，水而已。不是泪……不是……
“我还能回来看你吗？”他小心的收好了项圈。
“别，别回来。”姬笑云看见傲翼眼中清晰的失望，微笑道：“我会去看你。”
“真的会来么？”眼睛的焦距落在别处，不敢去看那黑色的瞳。
“恩，一定会。”傲翼，当初你为了我的性命离开我的时候，你对我说谎的时候，心里是不是也像我现在这般的痛，这般的痛不欲生。“你等着我。”
蓝色的眼眸抬起，没有一丝笑容，“你让我等，我就等。你让我信，我就信，。”
为什么他的眼睛里，却是受伤？不，傲翼，你不要懂得太多，你只要做单纯的你。姬笑云揽了傲翼的颈：“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好。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做你的王，总会等到我去看你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姬笑云觉得，傲翼的唇好像有意无意蹭过自己的脸。
“恩，我一直等下去。”傲翼居然伸出手，去拍姬笑云的背。
然后，他走了。骑着他的马，带着他的侍卫，陪着他的王妃，回了他的国家。
剩了一个姬笑云，捧着自己的心，演自己的故事。
路上，九郎一直担心着。因为自从阿笑在视野里消失，王的眉头，就不曾舒展过。眼睛里的伤，连自己都看见了。他苍白的脸色，就像经了一场大病，又像经了一场大难。
“王，您要不要休息？”
傲翼缓缓的摇头：“赶路吧。阿笑让我在艾斯等她。这还没有到呢。”
“可是王，不差这一时……”九郎猛地惊醒过来：“王，您刚刚叫她什么？”
傲翼淡淡的扫了一眼过来，“你们昨天在屋外说的话，我听到了。”傲翼顿了顿，看着九郎的眼睛：“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没人知道，夫人一直训练我的耳力，训了十年。”
“那王您！”九郎激动了起来，终究，自己还是不希望王失忆的。尽管，失忆也许对他最好。
“我没有全想起来，但是，我好像记得她。记得她不是小姐。还有她脸上的玫瑰花。蓝的，很漂亮，我亲手画过的。”傲翼按着胸口，冷汗顺着脸颊不停的留下来，不停的流。“我还记得，我喜欢吻她。”
“王——！”九郎惊叫一声，眼看着傲翼从马上坠下，抢身过去，接住了摔下来的人。
“王，如果阿笑知道您最终还是想起来了，她是不会让你走的。”九郎咬着嘴角，贴上去的嘴唇，被咬出深深的伤口。却流不出一滴血来。
“回去吧！”迦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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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笑云的吻，的确是诀别。此后，牧如白夜这个名字，再也不曾出现在姬笑云的生命中。
另外一件大事，是御林军的西征。
姬家兵变的消息，举国皆惊。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当然，姬家与冰族的议和并没有被外界得知。
姬家兵变，却不回兵攻打帝都，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为了防范冰族趁虚而入。
皇室面上无光，只好派出最后一只劲旅御林军。然而更令人惊讶的是，皇帝牧如白依居然御驾亲征。
姬笑云却并不意外。牧如氏已经不能信任任何外姓将领。牧如白羽虽然领御林军大元帅衔，却终究是没有真正上过战场。他又是姬正的学生，姬正对他了若指掌。那么牧如家仅剩的可以带兵之人，便是曾经率领白衣军的新帝。
如此懊丧的阵容，这一仗，根本就是牧如氏最后的挣扎。
溺水之人，再怎么挣扎，也没有多少重新上岸的机会了。
白衣军起兵之日，傲翼、九郎和姬家诸将同处一室，共商大计。
谢玄终于离开了城头，姬笑云却以不懂兵法为由，不肯参加会议。谢玄临走前摇头叹息：“女人太决绝，不会有好结果的。”
“男人决绝就有好结果吗？”
谢玄低笑：“同样没有。”于是独自下了城头，留姬笑云一个人在城头喝酒。洒了一身，湿了一脸，却不知道有多少能流进心里，醉了这个灵魂。
“我承认守株待兔是最好的策略，但是我坚持要进攻帝都。”傲翼坐在下首的位置，给足了姬正面子，言语上却决不妥协。
“怎么？你可是说过不要大顺天下，只要一个和平邻居的。”姬啸天冷笑一声，对这个久兰王，他是最看不顺眼的。
“我不要大顺天下，但是我要坐在天下顶端的那两个人的性命！”傲翼神情倨傲，并不理会对方的狂傲。
姬正严厉的扫了姬啸天一眼，问傲翼：“我要原因。”
傲翼转过脸，直视着姬正：“你女儿的脸，你打算就这么算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原因。各人面上都有异色。
姬如风嘴角含笑，淡淡的说：“看来久兰王倒是打算为小妹复仇了？不知道您是她的什么人？”
傲翼凌厉一眼扫来，姬如风笑容不减，不闪不避。只是笑容中冰冷神色，丝毫不亚于面如寒霜的傲翼。傲翼开口道：“我是她的男人，我想在座各位没人不知道。”
众人脸色都沉了下来。姬悦海却冷漠开口：“可是我却听说最近三姐都是在城头和谢大哥一起，这是怎么回事？”
谢玄不语，微低着头，抬眼盯着傲翼。
傲翼淡淡道：“女人总有闹脾气的时候，男人要容忍。”
姬啸天当场跳起来，桌上的镇纸劈头盖脸砸了过去。“去你，别说艾斯是一夫一妻制，就算你是大顺男人，可以纳妾，你以为那两个女人，哪个是该给你当妾的吗？你以为你他妈是谁？”
姬正竟然破天荒没有出来阻止。冷着脸看着傲翼。
“原来你不只是关心你的妹妹，还关心我的王妃。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
姬啸天青筋暴起。
姬如风从容冷笑。
姬悦海淡漠的皱眉。
议事会在大公子的愤怒，二公子的嘲讽，和四公子的鄙视中，不欢而散
二1一章 多少横亘在我们的爱之间
会后，步出姬府的会室。被一个黑衣黑甲的身影拦住。
“谢将军，有事？”这些天傲翼遥控艾斯帝国的政务军务，完全无暇他顾。刚刚听了姬悦海的话，竟然那女人这两天是和眼前这个男人一起。想着就没有好声气。如果不是为了她，自己何苦要亲身来质，艾斯够地位作人质的人有的是，让无面扮了自己来也是方便的。“本王很忙。”傲翼凝眸看着谢玄，越想越气。
“如果你要蹚平太央城，征远军愿意和你联手。”
傲翼挑起一侧嘴角：“我以为将军也是姬家人。”
“有时候。”谢玄沉着面色。“还有，是男人的话，把你的两个女人的问题解决掉。”谢玄比姬家几位公子更了解，那种不得不娶一个女人，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人的感觉。再权倾天下的男人，也有无奈的时候。何况是独自一人奋斗。
“好。”傲翼轻笑，“两件事我都答应你。”随即擦着谢玄的肩走下台阶。
“去看看她，她快要醉死在城墙上了。”
傲翼没有再说话。
拐过墙角，紧张神色才浮现出一点，展开轻功，飞速向城头掠去。
该死，刚刚忘了问在城头哪一边。只好一处一处的寻找。可是为什么哪里也没有？
这一天执勤的士兵几乎每一个都有看见，那个蓝色的身影在城头上飞掠而过。一遍一遍，越来越快，越来越频繁。却总是来不及看清是什么人。
该死！究竟在哪里？傲翼突然看见谢玄也上了城头，极速坠下去。
“她在哪？”
傲翼满头大汗的样子让谢玄心下一沉：“士兵说是冰族来人请她走的。不是你？”
“她那个性子，我派人请她，她会来吗？当然是我自己来找她！”傲翼也失了风度。
“那会是谁？”谢玄的拳头捏得咯咯直响。
“刚刚小人恍惚听见，什么王妃什么的……”一个小兵小声说着，本就觉得自己不应该管，被两人眼神扫过来，吓得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傲翼一把抓了那人的领子，声音冰冷：“接着说！”
谢玄拍落傲翼的手，“他不是你的侍卫，习惯被你威胁!”转过身沉声对士兵说：“不逼你，自己说，说明白升官，说不明白下狱，你看着办。”……你觉得软威胁就不是威胁说？
“姬小姐好像是去了古寒山，已经……走了几个小时了……”
话音没落，蓝色长发已经拂过谢玄的眼前，向古寒山方向飞掠而去。
谢玄看着那蓝色的背影，愣了，第一时间追逐在……她身后么？连对方是谁，什么目的都等不及探究一下……
古寒山，正是当年谢墨同那一万步旅葬身狼口的环形山。
山顶，两个女子向对而立。
一个自然是姬笑云。
另一个，却不是王妃迦南。而是迦南的妹妹，圣女风。
“你说王妃约我在这里见面，我知道不可能，但我还是来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杀我吗？”姬笑云冷艳的笑，黑发在风雪中翻飞，英气逼人。“我未必很轻易输给你。”
风淡淡的笑着：“姬小姐，请你不要再纠缠王了。我的姐姐才是艾斯的王妃，那个位置永远不会属于你。”
“你以为我看的上那个位置？”姬笑云冷笑：“如果我愿意，大顺皇后的位置我已经坐上去两次了。”
“姬小姐心高气傲，风当然不会肤浅的以为小姐在乎那些虚名。只是……”风笑得淡薄，话锋一转“艾斯的男子只有一位妻子，而王唯一的妻子就是王妃。所以……呵呵！”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在姬笑云的心口，憋得她喘不过气。但她是姬笑云，而姬笑云不会低头，也不会在想看自己笑话的人面前示弱。她只是盈盈立在风雪中，用更冰冷的笑容，掩盖身上的寒意。
“姬小姐，你看看这山谷下面”风指着诺大的山谷，“现在是寒水关的暖季，雪很浅，你可以看见下面那一千多个露出来的小点吗？”
姬笑云顺着风的手指看下去，白皑皑的一片雪地中，果然有很多黑色的小点。
“那是大顺军队和冰族战斗时，为了拖住冰族骑兵的雪狼坐骑，活活冻死在这的一千多名士兵。”风笑着，笑容冰凉凉的让人发寒：“正是这些人拼了性命拖住雪狼，艾斯的军队才会被大顺打败，王才会阴差阳错成了你的奴隶。”
“这些尸体十年都没有被抬走，却在这里向着大顺国都的方向跪了十年不曾腐烂。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大顺的军人把这些尸体当成英雄碑，是对冰族的仇恨让这些尸体十年不烂，他们会永垂不朽下去。整个大顺和艾斯的仇恨都将这样日复一日的延续下去。你以为真的会有和平吗？还是你看不到那些姬家军士兵，看我们这些蓝头发蓝眼睛的人时，眼中刻骨的仇恨？
“只有艾斯和大顺子民的发色变成同样的一天，真正的和平才会到来。可是我们的发色会有同样的一天吗？永远不会有。所以和平永远是暂时的。绵延了千年的战争会继续下去，直至有一方灭亡。
“那你觉得，即使没有我的姐姐，王会娶你这个大顺的女子吗？不要说你还是姬家的女儿。如果王真的娶了你，你让他如何服众呢？王本身就血统不纯，艾斯那些反对王一人独揽大权的贵族，每每要以此为借口蠢蠢欲动。如果再加上一个你，王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风的眼睛淡淡哀伤：“所以，请你放过王！”
二1二章 爱，可有抱歉？
姬笑云当然明白，她说的都是真的。只不过自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不曾深刻的感受到这种仇恨。即使明白，终究懵懂。
和平，真的是不能的吗？
那么傲翼，当你成为久兰之后，是不是也会迷惑？横亘在爱情中间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
以为你是王，以为你是强横没有顾虑的。
但是，你终究要顾及悠悠之口，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的眼睛。
他们都在等着看你的差错，
等着你死，
等着你从云端摔下来。
所以，你一步都不能走错。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缠着他了，自从你们来之后，我甚至没有见过他。”
“可是你的影子，缠着王的眼睛啊！”风凄喊出声：“王的眼里都是你的影子，看不见你，就看着有你的方向。他是王啊，他不能如此迷恋一个女人，那会毁了他毁了艾斯帝国啊！”
姬笑云轻笑，风雪之中，格外纤瘦。“那你还想让我怎么办？”
“如果这世上，没有姬笑云这个人的话，就没有谁能迷惑王的眼睛了！”风的眼中没有狂乱的神色，她是深思熟虑的得出这个结论。他甘愿一身承担一切后果。“对不起，姬小姐。”
风挥动袖袍，一阵劲风扑来。
姬笑云轻轻向后，退了一步。
雪，松动了。姬笑云回头望向身后，竟然整个都是虚浮的雪块。下面的山石竟然早已被掏空。她看到了一根支着雪块的脆弱木桩，和风脸上的歉意与决绝。
原来，是早就设计好的。
你这么精心的设计，死在你手上，不亏！
周围的环境飞快的向上掠去，失重让心脏跳得飞快。雪块下面是完全的空，离崖壁有一丈远，连想要借力都没有支点。
原来传说真的没错，临死前，人的大脑会转的很快，生命中经历过的一切都会在眼前重现。一张张脸在眼前飞掠而过。
那两个温柔笑着的人是谁？哦，那是宇文兄弟轻摇的纸扇。自从不离失去了一条手臂，好像就再没见到白依拿扇子了。真是个温柔的人，那么体贴。
对不起，白依！对不起，不离！
那两个并肩驰来的人是谁？一黑一白的两匹马，很英挺哦！原来是牧如白夜和谢玄！你们……还会有这样并肩驰骋的机会吗？谢玄是回了姬家，至少有所归属。牧如白夜呢？曾经那么神采飞扬的一个人，竟然黯淡了。我总是叫你的名字，甚至生疏的叫你九王爷，从来都没有叫出你想听的“白夜”，或者“夜”。我真的没想过你也会有暗淡的一天。
对不起，白夜！对不起，谢玄！
那一前一后的两个美男子又是谁？恩，我知道了。那个眼神哀伤的是羽，那个妖孽的笑着一定要“啾一下”的是沈谅。我的好弟弟，我原谅你了，我再也不怪你了，可惜，没有机会再说给你听。跟着羽吧，这样他就不孤独了。姐姐拜托你最后的事情了。
对不起。沈谅！对不起，羽！
这一群人又是谁？啊，啊！我看清了！是白狼们！红娘又在欺负疯犬了！还是巨人和阿猫好，总是那么和谐。长威和蝴蝶花也在啊！不要着急，我马上就来找你们了！后面追过来的那是九郎吗？从没见过你们全体在一起呢，真好，真的太好了！神棍，你总是不合群啊，大家都喜欢我，你怎么可以例外呢？下一次，如果还有下一次，一定要把你也迷倒！呵呵呵，我开玩笑的。
对不起，大家！时间不多了，我就不一一道歉了。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还看到了二哥！对了，你一定不希望我叫你二哥！那好吧，我勉为其难叫你一声如风！没有我了，你要好好照顾寒梅啊！
还有父亲，大哥，还有应该是双胞胎的弟弟！
你也一定要照顾好小兔子！
因为我真的很对不起流云小筑的姐妹们。而我已经没有脸，再跟流云小筑的姐妹们说对不起了。因为如果要说的话，一定一天一夜也说不完。
还有涯殿，还有匆月，还有苹烟，还有若兮！
也对不起你们，我这一辈子，几乎对不起所有的人。
最对不起的就是云姑娘，你把你的身体借给我，我却没有用它活过一年。我什么都没有做好，还害死了好多人。你明明希望不在死人的，其实我也是，可是我却害得世界越来越乱了。连我自己的感情，我也理得那么乱。
还有……那双蓝色的眼睛。
我唯一没有不起的，就是你了。
是你在对不起我。
但是我认了，我祝你幸福。
如果不能幸福，完好的活着也好。
如果不能完好，至少要活着。
活到老！
儿孙满堂，名传万世！
我这样的人，一定不会上天堂。但是我在地狱里看着，一定会笑的。
我不用你陪我下地狱，我只要你好。然后我能看见，我就可以忍受地狱里万年的孤寂。
那双蓝色的眼睛在姬笑云眼前放大，深冰蓝色的发丝逆着气流翻滚飞扬。
一双有力的手托住姬笑云的腰，以自己为支点，把姬笑云的身子向上推去。而自己，则加速坠落谷底。
看见飞上去的女子眼中的惊惶失措，傲翼笑了。
阿笑，你跟我说，我对你好得可以为你去死。
现在，我信了。
风张着惊恐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王，忽然从身后越出，然后毫不迟疑的追随者那个黑衣黑发女人一跃而下。
甚至来不及看清他飞扬风中的发丝。然后，那个女人从悬崖下被人抛了上来，落在雪地上，她向下喊着什么？风再也听不见了。满脑子只回旋着一个念头，是我害死了王，是我害死了王！
“傲翼————！”姬笑云凄厉的向着那个急速消失在皑皑白雪中的蓝点哭喊：“说好牵着手，你怎么可以先放开？我可以先放手，你却不可以！我是主人，你是奴隶，我还没有允许，你怎么可以去死？”
北风呼啸着卷走姬笑云的哭泣。
傲翼，最终，我还是对不起所有的人。
二1三章 生死未卜
“风，如果王真的命丧于此，我不会放过你的。”九郎的眼中是姬笑云没有见过的冷冽。
风凄楚的笑：“即便王没事，我也不会放过我自己！”风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刺向自己的咽喉。
血花爆开，却没有疼痛。
睁眼：“姬小姐……”
姬笑云的手握住了尖锐的发簪，血在流，“死有用的话，我刚刚就跳下去去了。”姬笑云的面色比任何人都苍白，姬笑云的语气却比任何人都镇静。“我们下去找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希望。故事里的英雄，总是不容易死。”
风静静的看着这个女子拿走了自己的发簪，丢下山崖，许久，她说：“没有声音，雪很厚，未必就死了。”
她……怎么可以这么平静？
这么平静的面对自己这个凶手。
这么平静的面对爱人的生死不明。
然后，风听见自己的姐姐说：“他当然不会死，因为他是王。”
迦南的笑容在风雪中绽开，凄艳，圣洁。
姬笑云虽然不同意她这种盲目的信任，但是她在迦南的笑容中看得清楚。如果今天傲翼真的死在这山崖下，迦南绝对会从这里跳下去。
姬笑云清浅的笑，和自已一样。
傲翼，你以为你去了地狱，我还能笑着留在人间吗？
在场的人有迦南，风，九郎，谢玄，和姬笑云。
留下谢玄看着没有任何防卫能力的迦南王妃。姬笑云，九郎和风分三路向山下搜寻。
在傲翼离去之后，谢玄到迦南王妃的房间求证。迦南几乎是马上就猜到是妹妹以自己的名义骗了姬小姐，要对姬小姐不利。这个善良的女人，竟然比谢玄还要着急自己这个情敌。她跑去叫了九郎，于是三个人乘两匹马，快码加鞭的赶到古寒山坳。
谢玄看着这个明明在颤抖，却兀自不肯哭泣的艾斯第一美女。不得不感叹命运的捉弄。这也是一个心地善良，个性坚强，人见人爱的女子。
如果没有阿笑，傲翼未必不会与他白头偕老。
就好像没有牧如白夜，也没有姬笑云，自己未必不会和牧如婉携手终生。
那同样是一个坚强到让人心疼的女人。
爱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眼前，还好像能看见牧如婉那决绝的眼神。
“谢大哥，把九哥送走，让我替他。”她没有如婚后那样，叫自己玄，或者谢玄，而是像小时候那样叫自己谢大哥。
一直以为她是个自私的女人，为了自己的爱，要毁灭另一个女人的所有。
其实，自己才是自私的。
以为她的心里有别人，不需要自己的温暖。以为婚姻不过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所以听见新婚之夜她叫自己‘玄’的时候，心里竟然没有一丝颤动。
只是为了自己的迷惑，为了另一个女人，枯坐到天明。
也许，是自己把她推向了那种幻灭的爱。
让她再也不愿掩饰，无所顾忌。
当自己说会放了白夜，让她一起逃走时，她是这样说的：“你放了他，呆在监狱里的就会是你！九哥是死都不会连累你的。而且一旦别发现，姬家会立即派出追兵，我不能让九哥有一点被抓住的可能。把他直接迷晕，装在马车里，连夜送出成。”牧如婉的眼睛，是她一生中最亮的。“然后，给我一瓶毒药。”
当时自己告诉她不必如此绝烈，她却说：“我的死，可以保你一个死无对证。渎职的罪，也不是你担的起的。更何况，即使经历了这么多，他什么都知道了，却依然爱的是让他身败名裂姬笑云。”牧如婉仰起头，对着谢玄微笑：“那我还要为什么活着？”
谢玄坐在雪地里苦笑，看着那位美丽如仙子般的王妃。
她正颤抖着接近悬崖，她应该是害怕的，可是她还是努力地往下看。
谢玄的叹息裹进风雪里，不曾被迦南听见。
如果不管经历多少，傲翼即使身败名裂也要爱姬笑云，你又要为什么活下去？
姬笑云沿着山麓向下走，心越来越往下沉。傲翼被发现的地点越往下，生还的可能就越小。
直至行到山底，依然没有看见那熟悉的蓝色。在及腰深的雪地里，姬笑云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反而安下心来。如果底下没有的话，也许是在另外的自己看不见的山腰上，那么风和九郎一定可以救了他。
可是走到谷底正中的时候，姬笑云却失望的看见早已聚首的九郎和风，正相携向自己走过来。对面两人看见自己，眼，映着同样的失望。
“怎么会都没有？咱们三个人应该已经覆盖了这面山壁的所有角落。”九郎紧锁眉头：“阿笑，你确定王是从这落下来的吗？”
“我确定。”却是风微微的应声。她是眼看着王跳下山崖。飞扬的长发，不顾一切的跃下，她怎能忘怀。
姬笑云的心，冰冷冰冷的。怎么会这么失望呐？一开始就不该有希望的。自己是上辈子电视看多了，才会觉得从那么高的山崖上坠下来，还能留有命在。
九郎看的出姬笑云在想什么，目光深邃，眉头纠结：“但是……死也应该见尸才对……”九郎的话突然顿住，眼中是惊惧的神色。
靠在他身上的风露出了同样的惊惧。
姬笑云看见一个巨大的影子投在二人身上。温热腥膻的气息喷在自己头顶。顺着二人的目光，向身后望去。
银白色的长毛立在寒风之中，血盆大口正对着自己的脸。口水和血水混合着留下来。硕大的黑眼睛里，是凶狠的杀意。
而它身后，还有成千上万双这样发着幽光的眼睛，和喷着腥气的大口。
自己怎么会忘了，这里多少年来，一直是雪狼围场……
二1四章 雪狼送君归？
你们紧张什么，冰族不是会驱使雪狼的吗？”姬笑云不动声色的问。
“那要工具。”风简短的回答。
姬笑云冷冷的盯着风。
九郎回答：“是狼笛，我们不是狼骑兵，不会随身带。”
姬笑云这才转过脸，手一沉，飞刀已经入手。
九郎和风也不是吃素的，摆开架势，准备迎战。
当初一万步旅尚且突不出狼围场，区区三个人，又能抵挡多久？
但是，
即使要殉葬，也要自己选择怎样的死法。
谁知，面前的雪狼竟然向后退了一步。
然后，低下了头。
接着，整个山谷的雪狼都低下了头
姬笑云怔愣无言。回头看身后的两人，三双眼睛映着彼此的茫然。
一声狼啸响彻山谷。所有的雪狼慢慢向两边退开，仔细看可以看出，很多雪狼甚至在微微战栗着。
一头毛色极鲜亮的雪狼走了出来。身材并不比普通雪狼高大，却有一种震慑人心的霸气。不像其他雪狼呆傻的张着大口，而是高扬着下巴，闭着嘴，眯着眼睛。王者之气，自然流露出来。
这些还不是最令姬笑云惊讶的，姬笑云最惊讶的是雪狼健硕的背上负者一个蓝发白袍的人。未受任何伤害，只是沉沉的睡着。
“傲翼……”姬笑云轻吟出声。泪水夺眶而出。
身后的风软软倒地。王，太好了，太好了，风没有铸下大错。
雪狼倾斜身子，把背上的人放在地面。九郎连忙奔过去查看，抬起头，脸上都是笑意。
风泣不成声。
又是一声震彻山谷的狼嚎，雪狼们迅速的退出山谷，只留下狼王。
“你是，十郎是不是？”
雪狼硕大的脑袋轻轻的点了点，低下头，轻轻蹭着姬笑云。姬笑云抱住十郎的脖子，迭声说：“谢谢你，十郎，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十郎是……当初你带来白衣军的那头小雪狼？”九郎问。“天呐，阿笑，我不知道最近突然回到艾斯的雪狼王居然就是他！”
十郎眯着眼睛，像是微笑。头低的更深，轻轻在姬笑云身上蹭。“十郎，你长大了，第一次见到你，才有腰这么高，现在居然比我还高！……但是……但是十郎……你到底在曾哪里啊？”
没听到！
听到也装没听到！
十郎继续舒服的在姬笑云胸部上……蹭蹭……蹭蹭……
“十郎——！”姬笑云恼羞成怒，大喝一声！飞刀重新入手，闪着寒光，与姬笑云眼中的寒光呼映。
十郎条件反射的夹起后腿，小声呜咽起来。“呜……呜……”他还没有找到漂亮的母狼……
“呜……呜……”
十郎带领着上前雪狼，不便久留，姬笑云与其依依不舍的告别。
一个纤瘦的身影颠颠簸簸的跑过来。
“王妃，您怎么来了？”九郎起身。“谢玄，你就是这么看护王妃的吗？”
“我拦不住，再不带她下山，她就要跳下来了。”
迦南慌张的解释：“不是的，无面，是我拜托将军送我下来的，因为我听到有雪狼的叫声，如果大家都遭遇危险的话，那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啊！”
九郎的一声“王妃”生生止住了姬笑云原本迈向傲翼的脚步。眼帘低垂，觉得那脚，竟然比心还沉重。
“久兰！久兰！”迦南用雪缓缓的搓着那俊逸如冰的面庞。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蓝色的眼眸缓缓睁开。
“太好了，久兰你醒了！你没事，太好了！”迦南兴奋的留下眼泪。
姬笑云的泪，却一滴也流不下来。
深冰蓝色的眼眸注视着迦南倾国倾城的面孔，久久，冷冷开口：“你是谁？”
这一声疑问，迦南如遭雷击。
九郎也愣在当场。
风却缓缓地，缓缓地，又委顿了下去。
姬笑云再也顾不得许多，上前一把搬住傲翼的脸。“傲翼，你怎么了？你认不认得我是谁？”
傲翼的脸转向姬笑云，顺势就柔和了下来。“小姐。”
迦南苦笑，他居然又忘了自己，却记得姬小姐。姬小姐曾经尝过的滋味，自己爱的人忘了自己的滋味。现在，自己也终于一模一样的尝到了。
迦南却不知姬笑云的心，同样如坠冰窖。他刚刚叫的是，小姐。
“傲翼，你记不记得，刚刚，你在哪里？”
傲翼眨了眨眼睛，薄唇微启，吐出三个字“百花楼。”顿了顿，又红着脸补充道：“楼顶。”
这一次，连九郎和谢玄都明白了。他这一次，是又失忆了。
姬笑云咬着下唇：傲翼为什么，恰恰好好的忘了自己存在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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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如风把着傲翼的脉，傲翼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眼睛冷冷的，静静的看着一屋子的人。老家主，二公子，还有小姐。这些都是认识的。
那个很美的，究竟是羽，还是大公子？
那种霸道的感觉像是大公子，可是自己有好多年没见过大公子了。他居然长得这么像羽了吗？小时候他还经常欺负自己。不过后来，他打不过自己了，自己也有欺负回去。
还有那个冷冷的，是小公子吗？也很多年没有见到了，还是长的没有自己高。从小他就为这个气愤来着。
姬啸天眼神复杂的打量着傲翼。姬悦海走过来对上傲翼的眼睛，把手搭在他头上，“我个人比较喜欢这样的傲翼，比较安静，不吵。”
记得以前小公子也喜欢做这样的动作，来显示他长得不矮。然后自己的反应会是……
傲翼一手擒住姬悦海的手臂，一手托着他的腋下，一个过肩摔，姬悦海在空中画了个圈，轰然落地。
姬悦海在傲翼的脸上明显看出了这样的意思：瞧吧！躺地上了，这下比我矮更多了！
二1五章 爱曾沉默无言
傲翼并没有受任何的伤，应该是雪狼王直接接住了他，没有收到任何损伤。”姬如风奇怪：“我没有办法解释他的昏迷和失忆。”
姬悦海揉着屁股，“就是说他伤的还没有我重，是吗？”冷峻的脸上，有哭笑不得的意味。
傲翼奇怪的看着屋子里的人，为什么大家都是愁眉不展的样子？尤其还有三个和自己一样蓝发蓝眼的人。他们看起来好像更担忧，可是自己明明都没有见过他们。
傲翼的眼睛落在姬笑云脸上，小姐的脸……
画了好奇怪的壮，居然写了字……看不清……
傲翼站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到姬笑云的面前，伸出手去……
姬笑云却往后退了一步。“我是谁？”
“小……小姐。”傲翼愣了下。
姬笑云的眼中，丝丝冰凉。“你敢这样摸小姐的脸吗？”
傲翼伸出去的手，僵在了空中。我……不敢。
可是为什么手却自己伸出去了？
风的身体摇摇欲坠，“各位，能否跟我来一下，我想我有必要向各位澄清，王为什么会失忆。”
风神色凄楚的闭眼：“各位，请跟我来吧。”
一行人鱼贯出了房间，留下傲翼一个人，站着，想不明白。
怎么了？王是谁？
为什么，小姐后退的时候，自己心里会那么痛？
门外，风缓缓的抬起脸来，神色凄楚。“王的失忆，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我们冰族的一种圣草。”
迦南脸色惨白起来。
连九郎也显出了惊愕的神情：“是，挚忘草？”
“九郎，那是什么？”姬笑云迫不及待的问，总觉得，这个草的名字，十分的不详。
九郎无奈的摇头，缓缓道来。“挚忘草算是一种吞食人感情的草吧。服下它的种子，便会在心脏处，长出一颗吸血的草，每到动情，人就会觉得心脏疼痛。待到心脏不堪重负之时，人脑为了保住性命，会自动封闭与那段情有关的记忆。冰族人口稀少，所以奉行一夫一妻，且不主张殉情，这种草被圣女和祭祀用来给那些不肯忘却已逝情人的人。”
姬笑云想起了之前，从黑风寨赶回帝都的路上，傲翼经常捂着心口，当时并不知道，他竟然忍受了这样的痛苦。
风接着九郎的话说：“我当时用姬小姐的性命相协，迫王吃了这挚忘草的种子。后来，故意让他们相处多日，催发这草成熟。直到最后，唤醒王的记忆时，王对姬小姐的感情，已经到了极致，那一天过后，王便忘了。我以为这样王就能爱上姐姐，和姐姐在一起。”
风凄楚的闭眼：“可是我做梦也没想到，失忆的王，会又一次爱上姬小姐。挚忘草的作用，对同一个人总是有用的。王动情了，他感觉到心脏的疼痛，王是多么英明！他马上识破了我们欺瞒他编造的姬小姐是他的奴隶的谎言。
“那时，我就告诉了王他心上的那颗挚忘草。可是挚忘草让人失忆的时候，心脏已是最不堪重负。又对同一个人动情，王可能会死啊！
“所以我劝王，不要再跟你接触。王犹豫了。他是艾斯的希望，艾斯在等着他力挽狂澜，他是不能死的。所以那一次，王给了你自由。
“可是我们都没有想到，一切，已经晚了，王已经对你动情了。即使不看着你，他依然受着相思和心痛的双重煎熬。终于没能忍住，以作人质为名，来到了你的面前。
“于是王的身体，每况愈下。但他从来不会表现出来，可我是知道的啊！于是我走进了王的房间，我告诉他，如果接续和你在一起，我就会杀了你。
“王却笑了，他说我不敢。他告诉我，只要他一天还是艾斯的王，王妃就一定是我姐姐迦南。但是这个王他当腻了，他希望留给艾斯一个和平之后，死在你身边，就一切都圆满了。
“他说姐姐还会是艾斯的王妃，但他只会是艾斯的先王。姐姐是艾斯的第一美人，他没有碰过姐姐，只要姐姐愿意，任何一个王都会很高兴封她为妃。可惜，只有他不高兴这样。
“但是他错了一件事，他从来不知道，我也爱着他。我是不会让他死的。哪怕被他憎恨，被他责罚，甚至被他亲手杀死，我也绝对不会让他死。所以我选择杀了你，姬小姐。请原谅我的自私，但是如果今天你命丧悬崖，风是一定会为你陪葬的。黄泉路上做牛做马补偿姬小姐。
“但是，我终究失策了。我没想到王居然会这么快赶来。王在失踪的这些年学会的轻功，实在是太快了。于是，王愿意为你去死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又一次不堪重负，他又失忆了。
“姬小姐，王没有死是侥幸，您真的真的不要再让他爱上您了。您是爱他的吧？请您让他活着！”
原来，你一直忍受着这样的痛苦。
原来，你离去的时候，是这样悲凉的心情。
原来，你在承担你的责任时，还为我牺牲了如此之多。
原来，一直都是我对不起你。
我害你吃了那种草，又害你心痛。
我粗心的没有发现你心痛，还任性的和你耳鬓厮磨，害你忘记我们之间的一切。
我心中装着我们的感情，尚且如此难过。
你连这感情都记不起，看着我的脸，你到底会有多寂寞？
傲翼，原谅我，我一直坚持着不放手，近乎任性，近乎执拗。连死我都没有害怕过。可是，我怕再也看不见你的手，我怕再摸到你的手，已是冰凉的一片，图剩回忆。
原谅我的自私，失去爱情和失去你之间，我想选择让你活着。
哪怕不爱我，哪怕不记得我。至少我爱你，我知道你还在那里。
就够了。
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姬笑云惨淡的笑着，苍白的嘴唇轻轻颤抖：“风，你之前都没想过他会死吗？”
“姬小姐，连记忆都无法隔断的爱情，艾斯帝国千年的历史上，我从未听说啊！”
姬笑云怆然闭眼：“我，答应你。”
傲翼，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第三次爱上我。
二1六章 免教生死作相思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傲翼坠崖的第十天，消息再也瞒不住。艾斯帝国内部终于还是有人知道了。一时间内部纷争四起。保守派多次来书姬家，求见国王。激进派甚至直接起兵，要推翻现在的艾斯帝国。于是，姬笑云在征得了姬家众人同意之后，终于做了最后的决定。
城门外，姬笑云抚着傲翼的战马，“以后在艾斯生活，你听九郎的安排。他会保你平安。”
“你不要我了吗？”牵着马缰，靠着战马，清澈的蓝眸，静静的，落在姬笑云脸上。
姬笑云心里抽抽的疼痛。面上，却还要维持笑容：“不会，我怎么会不要你，你就是我的小奴隶，唯一的一个。”
傲翼垂下眼睛，低声的说：“那我的项圈呢？”
姬笑云颤抖着，从兜里摸出那个一直不曾离身的项圈，交在傲翼手中，紧紧的握着他冰冷的，紧紧，用尽下半生的所有力气。“这个，以后不能戴，只能自己留着，知道吗？没人的时候才可以看。”
现在的傲翼，让姬笑云觉得，就像个孩子，眼中只有无助。他在想什么？在他心里，应该是他的小姐不要他了吧？
姬笑云笑容凄楚。
傲翼摩挲着项圈，最后贴在脸上，“烫的。”
姬笑云低头，不让傲翼看见眼中流出的水。是的，水而已。不是泪……不是……
“我还能回来看你吗？”他小心的收好了项圈。
“别，别回来。”姬笑云看见傲翼眼中清晰的失望，微笑道：“我会去看你。”
“真的会来么？”眼睛的焦距落在别处，不敢去看那黑色的瞳。
“恩，一定会。”傲翼，当初你为了我的性命离开我的时候，你对我说谎的时候，心里是不是也像我现在这般的痛，这般的痛不欲生。“你等着我。”
蓝色的眼眸抬起，没有一丝笑容，“你让我等，我就等。你让我信，我就信，。”
为什么他的眼睛里，却是受伤？不，傲翼，你不要懂得太多，你只要做单纯的你。姬笑云揽了傲翼的颈：“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好。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做你的王，总会等到我去看你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姬笑云觉得，傲翼的唇好像有意无意蹭过自己的脸。
“恩，我一直等下去。”傲翼居然伸出手，去拍姬笑云的背。
然后，他走了。骑着他的马，带着他的侍卫，陪着他的王妃，回了他的国家。
剩了一个姬笑云，捧着自己的心，演自己的故事。
路上，九郎一直担心着。因为自从阿笑在视野里消失，王的眉头，就不曾舒展过。眼睛里的伤，连自己都看见了。他苍白的脸色，就像经了一场大病，又像经了一场大难。
“王，您要不要休息？”
傲翼缓缓的摇头：“赶路吧。阿笑让我在艾斯等她。这还没有到呢。”
“可是王，不差这一时……”九郎猛地惊醒过来：“王，您刚刚叫她什么？”
傲翼淡淡的扫了一眼过来，“你们昨天在屋外说的话，我听到了。”傲翼顿了顿，看着九郎的眼睛：“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没人知道，夫人一直训练我的耳力，训了十年。”
“那王您！”九郎激动了起来，终究，自己还是不希望王失忆的。尽管，失忆也许对他最好。
“我没有全想起来，但是，我好像记得她。记得她不是小姐。还有她脸上的玫瑰花。蓝的，很漂亮，我亲手画过的。”傲翼按着胸口，冷汗顺着脸颊不停的留下来，不停的流。“我还记得，我喜欢吻她。”
“王——！”九郎惊叫一声，眼看着傲翼从马上坠下，抢身过去，接住了摔下来的人。
“王，如果阿笑知道您最终还是想起来了，她是不会让你走的。”九郎咬着嘴角，贴上去的嘴唇，被咬出深深的伤口。却流不出一滴血来。
“回去吧！”迦南
化身名妓我怕誰第2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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