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乱 宫廷第30部分阅读
后宫乱 宫廷 作者:肉书屋
后宫乱 宫廷第30部分阅读
忽然站了出来,道:“父皇,儿臣有本启奏!”
靖远帝的动作停住,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他现下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说,只想快点回到万寿宫,可是这个何旭实在是可恶,偏要绊住他的脚。
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压住那浓浓的厌恶,淡淡道:“若不是什么大事,明日再议吧!”
太子何旭却不知道他的心思,朗声道:“父皇,此事关乎社稷和我大绥千秋万代!”
靖远帝又打了一个哈欠,浓密的眉毛蹙了起来,重新坐回去,不耐烦道:“说!”
“现,我大绥虽然国泰民安,可却有许多陈科旧历。想先秦之时,先有商鞅变法,后有法家治国,方能一统天下。儿臣以为,我大绥不可图一时之安定,该居安思危……”
随着太子何旭的话,靖远帝眼中逐渐出现了戾气,他的手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抓住龙椅的扶手,打断何旭的话,冷声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大绥需要变法?”
“正是如此!”
“哦?变法是大事,你可有详细的想法?”靖远帝的脑海里,又出现大家对何旭的评价,结交官员,志向远大,礼贤下士,不拘一格!
这些评价,不论是哪一项,都触到了靖远帝身为天子的逆鳞,让他这个帝王有了危机感!若下面站着的不是他的皇子,若他不是子嗣本就单薄,他恐怕早已经动手了!
可惜下面直抒改革措施的太子何旭一直低着头,事实上,所有的官员都低着头,没有人敢直视天威,遂也没有人知道靖远帝对太子何旭露出了杀意。
随着太子何旭讲解的深入,靖远帝眼中的杀意更深,他的想法不是他的皇子英明能干,而是他的皇子竟然日日夜夜与其他大臣商议政事!
改革陈科,这本该是帝王才有的权力,他的皇子却不与他先行商议,不取得他的同意,便已经有了如此详尽的措施!不知道其中,有多少官员参与进去,也不知道他借此机会收揽了多少人心!
林若的位置就在太子何旭后面,听到他侃侃而谈,说得好不潇洒,林若心里有丝丝的幸灾乐祸。不用看,她也知道气量狭窄又有疑心病的靖远帝此时是多么的怒气冲冲,只怪何旭的手伸得实在是太长了,已经犯了一个帝王的大忌。
就是不知道,靖远帝会怎么处理她。
随即,林若又想到了自己,按理说,她的存在就是为了牵制太子何旭,如果何旭受到了靖远帝的疏远,相对来说,她的权力便会增大些。到时候,她是该顺势而上,放手一搏,还是该继续畏畏缩缩呢。
胡思乱想间,太子何旭的话已经说完,只听坐在殿上的靖远帝沉声重复道:“免除赋税,暂时停止选秀,改革兵制?”
“是的父皇,儿臣以为只有如此才能使民安乐,才能富国强兵!”
靖远帝没有看太子何旭,眯着眼睛,视线一一扫过殿下站的众人,若有所思的问道:“诸位卿家以为呢?”
靖远帝话出,将近半数的官员站了出来,齐声附和道:“请陛下准奏!”
居然有这么多的官员被太子何旭笼络了,靖远帝以为,这就是结党营私的开始,他的脸变得铁青可怕。
太子何旭久等不到他的答复,心一横,便跪到了地上,一字一句说道:“请父皇准奏!”
太子这一跪,那些附议他的朝臣面面相觑之后,很快达成共识,跟着跪了下来,齐声道:“请陛下准奏!”
眼见着殿中黑压压的跪了这么多官员,靖远帝的脸已经开始扭曲,开始漫无边际的沉默。
林若震住,竟然有这么多的人支持太子此举。
大殿中噤若寒蝉,没有人开口说话,甚至个个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过了好一会,林若悄悄抬眼去看靖远帝,哪料,对方刚好也看向她。一下对上那浑浊而充满阴霾的眼眸,林若下意识缩了缩脑袋。
她心里直呼倒霉,就怕靖远帝点她的名,让她说看法。
可是,有时候怕什么,偏要来什么,只听殿上面传来靖远帝冷冷的声音,问道:“若儿以为太子此法如何?”
她哀怨不已,脑袋压得更低,不敢去看周围人的反应,更不敢看靖远帝和太子何旭的表情,胀红了一张脸,支支吾吾道:“父、父皇,儿臣、儿臣不懂这、这等大事……但、但儿臣以为,只要父皇认为好就是不好……若是父皇以为不好,那就不要实施!”
她话落,殿中响起了纷纷的议论声,当然也不乏对她充满鄙夷的嗤笑和嘲讽。
林若自己也很是羞愧,恐怕她这样无知无能,且敢大声说出自己无知的大臣,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可是,她能怎么样呢?
她的羽翼尚且没有丰满,不能得罪靖远帝,不能直接反驳太子何旭,唯有装傻充愣了。
眼见着林若的耳朵都开始发红,靖远帝毫无预兆的噗嗤笑出声音,脸上神色稍霁,道:“朕的若儿天性憨厚!”
靖远帝发了话,殿中的议论声立刻消失不见。
郑国公林冉旭见状,忙出列说道:“陛下所言甚是,公主年幼,对朝政之事虽然没有建树,但是胜在对陛下至孝。自古以来,孝顺不如顺意,公主能够说出以陛下心情为主的话,实在是孝顺。”
林若听了眼泪汪汪,只想去抱这个舅父的大腿,他的出声解围对她来说实在是及时雨。
靖远帝莞尔,他不是明君,不知道什么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的道理,他只知道林冉旭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这天下是他的天下,所有的决定当然要以他的心情为主!
他颔首,道:“林卿家所言甚是,若儿确实至孝。至于这‘不懂’,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她还小。朕十五、六岁时,与她也没有什么区别,照样懵懂无知!”
这话,靖远帝其实只是随口一说,因为林若帮他解了围,被林若这样一答,他顺势可以将话题转开,也可以给太子何旭一个冷钉子。
但是,在大臣们听来,却是别有深意,身为帝王,若是拿自己的子嗣与自己相提并论,这其中定是夹杂了极大的期望呀!
众人尚在猜想,靖远帝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沉吟片刻后说道:“若儿不懂,是朕疏忽了!从今日起,若儿便与朕一同批复折子,也该学学了!”
他话出,众臣皆惊,前段时间他称病不朝之时,林若虽然也和太子何旭一同批阅折子,可那到底是以太子为主,她不过是个旁观监管的作用。如今,靖远帝的意思,竟然是要撇开太子,亲手教导林若。
太子何旭被冷落,自然是不愿意的,着急说道:“父皇,这改革之事……”
靖远帝摆了摆手,接着道:“改革陈科是好事,可是你所说也只是一个大概,没有详尽的方法,无法施行下去。从今天起,你便专心负责改进方法,等到你的建议成熟了,朕再发布敕令施行。至于你手里的其他事情,暂且可以放一放,毕竟改革陈科是大事,折子的批复全交由你的皇妹代为施行吧,你专心将方法拟出来就是!”
何旭听了这话如何愿意?这样的决定,无疑是在架空他的权力,培养林若的势力,他急急道:“父皇……”
靖远帝不耐烦了,站起身,直接道:“朕累了,众卿退朝吧!”
孟一机灵,忙上前搀扶靖远帝,负责唱声的小太监随即大声道:“退朝!”
不管大臣们安的是什么心思,靖远帝态度已经十分明确,他们只能将话语埋在肚子里,齐齐跪下恭送靖远帝。
林若捧着个大肚子,也准备弯腰跪下,靖远帝忽然站住,侧身道:“若儿身子重了,以后不许再行跪拜之礼!”
众臣再次震住,靖远帝说的是不许行跪拜之礼,而不是无需行跪拜之礼,这口气前者比后者霸道,却也比后者更充满感情和关怀。
林若的动作僵住,本来想跪地谢恩,靖远帝已经笑着离开。
周围,响起了‘恭送陛下’的山呼声,唯有林若一人站在殿中,心里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
待靖远帝一走,林若看向太子何旭,这才想起来,今日的事情无论如何还是得罪了他,遂小声讨好道:“哥哥,我……”
太子何旭冷哼一声,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拂袖离去。
林若碰了一鼻子的冷灰,不由伸手擦了擦鼻尖。随即,许多的大臣围了上来,纷纷向她道贺。
林若面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道:“此事,有何可贺?本宫愚钝,累得父皇要亲自教导,于我实在是一种羞辱呀!”
她如此一说,大臣们一张张谄媚的脸有些挂不住,悻悻然离去。
最后,大殿里只剩下郑国公林冉旭。林若见他刻意留下,心知他对自己有话要说,忙走了过去,小声道:“舅舅!”
林冉旭也不再讲究礼节,微微颔首,道:“若儿方才回答陛下的话实在是得体!回答朝臣的话也很得体!”
林若不好意思的笑笑。
林冉旭露出欣慰的表情,说道:“以后,面对陛下和朝臣的赞誉,皆要如此。不可骄傲,不可好大喜功,步了太子的后尘!”
“若儿紧记舅舅的教诲!”
林若本以为林冉旭刻意在此等她,必有后话要说,哪知道,对方哈哈笑了两声,便自行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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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这一天过得如梦如幻,林若晚上前往御书房时,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轻轻松松就得到了批阅奏折的机会,轻轻松松就将太子何旭比了下去。
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而得意,毕竟靖远帝心思变化实在是太快,一个不小心,便会引起他的反感和猜疑。到时候,倒霉的恐怕是她自己。
她看了看御书房的大门,璀璨的灯火从里面泻了出来,将冷清、皎洁的月光全然遮盖住,给人暖洋洋的感觉。但是,这温暖,只是表面的,只要一想到她这一晚要与嗜杀成性的靖远帝一同批阅折子,可能还要面对他各种刁钻的问题,林若心就紧在了一起,后背随之冒出阵阵的冷汗。
她苦笑,深吸一口气,平复下不该有的情绪,而后方才施施然走进御书房。
御书房门口的侍卫大概是得了靖远帝的命令,没有阻拦她。
她进到里面,却没有看见靖远帝,出乎意料,竟然看到林君逸坐在书案旁边的小凳上面。
此时的林君逸身穿一身米色的便服,用纶巾束住头发,打扮虽然不华丽,却有很重的书生气。在黄|色灯光的跳动下,他的肌肤如同上好的玉石,白皙而富有光泽,令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林若看着这一幕,有刹那间的恍惚,她有多久没有那么近距离的看他了?虽然,他嘴上答应了与萧逸之一同下棋品茗,却没有一次应约去过。
她心里隐隐有感觉,他在躲避她。
她不忍心打破这难得一幕,静静站了好一会,直到林君逸抬首看她。
见到她,林君逸倒也没有起身行礼,只是指了指书案上面的折子,说道:“公主殿下,陛下有令,今晚这些折子由公主批复,若是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可以与臣一起商议!”
到了这一刻,林若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林君逸是专门负责草拟诏书和为皇帝执笔的知制诰,定会陪伴她批阅折子。
想到此,她心里有些高兴,手又下意识的抚了抚她的肚子,压抑住自己的心情,尽量面无表情的问道:“陛下呢?今夜陛下不来吗?”
“公主难道不知道,陛下近来身体不太好?”
知道是知道的,她手里握有暗人腰牌,加上有林墨的消息,她自然是知道靖远帝现下身体不适。只是她想不到,靖远帝的身体已经糟糕到这个地步,连晚上批复折子也不行了。
林君逸又补充道:“方才孟总管传话,说陛下已经入睡,今夜的折子就由公主代劳了!”
闻言,林若长长松一口气,径直坐到了书案后面。
而后,两个人,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按照规矩,由林君逸念出折子内容,林若只要说一个准或者不准,再由林君逸批复即可。
有些时候,林若听不懂折子里咬文嚼字的说法,只要露出迷茫的眼神,不需要多问一句,林君逸就能看出她的想法,仔仔细细为她讲解一通。
灯芯噼噼啪啪作响,慢慢越来越短,沙漏里的沙子也在簌簌流逝。
经过了半个时辰,书案上厚厚的折子方才批复了十之二、三,而林君逸的嗓子开始发涩,接连咳嗽了几次。
“咳咳咳……”见他又在咳嗽,林若终于忍不住,将她门口的参茶递到了他的面前,道:“君逸,喝口茶,我们歇歇吧!”
林君逸身体微微一震,看向她,喃喃道:“原来你还在关心我!”
“我……”林若想要说点什么,发现喉头有些哽咽,遂干脆话锋一转,道:“这折子实在是太厚了,照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批完。不如你我一人一半,这样也省得你吃力念折子,速度也快些。如果……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再问你好了。”
“你果然是在关心我!”说着,林君逸不等她否认,又道:“怎么不自称本宫了?”
他的声音虽然充满了嘲讽,可不但没有让林若反感,反而令她生出几分心酸的味道。她想起来,上次她去到太液池见靖远帝时,他便有些咳嗽,难道一直没有好吗?
还有他的脸颊,越来越消瘦,这些日子,他都是怎么过的?
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伸出了手,刚要碰到他的脸,却忽然间惊醒过来,忙又缩了回去。
林君逸的动作比她快了许多,猛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道:“若儿为何要退缩?既然想摸,尽管摸就是,何必又要缩回去呢?”
林若挣扎了一下,发现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根本不是她能抗衡的,遂干脆任由他握着。她自己其实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感受,每每见到他或者想起他,她总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他,想要关心他。
但他做出了些许的回应,她又很厌恶,厌恶自己的不果断,也厌恶他的柔情。这样的柔情,他曾经也同样给过安泰公主!
安泰公主的事情,似乎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即便现在明知道她和他之间还有感情存在,她也不敢贸贸然在靠近他。
林君逸看出了她对他的厌恶,他的双眼中充满了怒火,也不管此时御书房的大门正敞开着,一下起身绕到她面前,抓住她的两手,凑近她的脸,道:“怎么?现在有了萧逸之,看到我就那么不能忍受?”
问完,也不等她答话,他又说道:“既然不能忍受,那你刚才为何要做出暧昧不清的动作?还是说,其实是我会错了意,你刚才不是想要摸我的脸?”
林若被他问得十分羞愧,艰难的扭了两下身体,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只得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你放开我,当心被人看见了,传出什么闲话,给你我惹来麻烦!”
“麻烦?我反正是迥然一身,纵使有麻烦又如何?”
说着,林君逸头邪佞一笑,身子压低,狠狠含住了她的唇瓣。
他对她素来温柔,但是现在这个吻,却充满了暴力和霸道,与其说是他在吻她,不如说是他在折磨她,惩罚她。
他的牙齿,狠狠咬住她的唇瓣,咬得她疼痛不已,不大一会,她的口中便充满了血腥味。
但是,这才只是一个开始,待她没有了反抗的力气,他的舌头倏忽顶开她的牙关,闯到她的嘴里,蛮横的占有她口中每一寸地方,不给她丝毫喘 息的机会。
他的手也下意识捏紧了她的手腕,让她疼得直抽气。
她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就怕外面的侍卫听到,传到靖远帝的耳朵里去,给两人惹来杀身之祸。
他却不知道餍足,毫无顾忌的吻着她,待他情动之时,他腾出一只手在她的身上不断的抚 摸,让她产生阵阵颤栗的同时,也产生了无助的恐惧感。
他的身体开始发烫,即便隔着两人的衣衫,林若也能感觉到那灼人的热量,还有他越来越坚硬的某个地方。
他的手越来越不满足这样的表面抚 摸,来到她的衣襟处,摩挲半天,一下掀开她的衣襟,手熟练的钻了进 去。然后,隔着薄薄的肚兜,开始揉 捏她因为怀孕而越发浑 圆的柔软。
林若开始着急了,他眼里有两簇熊熊烈火在燃烧,好似随时可以将她吞咽下肚,再这样下去,他可能真要在这个地方要了她!
她害怕了,也伤心了,两人终究走到了这一步,他可以不再在乎她的意愿,可以不再在乎她的脸面,甚至可以不在乎她的安危,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将她的衣衫解开,对她又亲又吻。
她现在,还是个孕妇呀!
想着这些,她的眼泪,顺着她的眼角落下,流淌在她的脸颊上,流到她的嘴角。
正在不顾一切亲吻她的林君逸尝到了眼泪的味道,不由一愣,松开了她。
此时的她,双唇红肿,嘴皮还破了,脸上梨花带雨,衣衫半露,隐隐可见里面的白雪嫩肤,看得他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她这个样子,是个男人看了都会有感觉,更何况是爱着她的他!
他素来抵抗不了她对他的诱惑,哪怕现在她身怀六甲,可是他更加抵抗不了她的眼泪。
一时间,他心里也不好受,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林若得了机会,忙站起身来,连连后退几步,待觉得与他之间的距离足够安全,她方才低头去整理她的衣服。
她心里面,充满了对林君逸的厌恶,也有对自己的厌恶,刚才他吻她、抱她时,她竟然有刹那的念头,想要就这样呆在他的怀里!
巨大的自我厌恶感,使得她的眼眸变得清冷,等她整理好衣服看向他时,她已经是冷若冰霜。
“怎么?安泰公主不在了,你就欲求不满了?”
她这话,没有经过大脑,随口就说了出来,说完,才发现,话里的内容与她的表情不符合,因为里面充满了浓浓的酸醋味道,好像一个委屈十足的小媳妇!
林君逸一怔,眼中露出明亮的光芒,沉声说道:“你在吃醋!”
“我没有!”
见她否认,林君逸也没有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抿了抿嘴唇,说道:“若儿,你上次说我苦心积虑的接近安泰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次,你又说安泰公主,难道你以为,我心里有她吗?”
没有想到,他现在挑起这个问题,林若也是一愣,而后露出嘲讽的笑容,道:“怎么?现在才来装疯卖傻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在奉旨前往边疆迎接安泰公主时,就已经布好了局,要取得她的欢心,要成为她的驸马!可笑我还以为你对我一心一意,真是……”
林君逸蹙起了眉头,道:“这话,是袭香告诉你的吗?”
林若不答了,她虽然因为林君逸的原因不再喜欢袭香,可是袭香曾经对她很好,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实话。
她不回答,不代表林君逸想不出来,她用如此笃定的口气说出这样的话,定是因为消息来源信得过。能够让她相信的人,统共不过那么几个,只要略微一想,他就能知道答案。
他叹了一口气,没有想到,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袭香会擅做主张。这事,他一定会去问个明白,但是现下,最重要的是解释清楚。都怪他上次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没有发现她话里的深意,若是早点解释,会不会……
这般想着,他看向她,斟字酌句的说道:“若儿,不管你信不信,我当初去到边疆迎接安泰公主,完全是奉旨前往,期间,我和她也没有任何逾矩的事情。至于你说我想要做她的驸马,我更是从来没有想过!我若是想要做西凉国的驸马,当初在边境,我就会挑唆安泰公主直接回到西凉国,与我先完成大婚再回来,至于回到京城以后,我更不会明知道狗皇帝在想办法敷衍安泰,也不出手帮忙。”
林若听到他的解释,有些震惊,而后仔细一想,即便是她主动要帮助安泰公主达成心愿,他也从来没有发表过意见,只是用伤心的眼神看着她。
这么说来,他确实没有起过这样的心思!而她,却一再的将他往安泰公主那里推,还不断的在心里埋怨他!
甚至于,安泰公主差点杀了她腹中孩子的事情,她也怪罪到他的头上!
她肩膀耷拉了下来,一直以为的相互折磨,到头来,变成了她单方面的折磨他!
这样一来,她反倒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死寂的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林若脑子乱糟糟的,她想与他和好,可是又有所顾虑,两人之间的阻碍何止一个安泰公主呢?
怀孕之后,她的胆子反而变得小了呢!
不和好,她又不甘心,两人之间既然有感情,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最终,她还是决定再试一次,无论如何,试一次。
“君逸,我们不要再互相伤害了!”
她说完,本以为,按照林君逸刚才的表现,他定会满口答应。可谁知道,他自嘲笑了笑,表情十分落寞,道:“若儿,刚才是我太冲动了,差点伤到了你和孩子。幸亏没有……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萧统领交代。”
闻言,林若脑袋轰的一下,她怎么就忘记了,在林君逸看来,这个孩子是萧逸之的呢?她怎么又忘记了,她早已经相好,为了孩子,她即便再不舍得,也要远离他。起码,在她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孩子之前,她不能再靠近他了!
满腔的热情和期望,因为这种种的现实,只能化成一声幽幽的感叹。她和他之间,当真是隔了万水千山,任她如何想要靠近,也怕是难以跨越这其中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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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想到这一点,林若情绪异常低落。
而林君逸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理智,他一双深邃眼睛散发出黑亮的光彩,直直看着她,低声说道:“你和萧逸之……你们之间……你当初,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如果,你不是心甘情愿,其实我、我不会在意的……”
林若闻言,心如刀绞,他话里的小心翼翼实在是让她难以承受。几年前,她和他初初相识时,他宛如谪仙,不染风尘,令她怦然心动。如今,他经历了世间的磨难,眉宇间有了沧桑感,可他在她心里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但是,他为了她的一个谎言,为了能与她在一起,现下如同个孩童般谨慎小心,她心里怎么能够不难过?
他是男人呀,男人哪一个能够忍受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有染,又有哪一个能够像他这样,为对方的错误而开脱?
他该是温润如玉,该是风度翩翩,这般的谨小慎微,实在是不适合他!
她的手,又开始抚摸自己的肚子,暗暗说道:宝宝,你看你的爸爸,他那么难受,我们还是把实话告诉他吧?只要,只要我们以后小心行事,应该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身世,不会有人能够伤到你。大不了,我们远走他乡,找个地方隐居起来。
她犹豫了也不知道多少时间,她肚子里的孩子猛然踢了她一下——坚定而包含力量的一下!
林若身体一震,宝宝是在以这样的方式回答她的问题吗?
不及她想清楚,林君逸又开口说道:“若儿,其实我想得很清楚,没有了你,我除了报仇,已经找不到其他生存的意义。如果,如果你没有爱上萧逸之,那可不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至于你们的孩子,你放心,我不会介意的,我会将它当做我亲身孩子来疼爱,只要你可以……”
林若的眼泪,又开始噼噼啪啪往下落,一颗一颗砸在了她的手背上面,她这些时日以来到底做了什么,怎么将他逼成如此的模样?
她知道,他即便经历了家破人亡,骨子里面依旧是以前那个骄傲的河西郡王世子,他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尊严。但是现下,他可以为了她而抛开男人的颜面,对于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握住了他的手,不等他说下去,便打断他的话,道:“我当初,误导了太医,孩子现在不是三个半月,而是四个半月,细细算起来已经快五个月了!”
林君逸双眼圆睁,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倏忽提高声音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他如此激动,着实将林若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看了看门口,发现周围没有什么动静,这才小声道:“这个孩子,是你的,我与萧逸之从来没有过夫妻之实!”
林君逸先是呆滞不语,片刻的呆滞过后,又哈哈哈大笑出声,边笑边道:“我有孩子了,我要做父亲了!若儿,你骗得我好苦,我要做父亲了,哈哈哈……”
林若又害怕的去捂他的嘴,眼睛连连往门窗处看去。
发现了她的紧张,林君逸收敛了自己激动的情绪,依旧呵呵笑道:“你放心,这里的人都是我的。”
听到林君逸这样说,林若才发现,自己这段时间对他有多么的缺乏了解,在这深宫内院中,他已经有了这么多的心腹。
林君逸看出她的心思,可是此刻,他顾不上给她详细讲述他的布局,他只想要摸摸他的孩子,他身为父亲,居然错失了将近五个月的时间,孩子已经快要成型,他一句话也没有和它说过。
血缘羁绊是非常神秘的东西,林君逸只觉得他的手和他的身体有了自己的意识,只想要接近她腹中的孩子。
他慢慢的弯下腰去,俯首贴近了她的肚子,轻轻说道:“孩子,我是父亲。”
“咚!”随着他话落,林若的肚子一震,里面传来明显的踢打声音。这,这是孩子在回应他!
意识到这一点,林君逸双眼微红,欢喜得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自他满门被灭之后,他在这世上便没有了亲人,如今,有了这个孩子的存在,他遗失已久的亲情又重新回来了。
他的一颗心软得不可思议,差点要换成一滩水。他的侧脸整个贴在林若的肚子上,一手搂住林若的腰,一手在林若的肚子上面轻抚。
随着他的轻抚,林若肚子里的孩子,开始顽皮的转动身体,他能够清楚感受到她的动作,也能够听到它好似在吐泡泡的声音。
林君逸忍不住,亲了她的肚子一下,接着是两下、三下,越发不能收拾,他只觉得怎么亲也亲不够。
待他渐渐平静下来,终于停止了亲吻,依旧紧紧的搂住林若的腰,轻轻对她的肚子说道:“孩子,父亲让你受委屈了!”
“孩子,你再忍耐些时间,等父亲成事,就可以时常陪伴你和你的母亲了!”
“等到你母亲君临天下,再也没有人能够将我们分开!那时候,你也不用再提心吊胆,你将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听到这里,林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俯首看林君逸,道:“君逸,你刚才在说什么?”
林君逸抬起头,眨了眨眼睛,莞尔回答:“我说等你君临天下,我们一家人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在一起了!那时候,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欺负我,欺负孩子了!”
“你……”林若想起他以前的话,他说他已经做了安排,到底是怎么样的安排,能够使他如此自信?
她是一个女子,这里的民风再是开放,也没有开放到能够接受一个女子做天下之主的地步,更何况,靖远帝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除非,靖远帝的皇子都没有了,可就算太子何旭不是他的亲子,还有一个远在他乡的何昶,如何能够轮到她这个冒牌的公主?难道说,林君逸打算派人刺杀皇子不成?
这其中的危险,实在是太大,若被靖远帝发现,只怕连性命都没有!
相比她的心思百转,林君逸显得轻松无比,他温和的笑,问:“对了,我还忘记问你了,若是有机会君临天下,你可愿意放弃自由的生活,做这天下的主人?”
林若被他一问,不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到了这一刻,林若那隐藏在身体最深处的万丈雄心开始冒出了头,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她很想试试看,她能不能走下去,能够走多远!
他问她愿不愿意放弃自由的生活,显然他不知道,思想成熟的她已经不是爱做梦的女孩,已经十分清楚的体会到,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的自由。曾经,她和他幻想的那种简简单单,相依相偎的生活根本不可能存在。
人,只要为了一些东西,失去一些东西!
只要,得到的东西是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东西,那么就可以说,她是自由的,起码,她的心是自由的!
对于她来说,只要能够他和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只要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他们,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即便,她从此后只能生活在高墙之中,从此后没有权利结交朋友,不能走遍大好河山,都无所谓。有了他和孩子的陪伴,她也算不得是孤家寡人,她还可以坐拥天下,如何会不愿意呢?
“君逸,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她不敢贸贸然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因为她不确定他做的安排是否稳妥。
林君逸依旧在笑,直起身子,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道:“怎么?难道你已经不相信我了吗?”
她怔住,是呀,他一直是那个值得她信任的人,他既然敢这样轻松的说出来,定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她去相信就好了!
“只要……我、孩子还有你,我们能够在一起,那做什么都不要紧!”
她的话,算是肯定的回答,林君逸自然是听懂了,道:“你放心吧,我想了很久,即便失败,你和孩子也不会受到牵连的!”
她抓住他的手有些颤抖,什么叫做即便失败她和孩子不会受到牵连,难道说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保证他自己的安全?
如果他不能活下去,那她即便逃出京城,自由又有什么意义呢?或者,即便她君临天下,能够主宰别人的生死,又有什么乐趣呢?
只要想到他会有危险,她心里就开始阵阵疼痛,她其实宁愿一辈子与他分别,也不要看着他冒着生命危险去行事!
她嘴唇颤抖,急促说道:“君逸,你不要去冒险,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林君逸没有回答她,只是温柔的笑看着她,半响才道:“又开始瞎想了,好了,你看这么多的折子,我们再不努力些,怕是明早不能交差!”
林若心里更加不安,他在回避她的话,也就是说,他确实会有生命危险。
她不依,非得要他的保证,道:“君逸,你发誓,你要陪着我和孩子,看着孩子长大,教他本领。你还要陪我到老,不能将我先抛下!”
林君逸无奈叹口气,似乎被她逼急了,只得答道:“好吧,好吧,我保证,尽量活得比你活得长,陪着你和孩子,可以了吧?”
她笑了起来,可是心里,还是很害怕。她知道,他不跟她说明他的安排,是怕她担心,也是怕她功力不深厚向别人漏了底。
看他那样子,他早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就算是她要阻止,他也不能随手抽 身了。她只能够陪着他,安心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看出她还在不安,林君逸叹了一口气,补充说道:“若儿,你放心,我的计划,不是篡位逼宫,不是谋杀皇子,我要的,是你光明正大的君临天下。只有那样,你和孩子才能平平安安,我们才能高枕无忧!”
闻言,她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没有篡位和造反,没有逼宫和刺杀,这样的计划确实是安全许多。尽管,她暂时还不知道具体的步骤,可她决定,全心全意的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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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两人说了许多话,眼见到了半夜,那桌上的折子还是厚厚一叠,林若的眼皮开始上上下下打架,林君逸瞧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便让她到一旁的小塌上面休息片刻。
许是她心情好,倒头便睡了过去,等林君逸批复完折子将她唤醒,公鸡已经打鸣。
林若有些不好意思,林君逸却很是开心,来回又亲了她的肚子几次,这才依依不舍的与她走出御书房。
他们迈出御书房,便不敢再像刚才那般亲密,毕竟宫中人多口杂,即便是半夜三更,也不容他们两个任性。
小太监走在前面张着灯笼,林君逸跟在林若的旁边,两人之间隔着一步半的距离,不远不近。
冷风吹来,林若下意识的紧了紧她的领子,风再大,吹不散她嘴角的笑意和眼里的甜蜜。她四下偷眼瞧去,见几个奴才都没有注意他们,转身欲再与林君逸闲聊两句,又有些顾忌。
她想了想,月色虽然皎洁,但光亮到底不强,想来没有人看得清楚他们的情况,遂偷偷摸摸的将手向后伸,狠狠捏了林君逸一下。
捏完,她本是打算迅速将手收回去的,林君逸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她回头看他,他在她身后侧,表情不变,昂首慢行,两人的衣服刚好将他们的手遮住,领路的太监,显然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这个小动作。
林若的嘴角顿时咧到了耳根处,明明是快要做母亲的人,却像个偷糖吃的孩童般,自顾自的窃喜。
她尚沉浸在喜悦中,前面领路的小太监忽然出声道:“小的,参加驸马爷!”
闻言,林若抬首望去,萧逸之正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之中,位置十分显眼,刚才她一心想着林君逸,竟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月光毕竟微弱,林若看不清楚萧逸之的表情,有刹那,她觉得他的视线放在她身后的林君逸身上,带着压抑的情绪。
很快,萧逸之走到了她的面前,林君逸不着痕迹的松开了她的手,她的手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这让她有很重的失落感。
萧逸之的视线扫过林若的身后,但并没有多做停留,一双黑亮眼睛专注的看着林若,柔声道:“怎么这么晚才出来?”
“哦……今晚是我一个人批复折子,有许多不懂之处,想了很久,所以晚了些。”
闻言,萧逸之倒没有多问,淡淡道:“走吧,我们回家!”
听他这口气,是特意等在这里,接她回家的吗?
不知道为何,想到萧逸之在寒风中站了很久,想到她和林君逸今晚和好如初,林若心里便生出了浓浓的愧疚和心虚感,那感觉,好像她背着丈夫与人私会般!
她下意识的转头看林君逸。
林君逸对她笑了笑,虽没有说话,可她看得清楚,他是要让她快些跟萧逸之回去。
这样的笑容,让林若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不由多想,萧逸之已经搂住她的肩膀,手上加力示意她向前走。
林若再次看向林君逸,林君逸并未因为他们之间的亲密而有任何的不悦,面上笑容依旧。
林若叹了口气,跟着萧逸之离开,一路上都在想着要与萧逸之说清楚。
其实,说起来,她与萧逸之只是假夫妻,即便近来关系改善不少,到底和普通夫妻是不同的,她所做的事情问心无愧。
可她不是木头人,他对她近来极好,尤其是在安泰公主的事情发生后,他更是像个真正的丈夫般陪着她,安慰她。他这样的做法意味着什么,她是明白的。
想到这里,她又叹了一口气,注定只能辜负他了!
马车里,萧逸之听着她长期短叹,问道:“若儿可是累了?这才不到半刻钟,你就已经叹了三次气。”
闻言,林若有些犹豫的看向萧逸之,挣扎着说道:“逸之,我和君逸,我们……”
萧逸之笑了,不等她说完话便轻声说道:“若儿,你想要做什么,不想要做什么,无需跟我说,当初我们成婚时就已经说得明白,绝不会干涉彼此的事情。”
“那你……”那你为什么还要对我好?这样的好,我承受不起,今夜如此寒冷,你竟然站在宫门口等候那么久,难道不是有所期盼吗?
这话,面对萧逸之一双充满笑意的眼眸,林若实在是说不出来。
“若儿,你放心,你想做什么去做就是,至于我……我现下将你当做家人看,家人之间,哪里有不会相关照的?”
家人吗?林若想,萧逸之是个聪明人,他这么说,让她和他之间都能够退回原地,只做互相问候的好朋友。或许,还能和他所说那般,做家人。
思及此,她心里豁然开朗,道:“我小时候读书,看到桃园三结义,心里极为向往,若是逸之不嫌弃,不如我们仿效一下古人?”
萧逸之坚决摇头,答:“你是皇家公主,哪里是想结义就能结义的?再说,你我夫妻一场,即便是名不副实,可又怎么能够再做兄妹?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
林若悻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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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站了出来,道:“父皇,儿臣有本启奏!”
靖远帝的动作停住,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他现下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说,只想快点回到万寿宫,可是这个何旭实在是可恶,偏要绊住他的脚。
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压住那浓浓的厌恶,淡淡道:“若不是什么大事,明日再议吧!”
太子何旭却不知道他的心思,朗声道:“父皇,此事关乎社稷和我大绥千秋万代!”
靖远帝又打了一个哈欠,浓密的眉毛蹙了起来,重新坐回去,不耐烦道:“说!”
“现,我大绥虽然国泰民安,可却有许多陈科旧历。想先秦之时,先有商鞅变法,后有法家治国,方能一统天下。儿臣以为,我大绥不可图一时之安定,该居安思危……”
随着太子何旭的话,靖远帝眼中逐渐出现了戾气,他的手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抓住龙椅的扶手,打断何旭的话,冷声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大绥需要变法?”
“正是如此!”
“哦?变法是大事,你可有详细的想法?”靖远帝的脑海里,又出现大家对何旭的评价,结交官员,志向远大,礼贤下士,不拘一格!
这些评价,不论是哪一项,都触到了靖远帝身为天子的逆鳞,让他这个帝王有了危机感!若下面站着的不是他的皇子,若他不是子嗣本就单薄,他恐怕早已经动手了!
可惜下面直抒改革措施的太子何旭一直低着头,事实上,所有的官员都低着头,没有人敢直视天威,遂也没有人知道靖远帝对太子何旭露出了杀意。
随着太子何旭讲解的深入,靖远帝眼中的杀意更深,他的想法不是他的皇子英明能干,而是他的皇子竟然日日夜夜与其他大臣商议政事!
改革陈科,这本该是帝王才有的权力,他的皇子却不与他先行商议,不取得他的同意,便已经有了如此详尽的措施!不知道其中,有多少官员参与进去,也不知道他借此机会收揽了多少人心!
林若的位置就在太子何旭后面,听到他侃侃而谈,说得好不潇洒,林若心里有丝丝的幸灾乐祸。不用看,她也知道气量狭窄又有疑心病的靖远帝此时是多么的怒气冲冲,只怪何旭的手伸得实在是太长了,已经犯了一个帝王的大忌。
就是不知道,靖远帝会怎么处理她。
随即,林若又想到了自己,按理说,她的存在就是为了牵制太子何旭,如果何旭受到了靖远帝的疏远,相对来说,她的权力便会增大些。到时候,她是该顺势而上,放手一搏,还是该继续畏畏缩缩呢。
胡思乱想间,太子何旭的话已经说完,只听坐在殿上的靖远帝沉声重复道:“免除赋税,暂时停止选秀,改革兵制?”
“是的父皇,儿臣以为只有如此才能使民安乐,才能富国强兵!”
靖远帝没有看太子何旭,眯着眼睛,视线一一扫过殿下站的众人,若有所思的问道:“诸位卿家以为呢?”
靖远帝话出,将近半数的官员站了出来,齐声附和道:“请陛下准奏!”
居然有这么多的官员被太子何旭笼络了,靖远帝以为,这就是结党营私的开始,他的脸变得铁青可怕。
太子何旭久等不到他的答复,心一横,便跪到了地上,一字一句说道:“请父皇准奏!”
太子这一跪,那些附议他的朝臣面面相觑之后,很快达成共识,跟着跪了下来,齐声道:“请陛下准奏!”
眼见着殿中黑压压的跪了这么多官员,靖远帝的脸已经开始扭曲,开始漫无边际的沉默。
林若震住,竟然有这么多的人支持太子此举。
大殿中噤若寒蝉,没有人开口说话,甚至个个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过了好一会,林若悄悄抬眼去看靖远帝,哪料,对方刚好也看向她。一下对上那浑浊而充满阴霾的眼眸,林若下意识缩了缩脑袋。
她心里直呼倒霉,就怕靖远帝点她的名,让她说看法。
可是,有时候怕什么,偏要来什么,只听殿上面传来靖远帝冷冷的声音,问道:“若儿以为太子此法如何?”
她哀怨不已,脑袋压得更低,不敢去看周围人的反应,更不敢看靖远帝和太子何旭的表情,胀红了一张脸,支支吾吾道:“父、父皇,儿臣、儿臣不懂这、这等大事……但、但儿臣以为,只要父皇认为好就是不好……若是父皇以为不好,那就不要实施!”
她话落,殿中响起了纷纷的议论声,当然也不乏对她充满鄙夷的嗤笑和嘲讽。
林若自己也很是羞愧,恐怕她这样无知无能,且敢大声说出自己无知的大臣,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可是,她能怎么样呢?
她的羽翼尚且没有丰满,不能得罪靖远帝,不能直接反驳太子何旭,唯有装傻充愣了。
眼见着林若的耳朵都开始发红,靖远帝毫无预兆的噗嗤笑出声音,脸上神色稍霁,道:“朕的若儿天性憨厚!”
靖远帝发了话,殿中的议论声立刻消失不见。
郑国公林冉旭见状,忙出列说道:“陛下所言甚是,公主年幼,对朝政之事虽然没有建树,但是胜在对陛下至孝。自古以来,孝顺不如顺意,公主能够说出以陛下心情为主的话,实在是孝顺。”
林若听了眼泪汪汪,只想去抱这个舅父的大腿,他的出声解围对她来说实在是及时雨。
靖远帝莞尔,他不是明君,不知道什么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的道理,他只知道林冉旭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这天下是他的天下,所有的决定当然要以他的心情为主!
他颔首,道:“林卿家所言甚是,若儿确实至孝。至于这‘不懂’,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她还小。朕十五、六岁时,与她也没有什么区别,照样懵懂无知!”
这话,靖远帝其实只是随口一说,因为林若帮他解了围,被林若这样一答,他顺势可以将话题转开,也可以给太子何旭一个冷钉子。
但是,在大臣们听来,却是别有深意,身为帝王,若是拿自己的子嗣与自己相提并论,这其中定是夹杂了极大的期望呀!
众人尚在猜想,靖远帝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沉吟片刻后说道:“若儿不懂,是朕疏忽了!从今日起,若儿便与朕一同批复折子,也该学学了!”
他话出,众臣皆惊,前段时间他称病不朝之时,林若虽然也和太子何旭一同批阅折子,可那到底是以太子为主,她不过是个旁观监管的作用。如今,靖远帝的意思,竟然是要撇开太子,亲手教导林若。
太子何旭被冷落,自然是不愿意的,着急说道:“父皇,这改革之事……”
靖远帝摆了摆手,接着道:“改革陈科是好事,可是你所说也只是一个大概,没有详尽的方法,无法施行下去。从今天起,你便专心负责改进方法,等到你的建议成熟了,朕再发布敕令施行。至于你手里的其他事情,暂且可以放一放,毕竟改革陈科是大事,折子的批复全交由你的皇妹代为施行吧,你专心将方法拟出来就是!”
何旭听了这话如何愿意?这样的决定,无疑是在架空他的权力,培养林若的势力,他急急道:“父皇……”
靖远帝不耐烦了,站起身,直接道:“朕累了,众卿退朝吧!”
孟一机灵,忙上前搀扶靖远帝,负责唱声的小太监随即大声道:“退朝!”
不管大臣们安的是什么心思,靖远帝态度已经十分明确,他们只能将话语埋在肚子里,齐齐跪下恭送靖远帝。
林若捧着个大肚子,也准备弯腰跪下,靖远帝忽然站住,侧身道:“若儿身子重了,以后不许再行跪拜之礼!”
众臣再次震住,靖远帝说的是不许行跪拜之礼,而不是无需行跪拜之礼,这口气前者比后者霸道,却也比后者更充满感情和关怀。
林若的动作僵住,本来想跪地谢恩,靖远帝已经笑着离开。
周围,响起了‘恭送陛下’的山呼声,唯有林若一人站在殿中,心里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
待靖远帝一走,林若看向太子何旭,这才想起来,今日的事情无论如何还是得罪了他,遂小声讨好道:“哥哥,我……”
太子何旭冷哼一声,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拂袖离去。
林若碰了一鼻子的冷灰,不由伸手擦了擦鼻尖。随即,许多的大臣围了上来,纷纷向她道贺。
林若面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道:“此事,有何可贺?本宫愚钝,累得父皇要亲自教导,于我实在是一种羞辱呀!”
她如此一说,大臣们一张张谄媚的脸有些挂不住,悻悻然离去。
最后,大殿里只剩下郑国公林冉旭。林若见他刻意留下,心知他对自己有话要说,忙走了过去,小声道:“舅舅!”
林冉旭也不再讲究礼节,微微颔首,道:“若儿方才回答陛下的话实在是得体!回答朝臣的话也很得体!”
林若不好意思的笑笑。
林冉旭露出欣慰的表情,说道:“以后,面对陛下和朝臣的赞誉,皆要如此。不可骄傲,不可好大喜功,步了太子的后尘!”
“若儿紧记舅舅的教诲!”
林若本以为林冉旭刻意在此等她,必有后话要说,哪知道,对方哈哈笑了两声,便自行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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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这一天过得如梦如幻,林若晚上前往御书房时,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轻轻松松就得到了批阅奏折的机会,轻轻松松就将太子何旭比了下去。
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而得意,毕竟靖远帝心思变化实在是太快,一个不小心,便会引起他的反感和猜疑。到时候,倒霉的恐怕是她自己。
她看了看御书房的大门,璀璨的灯火从里面泻了出来,将冷清、皎洁的月光全然遮盖住,给人暖洋洋的感觉。但是,这温暖,只是表面的,只要一想到她这一晚要与嗜杀成性的靖远帝一同批阅折子,可能还要面对他各种刁钻的问题,林若心就紧在了一起,后背随之冒出阵阵的冷汗。
她苦笑,深吸一口气,平复下不该有的情绪,而后方才施施然走进御书房。
御书房门口的侍卫大概是得了靖远帝的命令,没有阻拦她。
她进到里面,却没有看见靖远帝,出乎意料,竟然看到林君逸坐在书案旁边的小凳上面。
此时的林君逸身穿一身米色的便服,用纶巾束住头发,打扮虽然不华丽,却有很重的书生气。在黄|色灯光的跳动下,他的肌肤如同上好的玉石,白皙而富有光泽,令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林若看着这一幕,有刹那间的恍惚,她有多久没有那么近距离的看他了?虽然,他嘴上答应了与萧逸之一同下棋品茗,却没有一次应约去过。
她心里隐隐有感觉,他在躲避她。
她不忍心打破这难得一幕,静静站了好一会,直到林君逸抬首看她。
见到她,林君逸倒也没有起身行礼,只是指了指书案上面的折子,说道:“公主殿下,陛下有令,今晚这些折子由公主批复,若是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可以与臣一起商议!”
到了这一刻,林若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林君逸是专门负责草拟诏书和为皇帝执笔的知制诰,定会陪伴她批阅折子。
想到此,她心里有些高兴,手又下意识的抚了抚她的肚子,压抑住自己的心情,尽量面无表情的问道:“陛下呢?今夜陛下不来吗?”
“公主难道不知道,陛下近来身体不太好?”
知道是知道的,她手里握有暗人腰牌,加上有林墨的消息,她自然是知道靖远帝现下身体不适。只是她想不到,靖远帝的身体已经糟糕到这个地步,连晚上批复折子也不行了。
林君逸又补充道:“方才孟总管传话,说陛下已经入睡,今夜的折子就由公主代劳了!”
闻言,林若长长松一口气,径直坐到了书案后面。
而后,两个人,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按照规矩,由林君逸念出折子内容,林若只要说一个准或者不准,再由林君逸批复即可。
有些时候,林若听不懂折子里咬文嚼字的说法,只要露出迷茫的眼神,不需要多问一句,林君逸就能看出她的想法,仔仔细细为她讲解一通。
灯芯噼噼啪啪作响,慢慢越来越短,沙漏里的沙子也在簌簌流逝。
经过了半个时辰,书案上厚厚的折子方才批复了十之二、三,而林君逸的嗓子开始发涩,接连咳嗽了几次。
“咳咳咳……”见他又在咳嗽,林若终于忍不住,将她门口的参茶递到了他的面前,道:“君逸,喝口茶,我们歇歇吧!”
林君逸身体微微一震,看向她,喃喃道:“原来你还在关心我!”
“我……”林若想要说点什么,发现喉头有些哽咽,遂干脆话锋一转,道:“这折子实在是太厚了,照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批完。不如你我一人一半,这样也省得你吃力念折子,速度也快些。如果……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再问你好了。”
“你果然是在关心我!”说着,林君逸不等她否认,又道:“怎么不自称本宫了?”
他的声音虽然充满了嘲讽,可不但没有让林若反感,反而令她生出几分心酸的味道。她想起来,上次她去到太液池见靖远帝时,他便有些咳嗽,难道一直没有好吗?
还有他的脸颊,越来越消瘦,这些日子,他都是怎么过的?
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伸出了手,刚要碰到他的脸,却忽然间惊醒过来,忙又缩了回去。
林君逸的动作比她快了许多,猛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道:“若儿为何要退缩?既然想摸,尽管摸就是,何必又要缩回去呢?”
林若挣扎了一下,发现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根本不是她能抗衡的,遂干脆任由他握着。她自己其实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感受,每每见到他或者想起他,她总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他,想要关心他。
但他做出了些许的回应,她又很厌恶,厌恶自己的不果断,也厌恶他的柔情。这样的柔情,他曾经也同样给过安泰公主!
安泰公主的事情,似乎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即便现在明知道她和他之间还有感情存在,她也不敢贸贸然在靠近他。
林君逸看出了她对他的厌恶,他的双眼中充满了怒火,也不管此时御书房的大门正敞开着,一下起身绕到她面前,抓住她的两手,凑近她的脸,道:“怎么?现在有了萧逸之,看到我就那么不能忍受?”
问完,也不等她答话,他又说道:“既然不能忍受,那你刚才为何要做出暧昧不清的动作?还是说,其实是我会错了意,你刚才不是想要摸我的脸?”
林若被他问得十分羞愧,艰难的扭了两下身体,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只得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你放开我,当心被人看见了,传出什么闲话,给你我惹来麻烦!”
“麻烦?我反正是迥然一身,纵使有麻烦又如何?”
说着,林君逸头邪佞一笑,身子压低,狠狠含住了她的唇瓣。
他对她素来温柔,但是现在这个吻,却充满了暴力和霸道,与其说是他在吻她,不如说是他在折磨她,惩罚她。
他的牙齿,狠狠咬住她的唇瓣,咬得她疼痛不已,不大一会,她的口中便充满了血腥味。
但是,这才只是一个开始,待她没有了反抗的力气,他的舌头倏忽顶开她的牙关,闯到她的嘴里,蛮横的占有她口中每一寸地方,不给她丝毫喘 息的机会。
他的手也下意识捏紧了她的手腕,让她疼得直抽气。
她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就怕外面的侍卫听到,传到靖远帝的耳朵里去,给两人惹来杀身之祸。
他却不知道餍足,毫无顾忌的吻着她,待他情动之时,他腾出一只手在她的身上不断的抚 摸,让她产生阵阵颤栗的同时,也产生了无助的恐惧感。
他的身体开始发烫,即便隔着两人的衣衫,林若也能感觉到那灼人的热量,还有他越来越坚硬的某个地方。
他的手越来越不满足这样的表面抚 摸,来到她的衣襟处,摩挲半天,一下掀开她的衣襟,手熟练的钻了进 去。然后,隔着薄薄的肚兜,开始揉 捏她因为怀孕而越发浑 圆的柔软。
林若开始着急了,他眼里有两簇熊熊烈火在燃烧,好似随时可以将她吞咽下肚,再这样下去,他可能真要在这个地方要了她!
她害怕了,也伤心了,两人终究走到了这一步,他可以不再在乎她的意愿,可以不再在乎她的脸面,甚至可以不在乎她的安危,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将她的衣衫解开,对她又亲又吻。
她现在,还是个孕妇呀!
想着这些,她的眼泪,顺着她的眼角落下,流淌在她的脸颊上,流到她的嘴角。
正在不顾一切亲吻她的林君逸尝到了眼泪的味道,不由一愣,松开了她。
此时的她,双唇红肿,嘴皮还破了,脸上梨花带雨,衣衫半露,隐隐可见里面的白雪嫩肤,看得他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她这个样子,是个男人看了都会有感觉,更何况是爱着她的他!
他素来抵抗不了她对他的诱惑,哪怕现在她身怀六甲,可是他更加抵抗不了她的眼泪。
一时间,他心里也不好受,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林若得了机会,忙站起身来,连连后退几步,待觉得与他之间的距离足够安全,她方才低头去整理她的衣服。
她心里面,充满了对林君逸的厌恶,也有对自己的厌恶,刚才他吻她、抱她时,她竟然有刹那的念头,想要就这样呆在他的怀里!
巨大的自我厌恶感,使得她的眼眸变得清冷,等她整理好衣服看向他时,她已经是冷若冰霜。
“怎么?安泰公主不在了,你就欲求不满了?”
她这话,没有经过大脑,随口就说了出来,说完,才发现,话里的内容与她的表情不符合,因为里面充满了浓浓的酸醋味道,好像一个委屈十足的小媳妇!
林君逸一怔,眼中露出明亮的光芒,沉声说道:“你在吃醋!”
“我没有!”
见她否认,林君逸也没有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抿了抿嘴唇,说道:“若儿,你上次说我苦心积虑的接近安泰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次,你又说安泰公主,难道你以为,我心里有她吗?”
没有想到,他现在挑起这个问题,林若也是一愣,而后露出嘲讽的笑容,道:“怎么?现在才来装疯卖傻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在奉旨前往边疆迎接安泰公主时,就已经布好了局,要取得她的欢心,要成为她的驸马!可笑我还以为你对我一心一意,真是……”
林君逸蹙起了眉头,道:“这话,是袭香告诉你的吗?”
林若不答了,她虽然因为林君逸的原因不再喜欢袭香,可是袭香曾经对她很好,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实话。
她不回答,不代表林君逸想不出来,她用如此笃定的口气说出这样的话,定是因为消息来源信得过。能够让她相信的人,统共不过那么几个,只要略微一想,他就能知道答案。
他叹了一口气,没有想到,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袭香会擅做主张。这事,他一定会去问个明白,但是现下,最重要的是解释清楚。都怪他上次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没有发现她话里的深意,若是早点解释,会不会……
这般想着,他看向她,斟字酌句的说道:“若儿,不管你信不信,我当初去到边疆迎接安泰公主,完全是奉旨前往,期间,我和她也没有任何逾矩的事情。至于你说我想要做她的驸马,我更是从来没有想过!我若是想要做西凉国的驸马,当初在边境,我就会挑唆安泰公主直接回到西凉国,与我先完成大婚再回来,至于回到京城以后,我更不会明知道狗皇帝在想办法敷衍安泰,也不出手帮忙。”
林若听到他的解释,有些震惊,而后仔细一想,即便是她主动要帮助安泰公主达成心愿,他也从来没有发表过意见,只是用伤心的眼神看着她。
这么说来,他确实没有起过这样的心思!而她,却一再的将他往安泰公主那里推,还不断的在心里埋怨他!
甚至于,安泰公主差点杀了她腹中孩子的事情,她也怪罪到他的头上!
她肩膀耷拉了下来,一直以为的相互折磨,到头来,变成了她单方面的折磨他!
这样一来,她反倒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死寂的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林若脑子乱糟糟的,她想与他和好,可是又有所顾虑,两人之间的阻碍何止一个安泰公主呢?
怀孕之后,她的胆子反而变得小了呢!
不和好,她又不甘心,两人之间既然有感情,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最终,她还是决定再试一次,无论如何,试一次。
“君逸,我们不要再互相伤害了!”
她说完,本以为,按照林君逸刚才的表现,他定会满口答应。可谁知道,他自嘲笑了笑,表情十分落寞,道:“若儿,刚才是我太冲动了,差点伤到了你和孩子。幸亏没有……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萧统领交代。”
闻言,林若脑袋轰的一下,她怎么就忘记了,在林君逸看来,这个孩子是萧逸之的呢?她怎么又忘记了,她早已经相好,为了孩子,她即便再不舍得,也要远离他。起码,在她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孩子之前,她不能再靠近他了!
满腔的热情和期望,因为这种种的现实,只能化成一声幽幽的感叹。她和他之间,当真是隔了万水千山,任她如何想要靠近,也怕是难以跨越这其中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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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想到这一点,林若情绪异常低落。
而林君逸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理智,他一双深邃眼睛散发出黑亮的光彩,直直看着她,低声说道:“你和萧逸之……你们之间……你当初,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如果,你不是心甘情愿,其实我、我不会在意的……”
林若闻言,心如刀绞,他话里的小心翼翼实在是让她难以承受。几年前,她和他初初相识时,他宛如谪仙,不染风尘,令她怦然心动。如今,他经历了世间的磨难,眉宇间有了沧桑感,可他在她心里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但是,他为了她的一个谎言,为了能与她在一起,现下如同个孩童般谨慎小心,她心里怎么能够不难过?
他是男人呀,男人哪一个能够忍受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有染,又有哪一个能够像他这样,为对方的错误而开脱?
他该是温润如玉,该是风度翩翩,这般的谨小慎微,实在是不适合他!
她的手,又开始抚摸自己的肚子,暗暗说道:宝宝,你看你的爸爸,他那么难受,我们还是把实话告诉他吧?只要,只要我们以后小心行事,应该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身世,不会有人能够伤到你。大不了,我们远走他乡,找个地方隐居起来。
她犹豫了也不知道多少时间,她肚子里的孩子猛然踢了她一下——坚定而包含力量的一下!
林若身体一震,宝宝是在以这样的方式回答她的问题吗?
不及她想清楚,林君逸又开口说道:“若儿,其实我想得很清楚,没有了你,我除了报仇,已经找不到其他生存的意义。如果,如果你没有爱上萧逸之,那可不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至于你们的孩子,你放心,我不会介意的,我会将它当做我亲身孩子来疼爱,只要你可以……”
林若的眼泪,又开始噼噼啪啪往下落,一颗一颗砸在了她的手背上面,她这些时日以来到底做了什么,怎么将他逼成如此的模样?
她知道,他即便经历了家破人亡,骨子里面依旧是以前那个骄傲的河西郡王世子,他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尊严。但是现下,他可以为了她而抛开男人的颜面,对于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握住了他的手,不等他说下去,便打断他的话,道:“我当初,误导了太医,孩子现在不是三个半月,而是四个半月,细细算起来已经快五个月了!”
林君逸双眼圆睁,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倏忽提高声音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他如此激动,着实将林若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看了看门口,发现周围没有什么动静,这才小声道:“这个孩子,是你的,我与萧逸之从来没有过夫妻之实!”
林君逸先是呆滞不语,片刻的呆滞过后,又哈哈哈大笑出声,边笑边道:“我有孩子了,我要做父亲了!若儿,你骗得我好苦,我要做父亲了,哈哈哈……”
林若又害怕的去捂他的嘴,眼睛连连往门窗处看去。
发现了她的紧张,林君逸收敛了自己激动的情绪,依旧呵呵笑道:“你放心,这里的人都是我的。”
听到林君逸这样说,林若才发现,自己这段时间对他有多么的缺乏了解,在这深宫内院中,他已经有了这么多的心腹。
林君逸看出她的心思,可是此刻,他顾不上给她详细讲述他的布局,他只想要摸摸他的孩子,他身为父亲,居然错失了将近五个月的时间,孩子已经快要成型,他一句话也没有和它说过。
血缘羁绊是非常神秘的东西,林君逸只觉得他的手和他的身体有了自己的意识,只想要接近她腹中的孩子。
他慢慢的弯下腰去,俯首贴近了她的肚子,轻轻说道:“孩子,我是父亲。”
“咚!”随着他话落,林若的肚子一震,里面传来明显的踢打声音。这,这是孩子在回应他!
意识到这一点,林君逸双眼微红,欢喜得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自他满门被灭之后,他在这世上便没有了亲人,如今,有了这个孩子的存在,他遗失已久的亲情又重新回来了。
他的一颗心软得不可思议,差点要换成一滩水。他的侧脸整个贴在林若的肚子上,一手搂住林若的腰,一手在林若的肚子上面轻抚。
随着他的轻抚,林若肚子里的孩子,开始顽皮的转动身体,他能够清楚感受到她的动作,也能够听到它好似在吐泡泡的声音。
林君逸忍不住,亲了她的肚子一下,接着是两下、三下,越发不能收拾,他只觉得怎么亲也亲不够。
待他渐渐平静下来,终于停止了亲吻,依旧紧紧的搂住林若的腰,轻轻对她的肚子说道:“孩子,父亲让你受委屈了!”
“孩子,你再忍耐些时间,等父亲成事,就可以时常陪伴你和你的母亲了!”
“等到你母亲君临天下,再也没有人能够将我们分开!那时候,你也不用再提心吊胆,你将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听到这里,林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俯首看林君逸,道:“君逸,你刚才在说什么?”
林君逸抬起头,眨了眨眼睛,莞尔回答:“我说等你君临天下,我们一家人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在一起了!那时候,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欺负我,欺负孩子了!”
“你……”林若想起他以前的话,他说他已经做了安排,到底是怎么样的安排,能够使他如此自信?
她是一个女子,这里的民风再是开放,也没有开放到能够接受一个女子做天下之主的地步,更何况,靖远帝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除非,靖远帝的皇子都没有了,可就算太子何旭不是他的亲子,还有一个远在他乡的何昶,如何能够轮到她这个冒牌的公主?难道说,林君逸打算派人刺杀皇子不成?
这其中的危险,实在是太大,若被靖远帝发现,只怕连性命都没有!
相比她的心思百转,林君逸显得轻松无比,他温和的笑,问:“对了,我还忘记问你了,若是有机会君临天下,你可愿意放弃自由的生活,做这天下的主人?”
林若被他一问,不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到了这一刻,林若那隐藏在身体最深处的万丈雄心开始冒出了头,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她很想试试看,她能不能走下去,能够走多远!
他问她愿不愿意放弃自由的生活,显然他不知道,思想成熟的她已经不是爱做梦的女孩,已经十分清楚的体会到,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的自由。曾经,她和他幻想的那种简简单单,相依相偎的生活根本不可能存在。
人,只要为了一些东西,失去一些东西!
只要,得到的东西是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东西,那么就可以说,她是自由的,起码,她的心是自由的!
对于她来说,只要能够他和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只要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他们,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即便,她从此后只能生活在高墙之中,从此后没有权利结交朋友,不能走遍大好河山,都无所谓。有了他和孩子的陪伴,她也算不得是孤家寡人,她还可以坐拥天下,如何会不愿意呢?
“君逸,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她不敢贸贸然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因为她不确定他做的安排是否稳妥。
林君逸依旧在笑,直起身子,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道:“怎么?难道你已经不相信我了吗?”
她怔住,是呀,他一直是那个值得她信任的人,他既然敢这样轻松的说出来,定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她去相信就好了!
“只要……我、孩子还有你,我们能够在一起,那做什么都不要紧!”
她的话,算是肯定的回答,林君逸自然是听懂了,道:“你放心吧,我想了很久,即便失败,你和孩子也不会受到牵连的!”
她抓住他的手有些颤抖,什么叫做即便失败她和孩子不会受到牵连,难道说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保证他自己的安全?
如果他不能活下去,那她即便逃出京城,自由又有什么意义呢?或者,即便她君临天下,能够主宰别人的生死,又有什么乐趣呢?
只要想到他会有危险,她心里就开始阵阵疼痛,她其实宁愿一辈子与他分别,也不要看着他冒着生命危险去行事!
她嘴唇颤抖,急促说道:“君逸,你不要去冒险,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林君逸没有回答她,只是温柔的笑看着她,半响才道:“又开始瞎想了,好了,你看这么多的折子,我们再不努力些,怕是明早不能交差!”
林若心里更加不安,他在回避她的话,也就是说,他确实会有生命危险。
她不依,非得要他的保证,道:“君逸,你发誓,你要陪着我和孩子,看着孩子长大,教他本领。你还要陪我到老,不能将我先抛下!”
林君逸无奈叹口气,似乎被她逼急了,只得答道:“好吧,好吧,我保证,尽量活得比你活得长,陪着你和孩子,可以了吧?”
她笑了起来,可是心里,还是很害怕。她知道,他不跟她说明他的安排,是怕她担心,也是怕她功力不深厚向别人漏了底。
看他那样子,他早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就算是她要阻止,他也不能随手抽 身了。她只能够陪着他,安心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看出她还在不安,林君逸叹了一口气,补充说道:“若儿,你放心,我的计划,不是篡位逼宫,不是谋杀皇子,我要的,是你光明正大的君临天下。只有那样,你和孩子才能平平安安,我们才能高枕无忧!”
闻言,她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没有篡位和造反,没有逼宫和刺杀,这样的计划确实是安全许多。尽管,她暂时还不知道具体的步骤,可她决定,全心全意的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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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两人说了许多话,眼见到了半夜,那桌上的折子还是厚厚一叠,林若的眼皮开始上上下下打架,林君逸瞧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便让她到一旁的小塌上面休息片刻。
许是她心情好,倒头便睡了过去,等林君逸批复完折子将她唤醒,公鸡已经打鸣。
林若有些不好意思,林君逸却很是开心,来回又亲了她的肚子几次,这才依依不舍的与她走出御书房。
他们迈出御书房,便不敢再像刚才那般亲密,毕竟宫中人多口杂,即便是半夜三更,也不容他们两个任性。
小太监走在前面张着灯笼,林君逸跟在林若的旁边,两人之间隔着一步半的距离,不远不近。
冷风吹来,林若下意识的紧了紧她的领子,风再大,吹不散她嘴角的笑意和眼里的甜蜜。她四下偷眼瞧去,见几个奴才都没有注意他们,转身欲再与林君逸闲聊两句,又有些顾忌。
她想了想,月色虽然皎洁,但光亮到底不强,想来没有人看得清楚他们的情况,遂偷偷摸摸的将手向后伸,狠狠捏了林君逸一下。
捏完,她本是打算迅速将手收回去的,林君逸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她回头看他,他在她身后侧,表情不变,昂首慢行,两人的衣服刚好将他们的手遮住,领路的太监,显然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这个小动作。
林若的嘴角顿时咧到了耳根处,明明是快要做母亲的人,却像个偷糖吃的孩童般,自顾自的窃喜。
她尚沉浸在喜悦中,前面领路的小太监忽然出声道:“小的,参加驸马爷!”
闻言,林若抬首望去,萧逸之正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之中,位置十分显眼,刚才她一心想着林君逸,竟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月光毕竟微弱,林若看不清楚萧逸之的表情,有刹那,她觉得他的视线放在她身后的林君逸身上,带着压抑的情绪。
很快,萧逸之走到了她的面前,林君逸不着痕迹的松开了她的手,她的手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这让她有很重的失落感。
萧逸之的视线扫过林若的身后,但并没有多做停留,一双黑亮眼睛专注的看着林若,柔声道:“怎么这么晚才出来?”
“哦……今晚是我一个人批复折子,有许多不懂之处,想了很久,所以晚了些。”
闻言,萧逸之倒没有多问,淡淡道:“走吧,我们回家!”
听他这口气,是特意等在这里,接她回家的吗?
不知道为何,想到萧逸之在寒风中站了很久,想到她和林君逸今晚和好如初,林若心里便生出了浓浓的愧疚和心虚感,那感觉,好像她背着丈夫与人私会般!
她下意识的转头看林君逸。
林君逸对她笑了笑,虽没有说话,可她看得清楚,他是要让她快些跟萧逸之回去。
这样的笑容,让林若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不由多想,萧逸之已经搂住她的肩膀,手上加力示意她向前走。
林若再次看向林君逸,林君逸并未因为他们之间的亲密而有任何的不悦,面上笑容依旧。
林若叹了口气,跟着萧逸之离开,一路上都在想着要与萧逸之说清楚。
其实,说起来,她与萧逸之只是假夫妻,即便近来关系改善不少,到底和普通夫妻是不同的,她所做的事情问心无愧。
可她不是木头人,他对她近来极好,尤其是在安泰公主的事情发生后,他更是像个真正的丈夫般陪着她,安慰她。他这样的做法意味着什么,她是明白的。
想到这里,她又叹了一口气,注定只能辜负他了!
马车里,萧逸之听着她长期短叹,问道:“若儿可是累了?这才不到半刻钟,你就已经叹了三次气。”
闻言,林若有些犹豫的看向萧逸之,挣扎着说道:“逸之,我和君逸,我们……”
萧逸之笑了,不等她说完话便轻声说道:“若儿,你想要做什么,不想要做什么,无需跟我说,当初我们成婚时就已经说得明白,绝不会干涉彼此的事情。”
“那你……”那你为什么还要对我好?这样的好,我承受不起,今夜如此寒冷,你竟然站在宫门口等候那么久,难道不是有所期盼吗?
这话,面对萧逸之一双充满笑意的眼眸,林若实在是说不出来。
“若儿,你放心,你想做什么去做就是,至于我……我现下将你当做家人看,家人之间,哪里有不会相关照的?”
家人吗?林若想,萧逸之是个聪明人,他这么说,让她和他之间都能够退回原地,只做互相问候的好朋友。或许,还能和他所说那般,做家人。
思及此,她心里豁然开朗,道:“我小时候读书,看到桃园三结义,心里极为向往,若是逸之不嫌弃,不如我们仿效一下古人?”
萧逸之坚决摇头,答:“你是皇家公主,哪里是想结义就能结义的?再说,你我夫妻一场,即便是名不副实,可又怎么能够再做兄妹?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
林若悻悻然
后宫乱 宫廷第3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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