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之红楼如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红楼如梦第30部分阅读

    足足有二十多人。前后拉了开,足足占了半条街,前头转过了街头,后头还没从街尾绕过来。偏那些人个个敛眉沉颜,恭恭敬敬,不见丝毫张扬,雨天湿滑,也没有一点狼狈,真真令人赞叹。

    街上叫卖的人看见这阵仗,早早地规规矩矩地避让了,便有几个胆大爱瞧热闹的,也都静悄悄地在角落站了,等车马过去了,方才一溜烟到人多的一家酒馆里,急急询问这是谁家的车马,这样气派。

    那被问的书生打扮的人自觉得了意,洋洋地道:“你竟不知道?没见那车马家仆上的家徽服饰么?这是北静王府的王妃呢!除了他家,这满京城里,谁能有这样的气势和规矩?”

    那问的人咋咋舌,道:“哎哟,怪不得,也是,除了他家,那些个王公贵族们出门,哪家不是趾高气扬的?”

    一旁一个人说道:“可不是么?那年这贾家一家子去庙里进香,倒也是气派得不得了。只是张扬的厉害,那时有个小道士没躲得及,撞个正着,便被抓着打折了一条腿,哎呦呦,可真惨呢。”

    那得意的人说道:“你们也不想想如今贾家就快败了,也拿他家和北静王家比。”

    话音刚落便听旁边一个算卦模样的人说道:“只怕一时半会还败不了呢!”众人忙道:“这话怎么说?”

    那原来得意的书生见此人逆了他的话头,不由灰了脸,冷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这贾家坏事也算做绝了,也该是该是报应的时候了。当今仁厚正气,定不会放过这样的人去。”

    那算卦人笑道:“这贾家的娘娘死了,也是该败了。只是老太太身边还剩着两个姑娘,如今正是要把那三姑娘嫁给暹罗世子去和亲呢。凭他什么样的罪过,这和亲的人家,总不会说抄就抄了吧?”

    众人一听,皆是恍然大悟,道:“说的是,说的是。”

    其中一个叹道:“这贾家也忒作孽了,为了一家子的荣华富贵,竟舍得把亲生的女儿送去和亲,哎呦呦,这心也忒黑了。人都说,偌大的一个贾家,只怕也就门前的石狮子干净些罢了!看来说的一点也不假。”

    众人都点头称是。

    其中一个又道:“咦,这北静王妃和贾家是什么关系?这会子还到贾家去。”

    另一个人道:“你竟不知道么?这北静王妃姓林,是贾家嫡亲的外孙女儿,从小时便养在这里,到大了才接回家去。说起来,也算是沾着些亲呢。”

    那人笑道:“哎哟,这真是歹竹出好笋。不过如此看来,这贾家真是败不了了。宫里的娘娘虽没了,可还有这个王妃娘娘呢!”

    那书生此时冷笑道:“那可未必,这北静王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还能因这点子十万八千里的关系就徇私么?”众人都称是。

    一时又说了些秘闻笑语,那北静王府的车马也都走地不见影了,众人都是看热闹的,此时没了热闹,皆都散了。

    第四回

    一时到了荣府,早有人传了话,黛玉的轿子直接从洞开的中门直入,紫鹃等人下了马车,进了门,方才上了贾府备的轿子里,一路往二门去。

    待到了二门上,早有邢夫人王夫人尤氏等人候着了。紫鹃等人下了轿子,扶了黛玉下轿,邢夫人等人忙上来行礼,黛玉道:“快免了吧!不必这样多礼。”邢夫人笑道:“王妃大驾,礼不可废。”王夫人不语,黛玉一笑,便罢了。

    一时众人簇拥着黛玉至贾母上房,一路之上,见府中张灯结彩,人人喜气洋洋,黛玉心中微凉,淡淡皱了眉,王夫人一旁听见,赔笑道:“老祖宗身上不好,如今碰上三姑娘的喜事,便想着冲一冲。”

    黛玉微微一笑,道:“是么?”便不语了。王夫人讪讪无言。众人一句话也无。

    进了贾母上房,早有人禀报了进去,鸳鸯琥珀等几个人扶着颤巍巍的贾母迎了上来,正要行礼,黛玉早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住贾母,道:“外祖母,这可使不得!”

    一时分宾落座,却听贾母哭道:“我的玉儿啊……”

    黛玉哭道:“是玉儿的不是,到今日才来看外祖母。”

    众人忙劝道:“今儿大喜,老太太总念叨着王妃,如今见到了,怎么竟还哭起来了?”紫鹃等人也劝和黛玉,道:“老太太身上不好,若是再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办?王妃心里又怎么过意得去?”贾母和黛玉方才慢慢收了泪。

    早有丫头端上水来与她们洗脸匀面。一时妆毕,便听黛玉说道:“外祖母身上可好些了?”

    贾母坐在榻上,一手搂了黛玉笑道:“本来还有些懒怠动的,如今见了你,便好透了。”又道:“身子恢复的可好?”

    黛玉面上一红,还未说话,便听凤姐笑道:“瞧王妃如今的面色,便知道是好的不得了了。”

    贾母又道:“这些时日府里乱的很,总不见安稳的时候。你坐月子我也没去瞧你。”仔细端详了一回,笑道:“嗯,可见王爷待你是好的很,我瞧着竟比从前出落的更好了,也更丰润了。”

    众人都笑道:“可不是么,和王妃比起来,我们都成了烧糊了的卷子了。”

    黛玉笑道:“越发赞上了,说的我都脸红了。”众人都笑道:“哪里是赞,这可是实打实的大实话呢!”

    贾母又道:“小世子可生得怎么样,我总想着见一见,只是身子不中用,怕过了病气给他,只好忍了。”

    黛玉笑道:“他可好的很,每日里只知吃睡,太妃疼的不得了,晚上都养在身边。连我见一见,都是难的。”众人都笑道:“太妃心疼孙子,都是一样的,老太太不也一样疼孙子孙女么?”黛玉笑道:“这话说的很是。”

    贾母又道:“近来王爷可好么?”黛玉抿一口茶,拿了帕子拭一拭嘴角,道:“他总是忙的很。”看一眼正一眼不错地盯着她看的王夫人与邢夫人,脸上似笑非笑,道:“朝里的事我不懂,也说不上话,只好听太妃把府里的事料理好,不拿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去烦他罢了。”贾母道:“很该是如此。”

    一时又说笑了几句,便见邢夫人冲凤姐使眼色,凤姐踌躇了一回正要说话,黛玉却先问道:“三妹妹和四妹妹怎么不见”

    王夫人笑道:“她如今是要出阁的人了,也不好出来,现在正在秋爽斋呆着呢,四姑娘已回了东府,王妃若要见她,我便让人叫她过来?”

    黛玉道:“不必了,我也许久不曾逛过园子了,倒怪想的,凤姐姐陪我过去找三丫头说说话?日后只怕也难见一面了。”

    贾母叹道:“是了,三丫头她……”

    凤姐忙答应了,笑道:“王妃和三姑娘四姑娘打小就好,如今三姑娘这样,不说王妃,便是我们也舍不得,很该好好说一回话的。我便带王妃过去。”

    王夫人道:“劳烦王妃亲自过去,倒给了三丫头忒大面子了。”

    黛玉不言,安慰了贾母几句,便由众人簇拥着往外去。才走至门口,却见一个丫头打起帘子来,一个盛妆丽人正扶了一个丫头的手欲要进来,见黛玉等人出去,不由一愣,随即站住了脚,躬身行礼道:“请王妃安。”

    黛玉站住脚,细细打量了一番,笑道:“这不是宝姐姐么?怎么竟憔悴了?”

    来人正是宝钗,她方才回了薛家一趟,听到消息赶了回来,终究还是迟了,可巧竟在门口撞上黛玉等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站住脚。

    宝钗忙垂身道:“不敢,哪里当得起王妃‘姐姐’两个字?”

    黛玉笑道:“都是素日的姐妹,哪里说得上当得起当不起的?当年我在这里,也多亏的姐姐多番教导呢!”紫鹃笑道:“薛姑娘已经和这里的宝二爷完婚,王妃如今也该称呼‘二嫂子’了。”黛玉笑道:“可不是么,竟是我错了。如今可不是姐姐,是嫂子了。”

    宝钗面上一阵红一阵白,道:“王妃说笑了。”

    黛玉笑道:“可不是说笑。”又看一回宝钗脸上,道:“二嫂子是怎么了,我瞧着,竟是哭过的样子。”

    众人都往宝钗脸上看去,确见粉光融滑,眼圈微红,皆都有些不喜,邢夫人道:“王妃难得大驾光临,怎么这样哭丧着脸,是给谁看呢?”

    众人也都看着宝钗,王夫人心中虽也不满,只是到底是自己的儿媳妇,不好不说什么,便道:“哪有的事,想是来时被风沙吹了眼睛,拿手揉的。”

    邢夫人冷笑一声,看一眼外面的轻风细雨,道:“这样的天竟有风沙吹眼睛,真是奇了。”

    王夫人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心中深恨,却又一句话也无。

    宝钗心中委屈,却又不敢辩驳一句,她一早便被薛姨妈请人叫了回去,原来薛蟠的事有消息了。竟是急转直下,从前犯的几桩案子皆掀了出来,其中有一件便是香菱那事情里冯渊的命案。薛姨妈急得大哭,怎么也想不通原来定了下月便放出来的事情竟突然变卦了。这已经往里砸的十来万银子算打水漂了不说,人还没救出来。宝钗也是一筹莫展,陪着哭了一场,便被丫头急急叫了回来,谁想急匆匆过来,就碰上这事。

    当下即便是委屈到了极点,也不敢说一点委屈,只的勉强笑道:“才刚那边有事,我听说王妃到了,便急急过来了,谁想到过滴翠亭的时候莺儿不小心磕着了窗棂子,那灰被风一吹,竟就吹到了眼睛里,我一揉便红了。倒像是哭的样子,并非是哭的。”

    黛玉面上似笑非笑,道:“原来如此,二嫂子倒是顶喜欢滴翠亭的,总在那边玩耍。”宝钗低头道:“哪里的话,不过是从前在哪里玩耍过几次罢了,哪里谈得上喜欢。”

    黛玉道:“既是灰尘迷了眼,可不该拿手揉才是。”宝钗忙赔笑道:“是,只是当时迷了眼睛,一急起来,就混忘了。”

    紫鹃道:“这里风大,王妃不妨先到三姑娘那边再说。”

    众人也都说是,黛玉便道:“那以后再找宝二嫂子说话吧。”又推辞了邢夫人王夫人等人相送,自带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

    到了秋爽斋,便见探春惜春带了丫头在门口恭迎着,姐妹相见,又难免一阵寒暄落泪。凤姐极有眼色,托辞有事,便带了人去了。只留了一众伺候的人在外面守着。一时入内上茶落座,惜春先笑道:“王妃怎么今儿过来了,再想不到的,我听她们说时还当是哄我们呢!”

    黛玉笑道:“我想起来便过来了。可是扰着你们了?”

    探春笑道:“哪里的话,我们不过在一处玩闹罢了,哪里有什么事,王妃能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得呢。”

    黛玉便拉了她的手至一旁坐下,道:“我听说再过个几日,你便要到南安王府去了?”探春苦笑道:“王妃也知道了这事?这几日可是我在家的最后几日了。”

    黛玉道:“咱们自己姐妹,哪里这么多的虚礼,还和从前一样,咱们姐妹相称就是了。”

    探春低头唤了声“姐姐”,黛玉方含笑点头,又道:“苦了你了,只是,你并不用这般……”

    探春满面泪痕,叹道:“林姐姐,你如何明白我的苦处!我若是个男儿身,早离了这里,到外面建□立业去了,只可惜,我生就是个女儿身,今生已是没有这个命了。大姐姐去了,如今这府里又是这样的景况,我又能如何呢?”

    黛玉也知她心意,道:“咱们从小儿一块长大,我怎么会不明白你呢?大厦将倾,岂可挽之?你又何苦自己往火坑里跳呢?”

    惜春道:“我也劝过她,可她只不听。别说是火坑,就是刀山火海,她也照跳了。可怎么不想想,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人,她即便为他们粉身碎骨了,谁又管你呢?”

    探春冷笑道:“什么是火坑?那星罗国虽是弹丸小国,却也比这里好多了吧?况且我身兼和亲使命,一旦嫁过去,最不济也是个名正言顺的王妃,还能名留青史,可不比现在好么?”

    她说的义正言辞,众人却听得心酸,惜春恨声跺脚说道:“你……”

    侍书在旁边哭道:“姑娘……”探春道:“哭什么?这千里迢迢地过去,怕是今生都难回来一趟了,你若不愿,我便让二嫂子遣了你嫁人去……”

    话未说话,便见侍书跪下哭道:“好姑娘!千万别舍了我去!我伺候你这么些年了,说好了生生死死都在一块儿的,你若不要我,我也只好一头碰死算了。”

    探春一面落泪,一面拉了她起来,道:“傻丫头。”

    众人在一旁见了,也不由落泪垂泣,唯黛玉盯着探春看一回,好一会儿方拉了她的手低声道:“我让人打听过了,依府里的罪责,便是你去了暹罗和亲,也抵不了这罪过的……”

    探春苦笑道:“便救不了一世,能暂救一时,也是好的。老太太老爷太太养了我这么大,我总要回报才是。”又道,“林姐姐,姑妈去的早。你虽没有娘疼,但姑父只你一个掌上明珠,那样的疼你,在这里这么些年,老祖宗也总护着你,如今出了阁,上有婆婆爱护,下有夫婿疼惜,又有了小世子。这辈子已是泡在了蜜罐里的了。像我这样不上不下的景况又如何能够明白?”

    黛玉一愣,却不知如何开口,一眼望见那针线篮里放着一双未做完的女人鞋子,针脚细密,花样简素,想是下了一番□夫的,当下叹道:“三妹妹又舍得么?”

    探春哭道:“不舍得又如何?如今已经是这样了。”一边说着,一边落泪,又道,“其余的我就不说了,我既一去几万里,也管不了以后了。我只求姐姐一件事。”

    黛玉叹道:“你说。”

    探春道:“如今我既已定了这亲事,便不后悔了,也没回头路可走了。这贾家十来年的养育之恩我也算报了。我只是放心不下……”

    黛玉心中明白,道:“你是放心不下赵姨娘和环儿?”

    探春道:“还是姐姐明白我的心,其他的人都罢了。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谁还管谁一辈子呢?我能管的,也就他们两个罢了,还请姐姐日后若是方便,便多照顾他们两个一些。我便感激不尽了。”

    黛玉只觉心头有许多话说不出来,忍不住哭道:“你放心!”

    探春勉强笑道:“有姐姐一句话,我便是走得再远一倍去,也安心了。”

    屋中之人无不掩面而泣的,一时个个竟是泣不成声了。

    紫鹃等人劝了一回,黛玉探春等方收了泪。而后黛玉便让人将带的东西抬了上来,叹道:“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里两箱子,一箱子是我让人搜集的暹罗的风俗历史书画,还有便是一些名家字帖,还有一箱子是一些头面首饰,不过都是些俗物,留着添妆吧!”

    探春看一回,见其中书籍整整齐齐,那字帖皆是名家手笔,珍贵非凡,心下不由由是伤心,又是感激,暗叹黛玉心细如尘。

    一时便有丫头来说,那边已摆了饭,请王妃过去用膳呢。众人方收了泪,伺候黛玉探春等洗脸匀面,换了衣裳,姐妹二人往贾母上房去。

    至贾母上房,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贾母神采奕奕,请了黛玉至主座坐,黛玉不肯,谦辞了一回,只得坐了。而后便请探春惜春陪坐。探春惜春告了罪,也坐下了。地上邢夫人王夫人凤姐李纨宝钗布菜。

    一时饭毕,正说话,却见外面一个穿戴齐整的婆子进来喜气洋洋地说道:“宫里老爷传了消息来,说是陛下下旨,追封咱们家娘娘为嫔了,让老太太带了太太们进宫谢恩呢!”

    众人听了,不由又惊又喜,贾母年老体弱,自是不去了。邢夫人如今因着贾赦的事正是尴尬的时候,也不好去。便只有王夫人带了尤氏去了。黛玉冷眼看着众人一番忙碌,只觉心下厌恶冷淡,与贾母说道怕水旭在家哭闹,便欲告辞了。

    贾母近来因诸事不顺,大病一场,越发喜聚畏散,此时见黛玉要去,更是伤心不已,却也不好强留,只得垂泪送她。黛玉也是不舍,命鸳鸯等人好生伺候贾母,方才依依不舍地去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回

    水溶回来的时候,黛玉正歪在榻上闭目养神,眉心微蹙,水溶走过去坐在榻旁,用手指轻轻抚平那眉头,道:“别皱眉。”

    黛玉睁开眼睛,见是他,便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正要坐起,却被水溶按住,一手抚上黛玉的额头探了探,道:“倒是没发烧。”又嗔道:“叫你别去,就是不听。”

    黛玉道:“只是有些乏累罢了,不妨事的。”又道,“我今儿在贾府里听说今上下旨追封贾贵人为贾嫔了。”

    水溶点点头,道:“我也依稀听到一两句,不过是些虚荣耀罢了,人都死了,有什么趣儿?怎么了?”

    黛玉冷笑一声,道:“他们倒是欢欣鼓舞的很。”便将今日在贾府时的所见所闻一一说了,水溶听了,不由冷笑一声,道:“真真是鬼迷了心窍了!”

    黛玉道:“这也罢了,反正他们如何我也管不着,我只是担心外祖母,才一段时日不见,便老了许多,只怕……”口中说着,不由落下泪来。

    水溶忙拿了帕子与她拭泪,劝道:“老太君吉人自有天相,你也不必太担心了。这一段时间贾家是不会有事的。”

    黛玉悚然一惊,道:“你的意思是……”

    水溶道:“三姑娘和亲,不过只能暂缓一时罢了,陛下早有收拾他们的意思了……”黛玉慨然一叹,不语。

    水溶道:“好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等天气再暖些,我们往江南去走走,你也散散心。”

    黛玉道:“我倒没事,你可走得开么?”水溶道:“夫人想去,为夫敢不相陪?”说的黛玉都笑了,道:“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耍赖。”

    至晚间时,黛玉便有些不自在,连饭也不没好生吃,到了半夜,便觉身上有些烧起来。慌得水溶忙忙派人去请了太医来看视,终究是着了风寒了。一时请医用药不断,倒把紫鹃晴雯等人恨骂贾府不绝。直到半月之后,方才痊愈。此是后话了。

    贾府,王夫人上房,玉钏儿彩霞服侍着王夫人换了家常的衣裳,便听外面丫头道:“老爷回来了。”

    话未说完,便见贾政背着手慢慢进来了,面上似有灰败哀叹之色。进了房,也不唤人伺候,便往炕上坐着叹气。王夫人道:“老爷这是打哪里来?”

    贾政嗯了一声,也不搭腔,只让丫头上茶来。彩霞忙去沏了茶来,当着丫头们的面,王夫人面上甚不自在,早有一个丫头机灵地上来悄声禀道:“赵姨奶奶病了,老爷上午便去瞧她去了,这会子才回来呢。”

    王夫人一听,手上的念珠转的飞快,看看外面的日头,已近申时了。这么说,他呆在赵姨娘房中已有小半日了?当下便觉心理堵得慌,挥手叫丫头下去。那丫头见王夫人脸上黑的很,也不敢说什么,忙下去了。

    那边只听贾政说道:“拿帖子去请王太医来给赵姨娘瞧瞧,再去问问她想吃什么,让厨房做了送去!”

    彩云答应了,看了王夫人一眼,也不敢抬头,慢慢出去了。

    王夫人攥了帕子的手松了握,握了松,好半晌才勉强笑道:“赵姨娘是怎么了,过两日便是三丫头的好日子了,她倒是病起来了,果然是没福的。”见贾政一言都不答,面上越发下不来,只道:“论理她也不是这名牌上的人,哪里能请的起太医!如今也是看三丫头的面子罢了。”说着让玉钏拿了银子准备王太医的礼,道:“若是王太医不来,便说我病了,请他来瞧瞧。”

    谁想贾政听了,却是依旧不发一言,只冷笑一声,拿眼冷冷瞅了王夫人一回。

    王夫人只觉心中惴惴,被贾政这一眼看得心头发慌,勉强笑道:“有件事要同老爷商议。”

    贾政道:“什么事?”

    王夫人道:“这一段时日也不知道是冲了哪门子的邪火,坏事总不断的,先是大老爷被拿了去,再是娘娘没了,然后又是老太太的病。便连薛家那边,也是不顺的。我心里急得没法,天天在佛前念经,可总不顶事。如今好歹是好了些,三丫头是个好的,这番嫁了去,虽说是远了些,可到底是正经的王妃了,也没人敢小瞧了去。咱们脸上也光彩,日后再生个哥儿,这辈子也算好的了。娘娘虽是没了……”提到逝去的女儿,王夫人不由垂了泪,贾政也是哀叹了一声,又听王夫人道:“虽说之前不受待见,受了些委屈,可好歹如今是受追封了。也能体体面面风风光光的去了,我也能放下心些。眼瞅着老太太的病也好多了,我便想着咱们不妨好生热闹一回。想想这一番闹腾下来,各家的亲戚朋友都疏远了,干脆便趁着这机会,一来为三丫头践行,二来也请各家亲戚朋友来,好生热闹一回,三来,也正好冲一冲……”

    她话未说完,便见贾政一手将茶盅撂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而后冷笑道:“好个贤良人!好个贤惠的太太!亏你想得出这个主意来!?果然不是你生的,就不知道心疼了。三丫头是我的女儿,和元儿珠儿宝玉都是一样的,哪里就因为是庶出的就让人轻贱了?亏你还是求神拜佛的!”

    王夫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哭道:“老爷真是冤死人了,这话是哪里来的?我好心好意为了老太太,为了三丫头,为了这家里,竟要受这样的冤屈!是哪个贱蹄子教唆的?”

    贾政冷笑道:“罢了罢了,这话不说也罢!老太太最疼孙女儿,如今三丫头要远嫁,正不自在呢,你却这样热闹起来,没得给老太太添堵,这是冲喜还是冲命?别总拿了好心好意当幌子,从前万事我总不理论,不过是为着老太太高兴,阖家和乐罢了,如今才知道这是妄想而已。”

    王夫人颤抖得厉害,道:“老爷这说的是什么,我是越发糊涂了。”

    贾政道:“好,那我问你,三丫头这事是怎么回事?”

    王夫人道:“这不是三丫头她自己愿意的么?她心气高,一般人家又看不上,难得有这个机会,又能救了咱们家,又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哪里能不愿意的?”

    贾政道:“你当别的人都是傻子么?三丫头是闺阁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会知道暹罗世子进贡之事?除非有人特意去告诉她,撺掇她,再联系了你那个九省检点的哥哥,才有如今的这一出‘明妃出塞’,可是么?”

    王夫人面上一白,道:“老爷越说我越糊涂了。”

    贾政却不理她,道:“我原来还不知道,直到今儿才算明白些。只是想着为了这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也只好委屈三丫头了。谁想到,你竟还不知足!赵姨娘服侍了我这么些年,又生了三丫头和环儿,便是无□也有劳呢,况如今三丫头一嫁便是几万里了,这人生地不熟,这辈子只怕也难回来了。你也狠得下心去!”

    王夫人哭得满面泪痕,贾政却只觉厌恶,又道:“热闹?三丫头这样的嫁出去,和死别也不差什么了。如今这会子你还想要热闹,要体面,外面的人知道倒也罢了,只说三丫头孝顺,不知道的,却只会说咱们家‘卖女求荣’!你当咱们家现在在外面的名声好听么?再有,虽说咱们看正处庶出是一样的,只是难免有一起子小人小看了她。她又要去得那么远。若是真受了委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是不做娘,不知心疼是不是?已经送了一个元丫头了,还要再送一个么?赵姨娘为了三丫头病的那样,你一眼不瞧也就罢了,怎么连问一句也不问的?汤不汤,水不水,一应都不周全不说。我让去请太医,你还幸灾乐祸,你的良心让狗吃了么?”

    王夫人面上一阵白一阵红,道:“这两日事儿太多,老太太身上又不好,我也没空去瞧赵姨娘,是我的疏忽,老爷别生气。”

    贾政道:“你不过是欺她不如你罢了。不过以后你也不必那样辖制着她了,只放心吧!”

    王夫人面上一愣,道:“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贾政道:“宫里感叹三丫头的义举,已定了诰封赵姨娘了,这旨意这两日便下来了,以后你有的她也有,谁也别越过谁去。”

    王夫人只觉耳边轰然作响,天都要塌了一般,张口欲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贾政也不看她,正巧丫头来报说外面有人寻贾政,便忙忙去了。

    宝钗带了莺儿正往王夫人上房去,刚过了蜂腰桥,却见凤姐正和平儿在那边芭蕉树下不知道叽叽咕咕说些什么,见了她过来,忙忙收住话头不说了。

    宝钗心中便有些疑惑,面上却一点也露出,只笑着迎了上去,道:“二嫂子!怎么这样巧,这是要往哪里去?”

    凤姐笑道:“正要往太太那里去呢,你呢?”

    宝钗道:“我也要往太太那里请安去呢!”

    凤姐笑道:“那敢情巧!才刚太太唤我过去说事儿,可谁想到才出了门,还没到太太那里呢,家里便出了事儿了,平儿急急地来找我,我正愁没个传话的人告诉太太一声。可巧你就来了,正好,帮我和太太说一声,我那里事儿一了,便过去。”

    宝钗道:“这到底是什么事儿,这样急?太太唤你过去,定是有要紧的事,你迟了,可好么?”

    凤姐听了这话,不由心中冷笑,暗道:你当除了你之外,别的人都是不知道礼数的么?你若真知礼,真孝顺,也不该撺掇了太太这会子要热闹!且等着吧!面上却是一丝也不露出,只道:“这事儿我也不好说,只是真真要紧的。实在是没法子了,本想找个丫头去,可如今的丫头们都散了那么些了。我这一路过来,竟没见着一个。好妹妹,你就当帮姐姐一个忙吧!”

    宝钗拿了帕子轻咳一声,这园子里的丫头除了贾母处的之外,各处的都撵出去了大半,如今的大观园,可谓是人烟渺杳了。而当初正是她向王夫人建议了这个“节省开支“的法子。此时听凤姐这么一说,不由有些不自在,便忙笑道:“罢了罢了,不过这么点事,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替你说一声就是了。只是太太要你去,是要问什么事,你好歹也说一声,我也好支应太太。”

    凤姐笑道:“还不是为了十六日请各家亲戚吃酒为三妹妹践行的事,这还是妹妹你的主意呢!太太直说好,想的周到,定要我去办,如今已料理的差不多了,这份签子是请客的名单,还有这一份是菜单子,你带去给太太瞧瞧吧!太太一应了,就好支银子置办了。”

    宝钗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呢,行了,交给我就成了,我就回太太去。”

    凤姐道声谢,笑一笑,自带了平儿忙忙去了。

    这边宝钗便往王夫人上房去。

    到了王夫人上房,却见房内静悄悄的,一个小丫头站在门口,却是规规矩矩的。进了门,便见玉钏刚掀了帘子出来,见她进来,便站住脚,福身道:“二奶奶。”

    宝钗忙扶起她,笑道:“太太在么,我是来请安的。”

    玉钏面上一动,却只道:“在呢,二奶奶稍后,我通报一声。”说罢便转身进去,好一会儿才出来道:“太太请二奶奶进去呢!”

    宝钗含笑点头,搭了莺儿的手便往房中去。进了房,便见王夫人盘腿坐在炕上,手中的佛珠儿捻的飞快,面上似有不愉之色,宝钗不由一愣,上前道:“给太太请安。”

    王夫人半晌才“嗯”了一声,翻了一页佛经,而后道:“你打哪里来,有什么事么?”

    宝钗心中不由惴惴,道:“从怡红院来,特地来给太太请安的。”

    王夫人便道:“难为你想着,坐吧!”一面又让玉钏上茶来。

    宝钗方才放了一半的心,依言坐了,又听王夫人道:“宝玉这几日可好?我也忙,总没去瞧他。如今家里正乱着,老爷没空管他,你告诉他,可不许他胡闹了。”宝钗忙道:“太太放心,二爷如今读书可下了苦□了。日日都读到三更才睡呢!这几日因着要给老太太祈福,才往庙里去了,不然这会子定还在读书呢!”

    王夫人一听不由喜上眉梢,又有些心疼,道:“宝玉长进了,只是也该顾着身子,别累着了。啊,也有你的一份□劳。若不是你在身边教他督促他,他那里能有今日!近来连老爷也夸他了。宝玉娶了你,真是他的造化了。”

    宝钗面上一红,道:“太太夸奖了,哪里有太太说的这般好?”

    王夫人又道:“可有消息没有?”宝钗一愣道:“太太说的是什么?”话一说完,面上便如火烧一般,低了头一言不发。王夫人笑道:“都是宝玉的媳妇了,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宝钗低了头,一言不发,王夫人只当她是害羞,不想宝钗心中却是黄连噎口,难以言语。

    成亲至今,夫妻相敬如“冰”,如何能有喜事?但是这样的事她能与谁说去?又如何能说的出口。薛姨妈因薛蟠的事已是心力交瘁,贾府这边更是无人可说,王夫人若是知道,只会怪她这个做媳妇的罢了。更有甚者,说她这个媳妇不得宝玉喜欢,让宝玉将麝月等几个丫头收了房,好开枝散叶。李纨凤姐等人虽是面上要好,却是隔了几层肚皮的。探春惜春是黄花大闺女,更是说不得。当初的金玉良缘,到如今不过是金玉“凉”缘了。

    王夫人见宝钗低了头弄带不语,只当她是害羞罢了,也不再说,只吩咐玉钏儿道:“把那两支老山参拿了来炖了,晚上给宝玉送去,也补补身子。

    又说了几句,宝钗便笑道:“险些忘了大事了。”便将那签子从袖中拿出,道:“这是十六的宴席名单,还有菜单,太太瞧瞧,若是不妥的,再添就是了。”

    王夫人道:“十六的宴席?这是怎么回事?”

    宝钗笑道:“太太忘了,前几日不是说了要给三妹妹践行么,看了日子,也就十六日好一些……”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茬,王夫人不由想到贾政的一番斥责,原本已压下的七分尴尬怒火,此时已经变了十二分,羞恨皆成怒,手上的劲道一重,那捻的佛珠被扯断了,珠子在地上四散乱滚,滴答乱跳,宝钗不由愣了,却听王夫人道:“三丫头即将远嫁,你却在这里治酒席,大宴宾客,听戏吃酒,你是安的什么心?”

    宝钗面上胀的通红,方才若是羞,此时便是气急加委屈了,然贾府的规矩,婆婆说话,断没有媳妇辩驳的道理,便是婆婆错了,也不能辨一句得。宝钗只得站着低头一声也不敢吭。莺儿玉钏儿等也愣住了。

    王夫人犹不解气,将那签子拿了来,三两下撕个粉碎,皆扔到宝钗面上,见她流下泪来,只冷笑道:“哭,你有什么好哭的?你是觉得委屈了是吧?”

    宝钗忙跪下道:“太太息怒,媳妇不敢。”王夫人冷笑道:“不敢,我看你敢的很。”

    莺儿在一旁站着,也吓得跪下了。

    一时室内鸦雀无声,彩霞掀了帘子进来,见宝钗与莺儿跪在地上,不由愣住了。玉钏儿低着头站在一旁,见她进来,使了眼色给她。

    彩霞会意,只作没看到,上来说道:“禀太太,那二十斤的佛豆已得了,才刚已让婆子送佛堂去了。”

    王夫人点了点头,道:“差个人去怡红院说一声,二奶奶今儿要在我这里捡佛豆,什么时候捡好了什么时候回去。让麝月她们好生伺候二爷,不许偷懒。”

    彩霞答应着,低了头出去了。王夫人喝了口茶,拿了帕子拭了拭嘴角,道:“可愿意么?”

    宝钗忙道:“给太太捡佛豆,是媳妇的福气,也能积德添福,如何不愿意?”

    王夫人方觉心头的火气散了些,笑道:“阿弥陀佛,这才是道理。”

    一语未了,便有丫头来说贾母那边传饭了,王夫人便换了衣裳过去了。

    宝钗带了莺儿自去王夫人佛堂。玉钏儿等人不敢久留,合了门便出去了。

    莺儿见无人,便道:“奶奶,你方才怎么不告诉太太那签子是琏二奶奶让你带的,这治酒席的事也是琏二奶奶……”

    宝钗苦笑道:“糊涂东西!那时候说有用么?我在回签子的事的时候没说,偏太太生了气的时候说,太太能信么?反而会当我是见风使舵,有了责难便往凤丫头身上推,太太听了越发要生气了。况原来这主意便是我出的,如何推得掉?”

    莺儿便不敢再言语了,只看着宝钗从一个小簸箕里拣一颗小豆子,放到另一个里,同时口中念一声佛,边捡边念,沉稳安静。莺儿只觉心里堵得慌,道:“奶奶,这要捡到什么时候才好?还有这么些呢!不如我去求求二爷吧!”

    宝钗道:“不必了,再说,你求了也不中用。”豆子一个个地从一个簸箕里到了另一个簸箕里,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佛堂里菩萨的像前燃着灯烛檀香,发出宁静的香味。可不知为何,宝钗却只觉得自己的心如同那燃尽的香灰一般一丝一丝地往下沉,终成了灰烬,风儿一吹,再无踪迹。

    第六回

    一月之后,春末夏初,绿意正浓,花香正艳,探春以南安王郡主的身份嫁与暹罗世子。在大明宫谢恩之后,便与暹罗世子一同出宫登舟。因皇恩浩荡,身为南安王郡主,也算得皇室中人,圣旨令其大办。当日只见遍地红绸,喜气盈天,说不出的富贵风流,道不尽得太平气象。唯一有憾者便是前去相送的女眷们的悲切难言。

    贾母虽说身子不大好,只是此番不同往日,少不得打起精神来去。暮年光景,却送得孙女远嫁他乡,今生只怕不得相见,是何等凄凉,只是她到底是有见识的,碍着南安太妃等官眷都在,只得强自忍了心中哀切罢了。王夫人等人虽也是面上戚戚,只是心中能有几分真情。倒是赵姨娘没撑住,在探春登舟,喜船起帆之时哭婚了过去。

    如今她已得封为正七品的孺人,虽说不上是什么好封诰,可相较于原来她在贾府中不上不下的尴尬身份来说,也算的是一飞冲天了。见她昏倒,贾母等人忙忙叫丫头搀了过去,送回府中。一时待各官眷都散了,贾母等回至府中,便齐去看她,只见她枕在榻上,面上雪白,满面泪痕,好不可怜。贾母再三吩咐请了太医来瞧,方回房安歇。

    又过得几日,赵姨娘却仍未见好转,贾母听了不有忧心不已,叹道:“可怜见的,探丫头这一去,只怕是回不来了,偏她娘又这样……”话未说完,自己先流下泪来。

    众人忙劝,凤姐道:“老太太万不可再伤心了。赵姨娘不过是一时转不过弯来罢了,等过几日想通了,便好了。三妹妹此番得此贵婿,老太太不替她高兴,反倒伤心起来了,可成什么样?这暹罗世子一表人才,听说待人都是极温和的,三妹妹又是这么个人物,定能得他喜欢的。日后夫妻恩爱,再生几个哥儿姐儿,岂不好全了?到时老太太可别乐得何不拢嘴。”一番话,说得贾母都笑了,道:“是,是我的不是,三丫头的品格,谁不爱的?承你吉言,日后有了三丫头喜事,我重重赏你。”

    凤姐笑道:“哎哟,那就多谢老祖宗了。”

    又说笑了一阵,便有丫头来说已请了太医来瞧了。贾母点点头,道:“让他好生看看,有什么要用的药,尽管来我这里说一声就是了。万不可简慢了。”丫头答应着去了,众人有几个眼尖的看见王夫人坐在那里一句话也无,不由皆有些明白,也无人前去与她说话。

    正忙乱间

    红楼同人之红楼如梦第3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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