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姝岚说着,把重剑插到地板上,然后一把扯下马尾上的两条发带,一条扔回楼里,一条随手从楼上甩下来。
    众人看着轻飘飘落下来的发带有点茫然,等看清后就有些骚动了——这根金黄的发带不光是颜色好看而已,仔细瞧瞧上面用来的装饰的亮片都是真的金子!
    叶姝岚举起重剑重重地拍了一下窗框:“你们都听好了,本公主看着这冲霄楼实在碍眼的很,除了承重墙暂时不能动,其他的窗门还有隔断,拆一扇,本公主便给一两银子!”
    底下不少人都有些意动——跟着过来的衙役们本就对襄阳王没什么好感,有个公主做靠山能拆他家的房子,纵是没有银子也是求之不得,不由地都跃跃欲试地看着展昭;而襄阳王府的人,他们本就对冲霄楼有几分了解,这栋整整六层的建筑门窗隔断什么的可有不少!而且,今天这位公主娘娘摆明了要上了冲霄楼的楼顶,外人不晓得,他们这些人可都知道,一旦公主真上了顶楼,那襄阳王谋反的罪证也就板上钉钉了,这王府和集贤堂都待不了了,还不如趁此机会既能小赚一笔,又能同襄阳王划清界限……只是这位小公主,真的能给银子?
    还是徐庆最先反应过来,哈哈大笑了两声,朴刀舞得虎虎生风:“这个法子好,我徐三爷来打头阵!”
    说着最先冲进去。
    蒋平自然是跟上去。
    韩彰环视了四周一眼,从怀里掏出几封银子,哗啦哗啦全部倒在地上:“公主的银子便在这里,只要敢拆,你们韩二爷便敢给!”
    展昭摸了摸下巴,看了襄阳王一眼,冲巡按府的衙役们点了点头。
    一群衙役立刻嗷嗷叫着冲了进去,襄阳王的手下们也想进去,被赵爵一瞪,纷纷慢下脚步。
    韩彰漫不经心地踹了踹地上的银子:“门窗数量有限,一会儿他们拆完了,你们可就没银子拿了!”
    除了卖身的奴仆和从朝廷拨下来的侍卫,其他人也都一窝蜂地进了冲霄楼。
    赵爵立刻恶狠狠地瞪向还站在三楼的叶姝岚:“你这臭丫头——”
    叶姝岚根本不看他,只冲韩彰拱了拱手:“多谢韩二哥解囊,待事毕,姝岚定十倍奉还!”说完,拎起重剑,继续往楼上而去。
    这么多人一起拆楼,冲霄楼的一楼几乎是瞬间就变得七零八落,噼里啪啦的拆楼声甚至都到了二楼三楼。赵爵咬牙切齿地瞪着冲霄楼,却也无能为力,万分后悔那么轻易让这丫头进了楼——若是叶姝岚真的拿到了盟书,就算赵祯仁慈不杀他,恐怕也要圈禁一辈子了!
    赵爵一跺脚,给一旁的侍卫头子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会意,准备趁展昭韩彰关注着冲霄楼的时候掩护着主子逃走。
    只不过刚转过身跑了几步,就见从拐角转出一张笑眯眯的脸:“王爷这是要去哪里?”
    “智化?”赵爵本来吓了一跳,带看清对方后立刻松了口气:“智先生智计百出,如今这盟书怕是保不住了……万一这盟书传到京城……快想办法救救孤王!”
    “这……”智化露出个为难的表情,从袖子里掏出一叠纸,一一清点道:“喏,八年前为了一个姑娘逼死了城西陈氏一家子,六年前为了占一片地搭园子烧了城北整条街……王爷您说,智某该如何给您开脱呢?”
    “智兄何必为这人劳心伤力,带回京城交由皇上发落——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杀人偿命!”展昭的声音从一旁的墙头传来。
    韩彰冷冰冰的声音也紧跟着从后方传来:“……也为五弟殉葬!”
    湛卢剑铿然出鞘,不过盏茶的时间,赵爵身旁的侍卫尽数倒地。赵爵方知万事皆休,颓丧地瘫坐在地上。
    叶姝岚提着重剑继续上楼,这冲霄楼的机关明显越往上越复杂,也越致命——一楼是借助了八卦阵法,排布了许多门窗板墙,让人分不清楚方向。叶姝岚直接用重剑全部推倒,简单粗暴,却也有效;二楼是箭阵,风来吴山对付这个实在游刃有余;而三楼是尖刀陷坑,而且布置巧妙,必须得体重达到一定值才会触发,本来叶姝岚的体重是没问题的,偏偏背了把重剑……不过也不是问题,换了轻剑九溪弥烟,便将陷坑里的尖刀削去一圈。不过她在陷坑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锦布袋子,打开一瞧,竟然是一袋子白玉堂常用的墨玉飞蝗石,而那些尖刀上面,也隐隐有着血迹。叶姝岚当时心里便一咯噔,再仔细找了找,还找到几片白色的布片。虽然叶姝岚很不想相信,但还是不得不承认,那些布片,跟白玉堂常穿的衣服布料很像……
    所以叶姝岚才那么生气,不仅拍飞了三楼的窗户,还让下面的人帮她一起拆楼。
    不过尽管许多证据都表明展昭他们也许没错,可叶姝岚心里总觉得白玉堂还活着,于是便固执地继续往上走。
    一踏上四楼的最后一级台阶,叶姝岚便看到了十几个木头人,虽然不晓得是什么机关人阵法,不过她还是摆好姿势准备转风车。不过还没开始转,她就发现不对,凑过去一瞧,这些木头人显然被人动过手脚,但木人身上并没有明显刮痕,显然是被人聪明地直接将机关关上了……
    正当叶姝岚弯着身子查看木人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从五楼的楼梯口传了过来……几乎是下意识地握紧重剑,转身、抬头——
    第66章 礼成(大修)
    腊月十八,宜嫁娶、出行。
    今日是叶姝岚出嫁的日子。
    藏剑山庄叶姝岚的院子也被布置得红彤彤一片,丁月华早早便从京城赶回来,同丁老妇人带着皇宫来的宫女嬷嬷一起给叶姝岚上妆。
    这次的梳妆可不能同上次丁月华成亲时那般敷衍,青丝梳成高高的发髻,凤簪不摇插了一头,就算是不喜浓妆,一层淡淡的胭脂口脂也是必须要抹上的。
    叶姝岚端坐在梳妆镜前,看着围在身前的一群仆妇如临大敌,却因为慑于坐在一旁的丁月华无言的威胁而不敢乱动,整个身子僵硬得不行——丁月华是挺着大肚子来的,叶姝岚担心自己若是反抗,一不留神会不会把人推倒。
    两个小公主和小正名也都换了一身金灿灿的新衣裳,蹲在门口,托着下巴好奇地瞧着。
    等打扮得差不多了,一个山庄的侍女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虽然焦急,但脸上的笑意分毫不少:“好了么?陷空岛迎亲的队伍来了,庄主让我过来催催!”
    将叶姝岚的眉峰做了一番微调,丁老夫人直起身子,“好了!”
    立刻有嬷嬷将盖头轻轻盖到叶姝岚头上,然后扶着人,指引着她,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丁月华也被几个侍女小心地扶着护着跟出去。
    庄里各处也都是一片忙乱的景象——马上年关,人手不好招,所以难免有几分乱。
    说实在的,再怎么宜嫁娶,腊月下旬都鲜少有人家愿意办婚事。
    大家之前也都说最好明年开春再行嫁娶——不过就是再等两个多月。
    但是不行,白玉堂一固执起来,那是谁都拦不住的——五爷说了要在年前完姻,哪怕今天是大年夜,叶姝岚的姓氏前也要加上个白字。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白玉堂,襄阳王的事情解决后不过才八月。但是叶姝岚说一定要亲手还完欠债再嫁人——那日在冲霄楼不算徐庆蒋平,总共拆了七八十扇门窗隔断,韩彰随手便是八百多两银子送了出去。叶姝岚当时说好十倍奉还,尽管韩彰连连说不必,她还是坚持闭关铸剑,不但凑了整数十万两还上欠债,更是把自己的嫁妆银子赚了出来——认的干爹太穷,还是自力更生的好。
    这一闭关就又是三个多月,等她出来,西湖上都结了薄薄的一层冰,白玉堂已经单方面地作好了一切婚前准备,而最近的吉日也就只有腊月十八了。
    时间赶得这么急,大家都在心里暗笑白五爷心急,只有赵祯暗叹白玉堂的心机——不就是想岚儿今年名正言顺去陷空岛过年么,至于这么急?!
    走到楼外楼的时候,叶姝岚的脚步突然顿住了,让人带着行动不便的丁月华、三个孩子以及丁老夫人先走,随后又打发走了所有跟着的仆从,叶姝岚掀了盖头,飞身上了楼外楼。
    天空恰在此时飘起细雪,叶姝岚仰头看了看天空,随后把整个藏剑山庄看了一圈,最后冲着剑冢方向遥遥一拜,微笑着喃喃道:“……大庄主,阿姝今天就要嫁人了。你放心,嫁的那个人,阿姝非常喜欢、非常非常非常……喜欢……”
    如果说以前还有点分不清楚喜欢和占有欲的话,在冲霄楼里面见到白玉堂的那一刻,心跳的频率高到难以置信,忍耐多时的泪水夺眶而出,颤抖的双手几乎抓不住比命还要紧的武器,神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就已经飞扑了上去——
    从冲霄楼出来后的这段时间,叶姝岚一直沉浸在铸剑中,那天的事情一回忆起来还仿若在昨……
    一看到楼梯口熟悉的身形,叶姝岚立刻放弃对木偶人的研究,飞身上楼,一把抱住白玉堂的腰,口齿不清而又语无伦次地呢喃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没事……肯定不会死在这里头……可我还是害怕……很害怕……奇怪……堂堂明明不会有事……可我……说好要帮我记着生辰……陪我到处走走……”
    两天食水未进的白玉堂被她冲了个趔趄,勉力站定,便听到这一串话,虽然有些茫然,心头却是控制不知地一软,反手将叶姝岚抱紧:“说好的,我自然都会做到。”
    过了好久叶姝岚的心情才平复下来,从白玉堂怀里出来,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后,忍不住大笑——白玉堂原本整齐潇洒的外袍不晓得到哪里去了,露出的白衣净是灰尘,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发丝凌乱,脸色亦是苍白憔悴,嘴边冒出暗青色的胡茬,瞧着真是难得的狼狈。
    其实叶姝岚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头黑发胡乱地散落在肩头,因为一路推房子也同样落了一身一脸的尘土,又被泪水冲刷了一番,金灿灿的小黄鸡差点没变成花脸猫,一点不复往日的光鲜模样,险些让人认不出来。可白玉堂却一点没觉得好笑,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叶姝岚,虽然不知道外面究竟是怎么个情况,但不管怎样他都想不到对方也有为了他如此拼命的一天——他一直有种叶姝岚不会长大的感觉,但他并不在意,因为叶姝岚是一个很纯粹的女孩子,他只要把人看住了,真心以待,对方总归会给他一份真心,却不料,其实对方在懵懂中便已动了真心……
    叶姝岚的笑声早在对方的目光里停了下来,迎着白玉堂好像变得更黑了的眼睛,呆呆地看着……一种她也说不清楚那种感觉划过心间,酥酥麻麻得格外舒服,心里不断地冒着欢喜的泡泡。
    两人的对视最后被楼底下越来越大的拆房子动静惊醒,白玉堂轻叹,把叶姝岚揽到身后,一边探着身子往楼下看,一边问道:“下面在做什么?对了你怎么上来的?”
    “大概在拆房子吧……”叶姝岚含含糊糊地带过,“这楼里机关太多,我又不会破,干脆就把底下都推倒了——你怎么在这里头待了这么长时间啊?大家都说你、说你死在冲霄楼里了……赵爵那小矮子还拿了不晓得谁的骨灰骗人来的……”
    “谁说我死在这里了?”白玉堂微微露出个疑惑的表情,略一思索便恍然了,淡淡解释道:“……那大概是看守冲霄楼的一个小子吧?说起来还多亏姝岚你送我的匕首。”
    “怎么?”
    “你既然上来就应该见过三楼的那个根据承重设计的陷坑吧?当时那小子引动了机关,多亏了这匕首削铁如泥,我及时拔出来插进地板,才堪堪只是掉下去一件外衣和一袋子墨玉飞蝗石。不过那小子太蠢,预估失误,反倒自作自受掉了下去,万刀穿身而死。我上去之后又继续上楼破解机关,直到方才才彻底把整栋楼的机关破坏,如今已拿到了盟书正在琢磨怎么离开。”
    “那一定是那个小矮子瞧见了那些东西,以为那是你,便喧嚷了出去。”叶姝岚了然地点头,然后拉着对方的手腕便往窗口走:“既然已经拿到盟书,那咱们便快些出去吧,那些人怕是也要上来了——”
    等白玉堂跟着叶姝岚从五楼窗户飞身下来,才明白她说的人是什么人,也才知道为什么要从窗户走——以自家三哥为首的拆迁队眨眼便拆到四楼,底下几层被拆的……除了承重墙,大约就只剩下楼梯了。
    见到白玉堂下来了,众人自然也都是极惊喜的,徐庆和蒋平也不跟着凑热闹了,立刻也飞身下楼,几个哥哥把白玉堂团团围着检查了确实没事后,一面派人去叫个郎中过来再看看,一面派人去巡按府通知一下白玉堂没事的消息——卢方可是伤心得不行,还有那府中灵堂也是该撤了,没的晦气。
    白玉堂一番沟通后也知道了叶姝岚方才做了什么,无奈地看了叶姝岚一眼。
    叶姝岚有些窘迫地低头假装专心踢石子,这时却听白玉堂清了清嗓子:“咳,何必这么麻烦……韩二哥?”
    韩彰一笑,徐庆立刻扯着嗓子吼起来:“冲霄楼里面的敢快下来,马上要炸楼啦!马上要炸楼啦!”
    本来上面的人还有些没拆够,有些迟疑地看着下面,就见蒋平慢悠悠地抛着一锭银子:“银子就这么多,领完即止啊!”
    人群立刻哗啦啦地跑出来了,也许是蒋平之前说了什么,大家倒是都挺和谐,排着队来兑换银子。
    赏完银子,又把冲霄楼周围清了场,白玉堂带着她去了一个离冲霄楼稍远的地方,将将站定,一道震天的响动过后,高高矗立的冲霄楼轰隆隆地倒下了……
    “你在这里。”
    一道黄色的身影在一旁落下,叶姝岚回神抬眼,是叶扬。
    叶扬站到她的身旁,低头看她的目光带着点探究:“我还以为你在这里出嫁会很不习惯。”
    ——赵祯本来是想让她在京城出嫁,不过京城距离陷空岛太远,实在不方便。当然叶姝岚其实还有个茉花村的选择,丁月华同叶姝岚情同姐妹,离陷空岛也近得很。不过赵祯最后考虑到叶姝岚同藏剑山庄那些不可说的渊源,还是特旨吴国公主于藏剑山庄待嫁。
    确实也只有在这里出嫁,这场婚事对于她的意义才是真正的圆满。叶姝岚遥遥地看了剑冢一眼,而后又打量了一眼叶扬,突然一笑,拱了拱手:“姝岚于此地没有兄长,不知可否劳驾叶庄主,送姝岚一程?”
    叶扬收起眼中的探究,微笑:“乐意之至。”
    说着转身,弯腰。叶姝岚放下盖头,爬上对方的后背——这才是,真正的圆满。
    飞飞扬扬的细雪中,长长的送嫁队伍浩浩荡荡地从藏剑山庄延绵出来,同来自陷空岛的迎亲队伍一回合,便几乎占满了整个西湖湖畔,大红嫁妆衬着冬日白雪,分外好看。
    这场婚事由不得不盛大——敕封的吴国公主,金枝玉叶,赵祯本来还想亲自来杭州送嫁增势,只不过毕竟接近年关,京中诸事繁杂,到底腾不开身。不过虽然皇帝没来,但从捧日军里挑出来的十八铁骑骑在统一的高头大马上,银甲长枪威风凛凛,十分气派。陷空岛生意遍天下,涉猎极多,包罗万象,全国处处都有陷空岛的门店铺面,十个商人中有一半多同陷空岛有着直接的生意往来。而藏剑山庄最近隐隐有了大量贩售兵器的预兆,又有吴国公主这一层关系在,难保不会承包了整个大宋的兵部武器供应。就算是为了面子情,也少不得备上一份厚礼,去杭州或者陷空岛观礼。
    两地相距不近,按照习惯白玉堂应该在陷空岛等着。不过五爷素来任性惯了,此时骑着月光到了藏剑山庄门口,自然也没什么人敢说半句不行——不说这位是皇上钦点的驸马爷,光是在襄阳王谋逆案中立的那份头功就已经足够他在朝廷上有一席之位了。
    皇家嫁女到底跟普通人家不同,倒是没怎么闹腾,基本就没怎么被为难,白玉堂很快就看到被叶扬背出来的叶姝岚了。
    小心地把叶姝岚从叶扬身上接下来,也不用喜娘递过来的红绸子,直接握住叶姝岚的手:“我会好好照顾她,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这话看似对着叶扬保证,可在场的几个知道内情的都明白他是对这藏剑山庄曾经不知道几代的先祖说的。
    叶姝岚没有抬头,可是宽大的红袖底下被握住的手却是握得更紧了。
    随后便是去码头乘船——本来为两个晕船的家伙考虑应该走陆路的,但时间上不允许,所以只能乘船。奇怪的是,本该晕得七荤八素的两个人,头一次下船的时候姿态如常,似乎并没有晕船。
    站在陷空岛码头,两边是噼里啪啦震天响的鞭炮声,迎人的卢夫人戳了戳卢方的肩膀,挑眉偷笑——这两个人,怕是紧张得忘了晕船这回事吧?
    冬天天黑得早,到了陷空岛天色就沉了下来,整个岛上都燃起了高高的灯笼。等进了卢家庄,行过繁缛的拜堂仪式,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大家都识趣地没有闹得太过,意思意思地罚了白玉堂几杯酒,便将一对新人送进了新房。卢家没有太多规矩,也没人好意思为难叶姝岚,闹腾着让白玉堂揭了盖头,两人又喝了合卺酒,在卢大嫂的示意下,围观的人群纷纷笑着打趣着离开了。
    等人走光了,屋子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叶姝岚更加紧张了,低着头,手指不安地抠着床框——真、真的嫁人了呀……
    “春宵一夜值千金……”白玉堂轻笑一声,一只手交缠住她的,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在她慌乱闭眼的时候俯下身子吻住她的唇,整个身子随即也压了上去,紧贴的双唇间泄出几声呢喃:“……姝岚……娘子……”
    “堂、堂堂……”叶姝岚下意识地想要推拒。
    手指灵巧地一一挑开婚服繁多的系带,白玉堂的眼神深沉凝重,带了微微的蛊惑:“……相信我,把自己给我,好不好?”
    “嗯?嗯……”叶姝岚呆呆点头。
    大大小小的衣物一件件散落地上,灯影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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