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乡侯问出了那句在军中被讨论过无数遍的话题,“你知道,我与晋阳侯,在指挥方面,真正的区别是什么吗?”

    鲁传霖眼中一亮,道:“愿闻其详。”

    宁乡侯站起身来,指着背后的地图道:“我与晋威侯两人所处的位置不同,我久在晋阳中央朝中,有着护主的重任,打起仗来,首先考虑的是陛下的安危,因此必须稳妥,很多仗要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我才会下决心去打,可是也正因为如此,就失去了很多战机,可是靖威侯就不同了,他没有这么多顾虑,很多仗即使只有三成把握,他也敢去打,这样就打成了很多‘神仙仗’。哼......”

    宁乡侯语气中还有些不服气:“天下流传的那句话,天下精兵,无出风云?其实论战力,我武德卫并不输他风云骑,只不过武德卫一直重任在肩,要护卫晋阳城安危,守土之责,没有心思去争那虚名罢了。”

    鲁传霖点点头,其实打心眼里,他对武德卫的战力也深表认同,晋阳三大卫——龙骧卫、武德卫、飞鹰卫中,武德卫是宁乡侯一手创立,虽然只有两万人,但是战力比世家子弟组成的龙骧卫和专职监察、暗杀的飞鹰卫要强得多,可武德卫一直声名不显,其实作为都城的戍卫,无过便是功,武德卫成立以来,晋阳城秩序井然,几乎没有动荡,这便是最大的功绩。

    而现在,武德卫终于有了南下立功的机会,鲁传霖本以为宁乡侯会马不停蹄地奔赴战场,让整个天下揭示宁乡侯的战力,但是在这样的时刻,宁乡侯却展示出了异乎常人的冷静、沉稳,甚至在很多人看来,是消极避战。

    “侯爷...”鲁传霖思虑了一番,想出了一个自认是两全的法子,道:“传霖也知道,我们这里的八万大军,有侯爷的心血两万武德卫,还有皇帝陛下亲自拨的一万龙骧卫,除此之外,就是五万禁军精锐,侯爷的武德卫、陛下的龙骧卫,传霖万不感动,传霖请求从禁军中国拨一万人,让传霖带着南下,前去接济靖威侯,让风云骑不至全军覆没。”

    听了这话,宁乡侯陷入了沉思,他在考虑。

    鲁传霖在一旁等着,此刻心中忐忑,他知道如今自己肩负的使命,万不可让风云骑全军覆没,何况......何诺如今还在风云骑军中。

    可是宁乡侯似乎终于下了决定,抬起头望向鲁传霖,轻轻吐出两个字:“不可。”

    鲁传霖如同兜头被人泼了一盆冷水,甩了甩头,仍旧固执地道:“那传霖只带本部三千铁骑去,总不能让风云骑在前方血战,而我们隔岸观火。”

    宁乡侯这一次没有再多假思索,重复道:“不可。如今大战在即,你部这三千铁骑,本就是禁军中的精锐,不容有失。”

    鲁传霖憋红了脸,声音都大了几分:“侯爷!如果风云骑被剿灭了,则天下震动,这天大责任,侯爷担得起吗?”

    宁乡侯轻轻吐了一口气,“本来没打算全盘告诉你的,可是我了解你的性子,如果我不说出来,你不会善罢甘休。”说完宁乡侯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块黄色绢布,绢布外绘有龙纹,轻声道:“接旨。”

    鲁传霖只得跪下,道:“传霖接旨。”

    宁乡侯压低了声音道:“如今越贼势大,着宁乡侯部于南面着合适地点安营防御,切不可轻启战事,待越贼局势变化,再行剿灭。”

    说完宁乡侯道:“这是陛下给的密旨,我必须遵从,至于风云骑,如果被剿灭了,我们也是按旨行事,怪不到我们头上。”

    鲁传霖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点点头,然后匆匆转身而去。

    ......

    “大帅,报!抓到一名可疑人员。”门外传令兵道。

    “带进来。”越王阮婴齐道。

    本来这样抓到奸细的事,不会惊动到越王,但是碰巧阮婴齐正在高昌侯阮建德房中议事,如今大战之中,对这样的可疑人员自然会多几分警觉,因此阮婴齐要轻易过问此事。

    见越王要亲自审问,很快那名“可疑人员”就被带了进来。

    只见那人年纪虽然不大,但是颔下已经冒出了清渣一般的胡须,脸庞硬朗有棱角,眉毛飞扬入鬓,鼻梁突兀高耸,看起来极其英挺,特别是那双眼睛,虽然不大,但炯炯有神,不再如小孩子那般澄澈如镜,而是深邃有力,看起来多了经历世事之后的沉淀与淡然。

    越王极善识人,对于年轻后辈看过不少,但是眼前的年轻人虽然年纪不大,可那双眼睛,还有举手投足之间,都显示出不同于一般年轻人的风度,显然他的经历,要比同龄的年轻人丰富得多。

    这人正是何诺。

    “你是谁?”越王亲自问道。

    何诺不假思索道:“孟成。”但心中半是忐忑、半是庆幸,忐忑的是他曾经与孟啸尘混入过南越军中,虽然当时用的化名,而且化了妆,但是难保声音被人发现,庆幸的是何诺与孟啸尘当时的任务执行的很成功,南越奔狼军几乎被全部歼灭,剩下的朱子武,如今已是南越军副帅,此刻正好不在军中。

    听到“孟”这个字,阮婴齐扫了一眼何诺的装束,问道:“你是西戎人?”

    何诺点点头,因为他心里没有底,他尽量减少说话,免得露出什么蛛丝马迹。

    “你来这里干什么?”阮婴齐问道。

    何诺说出了早就想好的答案,“替西戎了解这边的军事情况,打探消息。”

    这个答案是何诺早就想好了的,他知道自己如今冒充西戎人,在这样的战局中出现,如果说是碰巧路过,那谁都不会信,不如赌上一赌,而筹码就是南越军一直不敢得罪西戎,希望西戎也能出兵,共同对付晋阳。

    听了这话,阮婴齐脸色没有任何变化,道:“你刚说你姓孟,那是西戎苍琅部的王族姓氏了,那么我就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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