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漫天红霞隐,泪光洒落溪边行。

    “不要!”那个挟持着秦忆霜的人似乎也不希望造成这样的局面,就如同他所说的一样,他可不是真的会对这些人怎么样,毕竟身为所谓的名门正派,纵使做了一些狠辣之事,可王忱是江湖中人,自然在一些道理上还是说得过去的,可王忱真的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那其实他们最多也就挟持秦忆霜而已,毕竟有些事情他还当真不敢干。

    但正所谓做戏做全套,在他们出此下策之时,并没有跟这么多来人都说明自己的意图,所以那些人都是听从他的指示,一个个还当真以为就是以此要挟王忱,那么既然如此,自然一个个都是目露凶光,而且当真做得了这叫人深恶痛绝之事,于是乎,在众人开始反抗的时候,他们也不由自主就开予以还击。

    可怜那些妇孺老幼,竟无端遭受如此劫难,说实话,她们本没有勇气面对这样的的事端与人,可毕竟是这帮人先下手了,这大部分都是有孩子的,所谓“女子本弱,为母则强”,护孩子的心理一起来,便再没了顾及,纵使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还是有人前赴后继冲上前去。

    那人眼见得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因为他所带来的的这帮人都已然杀红了眼,没过多时,这个村子已经血流成河,由于此时这个村子是位于城外的,而且又值日落,便更加没有什么人烟,好似就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但这里并不是桃源,而是一个炼狱场。

    那人看着众人都杀红了眼,于是乎,他便有了抽身而退的念头,所以就在混乱当中,他便架着秦忆霜往后退去,可他哪里想到,因为一边退一边要注意四周,所以他需要分神环顾,这倒叫王忱见到了空子,由于王忱也阻止不了这一幕的发生,所以他的心思便完完全全都集中到了秦忆霜以及挟持她的人的身上,一瞬间,王忱已经施展轻功来到了那人的身边,也不等那人反应,王忱已经手起刀落,将那人持刀的手臂直接砍了下来,刀锋锐利,竟没有一丝的停顿,就好似切豆腐一般地顺滑。

    黑芒闪过,手臂飞起,鲜血洒向空中,那人这才反应过来,于是便发出了痛苦的哀嚎,而王忱才不顾他的痛苦,只见得他三两下又往前几步,对着那人头颅就是一刀斩下,那人随即应声倒地。

    “没事啊吧?”王忱一把将秦忆霜揽过,并且努力挡住秦忆霜的视线,不让她瞧见刚才那血腥的一幕,所以他赶紧将手中还抱着的孩子递给秦忆霜,“孩子你先抱着,躲我身后,我带你杀出去。”

    “村民,村民怎么办?他们是无故的啊。”秦忆霜此时眼含热泪,看着一个个的村民倒在那无情的刀剑之下,泪水涌了出来,“救他们,求你了,这都是我们引起的,我们不能连累别人啊。”

    其实这也是王忱所纠结的一点,王忱本来就不是一个自私的人,相反,他还是一个颇有男子气概的豪杰,所以自然明白这在不断流失的生命都是因为自己,故而他还是将心一横,随即挥刀斩杀又扑上来的几人后,把秦忆霜拉到一个茅庐之中,随即把门窗掩好后说道:“躲好,无论如何不要出来,有危险大声喊我。”

    秦忆霜虽然也担心王忱,可善良的她终究还是不想放弃这些在自己危难之时帮助过自己的村民,于是她这便点了点头,只是小心嘱咐道:“你也要小心!”

    王忱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冲了出去,王忱明白,要救人不能一个个救,自己根本来不及,所以他便使着轻功与快刀,在人群当中穿梭,便是一刀一个毫不犹豫地在人群当中挥舞,凡到之处,便是停留不久就转身离开,而留下的都是这七大门派弟子的尸首,事已至此,王忱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必要再留情面,你们做绝,休要怪我成魔。

    王忱在人群之中杀将开来,而那些人由于王忱的关系,也纷纷不再屠戮,而是尽可能去围攻王忱,但是他们撒手不管那些村民,那些村民又岂会放过他们,这场面可谓当真的混乱,村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与这帮贼人拼命,王忱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尽量快而有效地杀光这帮人,反而这些七大门派的弟子们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因为他们现在围攻王忱根本行不通,王忱是一边跑一便在出刀,而且出刀的速度与力道实在是自己所不能匹敌,一个个上前都如同肉包子打狗一般地有去无回了,而且身后还有那帮已经不要命的村民的追打,铁锹、铲子这些平日里干农活用的器具都成了他们的工具,这些东西若是擦着碰着也不是好受的,更麻烦的是,此次为首前来的人已经命丧于王忱的刀下,没有领头人物,又是腹背受敌,他们这才发现,自己才是在困兽之斗。

    求生心开始作祟,叫他们的杀戮又开始了,他们似乎明白了,早些杀尽这些村民,自己可能还有逃跑的生机,因为现在不仅仅是村民疯了,王忱似乎疯得更加厉害。

    “啊!”一声尖叫传来,王忱但见村子之中有小孩在逃窜,他们都是这个村中的孩子,平日里也时常跟着王忱上山打猎或者下水摸鱼,由于王忱会武功,打猎摸鱼更是手到擒来,所以他们都喜欢缠着王忱,熟络了以后更是对他有一种亲切感,他们有,王忱自然也有,故而在见到一个孩子跑向自己的时候,王忱便没有任何犹豫地冲了上去,一把抱过了那个孩子,并且转身拿自己的后背帮那孩子挡了一刀。

    由于那刀是劈孩子的,所以相对力道要小一些,而且是往下劈的,故而王忱只是腰臀部分受到了创伤,但那人则没有了机会再砍第二刀,因为王忱的刀锋已经偏转,径直回砍要了那人的性命。

    王忱忍着剧痛,将孩子放到身边的茅屋之中,而后又冲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又救下一个孩子,这一来二去,王忱似乎又找到了新的打斗目标,这便是专门去保护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并且尽可能将他们救下。

    两个、三个、四个,王忱救下了好几个孩子,并且把他们都安置在了同一个地方,可是此时的他已经累得额头大喊,手脚发软,甚至还出现了头晕的迹象,而眼前的敌人似乎杀不完一般,依然在自己眼前晃动不止。

    “不能停。”这是此时王忱心中唯一的念头,因为他停下,自己不但性命不保,还有秦忆霜,还有那些孩子,都将会葬身于此,所以他还要战斗,敌人虽然还有很多,但是也当真被王忱已经杀了不少,故而他便继续厮杀,如同一头冲入狼群的猛虎一般,虽然数量根本不占优,可气势与实力明显高于他们。

    也不知过了多久,人真的少了很多,不仅仅是那七大门派的人,还有村民,成年的村民此时几乎也被这帮没有人性的、所为正派的人士杀尽,王忱却当真是体力再跟不上了,就在他砍杀又一个人后,只觉得双腿发软,一口气没有提上来,竟跪倒在地。

    他累了,可那帮人还有体力,见得王忱累到,此时不出手又待何时?于是,又是三五个人呈包围之势,径直攻向王忱。

    又是一刀横劈,王忱深吸一口气做出了这一击,眼前的三个敌人应声倒地,可是,王忱终究还是气力不足了,只在他砍倒这几人后,却一时没有气力背转过去,从而将自己的后背完完全全暴露给后面两人,而他们的长剑也顷刻而至。

    几声长剑刺入身体的声音传来,王忱只觉得好似根本没有刺中自己,这才有气无力转头看去,就是这一瞬间,王忱惊愕了,因为在他眼前的,居然是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不高,此时盘着头发,一身简单的麻布衣服,可也掩盖不了她那高贵的气质,她手里抱着一个孩子,此时哭得更加伤心,好似她也明白,即将有一个重要的人离开自己了。

    “霜儿!”王忱大声吼道,于是乎,身体的气力又似洪水猛兽一般,汹涌澎湃起来,转瞬他便已经闪到了那几个人的眼前,不等他们把剑从秦忆霜的腹部抽出,就已经一刀横劈,把两人拦腰斩断。

    王忱也不顾后面的人,这便抱着秦忆霜就闪身到了那安置孩子的茅庐门外。

    “你怎么那么傻?”王忱不知是伤心还是内疚,此刻的眼泪早已决堤,他所见的,是躺在自己怀里虚弱的秦忆霜,“王忱一条烂命,死不足惜,你为何要救我?”

    “因为你是我相公啊。”秦忆霜笑了,虽然嘴角挂出鲜血,可她当真笑了,笑得是那么平和,那么欣慰,就如同第一次遇见那般,没有一丝的火气,也没有一丝的做作,是那么的平易近人,是那么的叫人怜惜,只听秦忆霜虚弱地说道,“我不想一直站在你的身后,我也想为你分担。”

    “但我害了你啊,都是因我而起啊。”秦忆霜越是不怪王忱,这让王忱越是内疚,只听他哭着说道,“他们本来找的也只是我,可你是无辜的啊,已经让你接连两次受到了危险,如今,如今……”

    几句话,王忱已经没了言语,因为他此时泪水流淌,嗓子似乎都被什么给哽咽住了一般,但秦忆霜却依旧保持着微笑道:“但是遇到了你,我的人生也变了,不再那么乏味,也不再那么地空虚,我似乎是找到了我自己的归宿,原来,这种感觉就是爱,王忱,为了你,我死又何妨?”

    “不,不……”王忱摇着头,颤抖地说道,“不要,不要……”

    每一个字,都是王忱心中流出的血液,每一句话,都是砍在王忱心头的刀痕,王忱此时已经开始崩溃,内心已经开始痛苦地撕裂着,可是秦忆霜却吃力地抬起了手,轻轻地擦拭了王忱的泪水道:“别哭了,还有女儿呢,照顾好女儿,答应我,活下去。”

    秦忆霜后背中剑的位置,刚好有一处是在心脏,所以她此时已经是最后的气力了,她没有等到王忱的回答,因为就在自己说完以后,她已然觉得浑身无力,随即眼皮开始沉重起来,手也开始不受控制垂了下来,再闭上眼睛的一刻,她所望着的,还是王忱依旧哭泣的脸。

    “真可惜,不能一直陪你,但我不后悔嫁给你。”这是秦忆霜最后的话语,可是只是她脑海当中所说而已,而王忱则再也无法听到秦忆霜亲口说出这一句话了,“不要难过,不要憎恨,你是我心目中永远的王忱”。

    秦忆霜死了,是那么的突然,也是那么地悲凉。

    “啊——!”这一刻,王忱当真崩溃了,望着秦忆霜的样子,他已经再也无法理智地去思考任何的问题了,只见得他嘶吼的同时,双眼之中竟然流下了红色的眼泪,那是血,从眼中流淌出的献血,这鲜血包含着王忱的委屈与无奈,这一生的遭遇,这一段时间的幸福,已经现如今幸福过后的最大痛苦,尽在了这两行血泪当中。

    他就这么嘶吼着,吼到没了声音,可却依旧张嘴对着天空发呆,似乎此时已经坠入了无尽的冰窟当中,全身寒冷,而且身子僵硬不能动弹。

    这一幕的发生居然也把那些七大门派弟子给震惊到了,他们没想到,在这时候的王忱,居然吼出了一声不似人类的叫喊,那是什么叫声?好似野兽,好似一只疯狂的魔鬼一般。

    可是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又岂能错过,于是只见三个胆子相对较大的人,试探着拿着刀剑靠近了王忱,但是就在武器都快贴到王忱身边的时候,他却依旧大张着嘴没有任何的反应。

    也许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只见得那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同时点了点头,而后便不再犹豫,径直冲向了王忱,他们大喊着,似乎要用喊声来掩盖自己那紧张而又激动的情绪,因为对手是一个自己完全无法企及的高手,因为杀了他自己不但可以在众人之中扬威,而且还直接能将这一切的事端全部完结。

    可是,正当他们叫喊着杀过去的时候,长剑刀斧齐齐落下,竟然发现自己砍空了,或者说自己砍下去的地方没有错,而王忱却已经不在那儿,慌乱间,他们再左右四顾,这才发现此时王忱已经在他们身后,慢慢地将秦忆霜的尸体平放在了地上,而秦忆霜的怀中,还抱着那哭泣的孩子。

    这如同鬼魅一般的移动,居然让这三人都没有看清,而想到此处的三人也不禁感到一阵发寒,可是就在他们准备再一鼓作气上前迎击之刻,只觉得自己双腿已经不受控制,紧接着便是上肢不由自主的倒在了地上,眼里所见的,居然是自己的腰身连同双腿还留在原地。

    实在太快了,他们不但没有注意到王忱的移动,甚至都没有察觉王忱的刀在那一刹那已经从他们的腰间略过,而此时发现才是知道惊恐,可为时已晚,拦腰截断的后果,便是死亡,虽然还有一口气存在,但是伴随着他们死亡的,还有那如见到魔鬼般的恐惧。

    再看王忱,此时的他由于过度哭泣,双眼已经布满血丝,而且随着他那波动情绪的呼吸而急速颤抖,这好似是个鬼魅,更好似是个噩梦,王忱就是这个噩梦的主宰,他此时此地已经没有了思考的空间。

    “你们不放过我,休要我来放过你。”一时之间,王忱的脑海里能够想到的就只剩下了这个念头,风随着夜的降临而肆意刮动,明明是夏天,可是那风居然也带有冬日的寒意,竟吹得树木凋零,枯草起舞。

    也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很久,因为此时在月光之下,有的居然是一片的血海,满地的尸体已经把路面铺上了一层,叫人看得不寒而栗,而站在村子道路之上的,是一个衣衫褴褛,手持黑色长刀的男子,他的眼中流露着恶魔一般的红光,但是眼神却是出奇的迷惘,似乎不知去往何处。

    “啊!你是谁?”此时,忽然听得一声惨叫,随即那人又尖叫道,“娘子!娘!怎么了?”

    王忱此时虽然没有了理智,可是听觉还在,随着声音,他转头看去,但见一两个中年的男子,背着几个行囊进了村子,他们便是外出打工的村民,如今赚了些银钱,本是高高兴兴地回家探亲,可又哪曾想到,在他们入村的一刻,眼里见到的竟是一番地狱的场景,他们叫喊着,摇动那些已经不会再有任何反应的尸体,哭喊着,叫着,声色凄厉,听在耳中让人心碎。

    王忱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看见了人,他似乎也没有去考虑他们是何人,因为所有人的杀人,自己杀别人,一切成了一个惯性,于是,他便忽然身子晃动,一闪便到了那几人的面前,挥舞着黑刀就要砍下。

    “救命!”那些人见得眼前这个好似恶魔罗刹一般的人二话不说举刀便砍,下意识地喊了出来,可是他们哪里快得过王忱的刀,只见黑刀落下,他们命在旦夕。

    千钧一发之际,王忱的刀锋都已经落到了那人的面前,但是却没有劈下,因为不知什么东西直接打在了王忱刀刃之上,竟逼得发狂的王忱向后退去数步。

    而后才见的一个好似仙人一般的身影飘落在那几个村民的身边,他身形伟岸,可是通过头发以及那长长的胡须不难看出,此人也上了些岁数,没有六十也该有五十了,只见得他四下看了一眼后叹了口气道:“想不到我还是来晚了,分明听得他们说几个门派齐聚鄂州,但好似赶来得还是晚了。”

    那个老者好似有些失落,而后看了一眼王忱说道:“你就是流江派的王忱吧?你心魔滋生,能告诉我究竟是为何会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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