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这边也不希望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采花贼大闹京城,他们没抓到人,显得他们京兆府十足十的无能,哪里还愿意再掀起议论?

    曲家其实也不想自家小姐的事多生波澜,只是担心放跑了采花贼,会招来报复。

    京兆尹干脆就把双方都召集到后衙,也不必升堂,先私底下对峙一番。

    方若华答应了无尘做说客,便与睿亲王妃商量了下,睿亲王妃也是好热闹的,便答应一起旁听。

    结果,京兆尹看着眼前这阵仗,脑门上冷汗之流,睿亲王妃来了,睿亲王跟着。

    康亲王妃来了,康王也跟着。

    两个王爷加上两个王妃,在上首椅子上一坐,场面登时显得高了一个档次。

    曲老爷脸色很难看,把自家女儿牢牢护在身后,曲家小姐低着头,似乎还有些虚弱,全靠身边的贴身丫鬟死死托着身子,这才能站得住。

    丫鬟脸上还带着伤,嘴角青紫,显然是挨了巴掌,不过,让自家小姐发生那等事,丫头没被提脚卖了去,在当下这时代,已经算是主家厚道。

    洛风今日却是不复当日游街时的狼狈,锦衣华服,头戴玉冠,越发衬得他丰神俊朗。

    只是显然人家苦主一点也不能欣赏。

    “……那夜,三更时分,老汉起夜,就听见后院角门那儿有窸窸窣窣的动静,曲老爷特意交代过,这几日京里不太平,所以就把角门给锁了,下人们出入,也都走东侧门,老汉觉得不对,便过去一看,没想到正看见一个黑影背着小姐,匆匆出了角门。”

    “老汉吓了一跳,连忙呼喊府中家丁,幸而王大他们都还警醒,大家便追了出去,追到不远处,正见到小姐和那人厮打在一处,哭喊得厉害,巡检司的军爷们也到了,这才将此贼擒住。”

    曲老爷听老汉说完,越发气愤,怒道:“此贼裹挟我女儿,还搜罗走了她好些金银首饰,真是又要人,又要财,可恶,可恨至极!”

    孙府尹咳嗽了声,看向洛风。

    洛风到是面色不改,只道:“是个误会。”

    他也只这一句话,却是丝毫不想解释的模样。

    曲老爷登时气得热血上头,牙齿咯吱响:“大人,王爷,你们听听,你们听听,他说是误会是完了不成!”

    孙府尹一时也无措,皱了皱眉,心里对这个洛风也是很看不上眼。

    你好歹多解释几句,比如说大半夜的,你在街面上溜达什么?

    虽然江湖人无视宵禁的多了去,你也不能太光明正大了。

    这种态度,着实找揍!

    曲老爷见众人都不说话,悲愤异常,女儿又不停地哭,心中大痛:“我家女儿受了惊吓,病了好几日,如今才刚刚好些,若是这等恶徒还逍遥法外,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咳!”

    方若华手里捧着京兆尹特意送来的关于这个案子的卷宗。

    这卷宗未免有点凌乱,不成系统,方若华上一次没少和警察打交道,对于警方用的案卷的档案资料比较熟悉,论起条理性,眼前这一份和现代社会的比,真是差得远了,完全没有可比性。

    那边吵吵嚷嚷也没个结果,方若华看完卷宗,四下看了眼,咳嗽一声笑道,“曲老爷,请借一步说话。唔,曲小姐也来。”

    曲老爷一愣。

    他知道这位是康亲王妃,乃是种将军爱女,最近大出风头,只看康亲王对她的态度,也知道这位王妃不容小觑,虽说一头雾水,但还是老老实实,恭恭敬敬地带着女儿随方若华走了几步,到屏风后面。

    方若华看了看曲小姐,笑道:“听闻曲老爷最近给令爱说了一门亲事。”

    曲老爷点头:“正是如此,对方是粮商李家的公子,与我家门当户对,亲事差不多算定了,没成想却发生这等事,哎。”

    方若华笑了笑:“卷宗里说,小姐的闺房并未被翻检过,很是干净齐整。”

    曲老爷愣了愣:“呃,好像是,大概是那贼人手脚轻便。”

    方若华吐出口气:“与令爱一起在门口找到的金银首饰,都是令爱这些年自己积攒的,当时令爱闺房里摆放的名贵摆件,还有你们家表小姐借给令爱配衣服的玛瑙镯子,对方都不曾拿走?”

    “……是。”

    曲老爷这下也觉得有些奇怪,“那贼人果然眼尖,一眼便知什么更值钱,更好变现。我祖母曾与宫里太妃娘娘有亲,家里的摆件里还有宫里出来的物件,他便是取走,怕也卖不出去。”

    方若华看了眼曲家小姐,那姑娘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神思昏沉,心事重重,她不禁一叹,压低声音,直截了当地开口:“那晚没有采花贼,曲老爷也不要再追究了。”

    “什么!”

    曲老爷大怒。

    曲小姐身体微微颤抖,捂住脸呜呜咽咽地哭出声来。

    方若华连忙安抚,低声道:“小声点,别喊。”

    她略微一沉吟,就小声给曲老爷解释:“您老想想,所谓的‘采花贼’不惊动任何人,就把曲小姐从房间里带出来,一路穿过后院,要不是临出门让人察觉,他就得手了,此人想必对你们家非常了解。”

    曲老爷一颗暴怒躁动的心沉下,也能听得进话去,到觉得这位王妃所言不差。

    “还有,抓住‘采花贼’时,周围散落的金银首饰不少,曲小姐的房间却干干净净,并没有被翻找过的痕迹,就连装首饰的包袱,也是小姐常用的东西。”

    她顿了顿,并不去看瑟瑟发抖的曲小姐,只叹了口气,对脸色同样不好的曲老爷道,“这怎么看,曲小姐都是自己收拾行囊要与人出门,而不是被采花贼劫走。”

    曲老爷猛地转头盯着自家女儿,见自家女儿讷讷无语,怒道:“你,你……”

    方若华顺手替曲老爷顺了顺气:“洛风是有名的江湖少侠,武功极好,轻功也不坏,他若是真的采花贼,一心想脱身,又岂是你们几个家丁能拦得住的?”

    这些道理,康亲王不会不知道。

    京兆府那些官员们,也不可能看不出来,都是老狐狸了,便是想装蠢兔子,那也装不像。

    “大家是为了曲老爷的颜面着想,为了曲小姐的名声着想……她年纪还小,曲老爷要耐心些,好好教导才是。”

    方若华话音未落,曲老爷就羞愧得不行,若非此事涉及女儿名声,他怕是片刻也不想在此地多待。

    曲老爷偃旗息鼓,这事就悄无声息地了结。

    隔日,康亲王还收到曲老爷送来的一份厚礼,他看了眼礼单,也没推辞,直接让人给方若华送去。

    “哎哟,有好多扇子,我记得贾赦为了几把古扇,弄得石呆子家破人亡,是不是就是这种扇子?”

    “上面不提,我都忘了原著是红楼同人,三妹,什么时候让我们看看林妹妹?”

    “没有林妹妹,让我们瞧瞧宝钗也好,看看是不是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

    “我很怀疑这次咱们三妹可能要玩崩了,毕竟,林黛玉,薛宝钗都是经典形象,挑选神似的演员,可不是那么容易。”

    方若华莞尔,到也被水友们勾起了一丝好奇。

    她便是不怎么爱读红楼,可又怎么会不想见一见钟灵毓秀的红楼女儿们。

    好在,以后恐怕不缺机会,尤其是父母仍在林家,恐怕少不了有些牵扯。

    不过,目前连方肖和夏芬都没见过林如海与贾敏。

    他们两个占据的这个身份,是林家老太太的人,在林家的地位并不高,恐怕林如海都不记得他们,如今早被打发到庄子上有好几年,哪那么容易见到主家?

    方若华点了点曲家送来的东西,都是些绫罗绸缎,古董摆件,新鲜玩物,东西全是好东西,能看得出,曲家是真有钱。

    康亲王还难得八卦了一回,不得不说,在眼下这个时代,上位者想知道底下人的隐私,是半点也不难。

    其实此事非常简单,那曲家的小姐不知是看话本看多了,还是当真是个傻大胆,她与曲家账房的儿子竟有了私情,因为曲老爷要给她定亲,她不乐意,却不敢和自家亲爹说她与人有私,于是思前想后,决定私奔。

    可没想到,还没离开曲家大门就让人撞破,曲家小姐见人误会她是差点遭采花贼劫持,一时害怕,又是羞惭,就闭口不言。

    康亲王心下觉得不可思议:“天底下怎有洛风这样的人?都被当做采花贼抓了,竟也不仔细解释,我看他不是傻子,当时的情况,他都被曲小姐死死拦住,难道还不知道内情?”

    洛风可是个高手,耳聪目明,他不可能不知道始末?

    方若华也笑:“是个有趣的人。”

    无尘道长也携来美酒道谢,酒水极香醇可口,便是方若华这个不贪杯的,也不自禁多饮了几杯。

    “喝吧,本来都是给洛风那小子准备的,现在用来还你的人情,再好不过,咱们都喝了,一滴也不留,让那小子郁闷去。”

    无尘道长嘴里嫌弃,看表现,到像是对他这个忘年交很是关切。

    方若华做了回好人,管了回闲事,到有一多半是看在洛风那张酷似许默的脸上,所以便不求回报,有酒喝,那是白得来的,已是极好。

    酒过三巡,无尘道长兴尽而归。

    “我还得给洛风那小子找个住处,他不甘寂寞,在我那破道观里呆不住,可这采花大盗一日不落网,他恐怕也是不肯走的。”

    采花大盗的案子依然急迫,但普通老百姓们更关注的却是旱情状况。

    这几年大殷各地灾害频发,水涝干旱轮番而至,虽是盛世,可百姓们的日子依旧不好过,朝廷为了赈灾的事情也是焦头烂额,大笔大笔的赈灾款发下去,也不过是救急一时。

    因为这些灾害,各地邪教反贼都有冒头的倾向。

    前阵子,南边的牟尼教有大批教众进京,这些人武功高强,意志坚定,能言善辩,非常擅长蛊惑人心,趁着灾情聚敛民众,暗地里活动频繁。

    朝廷对他们也是十分警惕,康亲王就受命负责监控这些人,有过数次交手,还控制了他们教中一个很有地位的人物。

    最近牟尼教大概又有什么动作,鼓吹大难降至什么的,偏偏入春以来,一滴雨水都不下,眼看着附近州县,方圆千里,民心惶恐,朝野上下也是颇为忧心。

    皇帝数次令钦天监测算,看看什么时候下雨,得到的消息都不是特别好。

    京城里的勋贵们到没觉得怎么样,这天下旱也好,涝也罢,总归是渴不到他们,也饿不到他们,平日里茶余饭后,说说这些,也不过是表明自己有忧国忧民之心,但老百姓们却是隐隐躁动不安。

    好多村子,寨子,都开始祈福求雨,龙王,河神也都被供奉起来。

    “娘娘,最近宫里有传言,说是太上皇决定请一些得道高人,法师,做法求雨,咱们京城好多法师都被点了名号,还有一些被请进宫去。”

    方若华对这些也有点了解,无尘因此还闭关,只说要体悟天意,大约是担心皇帝找到他头上。

    求雨这种事不难,历朝历代,但凡皇帝祭天求雨,少有求不下来的道理。

    可是,那都是钦天监早就看好,确定当时会下雨,才敢让皇帝去求。

    至于现在,便是再精通天象的,老天爷不肯下雨,求又有什么用。

    如果换成后世到容易,人工下雨技术很成熟,不难,可现在还是看天吃饭的年代,求雨这种技术活,不靠谱。

    方若华本也只是旁观一下,她到不怎么担心旱情,她对于天象也有点研究,看云层,看风力,风向,最近应该能下雨。

    而且大殷的国力还强盛,朝廷应对灾害的能力不弱,哪怕局部干旱,也绝到不了民不聊生的地步。

    主要是,她担心也没用,历经了好几次古代时空,即便看不惯,也早就习惯。

    方若华本来跟干旱这等事一点关系也没有,却万万没想到,一转眼的工夫,她居然就被牵扯进去。

    冲虚道长在太上皇面前进言,说他元神出窍,但功力不够,无法与天上的雨师沟通,据他所知,京中有此功力的,恐怕也只有那位能炼出神药,镇服灵蛇的康亲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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