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宛若溺水的表情。

    *  *  *  *  *  *

    他缩在家里的电话旁边,耳朵贴著话筒。

    嘟噜噜嘟噜噜,电话通了。

    「walden?」

    因为时差的关系,那既低沉又睡意浓厚的声音让余新伟的心颤了一下,莫名也让他鼻酸。

    「怎麽不说话?」

    余新伟深吸了几口气,一只手臂推开眼镜,擦擦眼睛。

    「……你说会打给我,可是你都没有。」

    他想过很多国王打来的时候要说的第一句话,或是想先跟国王谈论工作,没想到一听见国王的声音,喉咙就不自觉地发出委屈的埋怨,而鼻音使他更添几分娇。

    殊不知对方正因久违的鸡皮疙瘩来袭差点唤醒小国王,话筒传来的低笑让余新伟感到一阵羞愤。

    「我想你总会主动跟我联系的。」

    「我、我打给你是因为要说工作的事情!」

    「……你知道我现在这边几点吗?walden。」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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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知道国王好像命很好又很贱,也想给他吃吃苦,

    可是我一想到他身高我就不知怎麽的对他好慈祥 q_q

    翘小指的男人33

    「……你知道我现在这边几点吗?walden。」

    余新伟一愣,这才发现他忘了时差。

    天使之城,与台湾相距九百六十分钟。

    「现在是凌晨三点三十二分,你觉得这个时间打给我讲工作的事情适当吗?」

    从国王低稳的嗓音听不出情绪,但主动联络还被人嫌,余新伟小小的羞耻心已然极限,只能窘迫地说:「对、对不起,那、那你继续睡吧,我……」

    「不过如果你是要说,你很想我,随时欢迎。」

    反射性的,余新伟挂了电话。

    过不久,电话又响了,他接起,听见对方隐忍的声音:「不小心挂掉的?」

    俗腊八余新伟抖抖不敢说话,话筒於是在沉默之後传来叹息。

    「ok,walden,说吧,公司有什麽事情吗?」

    国王靠上床头,侧头轻闭双眼,连日来的应酬让他眼下的卧蚕染上一层阴影。

    他听著话筒传来余新伟逐渐不稳的呼吸声,耐心等待,话筒终於传来彷若呼救的哽咽:

    「我其实是……真的有、有点……想你……」

    像被脚底按摩一样,国王猛地弹起身,一双惺忪的单眼皮睁大,卧蚕险些化蛾翩翩飞。

    「你……」是幻听?还是余新伟真的说了?他原先只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余新伟真的说想他?

    不,不期不待不受伤害,金熙晋你可要冷静。

    「你喝醉了?」国王压著自己的心脏。

    「没有……」余新伟毫不珍惜自己好看的大眼睛,蹂躏似地擦泪,彷佛这样泪腺就会断裂,然後再也不流出示弱的水。

    「walden?嘿。」国王的语气急了。「怎麽了?说吧,我听著。」

    「我、我只是想要有人可以听我说话……」

    「好,你可以慢慢说,我听著。」

    国王的声音就像夜晚的海潮,看不见却稳稳地拍打在余新伟的心上,回盪在耳际。

    余新伟并不是想要国王能够帮他什麽,他只是需要有人听他说话,而脑中浮现的第一个人就是国王,於是就鼓起勇气打了电话,也是因为,他有点想他。

    断断续续的,余新伟将被印刷厂阴了的事情与自己的失误全都跟国王说了,而国王是个好的倾听者,不时简单地回应表示自己在听,也不插话。他静静地等余新伟说完之後,才说:

    「我认为包装的事可以处理,发表会能照常举行就好,不用太灰心。」

    「嗯……我知道,我只是……很不甘心,我准备了很久。」

    国王的眼前浮现垂耳朵的沮丧巨兔,忍不住浅浅笑了。

    「你不像是会忘记做事的人。」

    「最、最近精神不好,唉,总之是、是我丢搞啦……」余新伟衰脸自暴自弃。

    「又是『丢搞』啊?」国王想起回国後boss丢给他的难题,一叹。「我想我也因为你丢了不少搞。」

    「什麽?」

    「没事。」听余新伟好像镇定了些,国王也重新靠回床头。

    余新伟揉揉脸,戴上眼镜,看向墙上的时钟。「啊,你还是快睡吧,明天还要上班,抱歉,吵你起床。」

    「就这样?不跟我讨论一下?」

    「不,不用麻烦你,我自己想好了,谢、谢谢你听我说话。」

    「我说过你可以依赖我的。」

    余新伟抹抹脸。「阮阿爸说,靠山山倒、靠郎郎走啊,不如靠自己啊。」

    国王听不懂余新伟突然冒出的台语,但听语气就不是什麽好话,他於是阴沉沉地说:「难道你是因为我比你矮所以……」

    余新伟瞬间咬了个大冷笋!他真的很害怕听见国王自婊!这会让他有种太阳黑子过度活跃的错觉!

    「不、不是!我是怕你累!」

    「所以你是因为比我高才认为我体力不好?」

    青番在这啦!余新伟脑中响起阿婆的叫唤。

    「拜托您跟我讨论。」余新伟朝洛杉矶的方向叩首跪拜。

    国王满意了。「我很乐意。」

    余新伟觉得这话筒令人握得虎口好酸。

    「当天的订单确认了吗?」国王问。

    「嗯……总共五十二张单,不大量,只是现在还在想怎麽包装,我比较倾向当天就能将东西交给宾客……」

    「那你目前有什麽想法?」

    「希望可以找到合适精致的容器,我想既然是有关绿意的,材质最好要环保,可是一般包材店可能找不到这样的包装……」

    「订制呢?手做的话,就不用印刷厂了,五十二,拼一点的话说不定一个晚上可以完成。」国王想了下。

    「嗯,我跟设计师们讨论过,如果通路上市的日期往後挪,那麽发表秀上的包装就可以特别一些,既然要花钱订制了,那最好是那个包装还有附加价值,可以让贵宾们连包装也能继续使用。」

    「这想法不错,可行,所以你还在烦恼什麽?」

    「目前还找不到能接单的人……」这种急单,除非要很有交情才会拼拼看的。余新伟绝望。

    「walden,你是不是忘记什麽了?」国王说。

    「啊?」

    「你为什麽还要找人?你就可以做啊。」

    什麽?他?

    国王说得理所当然,余新伟却被吓得花容失色。

    「我不行啦!我不行──」

    国王不理余新伟鬼吼鬼叫,他站起来在有空调的房里走来走去,脑筋动得飞快,语气里还有兴奋。

    「为什麽不行?我之前跟你说过你做的那几个版型特殊的布包可以结合商品,而且你不是说过房里的那些织布都是你自己染的?植物手染?没有比这更好的材质了,walden,那些东西很好,可以发展,不用全做一样也没关系,手工的东西就是讲求独特性。」

    让国王具说服力的声音这麽一说,余新伟真的愣愣跟著在脑中迅速勾了几个适合装新品的织布包装草图出来,随後才又用力甩头。

    不行!那些东西太私密了、太接近他了,一想到要将那些小东西拿出那个房间,他就慌得不能自已。

    「不行的,不行,那些东西……那些东西……」

    「谁准你做这些东西的!」

    爸爸一把将他手上的针线拍掉,他吓得缩在妈妈怀里。

    「你做什麽?这样会吓坏他的。」

    「不准让他做这些!丢脸!走!跟爸爸去跑步!锻鍊身体,看你皮肤白成这样,两只鸟仔脚一折就断!」

    瑟瑟发抖的他被爸爸拖出妈妈的怀里,而刚满四岁的将霆则站在一旁,一双大眼亮亮地望著他,望著哥哥。

    无法承受将霆的眼光,他眼眶泛潮,羞愧地红了脸,低下头被拖出门……

    「嘿,walden。」

    国王的叫唤让余新伟被拉回现在。

    「我真的觉得你做的那些东西很好,我很认真。」

    听见国王说「认真」两个字,余新伟的耳朵一阵麻痒,他将话筒拿离耳朵一些,而话筒继续传出国王的话语:

    「我们一直在做的,不就是将好东西推给更多人知道吗?品牌行销不是骗术,商品的本质才是重点,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我们要做的不是隐瞒缺点,而是强化优点,这就是你的优点,为什麽不让大家看到?」

    余新伟闭眼咬牙。「万一他们知道我其实是这样的人,万一这些东西不被喜欢呢?」

    他会死的!如果被当面说你怎麽会搞这种东西,或是好烂喔这是什麽东西啊!他会死──

    「我喜欢就好。」

    余新伟抱头愣住了。

    国王走到窗边,俯瞰洛杉矶的夜景像是打碎了繁华散落一地。

    「你也是,你做的东西也是,只要我喜欢就好。」

    听国王用磁性的声音说得堂堂正正理直气壮,余新伟直直硬硬往一旁倒去。

    「你没有多少时间犹豫,如果你愿意做,那就放手做,我可以派人去帮你,而我也会负责到底,我相信我的眼光从来没有出错过。」

    「有……」余新伟躺在地上,手臂遮著脸,声音虚弱。

    「你说你喜欢我,你的眼光好奇怪……」

    「……随便你。」

    国王好像真的被气到,这次换余新伟被挂电话。

    但余新伟听著嘟嘟声,表情被手臂遮掩住了,红透的耳根却泄漏他的心情。

    将电话挂回去,过没多久又响了,余新伟听它响了几声,才深深深呼吸像是下了什麽决定,伸手接起电话。

    「国王,我──」

    「哥?」

    「……将霆?」

    「嗯。」

    余新伟软软地靠在墙上,试图打起精神:「你最近好吗?」

    「很好啊,我放寒假了,你呢?」

    「我?ok啊。」余新伟试著笑,但比较像叹气。

    「哥,你心情不好?」

    不愧是他弟弟,听语气就知道哥哥不对劲,还是他的伪装真的已经破损到这种程度了?

    他的弟弟、感情很好的弟弟、就算长大了变成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年却还是会叫他「格」的乖弟弟。

    余新伟抓抓头发,又绞绞衣襬,想说的话淤积在胸口,哽在喉头,张嘴又抿嘴,乾涩地开口:「爸妈呢?」

    「睡了。」余将霆顿了下,缓缓地说:「哥,有事可以跟我说,我不会让爸妈知道。」

    不让爸妈知道是因为怕他们担心,在外地打拼的人们总是如此,但独自承受却是多麽难熬的苦。

    余新伟觉得自己已然变成新伟打钢号,每天哭个不停。他喉咙卡卡的,说:「将霆,哥……可能本身……可能做的有些事会让你们对我很失望,可是我希望你知道,我真的爱你们。」

    对不起我是这样的人,可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会努力变得更好,请你们不要离我而去。

    我爱你们,希望你们也爱这样的我。

    他将话筒捂住,他晓得指标性的长辈若崩毁了,对於晚辈来说是一件多麽震撼的事情,所以不想让弟弟听见自己哽咽的声音。

    听筒沉默,只有空气流动,而後才传来余将霆的话语。

    「那个,你小时候做给我的香包,我还留著,在我抽屉。」

    余新伟沉默。

    「我喜欢那只有钮扣的鲸鱼,我觉得那很棒。」

    余新伟没说话。

    「我也觉得你煮饭比妈好吃,头脑比爸好,肌肉线条练得比我漂亮。」

    余新伟没说话。

    「哥,你是很棒的人,如果你做的不是伤害自己、也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我都会支持你。」

    或许有时候,风大雨大,也只是需要家人的一句无条件支持而已。

    余新伟紧握著话筒,泣不成声。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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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一直企图弟兄萌。(yay)

    国王:怎麽一直电话中。(挂人电话後悔重拨震怒中)

    将霆:先卡位先赢。

    翘小指的男人34

    低潮可以延续很久,振作却像高潮,是一瞬间的事情。

    那天,余将霆体贴地什麽都没说,就这样静静地陪著余新伟哭。

    等到余新伟哭完了,跟余将霆解释是工作上出了状况,详情等回家再跟他说,余将霆才回话:「要我去台北找你吗?」

    「不用了,没关系……我过年会回去,还有,呃……」

    「我不会跟他们说,哥也别让他们知道我说你比较好。」

    余新伟微微笑了,在弟弟面前哭了似乎也不是这麽令人难堪。

    与将霆互道晚安,余新伟长长呼了口气,打开放在客厅桌上的笔电,想发封信给国王,却看见收件匣已有来信。

    「刚才iphone讯号不稳断线,打给你却在忙线中,总之如果你决定怎麽做,随时通知我。」

    余新伟想,这个人虽然老是逼他,但也总是在等他的答案。

    他将手指放在键盘上,键盘总是比嘴巴这种器官更容易说话。

    他回覆了国王,并打从心里希望国王还在等他。

    关上笔电,走进浴室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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