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香的监试是花蕊夫人,是瑶姬公主浩浩荡荡仙界闺蜜大军里一员干将。

    看见胡不归和轩辕小沉并肩腾云而来颇觉错愕,她自是知道瑶姬公主心仪的乘龙快婿人选中,胡不归至少也要位列三甲,如今人没在瑶姬队中又抢了先,她自然要刁难一番,好让瑶姬大展奇才不着痕迹的胜出。

    是以花蕊夫人拿出来的香囊装得是三真九和香珠丸,这香方极尽繁复,却是下界唤神的方子,仙界绝无使用。

    这种风雅的东西书中仙最擅长,火速给了方子出来。

    轩辕小沉以簪花小楷缓缓录写下香方:沉水香三斤,薰木香二斤,青木香九两,鸡舌香九两,乌参三两,雀头香六两,香白茞二两,詹匐香二两,白檀二两,艾香三两,安息香四两,木蘭三两,凡十二物。分捣筛毕,内干枣肉十两,捣三万杵,于白甕中蒸一日,以白蜜三斤合,令相得擣,熟丸之如鸡头子,大青线穿之,曝令干。

    唯独此香中还有一缕若有似无的香氛书中仙一时难以决断。轩辕小沉取过香囊闻了闻,用手一点捣三万杵四字,笑道:“还有一丝桃木杵的木香和枣肉甘香相互融合。”

    因取笔在四字前添上桃木二字。

    如此盏茶功夫就答得无懈可击,花蕊夫人也不好再留难,只以字迹不整为由罚他们半个时辰不许进行其他比试。

    两人辞了花蕊夫人,守时不去进行其他比试,趁机将碧海青天逛了个饱。

    轩辕小沉在九黎壶里装满了搜罗给墨恒淬器的灌愁海水,给伯汗仙师浸酒的蟠桃园桃花,给绿华仙师偷偷锄走的奇花异草。

    半个时辰到了,她还意犹未尽的觉得食材收集的甚少不够过瘾,胡不归笑吟吟由着她,又随手帮她猎了数只肥硕而肉味鲜美的竹山毫彘,打算带回去做火腿用。

    待二人满载之后腾云落到绣像一关,看见夕成玦守着一味羊方藏鱼,正跟本场的监试梨山圣母高谈阔论:“这菜品鱼羊同煮就是一个大写的鲜字,五味兼蓄,华而实,丽而洁,清而不薄,浓而不浊,是我一位经常来拜访您的老友的不凡厨艺。”

    他见轩辕小沉和胡不归来了,忙过来说道:“这一关只许女仙来比试,是要将一副小像临摹放大。”

    一面说一面眨眼暗示跟梨山圣母的近乎已是套的不错,好歹囫囵交个差就是,饶是如此他担忧轩辕小沉学没学过画,恐怕是难以完成。

    梨山圣母被夕成玦几道好菜哄得心花怒放,一丝也不为难的指了一间静室,让轩辕小沉安心作画。

    轩辕小沉对于国画倒是真的粗浅,哥哥季雍是丹青妙手,连带她就不擅长这些东西,胡不归想了想,塞了一台随身打印机给她。

    静室里悬着一幅卷轴,原来要临的这幅小像画的是轩辕小沉,见过那么一两回的彭祖。

    房中仅置一张平头大画案,笔墨纸砚一应齐备。

    绣像是指一些传记里白描的画像,线条细腻逼真。

    轩辕小沉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用随身打印机打了出来,发现因为尺寸的关系,一放大就像素丢失,看起来不像能蒙混过关的样子。

    这个她学过几笔,只是绘画总要悬腕凝立,不如读书可坐可卧那般随意,再后来她寄情花草,就不再把学这几张小画的微末技艺放在心上。

    她仰头看了一会儿画卷,灵机一动忽然想起来,在凡间看陈妈痴迷过一段时间的十字绣,是在图案上画了格子,这样就不会绣跑了格。

    取下身上的轻薄透明的云线绫化做与大小两片,在云仙绫上弹了方格,将那画了正方格的云仙绫小的一片附在卷轴上,大的一片附在案头纸上,找个眉笔依样逐格描画,因有格子框着,等同分割成一幅幅小画,位置线条都一丝不差,眉笔画错一笔两笔,拿划粉涂一涂另画就是。

    轩辕小沉画的兴致昂然,慢慢一幅惟妙惟肖彭祖小像被她强行临了出来,再拣一只狼毫笔饱蘸了墨,毛笔勾勒的线条透过绫纱洇在硬宣上,事成把云仙绫一收,抖一抖又是纤尘不染的披回肩上。

    不知不觉三柱香的时间过去,最后成画倒也线条流畅娟秀,看不出来是伪造的。

    轩辕小沉很是满意,捧了画出门交差,其时夕成玦一边赞着梨山圣母制的好八仙果,一边尝得停不了口。

    八仙果是拿葡萄柚切开其头盖,取出果肉和了陈皮、金枣、半夏、茯苓、甘草、薄荷、二陈汤、黑焦糖等天然药材捣成泥状,再填于果皮中,盖上头盖,慢火烘焙,经九蒸,九晒,九烘精制而成。

    制法孰为不易,他这般猛吃,梨山圣母自是有些说不出的心疼,见轩辕小沉出来忙不迭的赞她画得好,赶紧将对着点心罐尚恋恋不舍的夕成玦打发走。

    轩辕小沉接过夕成玦的给她私下藏起的八仙果,咬了一口,凉意透喉,问道:“我都画了这么久,哥哥他们还没过来?”

    夕成玦又挑了私藏的另一样枣夹核桃递给她,一本正经道:“季雍在收灌海幻尘,龙傲天找了个桃林在赏落花,胡哥好像是在钓鱼。不过刚才瑶姬公主已是超过了你,她来了半柱香的功夫就画好了。”

    夕成玦说着见她低头沉思,又说道:“点心你要是喜欢吃再甜一些的我知道有一处凡世的松露糖极好吃。”

    轩辕小沉还没答言,忽然一声愤怒的兽吼振聋发聩的冲彻云霄。

    继而整个碧海青天都响起季雍的朗朗仙音:“魔族少君,你这般挑衅监试未免太过失礼。”

    轩辕小沉和夕成玦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一抹惊讶之色,要知道季雍性情疏懒,他若是管了闲事,那就是有必须要管的理由,这会子自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夕成玦一边催着轩辕小沉腾云一边遗憾今天看戏居然没得瓜子嗑。

    原来季雍真的是在收集灌海幻尘,叶良辰赏花作赋,胡不归就在他们不远处选块大石钓鱼,信手翻阅一卷水族图谱,哪条鱼顺眼那它今天就倒霉了。

    但这几位仙君表面上是在玉珠峰山脚下偷得浮生半日闲,实则都是不约而同的在看好戏。

    那寻幽一项的神兽脾气古怪,瑶姬公主往东它就躲去西边,往南它就向北,故而瑶姬的队伍到的虽早,却连神兽的毛都没见到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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