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致的决定?你是在开玩笑吗,公爵阁下?我可不认为斯皮尔伯格议长会赞同你们在牌桌下面的这些小动作,哦,无所不能的卡西莫多在上,这些一如既往地肮脏、丑陋的小动作~”

    在乔恩*沃伊特公爵听来,安吉丽娜的笑声就像是餐刀的刃尖顶在瓷质餐盘的釉面上不停地来回剐蹭那样刺耳,安吉丽娜就是那把餐刀,而釉面上倒映的,则是乔恩那张没有表情的圆脸。

    “你这是在挑战我的底线!”公爵阁下终于决定不再压抑自己愤怒的情绪,他肥大的手指朝着面对着自己的少女的脸蛋狠狠地虚戳着,一层层透明的圈状波纹随着公爵手指的摆动向外扩散,“安吉丽娜*朱莉!你要知道你究竟是在和谁说话!”

    “殿下!”

    一旁的斯普特林在看到波纹出现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要站起来,可是鼠人老者的脊背才刚刚摆脱弯曲的状态,一股如圣女峰般的重压就让他不得不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贪婪种公爵右脚狠狠地在原地跺了一下,“砰~”地一声,鼠人老者的膝盖瞬间便重新亲吻到了城墙冰冷的花岗岩条石上,硬生生的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将已经有数千年历史的花岗岩砸出了两滩直径达到1.5英尺的蛛网裂纹!

    “住嘴!奥斯巴托!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触怒了无数次的贪婪种愤怒地向后一甩左臂,强大的风压犹如一条咆哮的巨龙,直接让忍不住眯起了双眼,下意识地抱紧了身前拐杖的斯普林特向后倒退了整整20英尺!拐杖和老人的双膝更是在接连破坏了12块条石后犁出一道1英尺宽的红黑色深痕!

    “嗤~”“嗤~”“嗤~”

    随着衣料破口的声音响起,斯普林特的鼠须两侧、胸口、手臂上顿时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新鲜伤口。

    可即便是双腿的血管正不停地向外汩汩地冒着鲜血,忠诚的仆人却依旧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主人,盯着她身前那一圈圈靠近的波纹。

    看上去就像是涟漪般美丽的波纹却是充满了无比强大的力量,波纹的外缘只是轻轻地碰触到了花岗岩栏杆,那饱经了千年风霜却依然坚挺到现在的扶手便如同干裂的土块被坚固的榔头砸了个粉碎。

    “他是我的仆人,既然我站在这里,又没有否定他的意志,”少女盯着贪婪种的双眼朝着波纹的方向张开了自己白皙的手掌,“那么他就有说话的权力!”

    修长的五指倏地缩成一个拳头,波纹所处的空间就像是突然破碎的镜子,原本饱满扩张的一个个圆圈突然被扳成了一小块一小块透明的碎片,那些破坏力惊人的波纹就这样在碎片上游荡,最后消失于无形。

    “即便你也掌握了法则的力量,安吉丽娜,你也不要忘记,我可是你的亲身父亲!”贪婪种双手握拳,手臂上粗大的青色血管,正一下一下地在皮肤表面上凸起。

    “可熔岩之心的女主人却不是我的母亲!”一直以来都是矜持得犹如一位高贵的公主,即便是不满地冷笑也优雅得仿佛低矮草丛中亭亭玉立的郁金香般的少女,突然换上了一副狰狞的面孔,那扭结到一起的眉毛失去了往昔的光泽和美丽,在将阴暗布满了鼻梁和嘴角的同时,让她悦耳的嗓音都带上了颤抖和尖利,

    “我的母亲正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奥尔斯多夫冰冷的棺材里!而她唯一的一块墓碑是你口中的这个奥斯巴托,用自己的双手一个字一个字地刻上去的!”少女的手指越过了身前的公爵,指向了墙角奄奄一息的老人,就和她父亲刚才的动作一样,不停重复地虚戳着,只是因为激动,她柔软的腰肢随着手臂的摆动剧烈摇晃着,然后,因为惯性地缘故,一点一点的晶莹从她的眼眶里飞散了出来。

    …………

    “我们现在去哪儿?”奎恩取代了小阿尔弗雷德,成为了“艾尼露的幻想”的御者,在马车缓缓进入到城区之后,他转过头向着身边的死亡使者问道。

    “当然是去你们该去的地方~”施莱德双腿大开地坐在车架上,双臂向后伸展舒服地靠在车厢的檐角上,语气冷淡地说道,“在下一个路口往右拐,你很快就会看到目的地了。”

    “……”奎恩沉默着点了点头,同时右手的缰绳猛地挥动了一下。

    “啪嚓~”

    倒刺在坚硬的皮甲上留下一串浅浅的白印,吃痛的刺角驼龙乖乖地改变方向,向着右侧的道路前进。

    “你在这短短几个魔法分的时间里的表现足够让绝大多数13氏族的纯血后裔羞愧,人类~”施莱德歪着头,居高临下地盯着死灵法师学徒的稚嫩的侧脸,“我很好奇,你参加‘入阁试炼’的初衷是什么?”

    “初衷?”奎恩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我还以为强大的您不会像那些人一样,会在意这个没有多少意义的问题,您看,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和我的伙伴们都已经来到了这里,准备接受你们的测试~”

    “没有意义么?我可不这么认为,”施莱德的面甲里传出一声嗤笑,“我的经历告诉我,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不会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哪怕是一株苜蓿草,也有噎死人的能力~”

    奎恩转过头,看到的是施莱德凝视着自己的两个小圆点。

    “黑曜石~”僵持了片刻之后,奎恩回头,同时给出了答案。

    “黑曜石?”人形的盔甲出现了一刹那的静止,然后一股无法抑制的笑声便从面甲嘴部的幽暗缝隙中传了出来,“真是太有趣了,那些13氏族的大人物啊,我太期待他们听到这个答案时的表情了~”

    “惊讶、愤怒,恨不得从灵魂上抹除我们的冲动~”奎恩耸了耸肩膀,有些无所谓地回答道。

    然后,随着马车转过拐角,看到了屠夫巷东侧尽头的那一大片阴影后,奎恩忍不住摇头微笑道,“我本来还以为他们最起码会给我们一些休息的时间,没想到刚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宣判我们的死刑呢~”

    “或者你应该庆幸,他们还没有听到你的答案,不然的话,他们肯定会连宣判的过程都省略掉~”施莱德笑着说道。

    奎恩的视野中,一栋圆形的双层建筑占去了整整两个街道范围的土地~乌云密布的天空下,那栋黑色的破旧建筑就像是一头正张开了利嘴的猛兽,等待着“艾尼露的幻想”的进入。

    “天堂与地狱大竞技场~”不止一次从小罗伯特*唐尼的口中听说过这个地方的奎恩轻声地呢喃着。

    天堂和地狱是一对充满了仇恨的反义词,对诵经者来说,天堂是没有疾病、没有痛苦,有吃不完的瓜果蔬菜,没有天灾战争的伊甸乐园;对恶魔们来说,地狱是充满了岩浆和硫磺的香气,被鲜血和暴力浇灌出来的难忘家乡。

    所以你看,对诵经者来说天堂是天堂,地狱是地狱,而对恶魔们来说,天堂是地狱,地狱则是天堂。

    13氏族们累世累代地都在和荒漠原野上的恶魔们战斗,而诵经者,是他们一辈子挂在嘴边,渴望着能够和对方的母亲发生超友谊床笫关系的一群人。

    这个通俗易懂的名字,善于抒情的吟游诗人可以用“左手光明,右手黑暗”为题做出传唱不衰的经典诗篇;满脑子都是金钱和暴力的罪犯会发出“通吃通杀”的感慨……但对深渊中同样数量庞大的土著和奥斯巴托们来说,“天堂与地狱大竞技场”只是一不愿再次想起的噩梦,那里有黑暗、有泪水、有死亡、有鲜血、有背叛、有仇恨,就是没有一丁点的快乐和幸福,有的只是独属于13氏族的欢呼和喝彩。

    “你居然也知道这个地方?难道说贝弗利的双面术士也在悄悄地搜集着深渊的情报?”施莱德的小眼睛里释放出玩味的笑意。

    “这里是曾经屠夫巷的前身,圈养牲畜的围场,只是当屠夫巷衰败以后,这里进行了改建,搭起曾带给13氏族无比喜悦的建筑。”奎恩抬头,看着太阳勉强穿透乌云洒下来的最后一丝光明,一点一滴地消失在圆弧顶端延伸下来的倾斜角下。

    “就像您看到的那样,阁下。我的队伍中有着大量的奥斯巴托,包括我在内,有着许多不被13氏族的主流喜爱的边缘人物,为了建立起这样一只有足够实力的队伍,事实上,在曾经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打着剑与玫瑰酒馆女主人的主意,”奎恩眯起眼,低头望向眼前仍旧充满了浓稠的血腥气味的黑暗,“毕竟是她这个13氏族纯血后裔中的异类、疯子,终结了这个在我看来充满了痛苦与罪恶的地方。”

    奎恩松开缰绳,任由驼龙们小心翼翼地向前亦步亦趋地前进,他张开右手,粗糙的指尖慢慢地贴上了昏暗的墙壁,斑驳的墙面上满是坑坑洼洼的凸起。奎恩闭上眼让掌心安静地划过那些硬块,仿佛能够听到数不尽的哭泣和呐喊。

    那些诵经者和恶魔们不会知道,在深渊的暴风岭中有一座“天堂与地狱大竞技场”,它的内部廊柱和墙体都是由一具具尸体堆砌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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