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日月(八阿哥重生) 作者:梦溪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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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正是因为最亲近,所以对方受到的伤害会重,若似乌雅氏那般偏宠幼子,又怎会将自己的孝顺和孺慕放在心上。

    虽然明白,可也为时晚矣。

    这人已经心灰意冷,双目失明。

    “我会找最好的太医,将你的眼睛治好……”

    胤禩道:“皇上既是来了,奴才正好有言相求。”

    胤禛也顾不得纠正他的自称,忙道:“你说。”

    “奴才如今眼盲,也无法再佐理朝政,虽然皇上勒令奴才不得入宫,可奴才身上毕竟职务仍在,恳请皇上将奴才去职归去。”

    胤禛脸色变:“归去,去哪里?”

    胤禩面无表情:“给先帝守陵。”

    胤禛心中痛。“我不会准的。”

    胤禩没有说话。

    胤禛软下声音,手抚上他的眼睛。“会治好的。”

    胤禩沉默半晌,淡淡道:“我不争皇位,不是因为我没有野心,而是因为我觉得你当皇帝,才是最适合的;我帮老九求情,是因为我欠他条命,不想看着你背负苛待兄弟的名声;我甘愿雌伏在你身下,不是因为我把自己当成女人,而是为了你,我愿意让步。”

    “我是个男人,我也有抱负,本想着做些事情,就算当不成贤臣,起码也图个能吏,只是,这切,现在说来,也没什么意义了。”

    “还请皇上开恩,容许奴才到景陵去吧,先帝九泉之下,总该有个儿子陪他说说话。”

    153破 镜

    胤禛出来时,平素冷峻的脸色变得惨白,连带着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

    他在门口,回头看着匾额上廉亲王府四个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方轻轻道:“苏培盛,你看廉亲王,是不是很伤心?”

    苏培盛愣。

    当初皇上与王爷争执时,是屏退了左右的,他虽然守在门口,却也不知道两人到底因何而吵,只是最后胤禛的声音越来越大,才让他听了小半,饶是如此,苏培盛依旧心惊胆战,装聋作哑,生怕自家主子迁怒到自己身上,后来瞧见胤禩从里面走出去,他才惊觉不妙,这么年来,皇上何曾对廉亲王拉下脸色过,别提大声训斥了,只是他再怎么揣测,也没料到王爷这走,就十天没再进宫,甚至还瞎了眼。

    看来真是吵得狠了,只是瞧着皇上这模样,像是放下身段去道歉都是肯的。

    思及此,他便道:“奴才以为,如今最要紧的,怕是先治好王爷的眼睛。”

    “你与朕主仆这么年,情份非比寻常,你说话无须那么顾忌,你说,”他顿了顿,“你说朕和他,还能有和好如初的天么?”

    苏培盛看着他抿紧了唇的侧面,轻轻叹了口气:“奴才书读得少,却听过个故事,叫破镜重圆,只是镜子碎了,再拼凑起来,也有裂痕,何况是人心?”

    胤禛心头颤,没有说话。

    “将心比心,皇上伤心,王爷必然是伤心的,但王爷与皇上自小相识,这么年的亲厚,断不至于因为皇上段话就没了的。”

    只是那样的话,任谁听了,也会心寒的吧。

    苏培盛咽下了后半句话没有说,眼前这种情形,他又怎么好再去撒上把盐,廉亲王虽为人谦和,但骨子里却也有着天家的骄傲,这次连眼睛也盲了,可见是被刺激得狠了,皇上若想再挽回昔日的情谊,只怕不是那么轻易能做到的。

    然而这些话他也说不得,只能让主子慢慢去领悟。

    “你说得对,破镜重圆,尚且有裂痕,何况是人心……”良久,胤禛喃喃道。“朕不求他能原谅,只求他的眼睛能重见光明。”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苏培盛低着头,没有说话。

    “走吧,回宫。”胤禛叹息,转身便走。

    “阿玛,皇上已经走了。”

    “嗯。”胤禩淡淡应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阿玛,不若我去跟皇上说,让他准许我们出京吧?”

    “你觉得他会让我们走吗,再说出京了,又往哪里去?”

    弘旺只想着让他高兴起来,却完全没想过这层,不由愣住。

    父子十几年,胤禩就算看不见,也能猜到他的反应,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儿子,温言道:“若是我想出京,略施小计即可,只不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他要找我回去,也是句话的事情。”

    弘旺愤愤不平:“可看四伯那架势,必然还会过来的,我不想让他惹阿玛伤心!”

    胤禩笑了下,转开话题。

    “你去拿本战国策,来念给我听吧。”

    ——————

    胤禛那边,回到宫,先是马不停蹄赶到太医院,将胤禩的病情描述了遍,让太医们商讨办法,又从太医院搜刮了批珍贵药材,让人先送出去,他自己则折返回养心殿,打算将奏折批完,再出宫带着太医往廉亲王府去趟。

    谁知刚坐下来,便听到外头有人来报,说太后绝食,让皇上赶紧去看看。

    胤禛冷笑,将朱笔丢,起身就往永和宫走去。

    乌雅氏其实也并不想走到这步。

    只是从先帝驾崩之后,她就再没见过十四面,胤禛倒是不禁止十四的内眷进宫,于是她便三不五时就召来十四的嫡福晋完颜氏和嫡孙弘明,彼此相见,自然没什么和乐的气氛可言,无非是相对垂泪,乌雅氏见他们孤儿寡母的甚是可怜,也时时勾起对小儿子的思念,不由越发不待见皇帝,只觉得今日母子二人不能相见,全因这大儿子从中作梗。

    胤禛进来时,她正端坐在位子上,穿着皇太后朝服,双手平放膝上,双目微阖,面色平静无波,似已心求死。

    “皇额娘这是何故?”心头还牵挂着胤禩的事情,皇帝心情并不算好,纵然对乌雅氏早就心死,也不可能见到她这副模样还能高兴得起来。

    “哀家是何故,皇帝理应明了。”乌雅氏微微睁开眼睛,看着他,不掩冰冷。“皇上若执意不肯放了十四,哀家只好以这条老命来相陪了,只盼到了九泉之下,让爱新觉罗的列祖列宗们都看看,大清是出了个么英明神武的皇帝!”

    她的语调不快,却带了股决绝之意,说至后来,全然不管不顾,大有胤禛不肯放人,自己就绝食至死的态度。

    胤禛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饶是乌雅氏心里早有准备,也禁不住被他看得心头寒。

    “既然皇额娘心意已决,儿子也不敢拦着,只不过要奉劝您句,如果您有个三长两短,为表孝义,儿子也会让您最疼爱的十四去殉葬的,想必您到了九泉之下,定能重得天伦之乐。”

    “你!”乌雅氏被他戳中要害,脸色剧变,腾地起来,手指着他,目眦欲裂。“你这个孽障!哀家怎会,怎会生了你这么个畜生……!”

    胤禛冷冷笑:“皇额娘这话说得蹊跷,儿子若是畜生,您岂不把先帝爷也给骂了进去?”

    乌雅氏被他噎得口气喘不上来,颓然坐倒,胸口剧烈起伏,半天说不出话。

    胤禛看着她颓败的脸色:“皇额娘若想十四平安无事,就好好地当您的皇太后,否则若是您不在了,这世上还有谁,能保住朕嫡亲的十四弟呢?”

    如果可以,他也曾经希望能像十四那样,承欢膝下,言笑晏晏,只不过从来没有如果,他冷眼看着乌雅氏怨恨的神色,并没有丝后悔或心软。

    当做什么都不会得到谅解,当做什么,别人都揣着恶意去看的时候,他还有什么必要,对他们仁慈?

    心忽然揪痛起来,不是因为乌雅氏,而是为了胤禩。

    若他心中没有自己,那天自己所说的话,至也就是让他心中有怨,又或诚惶诚恐,何至于伤心到了旧疾复发,双目俱盲的地步?

    脑海里蓦地闪过句诗。

    若言离合,覆水定难收。

    胤禛掐紧了掌心,恨不得立时飞到那人身边,再也不离开半步。

    忽然之间就没了半分折磨乌雅氏的心思,再刻薄的话,也没了说出口的兴致。

    他看着眼前仿佛老了十来岁的生身母亲,淡淡道:“朕的话,太后好好想想,指不定哪天朕高兴了,就会将十四放出来。”

    “他已经没有什么能力跟你争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你若恨我,就冲着我来好了,何必难为他?”乌雅氏犹不死心。

    胤禛嗤道:“朕没放他出来,是因为他年少气盛,现在出来,必然不安分,再搅出什么事来,如今还有大堆事等着朕去处理,朕不想在他身上浪费精力,跟额娘有何干系?”

    说罢转身,走了几步,顿住。

    “朕奉劝额娘句,不要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朕的底线,如果您再闹腾起来,十四就不是像现在这般被软禁而已了。”

    脚步不再停留,极快地走向门口,抛下乌雅氏人怔怔看着他的背影。

    雍正二年正月刚过,宫里便传出皇太后卧病的消息,加上当今皇上曾与先帝十四皇子相争,最后以非常手段登上皇位的谣言愈演愈烈,有心人忍不住揣测起这两者的关系。

    自胤祥远赴西北之后,胤禩又足不出户,能为胤禛分劳的人下子少了两个,他镇日除了要处理堆积成山的奏折之外,还要研究胤禩的病情,不几日,人就瘦了大圈,仿佛坐实了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皇上因与太后不和,心力交瘁,连太后也并不支持自己的亲生儿子当这个皇帝。

    胤禛看着呈上来的奏报,面露冷笑,丢在边。

    “这谣言倒传得有鼻子有眼,难为他被关得严实,还不忘在外面兴风作浪!”

    跪在地上的人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粘竿处的头目本是戴铎和沈竹,只是胤禛见他们知道太秘密,在登基之后,便将他们发配到四川年羹尧军中,又想个法子,让他们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如今的粘竿处裁撤了不少人,已没有当初的规模,但监视个把人,做做小事的能力还是有的。

    让谣言失效的办法,无非是用另个谣言来取代它。

    他手指叩着桌面,心中已有了计较。

    闭门谢客的廉亲王府那头,却来了个意想不到的访客。

    恳 求

    院子里冬阳暖煦,透过葡萄架子斜斜铺洒下来。

    胤禩坐在那里,脸上带着倦意,身体索性也微微歪向旁,看上去有些慵懒。

    旁边弘旺拿了卷书,正侍立旁。

    佟国维忍不住问道:“奴才来得不是时候,不会扰了王爷歇息吧?”

    胤禩摆摆手。“佟老言重了,我这把骨头睡久了,倒有些惰了。”

    “世子爷如今越发俊俏了!”佟国维打量着弘旺笑道。

    弘旺谦逊几句,告退离去,举止行径尽是老成。自胤禩出事之后,他显得懂事不少,隐隐已有了府中主子的做派,这几日正巧赶上快过年,上书房休了假,他便日日待在府里给胤禩念书,连二门都很少出,胤禩说了也不听,只得由着他去。

    “佟老莫赞坏了他,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小孩儿。”胤禩嘴角噙笑,看起来心情不坏。

    佟国维关切道:“不知道王爷双眼可有起色,奴才认识几个大夫,若是王爷有兴趣,不如叫他们来看看?”

    胤禩淡笑:“谢佟老,宫里的太医也瞧过了,京城里的大夫也请过不少,可都不见起色,主要是我这会儿闻到药味就受不了。”

    胤禛将太医院里最有名的御医都派了过来,甚至命他们长驻在府里,京城里几个有名的大夫则是弘旺请来的,结果苦药天三大碗当水般喝,眼睛却不见起色。

    以致于现在他听到喝药两个字,脑壳就开始发疼。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曾想过许。

    上辈子夺嫡惨败,被囚禁至死,这辈子又重来次,他吸取教训,不再重蹈覆辙,结果却得到了什么?

    这些事情本不能深想,想,回忆便会层层叠叠地压上来,迫得自己喘不过气,眼睛瞎了,正好眼不见为净,他也就把自己当成瞎子那样去活。

    两世加起来,也许争与不争,都没什么区别,身边的人注定还是要离自己而去,该走的还是会走,留不住的还是会留不住,当年草原上,活佛曾对他说,慧极必伤,情深不寿,竟如诅咒般,语成谶。

    佟国维与他说话时,边不忘打量他,眼前之人看不见,这份揣摩就越发少了几分顾忌,了几分思量。

    京城里对于廉亲王眼疾和被皇帝贬斥在家的原因,流传的本已经不是个两个了。

    有说廉亲王想让九贝勒出来,而皇上不准,兄弟反目的。

    有说皇上想推行养廉银,廉亲王反对,君臣起了争执的。

    有说廉亲王助皇帝登上大位,如今功高震主,兔死狗烹的。

    有甚者,还说皇帝与廉亲王爱上同个女人,皇帝气之下将情敌打击报复的。

    但是这些本,在佟国维看来,通通不靠谱。

    光是他们俩在厅中坐着的这会儿功夫,已经有两拨补品药材自宫里头送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帝王的殷切问候,这哪里像是兄弟反目,简直是如胶似漆。

    只是看廉亲王眉目冷淡,兴致不高,仿佛两人之间,又确实有些事情发生的模样。

    “不知佟老此来,可是有要事?”

    佟国维回过神,虚咳声:“王爷可知皇上想对江南李家下手?”

    胤禩怔,随即明白。

    先帝在时,素来将江南三大织造倚为心腹,令其坐镇江南,密奏要事,先是太子,后是十四,都看中他们这点,纷纷收买,与之勾结,孙家倒也罢了,李家曹家却是已然倾向方,却偏偏不是雍亲王。

    直至新帝登基,自然容不下他们,只是当时根基还不稳,加上他们是先帝老臣,处置也需要找些借口,就直忍到现在,如今想要动手,自然是西北军费所需,也因抓到他们的把柄了。

    “罪名是什么?”

    “亏空国库,数额巨大,尤以曹李二家为最。”佟国维叹了口气,眉间隐见忧色。

    他倒不是为了他们可惜,佟家与曹李孙三家本也没什么过深的交情,对方曾经数次送上孝敬,拉拢交情,但也仅止于此罢了。佟国维之所以忧心忡忡,是因为那三家乃是康熙年间甚为显赫的世家,虽为包衣奴才,可堪称先帝心腹之臣,如今皇帝要对他们下手,难免会让其他世勋旧臣兔死狐悲,有所联想。

    胤禩虽然看不见他的神色,但那声叹息入耳,也就知他心中所想了。

    “皇上是个念旧的人,先帝孝懿仁皇后曾抚育过今上,就冲着这份旧情,他也不会对佟家如何的。”

    前提是佟家安分守己,不要做什么僭越非分之事。

    佟国维人老成精,胤禩并不担心他会触怒胤禛,佟家唯的变数是隆科,胤禩与他打过的交道不少,自然知道这人野心不小。

    年纪轻轻便有拥立之功,加上皇帝嘴里也要尊称他声舅舅,越发让隆科有些忘乎所以,假以时日,只怕难免要做出些骄横失礼的事来。

    佟国维不知胤禩心中所想,得他这句话,便松了口气,笑道:“王爷所说,与奴才所想如出辙,佟家对皇上直忠心耿耿,现在如此,以后也会如此。”

    胤禩淡淡笑:“佟老这话不该与我说,还是亲自呈禀圣上的好,如今我也不过是废人个,不再过问朝中之事了。”

    佟国维摸不清他的话意,只得笑道:“王爷言重了,依奴才看,王爷深得皇上眷爱,皇上必然还会重用王爷的。”

    “是与不是,都无甚要紧了。”他的语调平淡无波,透出些许萧瑟之意,佟国维本想请他帮忙在御前说项,请帝王对曹李孙三家从轻处置,以免寒了老臣的心,但胤禩出口,却已堵死了他所有的后话,让佟国维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佟老且放宽心,只要佟家心向忠,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不过我这里,以后还是少来的好,免得传出去,说我胤禩没了职务,还在家中私会大臣,就不大好了。”

    胤禩面无表情,白净的脸上派平静。

    佟国维正想说什么,却听得院子门口传来个带了怒意的声音。

    “谁敢说你私会大臣的,朕定不饶他!”

    随着声音,披着狐裘的帝王大踏步走进来。

    佟国维惊,也不知道两人的谈话让他听去少,忙起身见礼。

    “奴才不知皇上驾临,还请皇上恕罪!”

    胤禛伸手去扶他,脸色和煦。“佟老无须礼,你能来看八弟,说明你念着旧情,朕又怎会怪罪你?”

    佟国维唯唯诺诺,不敢答话,心中惊悸未定。

    胤禩也起了身,正想跪拜,却已被双手按住,不得不又坐回椅子上。

    他低声道:“礼不可废。”

    “礼也是因人而定。”胤禛嗔道,语气里却不见少怪责,反倒透出股亲昵。

    佟国维耳朵尖,心中坐实了自己的猜测:这兄弟二人的关系并没有如同外头传言那般恶化。

    胤禛虽在那里,心思明显已不在佟国维身上,佟国维知情识趣,行礼寒暄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院子里余下两人,胤禛瞥见旁边放着的书本,拿起来翻了几页,兴致勃勃道:“你在看世说新语?朕来给你念。”

    “皇上日理万机,奴才怎敢因为微末小事而劳烦您。”胤禩慢慢道。

    “就算你久原谅我也没关系,总有辈子的时间等着我们,只是,总要给我个开始的机会吧。”胤禛软了声音,不再称朕,语气里带上丝恳求。

    那人便不再说话,神色依旧冷冷淡淡,不见开怀。

    胤禛看着他依旧黯淡无光的双目,悄悄敛去眼中的悲色,拿起书,边念了起来。

    他的声音本就低沉,此时为了不惊扰身旁的人,又刻意压低,倒不似读着那些魏晋风流,反而像在读朝廷的奏折,分外有种滑稽之感。

    只是胤禩却没笑,对方读没会,却见他将头歪向侧,双眼微阖,似是睡了。

    胤禛停了声音,脱下狐裘给他轻轻盖上,又怔怔地看了半晌,浑然不知时间流逝。

    这些日子以来,他直在为他寻找名医好药,只是无论好的药,用在他身上,都如石沉大海,起不了丝作用,胤禛却还不死心,甚至派人四处寻访民间偏方,但凡有丝希望,便绝不放弃。

    “会好的……”手指轻轻摸上他合着的眼睛,帝王喃喃道。

    见他睡得香甜,胤禛忍不住也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却不敢着力,生怕吵醒他,只是轻轻碰触,也学他般阖上双眼。

    视线下子黑暗下来,他想象着对方如何在这样的情况下日常起居,却知道无论如何想象,也难以企及那些痛苦的万分之,心口不由越发疼痛,痛到揪成团,眼角酸涩。

    脑子里乱七八糟,忽然想起许往事。

    从现在,慢慢追溯到小时候,不知不觉,居然已经有将近三十年的岁月。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自眼眶流了出来,洇染了片湿润。

    他只是维持着低头倚靠的姿势没有动,仿佛想将那说不出的痛楚慢慢流泻出来。

    本该沉睡的胤禩却睁开双眼,视线空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雍正二年三月,贝勒允禟被放了出来,移居家中,帝允其自由,允禟及家眷额手称幸,其后不敢再妄论国事,家中财产也捐出大半用于西北军资。允禟经过皇帝首肯,重新开始做些买卖,足迹遍访大江南北,至交趾暹罗等地。

    同月底,查明散布谣言事与允禟、允禵等人无关,先帝十四子允禵亦被解除软禁,允禵自请前往军前效力,即便身无职务亦肯,帝未准。

    雍正二年四月,废太子允礽因自感对先帝不孝,于幽禁处服毒身亡。

    作者有话要说:散布谣言的事情不是14做的,而是废太子做的,这里点明下,因为不是重点,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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