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还没吃饭吧?”老人语气怕颇为亲切的对安无风说道。

    安无风郝然微笑,点了点头。

    然后,老人挥手让两个儿媳妇进去屋里,把一张矮桌抬出来,然后,摆上大蒜,沙枣,醋,苹果,漆树,青麦苗,麦芽和面粉制作而成的年糕。这就是波斯除夕夜必备的七种吉祥物。

    两个少年被他们的小伙伴邀去游玩了,那少女似乎对安无风颇感兴趣,一直坐在地上瞪着明亮的大眼睛静静的看着安无风,估计,如果不是她的几个闺蜜过来,拉着她去“讨吉利”,她肯定是打算这么陪着安无风的。

    年轻人走了之后,气氛明显降落了下来。

    老人道:“孩子,你是喜欢喝扶桑的清酒呢,还是波斯葡萄酒,或者是中原的纯酿酒呢,我这儿都有。”

    听得出来,老人的家底还是颇厚实的。

    老人的大儿子舔了舔嘴唇,说了句话,他的兄弟立刻附和着。

    老人微作不长进的表情无奈的点了点头。

    两个儿子大喜过望,双双站起,钻进了屋里。

    老人微露尴尬道:“他们对中原的美酒渴望已久,我这次带回也不多,没我答应,他们未敢喝,今晚适逢招待与你,他们正寻得个机会,也算是沾你的光啦。”

    微微摇头,他又道“这两个,都几十岁的人了,还好像小孩子一样不懂事,倒是让你见笑啦。”

    安无风道:“酒就是应当来喝的,完了再送过来便是。”

    老人苦笑一声,道:“波斯和中原距离有多遥远,来回有多艰辛,想必你已经知晓。孩子,你还年轻,或许感觉压力不大,但是,对于我这个近将风烛残年的老头来说,却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任务,基本可以肯定,这一辈子,没有下次啦。所以,我打算,带着他们一起去中原生活。”

    安无风没有客气,一边吃着年糕,一边倾听着老人的情怀阐述,显然的,他已经在中原过习惯了,但是对家人的眷恋却依然深切,尤其不愿与家人分离,然而,从他的不确定语气之中,又隐隐透着说服家人一起随他中原安居的不定性,所以,心情显得格外矛盾。

    安无风吃完了一个年糕,那两兄弟一个手里抱着坛酒,一个拎着一樽葡萄酒和几个碗,更奇的是,居然还有一个精致的夜光杯。

    那手拿红酒的汉子向安无风扬了扬手上的酒,笑着叽里咕噜一阵,虽然安无风没有听懂,但从他善意的笑容里,猜测是说这支红酒是让他享用的,那坛来自中原的珍酿,便归他们享受了。

    老人果然含笑翻译:“他说这红酒让你喝,他们喝拿坛酒。”

    安无风笑笑道:“谢谢。”

    其实,他心里是比较纳闷的,在他来波斯之前,他老爸梦中游给他飞鹤传书,跟他提及一些波斯的风俗习惯,比如不吃猪肉,比如***教禁酒等等。可是,眼下情况,貌似不太正确呀。起码,老人的两个儿子都似乎对酒没有任何排斥。

    那弟弟把夜光杯放在安无风面前,一边给他倒酒一边又依依哦哦的吟诗一般,还眉飞色舞,得意洋洋模样。

    老人摸着下巴的山羊胡子,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颇有荡气回肠的样子,果然是吟得一首好诗!

    这一夜,是安无风在异国他乡过得最愉快的一夜。

    夜深时分,大街上,篝火熄灭,人们都安歇入眠了,老人邀请安无风陪他走走。

    “我在中原的名字叫做安顺,你可以称呼安伯伯,或直接喊名字也成。”老人轻轻道。

    安无风道:“您比家父年长,自然是安伯伯。”

    老人笑了笑,道:“中原乃礼仪之邦,果然如是。”

    两人不知不觉走在一条小河边,正是夜深时分,冷风扑面,老人的坚挺身姿,却是岿然不动。

    安无风眼光一亮,道:“安伯伯,您是练家子?”

    老人没有否认,叹了口气,轻轻道:“这儿离中原山长水远的,蟊贼流窜穷山恶水当中,雇请镖师,价格昂贵,除非凑多商旅一起分摊,而且,还不一定安全,尤其是天竺长年战乱,习练点防身武功,或可备不定之需。”

    安无风沉默了一会儿,道:“安伯伯,您的决定,他们都同意了么?”

    “呃......”老人微微一怔,然后反应过来,道:“我还没有对他们说呢,不过,可能,也许,他们会赞成的。”

    从他的几个不确定词语中,安无风自然感受到老人的信心连自己都怀疑上了。道:“安伯伯,您不妨跟他们说说中原的种种美好环境和前景,究竟,您是经商的,在中原,天南地北想必都走过,这块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老人眼睛一亮,有种茅塞顿开的愉快,点点头,道:“自然没有问题。”

    两人沿着河边沙滩默默走了一段,老人忽然轻轻道:“孩子,你关山万里,长途跋涉来波斯,不是纯碎游玩罢?”

    安无风道:“不是。”

    老人道:“能让伯伯听听吗,或许,我可以帮助到你。”

    安无风迟疑了一阵,缓缓道:“找人。”

    老人道:“找人?”

    安无风道:“嗯,他是我叔。”

    老人道:“哦,你叔干什么的,是经商还是......”

    安无风道:“不是,他跟随一个朋友过来做事情,现在算来已经有两年啦,却是不见他任何消息,所以......”

    老人目光一闪,道:“孩子,你叔叔叫做什么名字,明天让人打探打探去。”

    如果此话出自另外一个老人嘴里,安无风许是付之一笑,但是,他知道,面前这个老人绝非寻常之辈,对他的能量一点也没有怀疑。要知道,安顺在中原居住数十载,经历过的中原战火流离,却依然安身立命,这未必是他一个人的力量维护下来的,至少,他也拥有一股神秘的势力。虽然,在大元初始之时,波斯等人的社会地位要比汉人高,但是,这也不会是他们可以生存的主打理由。

    安无风道:“他叫做楚天歌。”

    老人一怔:“楚天歌?!”

    安无风道:“是。”

    老人眼里露出震惊,道:“杜神捕的亲传弟子,楚天歌?”

    既然相信老人在中原拥有一支神秘势力,安无风更不会怀疑他知道楚天歌的存在,何况,当年杜神捕威名冠绝天下,即便是寻常百姓也是津津乐道,别说老人这个练家子,即使隐伏在民间之中,自然也是不漏关注的。

    安无风点点头,道:“是的。”

    老人却是吃惊不小,道:“孩子,你说你姓安,楚天歌大侠,怎么是你叔呢?”

    安无风道:“我年幼的时候,他曾经救过我,我认他叔了。”

    “哦,原来如此,等等,等等,孩子,”老人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来了,“你说你叫做什么名字来着?”

    安无风:“安无风。”

    老人啊的一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安无风,安无风道:“怎么啦,安伯伯?”

    老人干咳一声,道:“难怪,当时我听你报名字的时候,怎么隐隐有点熟悉呢,原来却是名震中原的少年英雄,青城派的安掌门。”

    安无风忙道:“安伯伯切莫笑话,那只是江湖朋友给面子的,算不了什么。”

    老人点点头,道:“好吧,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明天我给打探打探,你就在我家住下罢。”

    安无风也没有推迟,点点头,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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