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是血污的满桂闻言虎目圆睁,“噌”的一下抽出了腰间的钢刀,胳膊上的伤口立刻鲜血直流,可他却浑然不觉,“怕球,回山海关干他尼昂的!”

    李定国望向东方,拔剑而起,义愤填膺的吼道:“就是,怕球,干他娘的!那群骚鞑子敢来,老子就敢埋!

    万岁爷,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定当奋勇直前,与那骚鞑子不死不休!”

    朱由校见熊廷弼脸上愁云密布,拿着信封欲言又止,知道他心里定有另一番思索,开口说道:“熊爱卿,有什么话你但讲无妨。”

    眉关紧锁的熊廷弼长叹一口气,拿着信封说道:“诸位爱国亲切,熊某倍感感动。可熊某人觉得还是切莫冲动的好,诸军将士将士和义军经过一天的激战已是疲惫不堪。

    科尔沁骑兵皆都是机动性极强的轻骑兵,我军若长途奔袭回山海关定会被他们来个以逸待劳。

    况且我军方拿下锦州城,固然需要将士留守,以防后金偷袭,谁有留下的好?”

    满桂须发尽竖,浓眉紧皱,心中大为不满,咧嘴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熊都督你说该怎么办?

    山海关乃是两京锁钥无双地,万里长城第一关。这等要冲之地,难道就拱手相让给那群骚鞑子不成?”

    李定国对此是大为赞同的,悲愤的说道:“他奶奶滴,今天建奴侵袭,明天骚鞑子饶边,受了这么多年的鸟气,必须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了,否则他们还真以为我大明是一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呢!”

    朱由校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说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锦州不能丢,否则花费数十年打造的关锦宁防线会土崩瓦解。否则辽东无险可守,宁远城就成为孤悬辽东半的孤城,这个损失我们承受不起。山海关更不能丢,丢了帝都便会不保。

    熊爱卿,你可有两全之策?”

    其实朱由校的心中早就有了定夺,他要综合各方的意见,再最后关头拍板一个最优的方案。

    身为蓟辽总督,对于后金和蒙古诸部的实力,熊廷弼的心中跟明镜一样。

    他略微思索,朗声说道:“万岁爷,科尔沁部的骑兵全都是机动性极强的轻骑兵,长于长途奔袭。微臣以为,击退科尔沁部五万骑兵非关宁铁骑莫属。”

    朱由校知道熊廷弼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挥手制止住了满桂和李定国的辩驳,问道:“为何非关宁铁骑莫属?”

    熊廷弼单手扶剑,自信满满的说道:“臣身为蓟辽总督,在与蒙古骑兵的数次交锋之中,结合前人的战例,发现了一个防御和进攻的最优组合,那就是火器加骑兵再配合战车。

    只是这种战法对兵员和指挥人员的要求极高,不是臣口出狂言,放眼四海,唯有关宁铁骑堪当此任。”

    朱由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突然抬起头,问道:“熊爱卿,此战你有几成的把握?”

    熊廷弼不假思索的说道:“五成把握,为了增加胜算,臣恳请征调两万宁远城骑兵守军。”

    朱由校沉头不语,心思飞转,他是不愿意动用袁崇焕的部将的,他生怕他们战场上临阵倒戈。

    不过此番出征的关宁铁骑势必要留下一大部分镇守锦州的,兵力实在是捉襟见肘,不掉又不行。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他决定还是同意熊廷弼的提议。

    “行,征调宁远城两万骑兵参与围剿科尔沁部骑兵。不过朕有一个要求,要兵不要将,必须打乱他们的编制,让他们与现有的关宁铁骑混编在一起,方可出征。”

    熊廷弼一脸愕然的看着朱由校,他不知道当今天子为何像防贼一样防着袁崇焕的部将,“万岁爷,为何?”

    朱由校长叹一口气,知道熊廷弼要是不弄个一清二楚是万不会发兵的,凑到他的耳边悄声说道:“朝廷上倒登莱巡抚袁可立和东江镇总兵毛文龙想必你是知道的,他们跟你一样,不肯彻底的站在某一边。

    你自己的臭脾气你也知道,朕临行前收到了许多参你的奏折,都是东林党的,不过都被朕留中不发了,你明白了吗?”

    熊廷弼当然知道自己的臭脾气是什么样,他深知自己早就把魏党和东林党给得罪透了,却不曾想招致杀身之祸。

    他料想那奏折定于在魏党和东林党之间左右逢源的袁崇焕有关,就跟被人拿着尖刀在心口刺了一刀一样心中难免悲痛,抬头望着朱由校感激的说道:“多谢万岁爷明察秋毫!”

    朱由校重重的拍了拍黯然伤神的熊廷弼的肩膀,安慰道:“干事情哪有不得罪人的,你莫要伤心,祖国终将记住那些选择了祖国的人。

    你们的功绩,朕不会忘记,百姓们不会忘记,历史更不会忘记!”

    熊廷弼乃是一豪爽之人,闻言是一扫心中的阴翳,朗声笑道:“得遇明君,实属为人臣子之大幸。有万岁爷这句话,臣虽九死而无憾矣!”

    朱由校最喜真性情之人,开怀大笑,意气风发的说道:“满桂听命,朕命你为锦州城总兵官,总领锦州一切大小军政事务。”

    “啥?”满桂目若铜铃,一蹦三尺高,摇头说道:“不行不行,山海关定会是一场恶战,我满疯子怎么能缺席?我不要赏钱还不成?”

    熊廷弼的脸立刻拉下来了,抬腿对着满桂的屁股就是重重一脚,张口便骂:“满疯子,给你脸了是不?你他娘的真是不识好歹,万岁爷这可是升你的官呢!”

    满桂痛的龇牙咧嘴,像只猴子一样捂着屁股往斜里一跳,指着熊廷弼身后的一个精瘦的黑脸汉子争辩道:“凭啥啊?都是游击将军,你为什么不让赵率教当锦州总兵官啊?”

    “我让你顶嘴!”

    熊廷弼伸手就打,满桂只得抱头鼠窜。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朱由校闻言神情不由的一怔,盯着那黑瘦黑瘦的像猴一样赵率教问道:“啥?你就是赵率教?”

    赵率教正伸腿欲绊满桂,被朱由校这么一喊身体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毕恭毕敬的拱手抱拳答道:“万岁爷,末将却是赵率教无疑。追随熊都督打了几场胜仗,略有薄薄军功,得以累升为游击将军。”

    朱由校原本想趁着袁崇焕不在趁机找人接手宁远城总兵官的位置,他虽然钟意李定国,可他并无战功在身镇压不住那帮老兵油子。看着眼前的赵率教,当下是眼前一亮。

    “都给朕停下,你们别闹了。满桂任锦州总兵管,赵率教任宁远城总兵官,就这么定了。”

    “啥?”赵率教的眼睛差点掉到地上,“不是万岁爷,那袁崇焕……”

    朱由校心中冷笑一声,袁崇焕在东江镇要是一意孤行定会被王安当场斩杀,他要是的没死就给他来个明升暗降,“哎,袁崇焕才智过人,朕要升任他为兵部侍郎。”

    赵率教咽了一口口水,同为战争贩子,他也是无比期望回去参加山海关的这场大战的。

    可从大局出发,他只得接受任命,“多谢万岁爷隆恩,末将定不负圣望,誓与宁远城共存亡!”

    熊廷弼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满桂,一听赵率教被任命为宁远城的总兵官,只觉得煮熟的鸭子飞了一般,骂道:“满桂,你这个鳖孙这下满意了,你们这对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兄弟倒是能守望相助了,老子辛苦三年培养的左膀右臂,又特么没了。”

    满桂见赵率教也被留下来了,心中顿时平衡了许多,看着火冒三丈的熊廷弼讪笑道:“熊蛮子,熊都督,熊大人,作为大明的官员,你注意点礼节,这可有万岁爷在场呢。要是被都察院的御史们知道了,还不见天儿的参你啊!”

    “嗨!”熊廷弼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得气鼓鼓的把头转向了一边。

    朱由校为人不拘小节,他岂会在意这些细节,笑道:“既然都没异议,那就说定了。”

    说完转身望向李定国,声若洪钟的说道:“李定国,朕有意收编义军,你们可愿意?”

    报国无门的李定国心中激动万分,他身后的强盗头领们更是早被朱由校的魅力所折服,冲着他直点头。

    当兵保家卫国,上阵杀敌,觅个封侯,那是光宗耀祖,何等风光的事情。强盗与之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李定国饱含热泪,拔剑割掌,面对朱由校指天发誓:“草民李定国以身许国,不灭建奴誓不归乡!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身后昔日的强盗头领们额头青筋暴露,振臂高呼:“以身许国,不灭后金誓不归乡!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数万燕赵男儿声震九霄,宛若一人,慷慨悲壮的宣读着自己的誓言。

    “以身许国,不灭后金誓不归乡!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以身许国,不灭后金誓不归乡!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以身许国,不灭后金誓不归乡!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朱由校连声叫好,慷慨激昂的说道:“整编义军就交给满桂和赵率教去做,熊蛮子你也不用伤心,朕现在就再送给你一个得力干将——关宁铁骑百总李定国。

    熊蛮子,你可要悉心培养,朕以后要用他独挡一面的!”

    熊廷弼顿时又有了的精气神,看着精神矍铄的李定国是两眼直冒精光,“好,好,好!微臣定不负胜望!”

    朱由校只觉得胸中气象万千,对即将到来的大战充满了期望,凝视着山海关的方向朗声说道:“熊廷弼听令,目标,山海关,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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