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城的野猪皮们昨夜彻夜狂欢,城中汉人的商铺中有的是美酒,他们在庆祝着不费吹灰之力得来的胜利。

    烧杀抢掠**,毫无人性的野猪皮们是无恶不作,他们简直是披着人皮的畜生,就连毫无反抗之力的老妪和孩童也没能逃脱他们的屠刀,被他们像宰羊一样屠戮殆尽。

    杀汉人,喝酒,喝酒杀汉人……如此往返循复,后金贼兵们用他们野蛮,只用一天的时间便把锦州这座繁华的城市变成了惨不忍睹的人间地狱——到处尸横遍野,遍地残臂断肢。

    野蛮的野猪皮们是为了杀戮而杀戮,他们嬉笑着挥动着手中的屠刀,文明在野蛮面前又一次流泪。

    锦州城城中没有来得及逃脱的将士和百姓们看着城中的惨相,彻底的放弃了逃生的奢望。

    他们点燃了各自的房屋,就是烧成灰也不留给这群畜生。

    焚烧了谷仓,不给这群畜生留下一粒粮。

    含泪摔死自己襁褓中的幼童,免得他们遭受野猪皮们非人的虐待。

    汉人们自发的组织起来,没有一人上吊自杀,他们默默地从死者手中捡起带血的兵器,踏着先烈的步伐,猩红着双眼,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自杀式冲锋,就是死也要咬下敌人身上的一块肉。

    军官倒下士兵上,士兵倒下倒下百姓上。男人倒下女人上,女人倒下老人上,老人倒下孩童上……

    锦州城中无孬种!

    三万汉人都死在了冲锋的路上,他们丢掉了城池,却没有丢掉汉人的血性,他们无愧列祖列宗!

    祖大寿的母亲品服大妆,率领一家老小站在自家的戏台之上,凝视着鱼贯而入的后金贼兵脸上毫无惧色,对着北京城的方向拜了一拜。

    拿下锦州重镇必然是奇功一件,年轻的镶白旗旗主多铎意气风发,率领亲兵拄刀跨立,脸上尽是和善之色,“老太君,我们大汗对您可是仰慕的紧,一直想亲自登门拜访,始终是军务缠身不得抽空,你还是率领一家老小,随我暂去沈阳住几日吧。”

    祖大寿的母亲满头银丝,目不斜视,“老妪年过古稀,耳不聋眼不瞎,知道屠城的命令是你这贼子所下,你少在这假装礼贤下士。你让我我们一家老小去沈阳城,不过是想要挟我儿罢了。祖氏一脉世受皇恩,身死时小,失节事大。”

    多铎的脸上依旧是堆满了和蔼可亲的笑容,要不是他棉甲上的鲜血,那温文尔雅的模样如何也让人想不到是他刚刚残忍的剁下了门房的头。

    “老太君,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你随我去沈阳暂住几日,我好交差,你也能保全一家老小的性命不是?”

    他言语漫不经心,却藏进刀锋。

    岂料祖大寿的母亲仰天长笑,仿佛听到了天下的笑话。猝然之间笑声戛然而止,其以拐戳天,“毋宁死不为吾儿之累赘,不为大明之罪人。你们遍寻不得吾儿,吾儿定已出城,他会为城中死难的百姓们报仇雪恨的,朝廷会为惨死的百姓们报仇雪恨的!

    你们今日的屠戮吓不破汉人的胆子,吓不退朝廷发兵的步伐,只会招受十倍百倍的报复,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你们终将会死在我汉人的刀枪之下!”

    多铎抿嘴下,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祖母一家,若无其事的说道:“杀你们三十万吓不破你们的胆,那就三百万,三百万还不够那就三千万,三千万不够,我就屠戮完天下的汉人。不知,这样够否?”

    祖大寿的母亲拄着拐棍鄙夷的冲着多铎吐了一口唾沫,转身对着身后的一家老小慷慨激昂的说道:“你们记住这张嘴脸,他们以前不过是我大明的奴才,是李成梁的一条狗罢了。孩儿们,咱祖家世代忠良,没有孬种!”

    她眼中尽是慈祥,把家人端详一遍,声音陡然高了八度,“老太婆前去给你们探路,先走一步!”

    说完扔掉拐棍,扭头对着戏台上那朱红色的圆柱猛撞了过去,当场脑浆迸裂撞柱而亡。

    “母亲大人一路好走,孩儿来也!”

    “婆婆大人一路好走,媳妇来也!”

    “祖母大人一路好走,孙儿来也!”

    “祖母大人一路好走,孙女来也!”

    …………

    …………

    男子自刎,女子饮鸠,无一人乞降苟活,一家三十六口老小顷刻间全部驾鹤归西,真格是满门忠烈。

    事发突然,多铎都没来得及出手阻止。他身后的野猪皮们哪曾想到这家人竟然会如此有气节,见就连那五六岁的孩童亦是举剑自刎,仰脖饮鸠,早就目瞪口呆。

    多铎额头青筋暴露,双手猛击额头,收起那虚假的面目彻底成了魔鬼,仰天长啸,“踏马的,这群狗日的汉人竟然如此不识抬举,让我如何回去跟大汗交差?给我杀,给我杀,杀光城中的汉人,抢光他们的金银……啊……啊……啊!”

    城中野猪皮们的屠刀挥动的愈发的快了。

    关宁铁骑和义军绕道宁远城,昼伏夜出,顺着夯土道向东一路前行,翌日拂晓时分便抵达了锦州城。

    成群结队的乌鸦犹如一片乌云,在锦州城的上空来回的盘旋,就像天空突然睁开了一只巨大的黑眼。

    高耸的城墙上血迹斑斑,女墙和垛口上挂满了汉人们的残肢断臂,已经分不清是守城的将士还是反抗的百姓。

    宽阔高大的城门两旁树立着十八根索罗杆子,这是野猪皮们的得胜杆,用来庆祝他们的胜利。杆顶的木斗之中盛满了剁碎了的汉人的内脏,用来祭祀他们口中的神鸟乌鸦。

    城头挂着十八颗死不瞑目的人头在随风飘荡,似乎在埋怨明军为何姗姗来迟。

    朱由校心中悲愤万分,胸口针扎刺痛,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怒目圆睁的熊廷弼连忙上前搀扶,怒吼道:“万岁爷,锦州城中已无我大明子民了,野猪皮是畜生,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朱由校挣扎开熊廷弼的搀扶,弯腰冲着城头惨死的百姓盈盈一拜,咬牙切齿的说道:“不灭后金,誓不为人!”

    他的话音刚落,城头那十八颗人头仿佛听到了他的誓言,竟然奇迹般的全都闭上了眼睛。

    熊廷弼振臂高呼,“不灭后金,誓不为人!”

    “不灭后金,誓不为人!”

    “不灭后金,誓不为人!”

    “不灭后金,誓不为人!”

    …………

    …………

    数万将士们的吼声振聋发聩,看着眼前的惨相他们心如刀割。

    朱由校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一字一顿的说道:“熊廷弼,别人都说建奴就怕你“熊蛮子”,朕调走辽东巡抚王化贞,力排众议保住你的性命,现在朕要看看朕做的这一切值不值。”

    熊廷弼犹如宝剑出鞘,锋芒毕露,喉结剧烈的起伏,一身戎装的他单膝跪地,对着正在上车的朱由校哽咽道:“不灭后金,何以为人?”

    朱由校身穿山文甲,一只脚已经踏入车门,回首郑重的说道:“记住,朕只有一个要求,不要俘虏!”

    他说完便钻进车里,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传来,油门踩到底,数秒便到了百公里,对着那厚重的城门便冲撞了过去。

    熊廷弼站在战车之上,剑指锦州城,扯着嗓子喊道:“圣上有旨,不要俘虏。熊某军令,放走一个俘虏,以命相抵,进攻!”

    这个时候根本就不需要战前动员,需要的只是行动。

    关宁铁骑和义军犹如一柄复仇之剑,紧随朱由校之后,冲着鸠占鹊巢满是野猪皮的锦州城迎头便狠狠地劈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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