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绍仪拧起眉头,他的脸上露出来鄙夷的神色:“我不是赌徒,也不想两边押宝。人家是当朝宰辅,我一个小小的律师,高攀不上,既然如此这样贵重的礼物我禁不起,还是送回去吧。”白雄起诧异的看看堂弟:“他怎么得罪你了?你这样嫌弃他?我记得当初你小时候听见的汪院长年轻时候的事迹还一脸的羡慕和敬佩呢。”
    那是以前,哎,算了不说了,我心无大志安稳过日子就罢了。老赵一个人在外面呢,把他仍在那里真是不人道呢,我想老赵肯定是被秀芝的父母奉承的浑身难受了。说着白绍仪站起来拉着清秋和白雄起一起出去了。
    见堂弟不想谈下去,白雄起也没在这个问题上执拗,他咬着雪茄烟跟在白绍仪身后踱出来,见着赵忠恕的脸色嘴角露出个笑意,白绍仪说的没错,白家客厅里面的沙发气派舒服,可是赵忠恕的表情却像是坐在了钉板上。他黑着脸面无表情的接受着未来老丈人的奉承,宋润平越是殷勤,赵忠恕的身体却越来越僵硬,他脸上已经黑的和锅底一样了。见着白绍仪出来赵忠恕忽然松口气,对着好友送去个求救的眼神。
    白绍仪笑着解围:“方才我大哥已经答应了做媒人了,咱们也该讲讲婚事的安排了。表舅是个什么打算,先讲出来。”宋润平听着白绍仪的话立刻笑着说:“我没见过什么世面,若是说起来茶叶什么的我还能说出来个一二三的,官场的规矩我哪里知道?还是看着姑爷的意思吧。”
    “哪有女家什么也不管的?秀芝的嫁妆现在要赶起来,别的不要,被褥家具也是要的。老家那边也该有个说法,你和弟妹也该有个盘算啊。我看老家和上海离着很远,在乡下置办嫁妆再送上赶不及。而且乡下的东这里就显得不合适了,不过衣裳和床褥什么,还是在乡下置办一点,花花绿绿的送上来也是很不错的。”冷太太对着堂弟夫妻的唯唯诺诺很看不上,感觉他们家不像是堂堂正正的嫁女儿,更像是卖姑娘似得。
    被堂姐说了一顿,宋润平脸上微微一红,才想起来这是家女儿不是人家讨小老婆,不如在乡下热闹一场,也好宣扬下自己得了个做高官的女婿。于是宋润平顿时拿起来老泰山的架子,对着赵忠恕说:“堂姐说的对,秀芝是我们家出嫁的第一个女儿,乡里乡亲的都要通知的,我想先在乡下办一场,上海这边就看姑爷自己的意思了。秀芝的嫁妆我们也是在给女儿小时候就开始准备,她现在的嫁妆已经预备的七七八八了。一堂家具也都齐全了,陪嫁的被褥和四季衣裳还有首饰什么的,我看不如折算成的钱吧。不过乡下的规矩多,亲戚多,酒席总是要的。”
    赵忠恕没想到宋润平竟然说要去乡下,顿时脸上露出来不悦之色,秀芝听见说起来置办嫁妆安排婚礼,自然是羞得低着头躲在一边去了。清秋心里想着的赵忠恕肯定不会有时间去乡下的,她悄悄和白绍仪交换个眼色,暗想着宋家的男人多是没什么城府,她舅舅宋润卿如此,这个堂舅更是如此。“我现在抽不出来时间,若是要等着我有时间去乡下办婚礼。可能要等着后年底了。若是这样也不着急,慢慢的商量着吧,我家里的人口少,家父和家母都不在了,没什么正经的亲戚。也就是几位好友和亲戚们热心帮衬着,为了我的婚事打搅他们我心里过意不去。不如先放下——眼下局势不稳,我若是上战场拍是耽误了……”赵忠恕脸上既没生气也没笑容,脸板的平平的,语气生硬,很有点明天就要上战场,马革裹尸还的意思。
    这个是不同意了,宋润平的脑门子上顿时冒汗了,白绍仪忙着出来劝和:“老赵真是勤劳国事啊,现在是非常时刻,以前都按着过去的规矩办有点迂腐了,不如咱们折衷下。表舅在乡下请客,无非是和亲族乡亲们通知一声,自家的女儿有了好归宿了。等着送了嫁妆来上海办个婚礼。至于是文明式的还是旧式,那就看新娘子和新郎的意思了。”
    清秋心思敏捷,她从宋润平的言语之间已经猜出来宋润平是想在乡下炫耀,在乡下办酒席自然是要收礼的。他不过是个勉强维持的小商人,在银钱上算计的更仔细,无非是想老赵出钱办酒席,他收礼钱罢了。清秋伏在母亲的耳边嘀咕几声,冷太太点点头认同女儿的推理。清秋笑着接话:“妈妈方才和我说了堂舅还没说彩礼呢,秀芝长这么大,堂舅和舅妈没少费心思,忽然就要嫁出去自然舍不得的。”
    清秋话音未落,赵忠恕忽然从口袋里面掏出来支票本子啪的一下排在桌子上,也不抬头刷刷的写了几行字。白绍仪凑过去一看顿时脸色有点僵硬,不过他很快恢复了正常,笑着说:“你真是个急脾气,哪有你这样送彩礼的?”
    等着宋润平晕乎乎的接过来赵忠恕推过来的支票,他拿着支票翻了翻,疑惑的看着周围的人。白雄起很是好奇赵忠恕能写什么数字,他凑过来指点着说:“这个是美国花旗银行的支票比咱们的银行开出来的支票有管用,上面写的是见票即兑付银元五万元。”白雄起看看赵忠恕,忍不住说:“你真是大手笔啊。前几天大通公司的大公子娶媳妇,彩礼也不过是两万元呢。”
    边上白太太却觉得有点不对劲,给彩礼那有随便的拿出支票现写的?她本想说什么,可是想想还是闭嘴不说了。宋润平脸上发光的收起来支票,拍着胸脯保证了一定把秀芝的嫁妆预备齐全。冷太太越发觉得自己堂弟有点忽然之间爆发的轻狂,她自己先觉得脸上挂不住了。站起来对着清秋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说着她暗示的看一眼堂弟和弟媳,秀芝的母亲赶紧拉着宋润皮回家了。
    宋润皮临出门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保证:“我立刻回去给你换上一堂上好的榆木家具。你别小看了榆木的,也不必什么红木的差……”
    等着冷太太带着堂弟一家子走了,白太太担心清秋不舒服笑着说:“你别往心里去,我看这位宋先生是喝多了,等着回去醒过来也就明白了。”
    白雄起倒是拍着赵忠恕的肩膀,拿着半是认真半开玩笑的语气:“一掷千金为美人也就你这个样子了,你的新房预备的怎么样了?我认识几个不错的行家,其中有一个手上有一套的明代的黄花梨家具,给你引见引见。”
    “我不预备在上海安家,我的事情也不瞒着大哥,上海不太安全。我预备在南京安家的。”赵忠恕的话刚出口,白太太和清秋都是一惊,白绍仪手上的茶杯没拿住,洒了一地的茶水。
    ☆、第一百三十三章
    清秋很是诧异的说:“怎么叫你变成和老赵一样的人,不管你做官不做官,你和老赵都不是一样的人。方才大哥和嫂子说……”清秋的话没完,白绍仪伸出指头虚按着清秋的唇:“你和大哥的话我全都听见了,清秋谢谢你能理解我的心,其实你心里是在担心孩子们。我和你说,小彘和元元还小呢,等着他们长大了,世界也许是又变了另外一个样子,你的一本是上说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别人现在看起来是天生的优势,没准要不了二十年就是另一番天地了。现在的优势或者便是那时的牵绊甚至是原罪了,我们给了他们生命,他们来世界上最后还是要自己把握自己的人生。”白绍仪眼睛在暗淡的月光下闪闪发光,虽然站的很近,可是清秋还不能完全看清楚白绍仪脸上的表情。不过清秋能听出来白绍仪的语气很欢喜。
    “你这张嘴脸叫大哥看见了肯定要伤心的,在他眼里你也是个离经叛道的人,就和当初绣珠哭着闹着要嫁给燕西一样的。你们家,大哥真是个操心的命,真真可怜!”清秋忽然感慨起来,在外人看来白雄起城府极深,心狠手辣,又八面玲珑,是个不好惹的角色的。可是在清秋看来白雄起真是个好哥哥,一力承当着养育妹妹的责任,又为了堂弟的仕途操心谋划。家族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也肯出力谋划,算起来也是个很好的人了。其实世界上哪有单纯的坏人,也没有单纯的好人啊。
    “没想到啊,大哥的知音竟然是你。别人都对着大哥的为人有点腹诽,说他太强势了,还势力!我替大哥不平,只是没想到你也和我想到一块去了。等着改天把你的话和大哥说了,他没准要激动地哭起来了,我们回去吧,外面怪冷的。”白绍仪握着清秋的手珍惜的放在手心里,拉着她进屋了。
    夫妻两个先上去看孩子,因为今天是请客,元元和小彘在楼上自己吃饭,保姆自然看着他们早睡。等着清秋上去两个孩子都沉入梦乡了。白绍仪捡起来掉在地上的娃娃,放在女儿的床头,转压低声音对着清秋说:“我们出去吧。”清秋拉着白绍仪调暗了灯光一起走了。
    等着夫妻两个洗漱完毕,终于是躺下休息了。白绍仪躺在黑暗中毫无睡意,他枕着手:“我看事情宜早不宜迟,我先把那份礼物完璧归赵,人家也该明白我们的意思了。只是这样一来你和那些太太们应酬的时候,人家的先生都是官太太,你会不会觉得低人一头呢。我是舒服了你却要受委屈了。”白绍仪坚定地认为妻子的脸面全是丈夫挣出来,他有义务和有责任给清秋最好的东西。现在因为自己的政见不合,却要连累着清秋出去交际的时很没面子。
    听出来丈夫语气中的自责和愧疚,清秋翻个身对着白绍仪说:“你想的多了,什么叫我觉得低人一等呢。现在是民国了提倡人人平等,她们要是还认为自己靠着丈夫也要得了诰命,就拿着别人做使唤丫头,那样的人不理会也罢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和他们也没话说了。夫妻之间固然是一体的,你做官自然是有人上来吹捧的,可是那样虚伪的话和虚假的热闹有什么趣儿?我要是假借你的名声作威作福,伤的不是我们的脸面?我虽然比不上你的本事,可是自己努力谁还能小瞧了我。真是司马牛之叹,早点休息吧。”清秋觉得有点累了,她打个哈欠裹着被子转身要睡去。
    白绍仪忽然想起来什么,迟疑着说:“你觉得老赵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呢,他要是真的喜欢你表妹也不该那样扫她的脸。谁家提亲下彩礼不是郑重其事的拿过去,他倒是好和市场上买东西一样随便的开一张支票,我要是你那个表妹都要气死了。”
    清秋顿时没了睡意,她仔细想想晚上的情形,无奈的叹息一声:“我那个堂舅你是看见了,虽然不是很贪婪不堪的人,可惜他一个乡下的小商人,见着他们乡下的乡绅什么的都要小心翼翼的,何况是在老赵跟前。只是他的小心叫人看着有事恨又是伤心,秀芝一个女孩子第一次来大城市,她不过是随着父母的摆弄罢了,我也是觉得老赵有点古怪。”
    “他那里古怪了,你仔细说来听听!“白绍仪立刻追问着清秋,发绝自己似乎有点过了,白绍仪立刻补上一句:“我是说,大家都说说,看看我们想的一样不一样。”清秋倒是没想别的,她靠在白绍仪的肩膀上,低声的说:“我觉得老赵似乎不是真的喜欢秀芝,但是那只是一张感觉,或者老赵的脾气本来就是如此的。他可能是心里觉得我堂舅实在是上不得台面秀芝虽然好,却性格太沉闷了,有点不耐烦吧。你这个从小到大的朋友,有的时候真叫人猜不透。你说他是个坏人吧,别的不说,对着自家人和朋友都是极好的。虽然办起事情来,尤其是公务,手段凌厉,但是那是他职责,还能怎样呢?你若是说他是个好人吧,可是有的时候他行事总带着冷漠。就像是春生的事情,他对孩子不错,可是赵一涵带着孩子去南京,老赵似乎没一点挂念,我就算是以前对着春生有点生疏,可是一个孩子在身边久了感情还是有的。没想到老赵就和没事人似得。只希望着秀芝成亲之后能变得活泼点,过日子么,互相磨合下就好了。至于今天晚上,老赵是被我堂舅给聒噪的烦了。”
    “你总是把人往好的地方想,其实你说的对,你那个堂舅实在是叫人尊重不起来。不过你表妹还不错,是个沉稳的人。我们不管别人的八卦了,先休息吧。”白绍仪说着翻身压住清秋,低头把她的嘴唇含在嘴里吮吸起来。清秋娇声抱怨着:“你这个人,还没闹够么?”
    没有,对你我是永远没够的。白绍仪霸道的宣誓,一边拉掉床头上的台灯,卧室陷入黑暗,只声息了喘息和呻吟。
    第二天没等着白绍仪想出来要怎么把东西退回去,那边就有人带着请柬过来请白绍仪和清秋过去赴宴了。把请柬啪的一声放在茶几上,白绍仪很无奈的看着清秋:“你看看,还没等着咱们回复他们先来请我们过去了,也罢了,就在宴席上直说吧。你看呢?”
    清秋拿起来请柬看看,忽然想到什么:“这是请我们还是你们团员全都请呢,你看他们请客的地方,是个包厢。那个地方我们是去过的,最大的包厢也不能放下你们一团人,更何况是加上家属们。我看你先问问别人,闹清楚是什么情形再说吧。”
    哎呀,你不说我还真的忽略了。我这就去打电话问问别人去 。白绍仪被清秋提醒下立刻如梦初醒,翻身去打电话了。几分钟后白绍仪一脸无奈的对着清秋说:“是只请了团长和我们。我看是宴无好宴,肯定是别有所图罢了。我们见招拆招,先看看情形。”清秋点点头,她叫来张妈吩咐今天晚上她和白绍仪要出去,先安排好了元元和小彘的晚饭,嘱咐保姆要照顾孩子。
    等着下午门厅的大钟刚刚响了五下,就有一辆汽车过来接白绍仪和清秋过去赴宴。白绍仪对着镜子整理下领带,就看见清秋穿着一件秋香色的旗袍,裹着一条黑色的开司米披巾下。其实清秋倒是很喜欢精致的装扮,她对着装饰和服装有着独特的见解,尽管清秋不喜欢出风头,引领什么上海滩太太们的时尚。可是清秋别有韵味的装扮确实有不少的人在暗地模仿。清秋倒是比较喜欢鲜艳的颜色,一旦出门交际应酬,也打扮的十分鲜艳。只是这次清秋怎么穿的如此暗淡呢。
    “我们是去吃饭的,你怎么闹得和去打官司一样?”白绍仪打趣着清秋朴素的装扮。惹来清秋一个嗔怪的眼神:“我们那里是去开心的吃饭的,你竟然是一点不发愁。那件东西你带上了?别忘记了。还不知道人家对你的不识时务能不能容下呢。”
    这个有什么能容下不能容下的,牛不喝水强按头么?见过人家要官做求关照,惹得不上位者不高兴的。还没见过生气人家不来求官的,我们走吧,你是不知道其实副部长的位子已经安排好了,我忽然踢了人家做个空降部队已经叫哪位费心了。我是个识趣的,自己主动退出,他们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呢。白绍仪挽着清秋的手一起出门上车不提。
    汽车在上海饭店的大门停下来,那个不苟言笑的司机先下车打开了车门,请白绍仪夫妇下车。清秋站在饭店门前忽然发现有点异常,梅丽是很喜欢上海饭店的下午茶的,这个地方清秋也是经常来的,往常在这个时间饭店门前也很热闹,今天却是门前冷落。几乎没有人来吃饭消遣。
    “我们走吧,你想大人物来了,还能叫老百姓随便出入?过去七品官出门也要有几个喝道的衙役不是,何况是一朝宰辅呢。”白绍仪在清秋的耳边嘀咕着。
    “你那是在戏台上看的吧,都是别人胡诌的,一般没有要紧的事情那个做官的摆那个?你当着做官的一出门就是一群人鸣锣开道,要去上朝么,别惹人笑话了。”清秋想着戏台上的夸张表演,想起来前世自己的父亲,即便是官居一品也没如此张扬过。清秋的眼锋一扫,忽然看见个有点眼熟的身影在饭店外面一闪而过,那个人妆模作样的坐在饭店门前的咖啡座上,拿着张报纸掩住半边脸,看起来是在看报纸,其实却在盯着进出的人。那个人似乎好像是当初的赵忠恕派来保护他们的手下。
    清秋有点诧异的看过去,那个人似乎发现了的清秋在注视着自己,立刻站起来走了,你看什么呢?该进去了,白绍仪顺着清秋的视线的看过去,一个穿着工装的男子拎着个送外卖的盒子匆匆的过来。清秋迟疑下低声的和白绍仪说:“我似乎见着了老赵的手下,他怎么还给人家做侍卫了?”
    “那里是给人家做侍卫,根本是互相不放心打探消息罢了。你别提,小心着坏了别人的事情。”白绍仪立刻明白了这不过是一种争斗的手段罢了,行政院长的职位也不过是勉强才答应的,其实放在身上,也不会把的那么要紧的职位交给刚刚反对自己的人来做。清秋也顿时明白了,她倒是有点担心起来,历来都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上一世贾家倾倒除了那些出去顶门立户的爷们不修德之外,站错了队也是造成贾家覆灭的主要原因。这一世她只想能安稳的过日子,不想搅合进什么党争里面去。进了饭店就有人迎接上来,坐着专门的电梯到了楼顶上餐厅,清秋还以为是在个包厢里面,谁知整个顶楼的观光餐厅都被包下来了。随便坐在那个窗户跟前都能看见浦江的景致。
    以前那些一张一张的桌子不见了,只在景色最好的窗子前放着张大大的餐桌,铺着雪白的麻纱桌布,上面绣着精致的花纹,银色的餐具在烛光下闪闪发光,和桌子上的纯银餐具相映成辉。白绍仪心里一动,事情有点不对劲啊,自己也没什么特别出类拔萃,是何德何能能叫院长大人如此器重呢?
    “白先生和太太来了,失迎失迎,我被小事绊住了,不能亲自来迎接贤伉俪,还请见谅。”一个温和的男声忽然在他们身后响起,清秋和白绍仪转身去看的时候,只见一个长相英俊,神采飞扬的男子被一群人簇拥着进来,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赵一涵的话有点过分了,白绍仪先沉下脸护着老婆了:“你这个话算什么意思?你是拿着我寻开心还是想看着我们夫妻不和?”赵一涵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好像说的过头了,她脸上尴尬下,歉意的对着清秋说:“我心里有点事情,没能控制的情绪。清秋对不起,我说的那些话不是有意要挑拨你们夫妻的关系也不是针对你什么。”赵一涵说着忽然眼圈一红,她强忍着的把泪水憋回去。
    清秋和白绍仪都吓一跳,赵一涵以前性格要强,做事说话带着一股冲劲,可是在官场上磨练了多年,她早就练出来喜怒不形于色本事。怎么好好地就说着哭起来?清秋和白绍仪交换个眼神,暗想着这位姑奶奶别是失恋了,来这里哭诉委屈了。清秋拉着要走的赵一涵:“你怎么了,好好地哭什么?我虽然没那么小气可是也不是任由人欺负的。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坐下来说清楚再走。”说着清秋叫张妈拿来温毛巾给赵一涵擦脸。
    白绍仪则是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催着叫厨房预备点点心:“张妈你看厨房还有吃的么,不拘是什么弄一点就成了。清秋你要吃什么?”
    清秋很诧异的看着白绍仪:“你还吃的下,我而是还堵得慌呢,一点也不想吃。张妈你看看厨房有什么,我记得还有小馄饨呢?你可是吃饭了,也一起吃点吧。”清秋转脸看着擦眼泪的赵一涵。张妈很是诧异的说:“少爷和少奶奶不是去赴宴了?怎么还空着肚子呢?厨房有新鲜的小菜,我这就去。”
    白绍仪听着张妈的话,也不说话直对着清秋吐吐舌头,那个意思是对着汪院长,那个气氛谁有心情吃东西啊。赵一涵情绪稳定下来,她拿着毛巾擦擦脸,也不扭捏:“我能不能在你家住几天,我不想沾她的便宜了。”“你来住我自然欢迎的,可是我记得你不是住在老赵那边么?他这几天在上海呢,你和老赵又吵嘴了?”赵一涵和赵忠恕虽然关系缓和了很多了,可惜他们兄妹是不能很和谐的相处了,隔三差五的总能找个借口互相吵一顿,各自生气几天算是完事。
    就是啊,你怎么放着自己的家不住偏偏来打搅我的清净啊,我看上海的饭店不少,我在法租界给你找个不错的饭店怎么样?法式风情的?白绍仪对着赵一涵要住到自己的家里表示很不满。即便是清秋已经不在意他以前和赵一涵的那点破事了,可是前女友住进自己家,白绍仪想想一下每天吃饭的时候看着清秋和赵一涵坐在一起看着自己,那个画面太美真是醉了。因此白绍仪很无赖的要把赵一涵赶到饭店住着,为了眼前清净,白绍仪决定就是自己花钱也叫赵一涵去住饭店。
    清秋当然知道白绍仪的心思,她白一眼丈夫:“你别管他,我这里你喜欢住多久就住多久。可是你和老赵吵嘴了,这次看起来吵得真厉害,你和他就是那么在电话里面吵起来了?他说了什么叫你气的从南京跑来上海,看你这个样子是要打上门去了?你若是不嫌弃,就把心里话和我说说,我虽然愚钝些,也能帮着你开解开解。”
    赵一涵完全冷静下来,她先冷冷的个扫一眼白绍仪对着清秋说:“你以前倒是比现在尖酸些,现在比以前多了从容,反而是有的人,越活越回去了。当初怎么样就不说了,好歹我们以前也是同学,最好的年华都是在一起度过的。现在为了自己,就狠心的把孤身一人的投奔过来的同学往外面赶了。男人真是个无情无义的东西,尤其是娶了媳妇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了。”
    白绍仪忙着撇清:“你别往我身上扣帽子!我怎么无情无义了,要是我真的和你说的那样,你认为你现在会安稳的坐在我家的客厅说话么?你也是身为国民政府的官员,在官场上口碑不错的人。怎么妇女主任还要住在别人家,太不符合你的身份,你来了上海应酬不少,住我这里不方便啊。我出钱请你住饭店还不要!真是那个什么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
    “我要住法国饭店的总统间,你出钱,我立刻就不在你家碍眼怎么样?”赵一涵成心挤兑白绍仪。法国饭店的总统间一晚上一百块,她就不相信白绍仪能同意。白绍仪恶狠狠地瞪着赵一涵,他最后狠狠地一拍腿,割肉般的下定决心:“好!成交!你得说到做到,我立刻叫司机请你去饭店!”
    “清秋你可要好好地抓住这个人了,他对你是真爱。”赵一涵眼神复杂的看看白绍仪,最后她看看清秋,很诚恳的说出来这句话。说着她站起来告辞离开。
    看着赵一涵要告辞,清秋和白绍仪都一起挽留,“你肯定是有事情,按着你说的我们怎么也算是同学,时间这么晚了你要走还是等着明天吧。有什么事情不妨说出来。”白绍仪看看时间已经很晚了,他料想赵一涵是赶着最后一班火车从南京来上海的,这个时候不少地方都宵禁了,她出去不安全,虽然巴不得立刻把阴阳怪气莫名其妙的来自己家里的赵一涵赶出去,可是作为个绅士 ,白绍仪也只能留她下来。这不关乎他们以前的感情,而是一种从小被教育出来习惯了。
    清秋也出言挽留,赵一涵似乎真的有话要和清秋说,她挣扎下还是同意留下来。清秋梳洗了从浴室出来,看着躺在床上看书的白绍仪说:“你先休息吧,我去看看她。”白绍仪可怜巴巴从书本里面抬起头,对着清秋撒娇抱怨:“你可要快点回来,你不在我身边我睡不着。”白绍仪做出来个我怕黑的表情,惹得清秋好气又好笑,她对着白绍仪翻个白眼径自下楼去了。
    楼下的客房里面赵一涵还没休息,她穿着不合时宜的厚睡衣正坐在床上发呆。清秋敲敲门进来,她看着赵一涵身上的睡衣有点诧异:“你没带合适的睡衣,怎么不和张妈说?我拿一件给你。大热的天气你穿着绒的睡衣不热么?”
    赵一涵看看自己身上的法兰绒睡衣,无奈的笑笑:“我随便收拾了东西,你是知道的前几天南京一直在下雨,晚上还挺凉的。出门的时候着急就随便扯了放在箱子里面了,其实我还觉得不怎么热,只要是心里凉了。我今天才发现自己真的做人太失败了,事到临头才发现我只能和你说心里话,也只有你一个能依靠的朋友。”说着赵一涵默默地叹口气,一脸的颓丧。
    清秋坐在床边上握着赵一涵的手:“我一向是喜散不喜聚,可是不表示我是个冷淡凉薄的人。你拿我做朋友,我也不会辜负你的情谊。看你的样子是有什么心事,你若是愿意说出来我就做个听众吧。心里话说出来别憋在心里仔细时间长了要生病的。”
    赵一涵看着清秋,忽然问道:“你,我想问你,若是绍仪有个妹妹你怎么对她呢?”如何对待小姑子,清秋有点懵了。她两世都没和小姑子相处的经验,不过的别的嫂子怎么对小姑子,清秋还是知道的。“绍仪没有妹妹,我实在没有和小姑子相处的经验。其实按着我的想法,既然进了一家门也是一家人了。女孩子在家自然是娇贵些,她撒娇争宠也就罢了。本来媳妇和女儿就不一样,那里有哪些别的想头呢?做嫂子怎么也算是长辈,让着些就完了,其实这样也要看人,小姑子人品好值得疼,做嫂子的也自然多照顾些。若是脾气合不来的,远着些就罢了。横竖小姑子总有嫁出去的一天,那里就能守着一辈子怄气呢。 ”清秋忽然明白了赵一涵是为了什么伤心郁闷了,她抿嘴一笑:“你和老赵平时闹得和仇人似得,原来你心里还是很黏着他呢,别是看着哥哥娶了嫂子你觉得被冷待了。伤心的要离家出走了!你呀,怎么和孩子似得,人家是夫妻,夫妻和兄妹自然是不一样的。”
    清秋说着对着赵一涵做个鬼脸:“你羞不羞!别忘了春生还在学校里面,星期六他回家你不去接他么?”
    “她要把春生夺走!这个女人以前的老实都是装的,现在可露出来真面目了。清秋我真的没想到,你的表妹和你差的那么多!他们结婚的时候我还未我哥哥高兴呢,想着他总算是能安定下来。你表妹看着很贤惠,他们的日子肯定会很平顺的。谁知就成了这个样!早知这样我就该使劲的撮合我哥哥和那些千金小姐们。她们虽然脾气骄纵,可是不会做出来那样恶毒的事情。”赵一涵崩溃的开始对着清秋诉苦了。
    秀芝一个人正在南京,赵一涵开始对着新嫂子也很关照,想着她一个人在家,也就经常带着孩子去看她,帮着秀芝熟悉生活环境。秀芝对着赵一涵的帮助和照顾很是感激,当着她的面总是一脸的感激,她总是对着赵一涵说感谢什么的。可是没几个月,忽然有一天赵一涵接到自己哥哥的电话,他阿娇妹妹不要在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去找秀芝了。
    赵一涵忍不住问起来,原来每当赵忠恕回家,秀芝总是委委屈屈的模样,赵忠恕问起来她就说是赵一涵经常来家里,强势的叫她这样那样,言语讽刺,带着她去高档的饭店商场丢脸。她说自己本来是小家子出身,实在配不上赵家,要回家去。
    赵一涵哪里肯忍下这口气,顿时和赵忠恕吵起来,赵忠恕一点不相信妹妹的话还要把春生要回去交给秀芝带着,说担心妹妹把春生给教坏了。赵一涵一生气,就气得离家出走来上海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清秋不赞成的蹙起眉,赵忠恕忽然陌生起来,平日那个温和宽厚的赵忠恕上那里去了?白绍仪也是不满意好友的态度:“你怎么这样说自己的妹妹,事情的经过我不知道,也没发言权。至于赵一涵和你妻子是怎么相处的,我没发言权。不过赵一涵对着春生的关心是我们都看见的。她不至于害了孩子,我觉得春生被她教育的很好。她虽然在别的地方上有瑕疵,可是你也不能一叶障目对她的辛苦全盘否定啊。以前春生是多沉闷的孩子,跟着赵一涵之后变得活泼多了。我看的出来她把全部的精神都放在孩子身上,你这样做不是挖了她的心么?”
    赵忠恕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他根本不理白绍仪的话,直接生硬的转开话题:“你别说我了,这个案子是谁请你的?”赵忠恕语气严肃,他根本不像是平常开玩笑的样子,白绍仪愣一下,笑着说:“说好的保密呢,你怎么知道的?我该和检察院讨个说法,他们整天嘴上说的都是什么保密,还叫我放心,我放心就是这个结果?你怎么知道的?这个案子不是你经手办的啊?”赵忠恕不屑的笑一下,眼角眉梢有些自得的意味“上海发生的事情,只有我不想知道的没有我不能知道的。你该想想,检察院怎么忽然叫你来办这个案子了。其实你清楚,只要证据充分,起诉的罪名多半是就能定下来。他们那里也不是死绝了,偏生叫你来。”
    白绍仪听着赵忠恕的话收敛了脸上嬉笑之色,看看窗外的景色,白绍仪叹息一声:“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担心,可是你该清楚他们贪污了多少东西。国家的形势已经危在旦夕了,他们那些人还在变着法的搜刮民脂民膏,上海是全国经济的中心,多少的工厂在这里。你看看他们做的都是什么?贪污上海外围防御工程款,这和自毁长城有什么区别?我不想看着国家硬生生的被蛀虫们给蛀掉了,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吧。”
    赵忠恕竟然鼓起掌来,他做出来一脸敬佩的表情,做出复虚假的嘴脸对着白绍仪假笑:“真是没想到,国家还有你这样的义士临危受命,要挽狂澜于即倒,救苍生于倒悬。你真是个叫人敬佩的大英雄啊。”
    清秋听着赵忠恕的语气不对,担心的皱起眉看着丈夫,白绍仪对着好友的讽刺没什么表情,他看见清秋担心的神色忙着安慰她:“你别担心,听老赵说的,根本没那样严重。说白了还不是孟清莲身后靠山硬么?我前些时间推辞了汪院长叫我出来做官的好意,现在又要拿着他手下的人开刀。别那一天惹恼了这为大人物,我要小心些了。除了给我寄上一颗子弹还能是什么?我是靠着本事打官司吃饭的,不在官场上混,他能奈我何?”
    清秋只是听白绍仪说起来要接一个案子,只是没想到看起来很普通一个贪腐案竟然牵扯出来那多的事情。清秋有点担心的说:“这样的话,可见是检察院的不厚道了,分明是他们担心自己得罪狠了,被上面的迁怒,请你出去做冤大头呢,我看不如把这个案子推掉吧。省得叫人提心吊胆的。”清秋虽然不如赵忠恕消息灵通。也不知道政坛上的党派和纷争,可是她天性聪慧,从丈夫和赵忠恕的只言片语里面就能听出来里面不妥的地方。对着政争和党争清秋可是太清楚不过了,她只想安稳的过日子不想再卷进去政争里面了。
    赵忠恕立刻上来帮腔:“你看清秋都发话了,你平常虽然不搀和政治,可是一向都明哲保身,怎么忽然和孩子似得要钻进牛角尖了?我看你干脆是推了吧,检察院的那几个都是老油条了,他们不敢插手的案件就推给你。你要是还相信什么司法独立的话,可是太天真了。”白绍仪低着头想想,半晌才无奈的说:“你说的也对,可是我的心也是热的,国家的情势如此。你不知道,我自从接触到了东北和华北的情势调查报告,就再也不能装着对国难视而不见了。你是没看见,国联的调查报告,日本人的心思岂止是要分裂东北出去,他们根本是想吞并整个国家。你看现在的形势,稍微有点理智的中国人都能看出来,日本人再下手就要对着上海了。你想,这个节骨眼上,他们还在贪污防御工事的拨款和战争储备粮!”
    白绍仪有些激动起来,他猛地站起来在客厅里面来来回回的走着:“其实我本来也不想太搀和进去的。只是我看了卷宗就再也不能还装着漠不关心,一个有良知的人是不能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一旦和日本开战,粮食和军火装备就立刻要拿出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是个茶馆的说书先生都知道的道理。你既然知道上海一切的秘密,那么你说,上海的储备粮食能支撑几天?”
    “那个么,除掉市面上的粮食,和租界库存,上海闸北仓库还有码头上的库房,里面可以拿出来的粮食也就够上海一个月的供应量吧。这个很正常,上海边上全是土地富饶的鱼米之乡,粮食很快就能运进来。其实军粮都在别处存储,例如苏州和常州那边的仓库。还有南京国防部的仓库。”赵忠恕不愧他自己说的那样,上海的事情只有他不想知道的,没有他不知道的。
    “看看,你都被蒙蔽了。除了市面上在粮商手上的粮食,政府仓库里面的粮食只能维持一个星期。那些粮食都被人悄悄地贩卖到了大连了!你想想,日本的军舰完全占领了渤海和黄海,那些粮食却被能畅行无阻到大连!这不是贪污了,根本就是通敌!”白绍仪讽刺的笑着,眼睛里闪着很怒的光彩。
    赵忠恕为之气结,他吃惊地瞪着眼睛:“什么,他们竟然敢通敌!”白绍仪看着七窍生烟的好友,不厚道的安慰他:“你不是上海的事情全知道么?怎么闸北的仓库不归你管了?”
    赵忠恕仿佛被针尖戳了的气球登时泄了气,他眼睛微微的眯起来,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我花钱养了些吃里扒外的东西,还要他们做什么?”清秋被赵忠恕脸上的表情吓坏了,她和白绍仪交换个眼神,忙着圆场:“上海多杀人,多少事。你也不是神仙能什么都知道么。好了先别说那些扫兴的事情,我叫张妈预备饭,你留下来吃法吧。自从绍仪回来,你们都忙的很,好久都没坐下来喝酒说话了。”说着清秋要去叫张妈预备午饭。
    赵忠恕拦住了清秋,他已经恢复了正常神色,从神态和语气上根本看不出来他刚才狰狞的愤怒:“你别麻烦了,我还有事情要去忙。那个案子我想绍仪你还是想想不要意气用事。”说着赵忠恕拿着帽子要告辞。
    清秋想起什么忙着追到门厅:“对了,一涵的事情,我本来不该插嘴的,她一个女孩子,你做哥哥的也该体谅下。至于秀芝说的话,我不偏心谁,可能她和一涵有什么误会。你整天忙着外面的事情家里的事情能知道多少,我想你和一涵好好地谈谈。”
    赵忠恕站住脚,深深地看清秋一眼,嘴角露出个微笑:“好,多谢你提醒。我找个时间和一涵谈谈。她现在是住在你这里吧,你放心我立刻叫他回去省的打搅你们。”说着赵忠恕对着清秋举举手,飞快的走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元元拉着弟弟站在学校门口,白雄起的太太从车上下来,小彘有点失望的砸吧下嘴,很无奈的对着姐姐说:“妈妈又没来接我们了。”元元大一点,她一脸严肃的对着弟弟说:“你知道什么?妈妈最近很忙的,她在忙着妇女会的事情啊。你知道么今天妈妈都上报纸了。”元元提起来清秋上报纸的时候骄傲的仰起头。
    小彘对着大人的世界很不理解,他耸耸肩,摊手说:“哪有什么用,我还是想妈妈来接我!这个星期爸爸一次也没接我们放学,妈妈只来一次,倒是赵叔叔接我们两次。剩下的全是大伯母来接我们!”元元对着弟弟吐槽:“妈妈没来接你不是更好么,要是她来了,你们老师肯定要和妈妈告你的状的。这个星期你踢球踢破了窗子的事情还是赵叔叔给你瞒下来的吧。”元元对着弟弟做个鬼脸,接着揭短:“要是妈妈知道了你的零花钱就拜拜了!”
    小彘脸上一红,刚要反驳,白太太已经过来了:“我老远就看见你们了,小彘的举止神态和你的爸爸一样呢今天你们妈妈没时间,我过来接你们回家去。”元元嘴很甜的拉着伯母的手:“麻烦大伯母来接我们了,其实我可以带着弟弟自己回家去。”元元跃跃欲试很想尝尝自己单独做电车的滋味。
    白太太笑着捏下元元的鼻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呢,有了上次的事情你爸爸妈妈是不会放心你一个人坐车的。你们先和我回家,写作业吃晚饭,等着你爸爸回家了我再送你们回自己的家里去。”
    “我妈妈也不在家了,幸好我们能去大伯家。大伯母,大伯父在家么?我的作业都写完了,能去踢球么?”小彘眼珠子一转暗想着可以回去踢球了。
    “你大伯父知道你们来把什么事情都推掉了,就等着陪你们玩呢。可是我先把话放在这里,先写了功课再玩!要是你们爸爸知道谁不写作业就玩,看怎么收拾你们。”白太太拍拍小彘的脸蛋,带着孩子上车,司机发动汽车,一溜烟的走了。
    小彘和元元其实很喜欢去大伯家,白雄起对着两个孩子亲的和自己生的一样。最近清秋和白绍仪都忙的很,白雄起的妻子就主动请缨要接两个孩子回家。她每次都叫厨房用心的做点心,给他们预备丰盛的晚饭。白雄起更是看重两个子侄辈的小家伙,不管是有什么事情能推掉的全都推掉,亲自辅导他们的作业,检查作业,在作业本上签字,耐心的给小彘听写课文。等着他们作业完成了就陪着孩子们玩耍,竟然比当初对绣珠还要疼爱十倍,宠爱十倍。孩子的眼睛最清亮,他们本能的知道的大伯父和大伯母是真心的疼爱他们,也很喜欢和他们亲近。
    白雄起夫妇膝下空虚,绣珠出嫁之后他们夫妻更觉得冷清了,白太太在没孩子的事情上很是愧疚,她曾经和丈夫暗示过,想叫白雄起纳妾或者找个女人生个孩子。倒是白雄起很坚决的回绝掉了妻子的提议:“孩子是缘分,我们无缘于此也就不要强求了。”白太太有些不甘心的说:“可是没孩子总是膝下空虚,我们上了年纪怎么办?以前有绣珠在,可是她已经嫁人了。看着小彘和元元,两个孩子在的时候你都变得年轻了,我们两个大人整天大眼瞪小眼的,终究不是个办法。我是死心了,可是不能拖累着你,我就是以后进了白家的祖坟也没脸面对白家的祖先们。”
    “你也是跟着我出国见过世面的,还死守着以前的一套不放!我们干净的过日子不好么?现在的局势复杂,没准战争明天就能打起来带着个孩子,有多少的麻烦。我是无意纳妾的,夫妻叫做小两口,再也没小三口的。为了孩子闹得家宅不安,再惹出来点祸事,我们更对不起白家的祖先了。你说要为了以后想想,我有这么个打算,人的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绍仪的两个孩子都是极好,有他们的父母教育将来不说能成大器,也是在社会上混得不错的。我一辈子人脉金钱积攒下来不少,当初绣珠出嫁,父母以前留给她的,我们又添上了些。绣珠分到的财产也够了,我以后再分她一些。剩下的我们安度晚年留给小彘和元元。我那天选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个打算和绍仪清秋透露一下,他们应该会同意的。”白雄起在官场上沉浮多年,对着人情世事越发看透了。
    白太太听着丈夫的话眼前一亮,比起来叫丈夫娶小妾,她更愿意过继个孩子来。可是清秋和绍仪怎么会同意把自己的孩子过继过来呢?“这个主意倒是好,可是清秋和绍仪怎么能同意呢。他们也就小彘和元元一儿一女。”白雄起则是心有成竹:“你放心,我也不是要真的过继一个孩子过来,只求着他们肯照顾下他们衰老的大伯和大伯母罢了。因此才会在两个孩子身上下功夫,他们小时候你对他们好,尽了长辈的义务,等着他们长大了,也会把你当成长辈尊敬孝顺。这正是所谓的父父子子,世上的人都误读了圣人的话理解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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