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听闻张胜往来匈奴与燕国之间,便知卢绾已反,心中甚是无奈,颇为烦闷的说道:“你二人暂且退下吧,此事朕自会处理。”

    审食其自会察言观色,见状只得与赵尧退出未央宫,而刘邦却未将此事与任何人说起,明显欲有意袒护卢绾,希望其莫要出兵,尚可安享晚年。

    次日朝堂之上,刘邦面色虽然不好,但是并未说出心中的不爽,审食其在旁干瞪眼,就是不见刘邦说出此事,不免有些着急。

    旁边的赵尧欲要上前说明,然昨日禀报的很是清楚,刘邦不说他心中也是猜出了七八分,那就是有意隐瞒,且审食其都未出列,还轮不到他一个御史道出情由。

    哪知道就在此时,吕雉竟从后殿走了出来,使得朝堂之内,诸官大为惊讶,慌忙起礼道:“臣等拜见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永享千岁。”

    刘邦在旁颇为有点不知所措,“爱妻为何来朕之朝堂,岂不有违后宫礼仪,还是速速退下的好,免得引起百官非议。”

    朝堂岂由妇人胡来,然吕雉也不想如此,他这般做法也是有苦衷的,原来审食其将卢绾的事情告诉过刘邦之后,转眼又告诉了吕雉。

    吕雉为人心思缜密,当即前往未央宫欲要询问刘邦该如何处理卢绾,吕雉并未直接提起卢绾造反的事情,而是循循善诱道:“今燕地百里,虽手足为王,然不可不防啊。”

    刘邦则是稍微摆手,“爱妻不必担忧,燕国连易数主,民生哀怨,岂有兴兵治理,且卢绾乃是朕的对邻,何来造反之说,爱妻有些多虑了。”

    “启禀陛下,那卢绾身在燕地,其心何居?吾等岂能轻易得知,且其与匈奴毗邻,难保不与匈奴为友。”吕雉言语间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但刘邦就是不说卢绾造反,当即有些不悦的说道:“汝乃妇人,何知天下大事,朕心恐万年之后,这天下是我刘家的,还是你们吕家的,如若不然,朕明日便将刘如意接回来,封为皇太子,汝母子前往赵地,永享国祚。”

    吕雉被刘邦一通数落之后,只得无奈离开未央宫,但吕雉并非这么无能为力,她心中欲除掉卢绾,岂能轻言放弃,这才有今天朝堂上的闹剧。

    未央宫前殿,吕雉大哭,“妾本不想来此是非之地,奈何陛下为何一意孤行,偏袒于外家,那卢绾勾结匈奴之事,天下皆知,陛下这般庇护于他,所谓何也?”

    “日后太子执政,四海八方,皆是老臣辅佐,乃是太子之幸也,然有图谋不轨者,太子将何以为敌?今卢绾被封为燕王,未处死张胜,又与匈奴勾结?陛下应当早发兵处之?何故将此事隐瞒不说,其心不诚,留之何用?”吕雉很是激动地说道。

    众官听罢吕雉之言,不免有些惊讶,萧何首先出列道:“臣等久居长安,不知边疆险阻,今卢绾欲反,其情可属实?”

    不待刘邦言语,那审食其早就站到了队列前面,“相国有所不知,前次使者前往燕国,卢绾称病不朝,而某前往燕国时,那卢绾并无任何异样,可见其心不诚也,某便与御史同往巡查,谁知竟遇到张胜从匈奴赶回,吾等甚是惊讶,便当即辞别卢绾,潜回长安,已经将此事禀明陛下,哪知道陛下却并不开口提及此事。”

    萧何闻言,有些疑惑地看向刘邦,“陛下,辟阳侯所言可属实?”刘邦在旁稍微颔首。

    这时陈平也从队列中走出,躬身行礼道:“启禀陛下,既然卢绾欲反汉,陛下便不可踌躇,应当尽早发兵击之,免得其与匈奴联和,声势浩大,待时,恐倾全国之兵,难以与匈奴为敌,当初白登山之围,陛下难道都忘了吗?”

    “先生所言甚是有理,卢绾反汉,必须发兵,然此番讨伐陈豨,使得汉军疲敝,不宜出兵,且等樊哙击败陈豨,再行定夺。”刘邦颇为淡然地说道。

    刘邦言罢,殿上陡然沉静下来,因为刘邦回长安多日,樊哙还未有捷报传来,若是贸然出兵,难免不妥,刘邦虽有私情,但其所言不假。

    萧何在旁,有些折中地说道:“想必卢绾并不知吾等所议之事,既然如此,待到樊哙斩杀陈豨之后,让其直接带兵攻打燕国即可,待时让周勃带兵协助,那时卢绾未曾防备,也好一举擒拿,听候陛下发落。”

    刘邦略微颔首,“相国所言是也,若是月余,樊哙无果,便由周勃带兵前往剿灭燕国,若是能擒拿最为稳妥。”

    长安诸事不提,且说刘邦离开代地之后,陈豨已经逃到了灵丘,樊哙当初因聊城损失六七千汉军,欲要将功补过,故而留在代地,欲要剿灭陈豨。

    此时的陈豨已经是走投无路,逃到灵丘的时候仅有千余人愿意追随,毕竟投降汉军不杀,谁还愿意跟着逃将受苦。

    樊哙见陈豨犹如笼中困兽,便不再穷追,尽管如此,那陈豨每日依旧胆颤心惊,在灵丘城中惶惶不可终日。

    是时,陈豨独自坐在府中,面色略显倦怠,想来其一生甚是后悔,不听韩信之言,那刘邦生性圆滑,容不得异姓做大,可惜陈豨平时作风不检点,喜欢招揽门客,此灭亡之根本也。

    “某为国为民有也,某叛国叛民有也,殊不知为民罪君,叛民罪国,今至灵丘,左右无兵,纵韩将军尚在,亦是恐难脱身也。”

    “今卢绾、吴回(长沙王之孙,吴苪病死不久其孙即位,号长沙哀王)、英布,皆有就国之王,其命几何?当真难料也。”陈豨在室中自言自语道。

    直至丑时左右,陈豨方才叫来自己的亲信,有些万念俱灰的吩咐道:“今反汉不成,兵败至此,乃天意也,汝等可开城门,逃离而去,吾欲见淮阴侯也。”

    “启禀大王,灵丘坚固,尚可死守,还请大王三思啊。”那亲信很是激动地说道。

    陈豨稍微摆手道:“死守徒累两军,然危势已存,不可往复矣,汝速速开城,取些钱财,回乡孝敬父母即可。”

    “那大王将若何?”亲信颇为不舍地说道。

    “死岂可假他人之手,汝且去吧。”陈豨言罢,当即拔剑自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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