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舅舅。”周谷一下子就挣脱了张松的怀抱,朝于心之奔去,“你是不是深明大义啊?”

    “你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叫深明大义吗?”于心之一把抄起了周谷,轻轻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道。

    于敏之放下了饭碗,向张松回了礼,慈爱地看着周谷。

    “还不快来吃饭,饭都凉了!”希子笑骂道。

    “我知道,深明大义就是为了青松谷宁愿自己受委屈。”周谷没有理会希子,而是兴奋地对于心之说,“舅舅,你是不是深明大义啊,你说嘛。”

    “哦,你还真知道啊,谁告诉你的啊?”于敏之惊讶地问。

    “是宋君告诉我的,他还说两位阿翁就是深明大义!”周谷得意的说。

    “怎么回事?”于敏追问。

    张松没有办法保持沉默了,他站出来跟于敏之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也顺便说了他消除周明庶叛乱对青松谷的影响一事的思路。

    于敏之与于心之、希子静静地听完后,于心之的脸色有点难看,只是沉默不语。于敏之脸色如常,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张松一眼。希子则看了看于心之,又看了张松一眼,眼里含着担忧。

    “舅舅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深明大义,你快说嘛!”周谷伸手去抓于心之的胡须,打断了于心之的沉思。

    “不要再闹舅舅了,过来!”希子要从于心之手中接过周谷。

    见于心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周谷很不高兴,说:“舅舅一点也不深明大义,两位阿翁都深明大义,我也深明大义。”

    于心之挺直了身子,吐了一口气,对关切地望着他的于敏之与张松道:“周谷一个小孩子都懂的道理,我当然也懂,放心,我也一样‘深明大义’。”

    张松暗自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太感谢大兄了。”

    虽然表态支持,但于心之终究心中还是有点不快,与张松寒暄几句后就借故离开了。

    张松单独与于敏之交谈,将次日自己将要对青松谷采取的措施和盘托出,于敏之就这一措施与张松争论了几句。

    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夜晚了,其他人都已经睡下了。张松估量了一下时间,磨好墨,铺开了纸张,提起毛笔继续以前未竟的事业——默写。

    次日清晨,青松谷的天空湛蓝湛蓝的,看不到一片云彩。霞光照射在屋前,屋前台阶的缝隙里新长出了一株小苗,小苗沐浴在霞光下,顶端的两片叶子还没有完全张开,正被种子的皮包裹着,已经露出的肥嫩叶片上,每一根绒毛都看得很清楚。小苗幼稚,在晨风中微颤动,像是在应和着张松的讲话。

    正对台阶站立着的是于心之、沈攸、刘永盛、陈甲、李山等人,此刻他们正听从张松的安排。

    “好,请大家现在就行动,尽快把事情办好!”

    随着张松最后一句话说完,众人纷纷离去。张松也朝于敏之家中走去。

    片刻之后,青松谷里喧闹起来。许多村民都往谷外走去,路上遇见张松,都恭敬地朝张松行礼,热情地打着招呼,只是这热情之中有太多人有着明显的不自然。

    张松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和蔼地向每个行礼的人回礼,没有丝毫分别。

    到得于敏之家中,希子正在喂周谷吃饭。见到了张松,周谷一把推开了饭碗,端了个胡床给张松坐。

    “大兄,你等我吃饱了,我跟你谈一些事情。”

    “好,你慢慢吃,先吃饱饭,我们再谈。”张松笑着回答。

    “快点吃,你大兄过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哪有时间谈你的事情!”于敏之打扮停当,从里间出来,听见周谷说话,笑骂道。

    “夫人!”张松行礼。

    “走吧,一起过去。”于敏之挥了挥手道,“你们的婚期也快了,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了,就不必那么拘礼。按照你昨天的方案将人放了是不行的,你想过作一些改变吗?”

    “已经对方案作了修改,修改后的方案对青松谷的影响更小,而且从长远来看,更有利于青松谷的发展。”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你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与希子成婚后就由你主持青松谷的大小事务吧!”

    “夫人……”

    于敏之制止张松继续说下去,道:“经过这段时间看,你人品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周谷……”

    “请夫人放心,周谷也是我的至亲,只要是我在世这一天,一定护得他周全。”张松急忙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

    青松谷口的那块空地上,已经被改造成了青松谷的刑场,原来搭建好的棚子依然还在,棚子前的空地上人头攒动,看样子青松谷与谷外三个村庄的能到的村民都到了。

    陈甲与沈攸早已带领青松谷的可靠士兵,全副武装地围着整个空地,执行警戒任务。

    空地上人虽然多,却很安静,几乎没有人说话,绝大部分人的脸上都透着担忧,眼睛不时地瞄一瞄站立在空地边沿警戒的武装人员。

    见到张松与于敏之到来,大家纷纷让开了路,同时朝两人行礼,除了偶尔的几声问候外,其他人都沉默不语。

    棚子里坐着于心之、宋配、刘永盛及老货郎等人,几人表情严肃地坐着,显出一股肃杀的气氛。

    于敏之与张松走进了棚子,两交换了几句后,张松面对空地上的众人站立。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于张松身上,有的是感慨,有的是高兴,更多的则是忐忑不安。

    “今天把大家请到这里来,是因为有一件要跟大家说,这件事情与大家的切身利益相关。”张松大声说道。

    众人一听,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了,纷纷议论起来,猜测究竟是什么事情会与大家的切身利益相关。

    “不过,在说这件事情之前,我们还有些与周明庶叛乱有关的事情需要先处理。”

    张松注意到,众人听到这里时,霎时就安静了,神情也紧张起来,大部分人甚至眼神都有点慌乱。

    “周明庶与黄南村的李成勾结,企图谋害夫人,夺取青松谷。周明庶作为夫人的部曲,居然不思忠义,反而以下乱上,罪大恶极,自当处死,我相信诸位忠义之人绝不可能赞同周明庶的行为。”

    除了少部分人外,现场其他人都下意识地点头表示赞同。

    “然而还是有部分人不明是非,跟随周明庶为非作歹。把人带上来!”张松的语气突然变得极为严肃。

    刘武子等人就被押到了棚子前,这些人很多身上都受伤了,他们一到,纷纷跪在地上求饶,现场的气氛陡然变得肃杀起来。

    “于心之!”

    “在!”

    “刘武子他们的行为按律该当如何?”

    “按律当斩!”

    仅仅是几句话,就给现场所有人的心头压上了沉甸甸的石头,所有人的神情极为压抑。刘武子他们更是不堪,直接就嚎啕大哭,眼泪鼻涕齐流地求饶。

    “这些都是周明庶在青松谷里的同谋,谷外的三个村同样有周明庶的同谋!来人,抓上来!”

    张松话音刚落,现场就有人朝外窜去,陈甲与沈攸即刻指挥人员将人拿下,绑了送到棚子前。被捉拿的人立刻放声大哭,跪地求饶。

    “这些人一样都是周明庶的同谋,但是不是只有他们呢?我看不止,还有!”

    张松这句话把现场的紧张气氛推到了极致,几乎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而随着张松的沉默与目光的扫视,棚子前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纷纷低下了头,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被当作是周明庶的同谋。而部分胆小之人更是闭着眼睛,甚至还蒙住了耳朵,害怕下一刻就是砍头的场面。

    “虽然肯定还有人与周明庶有过约定,但是据我们查实的情况看,与周明庶图叛乱的,只有暗中潜入青松谷中的那十几人,其他的人大多数虽然参与了包围青松谷,但那是受到了周明庶的蒙蔽,对夫人与我都没有恶意。即使是刘武子等人也对周明庶叛乱一事不知情,因此,夫人与我决定……”

    说到这里时,张松停顿了一下,眼光扫视了一下四周,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便说出了决定的内容。

    “夫人与我决定,赦免刘武子等人的罪行,将他们释放,若仍愿意留在青松谷的,青松谷待他如同从前。若不愿意留在青松谷的,也可以离开,我们绝不阻拦。请大家转告亲朋好友,周明庶叛乱一事到此为止,我们将不再深究!”

    现场一片寂静,大家都目瞪口呆,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刘武子等人更是神情呆滞,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那么的不真实。

    随着张松一声令下,陈甲带人为刘武子等人解了绑。

    刘武子等人这才如梦初醒,他们第一时间跪在地上,纷纷表示愿意在青松谷里效力,发誓绝对忠于于敏之与张松,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

    其他村民这才反应过来,张松说的话居然是真的,一时间议论之声大作。

    “夫人真是仁义哪!”

    “是啊,这是仁义之师哪!”

    “张君够仁义!”

    ……

    “夫人仁义!张君仁义!我等誓死维护青松谷,绝不听从歹人的谗言!”

    不知是谁带了个头,现场的村民全部都跪在地上,齐声高呼。

    于敏之站到棚子前,与张松并列立了,两人都是双手虚扶,齐声道:“大家快快请起,以后还请大家多支持青松谷才是。”

    棚子里的宋配、老货郎、刘永盛等人笑开了颜,即使是于心之,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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